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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可怖的真相

第二日,碧空萬里,天氣晴朗。

楊氏六房用過早飯,便開拔前往長安。楊氏六房從晉原縣帶來的小廝丫鬟婆子護衛一並都帶走,就連門房麻桿也一並走了。

一大早,張媽就清點了內宅丫鬟婆子女護衛人數,排好隊,跟隨暮雲山莊承運的車隊率先開拔。

接下來,楊恭仁與大夫人攜了各房的人家主女主人也前來送別。一時之間,妯娌親昵,兄友弟恭,讓人錯覺之前的陰謀擊殺都是錯覺。

楊王氏從容應對妯娌,楊如玉則只是對堂姐堂妹們笑笑,抑或點頭,沉默少言。至于堂兄弟們則是一直圍著楊清讓,羨慕恭喜之聲不絕于耳。楊清讓小小年紀,一言一行滴水不漏。

江承紫因為暫時留在祖宅,便在一旁作壁上觀,瞧著一派和睦的院落,百無聊賴,便在心里編話本子。

等告別得差不多了,楊初來催促說︰「還請六爺啟程,不要誤了吉時。」

「好。」楊舒越溫和地答應。隨後,喊了一聲︰「阿芝。」

江承紫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立刻從花木扶疏的廊檐欄桿上跳下來,提著裙子跑了過來,笑著回答︰「阿芝在。」

「你」楊舒越看著這小女兒,想要叮囑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他心里滋味復雜。從前,他做夢就是希望老夫人早點死了,自己還能活著,一家人能團聚。什麼入朝為官,實現夢想。他從來都沒想過。

是啊,真想是做夢似的。不僅能一家團聚,還能入朝為官且是他喜歡的官職。而這些昔年勢利之人還來巴結。

而這一切的轉變,全因這小女兒。說實話,作為一家之主,作為她的父親,這些年絲毫沒有護住她,反而由她來護著全家。而今,明知她在這里有危險,可他作為父親卻要將她的生死交給另一個男人來看護。他內心很是復雜。

「我會很乖的。」江承紫帶著淺笑,脆生生地說。

「嗯。」楊舒越點點頭。

「阿爺,你可要照顧好我阿娘呀。」她反倒叮囑。

「好。」他言簡意賅。內心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對這小女兒說。

「那我就放心啦。」江承紫眨了眨眼楮,調皮地笑了笑,隨後就轉過身,瞧著楊師道,脆生生地問,「十二叔,听聞你不久就要回長安了?」

「後天,我便啟程直接上長安。」楊師道回答。

「呀,先前不是說要去接公主麼?」江承紫驚訝地問。

「昨日收到公主的信,說已攜了子女先行入長安。太上皇甚為想念,她先行,讓我直接入長安。」楊師道解釋。

「如此,就請十二叔多照拂我父兄了。」江承紫對著楊師道躬身行禮。

「阿芝,一家人不必客氣,你父兄是我兄長與佷子。」楊師道蹙了眉。總覺得因了老夫人那件事,這丫頭跟各房都生分了,而且還頗為防備。

他頗為遺憾,這些年,他與公主在一處,與楊氏也疏遠了不少。楊氏一族在朝的人也越來越少,許多時候,他只覺得是自己一個人在踽踽獨行。那種孤單,不是祖宅這些人能理解的。

因此,當這次在祖宅看到齊心協力的場面時,听聞六房要入主格物院與工部時,他特別開心。可是母親

他真的無法理解自己的母親。昔年,使盡手段,還能說是為了爭在觀王一房的地位,為孩子們謀個前程。可如今,一切都往良性發展的時候,她母親偏生要做這種事。

「像十二叔這樣長情的人,越發少了。」江承紫笑了笑。

楊師道尷尬,楊初又低聲提醒︰「六爺,吉時到了,該啟程了。」

「好。」楊舒越揮揮手,剩下的貼身丫鬟婆子小廝便護著各自的主子徐徐出發。

「阿芝,你」楊舒越看著眾人離開,才轉過身來喊了一句,隨後頓了頓,說,「萬事小心,早日歸來。」

江承紫點頭,也戴了帷帽,著一襲鵝黃春衫去送行。

楊氏各房竟將六房一直送到河邊的牌坊下。江承紫著實吃驚,一旁的三夫人撇撇嘴,譏誚地說︰「听聞上一次這樣的陣仗,還是觀王殺敵的時候。大房也真會做人。」

江承紫不語,三夫人只是瞧瞧她,也不多言。

江承紫站了一會兒,看楊恭仁還在跟楊舒越說話,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這依依不舍之情還不能敘述完畢,她就命碧桃撐傘,悄悄回去了。

天氣晴朗,日光燦爛,落了一院的明媚。

江承紫並沒有睡意,徑直回院里,吩咐人去請蜀王來品茶。來人去了片刻,卻說蜀王出門辦事去了。

江承紫有些失望,便收了茶具,命人將書房的窗全部打開,置一方案幾在窗前,提筆寫話本子。剛寫了幾行字,便听見一聲清脆的鳥鳴,繼而是輕柔卻急促的腳步聲。

這是李恪是腳步聲。

江承紫本來平靜的心陡然一動,也沒心思寫下去了。便將毛筆一丟,任憑那墨跡染在清江白上暈染出一大塊層層疊疊。

她站起身來,整了一下衣裙,瞧著旁邊銅鏡里的自己,將歪了的步搖扶正。

剛扶正了步搖,就听見院門口的丫鬟在向蜀王行禮。

「你們這般行禮,我便不能給你家姑娘驚喜了。唉,真沒趣。」李恪打趣那幾個丫鬟。

江承紫輕笑,便瞧著李恪從照壁外轉進來,一襲月牙白的圓領直裰,紫冠束發,手中托著鳥籠。那鳥籠里發出清脆悅耳的鳥鳴聲。

李恪施施然走來,如玉的臉上有日光般的和煦,舉手投足都自有一種貴氣與風流。所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而這樣的人,是她江承紫的夫君。

江承紫倚在窗邊,想到這個事實,不知不覺抿唇笑了。

李恪則是一手托著鳥籠,穿過花木扶疏的小徑,轉過常青藤蘿纏繞的涼棚,最後,他站在一棵大樹下,瞧著芭蕉掩映的書房窗口,笑道︰「阿芝,你可是想我了?」

他聲音如玉石輕叩,但開口卻是這樣的打趣,江承紫忙撇撇嘴,道︰「呸,你可別平白污了我的閨譽。誰想你了?」

「哈哈。」李恪笑起來,驚得籠里的鳥很是不安地撲騰。

「不理你了。」江承紫不是忸怩的女子,但面對李恪不由自主地忸怩起來。

她伸手關了窗,轉身就出了書房。而李恪則是已穿過花房,過了水門汀,正往正廳里來。

「你卻還是舍不得我。」他站在正廳門口打趣。

江承紫斜睨他一眼,佯裝生氣地說︰「淨胡說,以後便不見你了。」

他笑意滿臉,踏入正廳,將鳥籠放在桌上,低聲一句︰「你舍得?」

江承紫臉一沉,他連忙放低聲音說︰「逗你呢,最近這麼愛生氣。」

江承紫也不好意思說是在他面前便是想這般肆無忌憚,想他放低姿態,輕言細語地來哄騙。所以,她只嘟著嘴,說︰「誰讓你胡言亂語的,惹人生氣呢。」

「你可是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人,如何還計較這迂腐的閨譽呢。」他輕笑。

「我樂意。」江承紫瞟他一眼。

「好啦,看我給你帶的鳥。這鳥兒聲音動听,毛色鮮艷。」李恪依舊柔聲細語,將蒙住鳥籠的布掀開。

江承紫瞧見里面是一對五彩羽毛的鳥,紅紅的嘴,頗為漂亮,正是紅嘴相思鳥。這鳥在這弘農之地可是不好養的。

「是挺好看。只是這南邊的鳥不好養。」江承紫看了看。

「嗯,是挺不好養的。」李恪也點點頭。

「所以,我不要。」江承紫很認真地說。

「你還生氣?」李恪很是訝異。那麼多不好養的植物,她都費盡心思養活了,這普通的鳥兒,就是這府邸里平常一點的丫鬟也能養好的呀。

江承紫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沒生氣。我不喜浪費精神在不必要的事上。」

李恪頓時像是挨了一悶棍,想起前世里,她做的每件事都是在為他籌謀,哪怕就是平素里閑來無事寫字,都是在寫有用的筆記給他。這一世,她回來開始,養的每樣植物都是有用處的。

她從頭至尾做的事,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是消遣。他這會兒倒是尷尬起來,有些不自在地說︰「我只是瞧著好看,聲音也清脆,想著,想著你或者會喜歡。」

「我不懂訓練鳥,也听不懂鳥語。你給我,也沒用。」江承紫很嚴肅地說。

不知為什麼,她從來不懂得消遣這種東西。她做任何事都是在學習,在為將來做打算。曾經,江承佑的好友顧汐風說她這是缺乏安全感,葉家老七葉雲嘉也曾諷刺地說︰「阿紫啊,你跟我是一類人。我們這種人,天生的,什麼都要自己去掙。不然總覺得不安啊。」

她思緒有些飄飛,李恪的眉頭卻是蹙了起來,低聲說︰「我只是想你開心些,只是把玩一番,若是你不喜歡,放了便是。」

「這種鳥,天生的籠養鳥。放了,便是死路一條。還不如物盡其用。」江承紫建議。

李恪的心又黯淡了些許,甚至有隱隱的疼。他從前一直很心疼她,卻從沒發現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是在計算,在謀劃。她從來學不會放松,學不會單純的游玩。

「物盡其用!」他有些無可奈何,苦笑著說,「這是送你玩的。」

「可我不喜歡這種鳥,我還是喜歡雲歌那類的。」江承紫徑直說。

「雲歌那種,不是玩物。」李恪爭辯。這雲歌可是鸚哥里極其聰明的,他尋尋覓覓許久,才得這麼一只。

「也對。」江承紫點點頭,隨後說,「把這相思鳥送給太上皇吧。今日楊師道不是說太上皇壽辰快到了麼?就說你在南邊抓的,養好了些,送給他做賀禮。」

「這」李恪有些為難。

「你這相思鳥毛色好,身形好,又是一對。若是讓你訓鳥師傅在訓一番,再讓雲歌教幾日。再送過去,就不是一件俗禮了。」江承紫說。

「嗯,還能讓人知曉我李恪在兒女情長後,更是會玩的主。」李恪眉目帶笑地瞧著她。

「哈哈哈。」江承紫毫不客氣地笑了。

「夫人,你真會替我謀劃呀。」李恪坐下來。

「別胡言。」江承紫決定不繞回老話題,便立馬轉了個話題,問,「要不,等旱情穩定了,咱們再去跑馬行獵?」

「毀人莊稼,被我父皇責罰?」李恪接著說。前世里,他之官陸州,跑馬行獵被告了一狀,罰俸降職。

「嗯,甚好。」江承紫憋著笑點頭。

「早了點吧?」李恪模了模下巴,低聲打趣,「好歹要等人家蕭氏進門嘛。」

「作死的。」江承紫一臉不高興。

「我逗你呢。那日,我可在你父親面前說了,不同房,不納側妃,不養姬妾。我李恪也是一言九鼎。」李恪微笑著說。

「是不是一言九鼎,路遙知馬力。江承紫斜睨了他一眼。

「我可是很樂意讓整個大唐都知曉我李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是個怕夫人的。所以,什麼蕭氏,我才不讓之進門呢。」李恪很得意地說,然後又低聲問,「阿紫,我這樣了,你好歹心疼我一下,賞我一杯茶喝吧。」

江承紫「噗嗤」一笑,便置了案幾茶具,洗手焚香,在花房里泡茶。

一壺茶泡好,李恪還在建議,若是江承紫不放心,過段時間,就把那蕭氏嫁了。

「你今日一早去何處了?」江承紫遞了一杯茶過去,便徑直問。

「我啊,見不得亂哄哄的虛情假意送別場面,就出去走走了。」李恪端杯喝了一口。

「可有何發現?」江承紫依舊在擺弄茶具,問得漫不經心。

李恪手一凝,想把發現的蛛絲馬跡說出來,又覺得這件事太重大,他得再掌握些證據才是,所以,他沒有回答,反而是問︰「你有發現?」

「沒有什麼發現,只是在琢磨一件事。也不知這件事的方向對不對。」她緩緩地說。

「什麼事?」李恪問。

江承紫搖搖頭,說︰「這件事,事關重大,我無憑無據,不能說。」

「莫,莫不是有關老夫人?」李恪低聲問。

江承紫手一頓,茶水溢出來,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是說︰「我想到了你的外祖母如今在突厥。名門貴族利益至上,棋子肯定不止一顆,而你只是其中一顆。而且各家名門世家向來都有自己的算盤。」

「是。」李恪緩緩點頭,很嚴肅地瞧著眼前的女娃。

江承紫亦抬頭迎著李恪的目光。

「阿紫,多智近妖。他們會懼怕,會擊殺你的。你,藏鋒芒吧。」他低聲說。語氣近乎哀求。

「我只是與你說罷了。這些事,你可要去處理了。日後,我上了長安,可知管跟我義兄賺銀子、游玩去。」江承紫笑著說。

「好。」李恪微笑。

江承紫換了一壺茶,心里還是在琢磨那可怕的事。若那事是真的,老夫人可真不是恨六房怎麼簡單了。

唉,她怎麼就忘記了,她已是楊家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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