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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婆子地里的冬瓜被偷,興師動眾的讓二王冬梅也跟她一起去村頭叫罵,王冬梅借口家務活忙不開,被陸婆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陸婆子又來尋小乙,陸小乙一副很積極的模樣,「祖母,正好我家菜地里的南瓜丟了,我跟你一道去村里吆喝吆喝。」

陸婆子老臉一紅,恨了陸小乙一眼,撇下她獨自到村里叫罵去了。

玉蘭噗嗤笑出聲來,「你這孩子,當她的面也敢提這茬,沒瞧她臉黑的賽鍋底灰嗎?」。

陸小乙哼道︰「別人偷她冬瓜,她知道難受,怎麼不想想她的所作所為。」

「我看啊,你說也是白說,成效不會大,村里偷瓜模菜的人不少,那都是癮。」

陸小乙笑嘻嘻的湊近,「娘,你不會也有這個癮吧?」說完,趕忙閃躲,玉蘭果真拿著手里的鞋底朝她打來,「皮癢了是不?看我怎麼給你松松!」

陸小乙哈哈笑著繞院子跑,玉蘭停下來,激動道︰「小乙,你的腿……不瘸了!」

糟糕,陸小乙跑的得意忘形,忘了這茬,「沒好啊,瘸著呢!」

「走兩步,走兩步給娘看看,難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陸小乙一瘸一拐走了兩步,玉蘭滿臉失望,嘆了口氣,不再。

陸小乙安慰道︰「娘,你沒發覺我比以前好多了嗎?興許長幾年就沒事了。」說完,又走給玉蘭看,瘸的幅度沒有以前那麼夸張。

玉蘭仿佛看到了希望,讓小乙繞院子再走幾圈,眼里的光越來越亮,雙手合十夾著鞋底隔空叩拜,「菩薩顯靈,菩薩顯靈,真的比以前好多了,看來喝骨頭湯還是有效果的,晚上等你爹回來,你走給他看看,讓他也高興高興。」

陸小乙點頭,摟著玉蘭的腰問道︰「娘,爹最近咋樣?」

「光靠載客每天頂多六七文吧,遇到拖貨那天好點。哎,五六個車搶著呢,你爹也沒辦法。」玉蘭嘆氣,「馬貴的買不起,牛也不便宜,我跟你爹商量了,還用驢車吧,堅持到年底再看。」

陸小乙想起玉蘭提到過的陳四家,問道︰「娘,陳四家跟張高明是什麼關系,好牲口都能借出去拉車。」

玉蘭肯定不能跟陸小乙說陳家小寡婦是張高明的姘頭,語氣推諉道︰「他們兩家的事,咱哪里知道的清楚,你個姑娘家少打听這些。」

「哦。」陸小乙嘴上應著,心里卻在思索她爹載客的事。

目前的情況是︰馬太貴買不起,馬車的優勢便沒有了;忽略顧老頭家的老牛車,其他幾家都是驢車,硬件方面沒有可比性,只能從軟件方面入手。先說價格,一文錢一位,打價格戰不實際;再說服務意識,他爹待人接物都不錯;那從哪里入手呢?

陸小乙回想著這兩次坐車經歷,用三個字總結就是︰不舒服。對啊!陸小乙腦袋里靈光一閃,可以提高舒適度,用軟墊來減震總是可以的嘛。

她記得祁溪兩岸長著一種野席草,前世在女乃女乃鄉下見過的,那種草葉片又細又長又有韌性,她小時候最愛蹲在一叢野席草旁邊,給它編麻花辮。

陸小乙激動的拿起鐮刀草籃就沖出院子,玉蘭在後面喊她,她也不應,回來的時候,割了滿滿一籃子青青黃黃的軟席草,陸小乙拿出幾根試了試軟硬和韌性,感覺還不錯。

軟席草有了,可是誰會編墊子呢?

陸小乙想到了她祖父陸壽增,經常在家編筐子,院角都堆了老高一疊了,手還不閑住。

于是,陸小乙提著軟席草去了西院。

陸壽增看了一眼,以為孫女找他編簑衣呢,溫和道︰「你這軟席草割晚了,泛黃的草編的簑衣不經用,等到明年夏天,祖父割最好的軟席草回來,稍微曬一曬,給你編件小簑衣,不過,能找到棕樹最好,現在城里都時興棕制簑衣了。」

「祖父,你會編草墊嗎?要厚厚的那種?」陸小乙雙手比劃著厚度。

「會啊,那個玩意兒嘛,簡單的跟個‘一’一樣。」陸壽增笑道,「說吧,要圓的還是方的?」

陸小乙一听祖父說得如此輕松,高興的跳,「太好了,祖父,能編十個給我嗎?」。說完,陸小乙把籃子里的軟席草倒出來,急吼吼的往外跑,「我再去割些回來。」

陸壽增喊住她,「別割那些枯黃的,太脆了容易斷,你沿著祁溪去尋,鄰近水的地方軟席草枯的慢些。」

陸小乙提著籃子往外沖,小丁和小庚在後面攆著,劉寶也來幫忙,甚至小胖子申強也來了,一天時間,陸小乙家院角堆得軟席草堆的比她還高,玉蘭問清原委,倒挺支持她,幫她把軟席草扎成小捆,碼放在柴房。

第一個軟草墊成品出來,陸小乙驚呼連連,只見細長的軟草被擰成一縷一縷的繩索,再錯綜交織成有規律的紋路,繞來盤去竟編成一個圓圓的墊子,沒有多余的草頭,更沒有扎手的草梗,整體精致乖巧,顏色自然大方,陸小乙抱著草墊愛不釋手,連連夸贊祖父好手藝。

陸壽增樂的捋須大笑。

陸小乙問︰「祖父,這個草墊可以拿去城里賣吧!」

陸壽增哈哈道︰「人人都會編的玩意兒,誰願意掏錢買啊!」陸壽增太過自謙了,其實這種編筐編簍編草墊的手藝,也並不是人人都會的,還是要跟師傅學技巧才能編出滿意的成品,不然隨便胡謅出來的,只能說能用,卻毫無賣相。

陸小乙翻來覆去的看這個小圓墊,真的能趕上藝術品了,信心滿滿道︰「祖父的手藝這麼好,肯定有人買的,要是再編些帶蓋子的小筐、果籃、菜籃什麼的,買的人就更多了。」陸小乙指著墊子上很有規律的縱向紋路,道︰「要是能染色就更好了,這條線染紅,這條染黃,這條染籃,編出來的草墊更好看。」

「本來就不是啥稀罕玩意兒,用染料不值當。」

陸小乙想了想,覺得祖父說的很有道理,對于這種實用性大于觀賞性,成本低價錢廉的東西,一旦投入高價染料,成本上去了,售價增高,能不能賣出去就另說了。

陸小乙把草墊抱回家,等陸忠晚上回來,激動的拿給他試,又讓玉蘭小丁小庚都試坐一番,反響不錯。

第二天,陸忠便坐著草墊去趕車,試坐一天感覺很好,等到陸壽增把剩下幾個草墊編出來,陸小乙家驢車就全部配備軟座了。

收效很明顯,同樣的價錢,都願意坐軟墊驢車,陸忠每天帶回的銅錢又多了,喜得玉蘭夸贊了陸小乙腦子好使。

陸忠還買了酒肉給陸壽增送,陸壽增更是得意,頓時調整重心,把以前編筐子的熱忱全部投入到編草墊上了。

陸小乙天天耗在西院,學著編草墊,沒想到不會繡花的拙手,編起手工藝品來,反倒顯出幾分靈氣。陸壽增很高興孫女在編織方面的天賦,教的也很有耐心,但凡孫女提議的新款式,他都試著嘗試。

有了高級技師陸壽增,加上學徒工陸小乙以及零雜工小丁和小庚,陸家草編作坊正是運作起來。陸小乙選了又選,確定了方草墊和圓草墊,圓籃子和橢圓籃子,還有前世那種雙耳提籃和餃子形提籃六種款式,籌劃著成品攢夠數量,便跟著祖父進城兜售。

陸家的軟座驢車上市沒多久,其他驢車也跟風鋪上了軟草墊,這是陸小乙早想到的事,所以,當陸忠跟她們說的時候,陸小乙很平靜,玉蘭黑著臉抱怨了很久。

第二天,陸小乙借口給他爹送吃食,跑到官道口去看個究竟,果然,幾輛驢車都配備了清一色的草墊。也許是陸小乙最近把周圍的軟席草割的差不多了,同村張高明和馮喜順的驢車上鋪的墊子是稻草編的,草葉雜亂手工極差,鋪在驢車上顯得凌亂不潔,跟個狗窩差不多。

陸小乙再看看自家的驢車,差別就出來了,草墊工藝精致,鋪的整齊平順,看得人心情舒暢。

盡管是普通的驢車,盡管客人都是鄉里人,但愛美愛好愛潔的心誰人都有,陸小乙放下心來,對她爹的載客事業越來越有信心,對她祖父的手藝也越來越肯定。

這時,鄰村過來一家五口人,穿的干淨整潔,提著兩籃雞蛋,想來是去城里走親訪友。

張高明眼尖腿快,上前拉住那家男人往自己驢車帶,「啊喲,這不是李二哥嗎?好久沒見還是這麼的富態,來來來,我這車昨天才換上的軟草墊,保管坐上軟軟和和舒舒服服,坐一次忘不了。」

那個姓李的男人眼神詢問自家的意見,那婦人四下一看,指著陸忠的車道︰「坐這車吧,瞧著干淨。」于是,一家五口上了陸忠的車。

陸忠吩咐小乙趕緊回家,也不再多等,一路上還能撿些人,大聲吆喝著坐穩了,甩鞭往城里駛去。

陸小乙慢慢的往回走,只听後面傳來張高明的罵聲︰「草爛德行!幾個草墊就了不起了?坐**下還不都一樣!」

陸小乙停下腳步,她知道張高明在罵她爹,心里頓時升起一團怒火,想上去跟他吵,但想到自己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被這麼個色痞子罵出難听的話,傳出去不好听,咬牙忍了忍,才抬步向前。」

張高明的話又傳來,「瞧那李老二,一看就是個怕的,坐個車也拿不了注意,真他媽是個軟蛋。呸!」

另一個車夫哈哈笑,張高明又罵了幾句難听話,便轉了話題,「昨天有人包我車,讓幫著拉貨出關,去他女乃女乃的關!給那麼幾個錢就想請大爺出趟關,滾逼蛋!」

只听另人道︰「要是個小,你肯定不收錢白送。」說完笑的不懷好意。

張高明也不在乎,跟著起哄,「真要是個小,我送她回家不收錢,只要留我住一晚就行!哈哈!」笑的有些yin。

至于後面的話,陸小乙根本沒興趣听,她覺得惡心,快步往村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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