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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機關算計何來聰明

賈母大駭,瞳孔瞬間聚成一個小圓點,顫抖的指向賈赦︰「孽障,你說什麼?」

賈赦保持著雲波詭譎的笑臉,很好脾氣的詳解細說︰「說,您老人家派去的心月復賴升和他媳婦兒、老二的得力跟班李十兒和他外加弟妹的貼心陪房周瑞兩口子,連同所有府上去了揚州的奴才,現在全都裹著草席躺在我家大門口展覽呢!」

王一听周瑞兩口子栽了,登時心知壞了事,連連後退好幾步,差點兒跌坐于地,她不知道賈母的打算,以為她真心想幫林妃保全家產呢,因此偷偷吩咐了賈璉帶領周瑞兩口子便宜行事,結果敗露了,立刻嚇得不知所措。

賈母就比她鎮定多了,厲聲大喝︰「胡說八道!」

賈赦繼續笑,抽了筋兒也堅持︰「自己去看啊!」

賈母有些遲疑了,她攬過懵懂的寶玉,雙手.+du.有些顫抖,吩咐賈政道︰「政兒,你去看看。」

賈政也在哆嗦,但也只有硬著頭皮去了,賈赦保持著詭異的笑容,飄飄忽忽的跟在他身邊,前後左右的繞,短短一段路,生生把賈政絆了四五個踉蹌。

將軍府的門口熱鬧非凡,拉車的、賣菜的、挑擔的、討飯的……所有只敢繞著將軍府走的販夫走卒今兒全圍上來了,一個個戳戳點點指著滿地草席子裹得尸體興奮莫名。揚州知府派來押車的官差一臉的不忍淬睹外加拼命偽裝路人甲,可是目光雪亮的群眾仍然熱情的把他拉出來,七嘴八舌的詢問緣由。可憐的官差左支右絀,就是沖不出來。

這時候,賈政探頭探腦的出來了,為首的官差眼楮一亮,立馬戰神附體,指揮著一眾沖出重圍,把賈政給圍剿了。

官差頭兒從懷里掏出一張快搓成咸菜條了的狀子,一絲不苟的遵照自家大人的吩咐,在賈府門口當眾朗誦,聲音悠遠綿長,傳播範圍甚廣︰「茲特審判賈府家奴周瑞、賴升、李十兒及其家人眷屬偷盜忠烈侯林家財務一案,經查獲,失竊之物價值高達萬兩,屬重案。故判決如下︰涉案罪奴三十四人全部處以死刑,尸體歸還賈府,同時,賈府主子管教不嚴,罰銀千兩,並即刻發賣涉案罪奴其余家人,男入礦場女為官婢,一概不準私留。判決到達之日起即生效。賈大人,接吧!順便把你家的奴才收拾了。實不相瞞,這事兒,欽差大人也知道了,會不會傳到皇上跟前去誰也說不好,您吶,還是盡早準備起來,萬一皇上真過問起來,您家的貴妃娘娘臉上也不好看不是?」官差頭兒的聲音越來越大,賈政的臉色越來越白,圍觀眾人的嘈雜也越來越響亮,一個個興奮到亢奮。貴妃娘娘的家人犯了事兒,皇上會怎麼處理呢?那貴妃娘娘倘若一吹枕頭風,讓皇上保愛妃,這位倒霉的丟了東西的林大人可就要遭殃了;若是保忠臣,後宮里的娘娘會不會失寵,被打入冷宮什麼的?眾人夾七纏八,議論紛紛,興高采烈,幾乎沒打起來,這可比戲台子上唱的有趣多了啊!

賈政這一生還不曾這樣狼狽害怕過,就連當初因為正房的事兒在衙門里被同僚嘲笑也不比今天的局面這樣尷尬又難堪——一個人站在數十具凍尸前面,身後大門緊閉(賈赦一看他出去就把門給關了),身前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來幫忙,听到的全是置疑、嘲諷、謾罵和鄙夷,賈政突然很想找個地方去哭一場。

跟著他出來的賴大更想哭,地上躺著的,一個他弟弟,一個他弟妹,三個他佷子,賴家人中的重要角色有一半在那堆著呢,這讓他怎麼承受得了?過大的打擊甚至令他產生了頭暈目眩兼耳鳴,完全沒听見判決書上命令賈府發賣相關奴才的要求,賴家另一半的重要角色,這一回是全要下台一鞠躬了。

鑒于局面的慘烈,除了賴大強拉出幾個心月復以外,沒人肯出來幫賈政的忙,他只有親自動手,吭哧吭哧的往後門拖。再放在這里就不止是丟他們的人了,娘娘的面子都要剝光了。他們是要蓋別院迎娘娘的貴府,不是供販夫走卒嚼舌根子的小門小戶。賈政發了狠,林家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趕在這樣大喜的日子里給他們添堵,等著瞧吧,娘娘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至于賈政本人,他自認為已經算半個國公爺了,跟小輩們計較有*份,反正在他這個地位上,巴結的人肯定少不了,那些伶俐的,自然會替他出氣。

賈母在內院一听賈政的匯報就暈了,氣的!理由同賈政,認為林家不識好歹,不給他們賈府面子外加嫉妒他們家出了娘娘,心里不忿,于是才弄這種手段惡心他們。真不愧是親母子,想法都如出一轍,兩個人完全忽略了自己派人打劫林家的身斜影歪,卻一力怪罪林家不肯乖乖奉上家產供他們揮霍。

他們咬牙切齒的憤恨著,但是卻不算十分擔心,因為在他們想來,宮中的元春定是極得寵的,只要他們有貴妃娘娘在,任林家詭計百出,終究也是能如願以償的。只是,這一回害他們丟臉的大仇,怎生想個法子報復才好呢?

他們並不知道,被他們寄予厚望的賢德妃賈元春現在的處境有多麼的羞憤欲死。

皇後拈著從揚州快馬送來的冊子,一邊看一邊「嘖嘖」有聲,滿臉的興致盎然,連連追問道︰「賢德妃,你家不是號稱‘白玉為堂金作馬’麼?怎麼給你修個省親的院子還要靠偷姑爺家的東西才夠?」

賈元春跪在下面,哭得肝腸寸斷︰「娘娘明鑒,娘娘聖明,這實在不知是哪起子小人造謠誣陷所致,臣妾家人都是忠厚良善之輩,怎麼會做出這種不堪之舉?望娘娘明察,還臣妾一個公道啊!」

皇後不理,繼續翻看︰「你說是誣陷,可是本宮分明的看到揚州知府的大印在案,難道是他誣陷于你家嗎?」。

賈元春急忙改口︰「怕是有誤會也說不定。」揚州知府在今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附擁已久,借她兩個膽子也不敢說他會錯斷吶。要讓皇上知道了,她那賢淑柔順的殼子可就該拆了。

皇後很和藹的順著她的意思也改了口︰「既然是誤會,那一定要盡早解開才好,不如賢德妃就隨本宮一起去面聖吧,看看皇上是個什麼意思,是招了林家姑娘進宮來和你對質呢?還是叫你父親賈員外郎上朝去和林侍讀學士辯論?」

元春心里是願意選擇林妃進宮這一方案的,別的不敢說,她隨先皇後在宮多年,三五心月復還是有的,隨隨便便就能把那丫頭悄無聲息的陰了,還保管叫人挑不出毛病來。可是讓父親當庭對質可就大為不妙了,元春還是很清楚賈政的能耐的,連皇上面兒都沒見過一回,突然就被叫去審問,不該錯的都得錯個完全。

皇後打眼一掃便知元春心中詭念,冷哼一聲,她是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給賈府如此尊榮,面子上把此人抬舉的僅略輸她一籌,可是她身為皇後,卻十分知道皇上自封妃以後,可是一次鳳藻宮都沒去過的,還不如前陣子她做女官的時候承寵的多呢!可見皇上並不喜愛元春,封她也不知道是想做給誰看。不過不要緊,反正那人再重要也高不過林學士去,倘若賈元春真敢在宮里對林姑娘下手,那她這個貴妃肯定當到頭了。這麼一琢磨,皇後倒也期待皇上能同意賈元春的「蠱惑」了。

皇上愉快的在大明宮里接見了哭得人頭疼的賢德妃和打定主意要看戲的皇後,一關了門,立刻翻臉,朝著還在拗造型的賈元春喝道︰「哭什麼哭,收聲!」

元春一噎,瞬間收住了嗓子眼里的哭聲,柔順的跪倒在地,她至今都沒弄清楚皇上對她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說不寵她吧,先皇後還有口氣的時候確實臨幸過她幾次,而且應先皇後的要求,大手筆封了她為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要說寵她,怎麼封妃之後至今不曾踏進她的鳳藻宮一步?而且平日里,連周貴人對她的不恭不敬、冷嘲熱諷也不制止?更讓她傷心的是,初封時僅為妃位的吳妃短短兩個月就爬上了和她相同的高度,元春真是又傷心又彷徨,皇上的心,簡直是海底的針,她到哪一天才能模清啊?

她不清楚但有人清楚,那個皇上拉攏示好的對象——王子騰心里就無比清楚,自己在最後關頭反戈一擊,撇下成事不足的大皇子奮力跳到三皇子的船上真是平生最正確的投資了。樂顛顛的揣著「升任九省統制,奉旨查邊」的旨意在家收拾行李的王子騰高興之余又稍顯失落,要不是他家里沒有適齡的女兒,這個貴妃的榮耀,是絕不會落到賈府頭上的。感嘆了一聲自己女兒嫁的太早了,王子騰繼續埋頭整理書房,賈家又出了一回丑事,他對他那個妹妹的腦子越來越沒信心了,反正自己已經簡在帝心,要不就干脆放棄了宮里那個有名無實的貴妃外甥女兒算了,有個那樣的母親,很難想象她會有多麼高超的手腕。王子騰微微一眯雙眼,皇上下了旨,召林家上京,讓他們當面跟賈府貴妃之父對質盜竊誣陷案,他要不要去摻一腳呢?明著不好出力,卻可以暗中示好于林家,想到那個未及弱冠便官至四品的林殷玉,王子騰再次哀傷的嘆了口氣︰他的女兒真是嫁的太早了!

賈府里,賈母還在帶領賈政、王密談不止,他們從接到朝上對質的旨意前就設計了二三十種方案,務必要做到一擊斃命,把所有髒水全潑到林家惡意阻攔賈府建別院迎貴妃的意圖上去,讓皇上狠狠怒一場,削了林家小子的爵位和功名,趕他們出京不許再來,這樣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留下林妃和林家產業,順順利利的解決眼前的所有難關。賈母躊躇滿志的給南安老太妃、史家倆侯爺、王家王子騰和另外一些雜七雜八的同黨全發了帖子,請他們在朝上幫助賈政攻訐林殷玉。

只是不知道,當賈政王子騰不僅不出面去幫他,而且連史家也耍滑托懶的時候,賈母臉上的神情該有多麼的憤怒、詫異和滑稽。常言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又言道︰機關算盡太聰明,可是,一個會把機關算盡的人,又怎麼稱得上聰明呢?

作者有話要說︰火箭炮!!!居然收到了火箭炮!!太感動了,感動到不狠狠折騰賈府一回都過意不去了。抓住死在坑底的怨靈使勁兒蹭,椒圖迷焦也不要跑,一起蹭,火箭炮拿去砸大頭,地雷哄小蝦,拉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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