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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枝道,「姑娘听見太極的叫聲了嗎?它好像又上了姑娘的床吶。奴婢還沒幫它把腳擦干淨,可別把姑娘的被子弄髒了。」

「噢,等它,過會兒我幫它擦吧。」謝嫻兒道。原來別人听光貓的聲音依然是貓叫聲,她這就徹底放下心來。

等頭發差不多干了,謝嫻兒便急不可待地把綠枝打發了出去,又去把窗戶和門關緊。

綠枝一走,那哭聲更大了些。謝嫻兒來到床邊,把被子一下子掀開,太極正躺在床上眼淚汪汪地哭得傷心,兩只前瓜還不停地擦著淚。

它看到謝嫻兒來了,三瓣嘴張得更大了,眼淚也更加洶涌起來,琉璃似的眼珠浸在淚水里,顯得更加剔透水潤,惹人憐愛。它抽抽噎噎道,「嗚嗚嗚……你咋能罵人家,你咋能打人家,你咋能凶人家?……嗚嗚嗚……」

委屈和傷心的樣子,就像是傷心欲絕的小孩子。

看它這德行,謝嫻兒不由心虛起來,難道自己真是欺負了小孩子,讓人家這麼傷心難過?趕緊說道,「好了,別哭了,我的話是說重了些。但你也想想,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咋能听那些東西,還拿出來說,多羞人啊。」

太極哭道,「人家也不是有意要听的,是那聲音自各兒硬鑽進人家耳朵眼里去的。那聲音又比別的聲音特別,所以人家才留意了些的。嗚嗚嗚,你咋能罵人家是流氓,人家雖然不知道流氓是什麼,但卻知道所有的人都討厭流氓,他肯定是干了極可憎的事情。人家是天邊的一朵雲,純淨又高潔,從來沒干過壞事,你咋能把人家罵得那麼可憎?嗚嗚嗚……」

也是,這熊孩子才從雲變成貓,的確對有些事情的認識似是而非,似懂非懂,是自己急躁了。

謝嫻兒放柔了聲音哄道,「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說你的。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不這麼說你了。」

太極轉過腦袋,用後腦勺對著她,繼續嗚咽著。

謝嫻兒坐在床沿上,把它抱了起來,又用帕子幫它擦著眼淚哄道,「別傷心了,我承認錯誤還不行嗎?」。

「不行!」太極抽咽道。

「那你讓我咋辦呢?要不你就罵回來吧。」

「人家才啥不得罵主人。」太極肉麻地說道,「主人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哭了。」

「啥條件?」

「我不喜歡原來的那個窩,又丑,又簡陋。再說,人家也不是真正的貓,再修煉幾千年,說不定人家也會幻化成人,所以人家要跟你睡在床上。」太極小聲說道。

謝嫻兒想想,太極可以說是貓,也可以說是不怎麼懂事的小孩子,這個條件還是能接受。便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但前提是上床前要洗干淨才行。」說著,就用帕子擦了擦它的四只小蹄子,「以後不許腳都不洗就上床。」

「嗯。」太極的哭聲慢慢小了下去。

「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謝嫻兒問道。

「就是你咳嗽的時候,你一使勁就把我咳了出來,正好我就落進了太極的皮囊里。」太極覺得眼楮濕乎乎的不舒服,就伸出前爪抓起剛才給它擦腳的帕子擦了擦眼楮。

謝嫻兒趕緊把那張帕子扯,「哎呀,這帕子已經給你擦腳了,就不能再用它擦臉。」說完,又從枕下抽出張干淨帕子幫它擦臉。

見太極不哭了,謝嫻兒便把它放在床上靠里,自己也上了床,把床頭的蠟燭吹滅了,才躺了下來。

放下舊羅帳,便把屋里那點朦朧月光擋在了帳外面,帳里一片漆黑。謝嫻兒念道,「光珠出來。」

兩顆光珠又瞬間出現在謝嫻兒手上,光珠閃著藍光,把帳子照亮了起來。

謝嫻兒問道,「這珠子咋是潤的呢?把我的手都打濕了。」

太極說道,「那是人家的眼淚了。」

謝嫻兒不好意思道,「看你傷心的,連這兩顆珠子都流了淚。我拿帕子擦擦干淨。」

太極馬上道,「別擦。這珠子上的眼淚才是我本體的眼淚,最是好東西了。把它留起來,以後的用處可大了。」

「哎喲,你咋不早說。」謝嫻兒急道,她自動補腦地地想到了生命之水、靈泉、精華液……

她坐起身想找個東西把這珠子外面的水珠弄進去。一只手把羅帳掀起來,順手在床旁邊的小幾上拿了個茶碗進來。

她先用意念把一顆珠子念了,把剩下的那顆珠子用兩根手指拿著輕輕在碗沿邊上刮,把表面的那層水珠刮進碗里。一顆珠子刮完了,又刮另一顆珠子。等刮完了,還用舌頭舌忝了舌忝手心和手指,甘醇香甜,味道真好。

看看碗底,只有幾滴水珠。再少也是寶貝,積少成多吧。她下床看了看四周,見架子床下有兩個小屜,便打開一個把茶碗蓋上裝了進去。

看到主人放光的眼神,太極很是有些怨念。那是人家傷心的淚好吧,咋主人恨不得能裝滿一碗呢?

謝嫻兒上了床,又問太極道,「光珠以後會一直呆在我胃里嗎?」。

太極道,「在你有生之年,大概它會一直寄居在你的胃里。光珠是我本體的眼楮,也是我本體的元神。每兩個月至少有五天的時間,我必須回光珠內修煉。等到主人百年後,我還要再找與光珠有緣的人寄放。經過千年的修煉,光珠跟我能元神合一了,它就不需要再寄居在別人的身體里面了。」

原來自己就是一倉庫!不過,能存放這麼好的東東,當倉庫也心甘情願。

有了收獲的謝嫻兒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來,晨光透過舊羅帳射了進來。她看見太極拉長了身子爬在她的身上睡得正香,它的小腦袋正好枕在兩個荷包蛋之間。本來沒什麼,但一想到它說的「女乃饅頭」,謝嫻兒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便拎著它的脖子把它放在枕頭上。太極哼哼了兩聲,又卷著身子繼續睡。

謝嫻兒穿上衣裳打開門,綠枝已經候在門口了。謝嫻兒仔細觀察了綠枝一天,又听周嬤嬤說了說她的情況,還是給她打了個良的考績,僅次于周嬤嬤。

在落霞院能得良的員工,已經是大大的厚道之人了。小姑娘踏實,老實,又吃苦耐勞,也沒欺負過謝嫻兒。只是以前會對謝嫻兒甩甩臉子,這都是跟那兩個婆子和之前的丫頭們學的。

周嬤嬤不能大動,謝嫻兒現在實在沒有可用之人,想著要盡快把綠枝收用。

只挨了五板子的打,若是擦些藥,肯定已經沒事了。但綠枝走路還不利索,說明她也沒用過藥。回家住了一天竟然沒有用藥,說明家里實在沒有買藥的余錢。傷還沒好就回了落霞院,一個可能是擁有輕傷不下火線的職業操守,一個可能就是為了節約兩頓飯錢。當然,後一種的可能性最大。

趁綠枝給她梳頭之際,謝嫻兒問道,「看你的傷還沒好,回家沒有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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