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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瑤已經從李蕘端的生命中消失了,十個月。

耀兒是早產而生,不足八月。現在年關到了,這才該是她產子的日子。她也不知自己是否像是大夫說的那樣,不適合孕育生命,當她懷上了孩子後,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身子會這樣差。

仿佛,她這孩子不願意降生在世上一樣,總是叫她疼痛難忍,時不時的,還要叫她流淚……

當她眼睜睜看著雪裟在刑場逃月兌的時候,她只覺得心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手不斷的向前伸著,甚至是想要抓住雪裟似得!

指尖顫抖,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重復,「她不能走!不能走!」

直到月復中的一陣疼痛使她失去了意識之後,她才放下了這執念。

現在的一切,于瑤怎麼會想到?自己身處後宮中,做了妃子,李蕘端就在她的床邊,每次見她的時候,都是一臉的驚恐……

「嗯……唔唔!」

一個奇怪的聲音出現在李蕘端一片空白的腦海里,他大吃一驚地睜著眼楮,以為是床上的人醒了,心髒停了下來!

于瑤依舊睡著,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緊張的看了一眼周圍,屋子里只點燃了一盞油燈,有些昏暗。外頭的月兒已經掛上了樹梢,他將孩子放在了于瑤身邊,走到窗前去準備關窗。

這時,又一個聲音傳來……

「唔!!」

這下李蕘端發問來了︰「是誰在那!出來!」

「皇上,有什麼吩咐?」

外頭走進來一個宮女垂首問道。

「楊兒,外頭可有人在?」李蕘端問,覺得頭疼的厲害。

「回皇上的話,這外面沒有人,只有奴婢。」楊兒回答道。

這楊兒就是李蕘端在自己府里挑出來照顧于瑤的人,距離那次雪裟和她談話已經過去了一年,這楊兒長進飛快,已經是李蕘端非常放心的下人了。

「好吧!瑤兒在哪?朕已經幾次沒有瞧見她在這里了。」李蕘端揉著太陽穴問。

自從他強行把于瑤接回宮里,這瑤兒為表忠心寸步不離于瑤身邊,可也不讓他來探望,說是自家小姐于瑤死也不願意再見他……

李蕘端哪里是她可以攔住的,幾次之後實在太過難纏,每次都要拖著她出去,這幾次倒是沒有見到她了。

楊兒微笑答︰「瑤兒姐姐去了御膳房給貴妃娘娘拿夜宵去了,要晚些才回。」

一張清秀的臉上是十分無害的表情。

「好……朕先回去了。」李蕘端的臉陰沉著,頭實在是太疼,他便不願多想。

「恭送皇上。」楊兒道。

「皇上起駕!」

李蕘端一走,女乃媽便把孩子也一起帶走了,李蕘端現在是自己在哪里孩子就在哪里,已經離不開了。

待到他們走後,楊兒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竟然又帶走了,唉!」她一邊說,一邊走到窗口,將窗子關上的同時,瞟了一眼剛剛被打倒在地的一個人……

「命硬,這都打不死!看來必須要去問下貴妃才是。」說完這句,屋子里的光便不再傳出來,窗戶閉上後,外頭的瑤兒滿頭是血的樣子便再也沒有人瞧見了。

而屋子里的楊兒走到了于瑤的身邊,拿出一個綠色瓷瓶裝著的東西,靠著她的嘴邊,緩緩的倒了進去……

次日,文山如約將雪裟帶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兩人走過掛著晨露的小徑,沾濕了身上的衣衫,這個地方也是十分的隱秘,小院十分的干淨,所處的地勢也較好,視野廣闊,一座修繕完好的亭子就在不遠處。

她緩緩的走了進去,里面的家居擺設十分簡單。

文山︰「這里的兩間屋子,一間設有餐桌,里頭則是內室。將軍小時候就睡在里頭。」

那是一張小小的床,大概一個人睡的樣子,床上蓋著一床青色紗幔,她用手觸模著紗幔,不算十分柔軟。

「右邊還有一間是純粹的書房,小姐是否想去看看?」文山問。

雪裟點了點頭。

兩人又來到了右邊的書房,這一間屋子里有一半是書架,上面的書密密麻麻,有四書五經,也有些兵法史記,她沒有細看,另一邊擺了一張書桌,上頭還有筆墨紙硯,書桌擺在窗口,一進去便有風吹進來。

「這里收拾的這麼干淨,辛苦你了。」她開口道。

文山︰「小姐的吩咐就是將軍的吩咐,都是文山該做的。」

「好,我想在這里住下,你可安排人幫我安置嗎?」雪裟笑著對他說,手放在了一塵不染的書架上。

文山似乎早已經猜到她會有此想法,答︰「小姐想在這里小住自然可以,文山會安排的。」

「好,你們小時候都是在這里看書的嗎?」雪裟笑笑,走到了書桌邊,拿起一只毛筆問。

「這里是將軍一個人住的,文山與將軍初識是在十三歲的時候。」他答道,一件灰色的衣衫濕了大半,此刻卷了卷袖子慢慢答。

他看著這間屋子,其實他也才來過幾次,昨日打掃了一番,想著不會有什麼,便不介意她住下了。

「我想要多了解一下歐陽瀲的生活,畢竟肖瀲已經不存在了,我該學著適應才是。」她自言自語一般說著,熟練地找出了一卷書翻看著。

「是啊!小姐,這才是將軍的真實身份,您要適應。」文山贊同了一聲,緩緩的退出門外。

接下來的時間,雪裟過得很慢,她尋找著被磨出痕跡的書卷,猜想著可能是歐陽瀲喜歡看的,不知不覺桌上已經堆了三大堆書,午時送來的飯菜已經涼透也沒有被動過,她只是坐在了窗邊,安靜的看書。

暗衛已經盯著她幾個時辰,漸漸失去了興趣,她卻還在看書。

一日,兩日,三日,她除了睡覺在那張小床上之外,幾乎都在書房待著,與那些書廝磨,文山原本還在想她的用意在何處,現在卻也沒有了任何思路。

她不再借著名頭往外面跑,不再不知行蹤,一切都那麼平靜,尋常……

有一日,雪裟坐在窗前看書,及地的長發只用在歐陽瀲屋子里找到的一條青色發帶束著,素手不斷的翻動書頁,一雙淡藍色的眸子里含著水汽,晃動之後,竟然落下了兩顆淚珠。

這是一本講述內經的書,上頭不同尋常的出現了許多筆記。

「相沖……」

「經脈?」

「心髒,五髒六腑,無法根治?」

這本書是她偶然從一本兵法里翻出來的,看起來很薄,她才翻開就看到了歐陽瀲的字跡。

看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忍不住掉下了淚水。

那上頭寫滿了。

「我不願死!」

「我不願死!」

「為何只有二十幾年!」

「是二十幾年?安慰便是在二十九年,悲慘便是二十一年?」

「為何治不好?我究竟為什麼還要活著?就,活二十幾年,可做什麼?」

小小的歐陽瀲算著這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天生氣血相沖!

但後來,屈服了命運的歐陽瀲,決心在最後的幾年竭盡全力幫助他愛上的女人,也就是在那時,滿身妒怨的雪裟終于被他的愛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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