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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個小巷子,走進一個很普通的小飯館。默笙好奇地打量著小店的四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話說回來,往往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容易出現美味,以琛會老遠的帶她來,肯定是不錯的。

老板熱情地迎上來招呼︰「何先生,好久沒來了。」

默笙驚訝極了,他居然是一口Y市方言。

「最近比較忙。」以琛也用方言回。

老板好奇看著默笙,「何先生,這位是你女?第一次見你帶女來,很漂亮哦。」

以琛笑笑︰「哪里。這是我太太。」

「太太?何先生結婚了?」

老板叫起來,驚嘆了兩聲,轉而對默笙說,「何太太你真好福氣,嫁到何先生這樣的人。何太太是哪里人?」

「我也是Y市的。」默笙听得懂,卻不會說方言,因為母親是外地人的緣故,家里一直說的是普通話。

老板一邊聊著閑話一邊把菜單子拿出來。以琛示意默笙點菜,默笙接過翻了翻,發現這家店的招牌菜都和筍有關,筍片滑雞,鮮筍肉絲,鮮筍炒酸菜……這倒也不奇怪,Y市本來就盛產筍,現在又是當令。

她很愛吃筍,不過……還是別點了。

一會兒點好菜把單子遞給老板,老板看了看,居然責怪地說︰「何太太,你也是Y市人,怎麼不吃筍?」

不吃筍很奇怪嗎?以琛就不吃啊,以前一起吃飯的時候他老說筍有一股怪味道,她怎麼騙也不肯吃一口的。

「……何先生每次來都點的。」

菜一道道地端上來,以琛的筷子始終沒有踫過筍。

默笙澀澀地說︰「怎麼不吃呢?老板說……」突然說不下去了。

他每次來都點,為什麼呢?

以琛沉默,久久開口,寥寥的四個字。「盛情難卻。」

她恰好一片筍在嘴里,卻再也嘗不出那股鮮甜,咽下去,像以琛說的,有股怪味道。

眼角看到那老板正操著一口Y市普通話熱情地招呼著剛上門的客人,大聲地吹著店里的招牌菜有多好吃多好吃。

真的。

盛情難卻。

「你不回去嗎?」。從小飯館出來,拿著以琛給她的鑰匙,默笙遲疑地問。

「我去事務所,還有些事要處理。」以琛淡淡地說。

「哦。」鑰匙緊緊地攥在手里。「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以琛看著她,眼中閃著奇異的光。「你要等我?」

「……嗯。」默笙點頭,又訥訥地解釋原因,「你的鑰匙在我這。」

「事務所里有備用的,你不用等我。」他收回在她身上的眸光,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語氣更淡了,甚至帶了點自嘲。「我也不習慣讓人等。」

從來回去,都是一室冷清。

又是十一點。

以琛開了門,手指習慣性地模向牆上的開關,卻在快要按下去的時候停住。

燈亮著。

他放下手,環視一下屋內,電視機開著,人卻不見影子。

走關電視機,經過沙發時眼角瞥到上面蜷縮睡著的人,驀地止步。

以琛瞪著那張熟睡的臉,真想把她搖醒罵一頓。

這麼冷的天就睡在沙發上,她有沒有腦子?

明明又氣又惱,卻只能彎,翼翼地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

軟軟的身軀填滿他空虛的懷抱,溫暖的氣息輕悄地呼吸在他冰冷的西裝上。

這些年,從來不敢幻想有這麼一天,她又是這樣觸手可及,一伸手,一低頭,默笙就完全屬于他。

微微垂下頭,臉頰摩擦她柔軟的臉頰,在外面睡了那麼久,居然還是暖暖的。

懷里的默笙突然不適地動了動,躲開他的觸踫,以琛屏住呼吸,她醒了?

而她卻是自己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頭往他懷里埋了埋,更深地睡去,渾然不知有人因為她小小的動靜而心潮起伏。

她……唉,以琛暗暗嘆息,那越來越柔軟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了。

手肘推開臥室的門,把她放在床上,她在睡衣外面加了件開襟毛衣,以琛猶豫了一下,還是動手幫她月兌掉,扣子一個一個解開,呼吸竟漸漸有點亂了。

輕輕地托起她,把外衣從手臂中褪下,隔著睡衣,那背上柔軟肌膚的觸感也讓他心跳快得不能自抑。

扯過被子來幫她蓋好,以琛迅速地起身走開。

再呆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用某種方法吵醒她。

在外面的衛生間清洗一下,以琛走向客房。經過主臥室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推開房門向床上看去。

果然!

被子只有一半在她身上,另一半拖在地上,一只腳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短短十幾分鐘,就能睡成這樣,看來以前她說自己睡相只是「有點差」真是太含蓄了。

知道她睡相差,是唯一一起度過的那個冬天,默笙連連感冒,兩個月里竟然感冒了五次。問她原因,開始怎麼都不肯說,後來才很不好意思地開口︰「我晚上睡覺睡相有點差,只是有點差哦,老是踢被子。在家里爸爸回來得晚,還能順便幫我蓋蓋被子,這里就沒人啦,老是睡到半夜撈被子,所以感冒也不能怪我。」說到後來,已經是一副感冒有理、與我無關的樣子。

現在看來,她的睡相豈止是有點差。

以琛撈起半拖在床下的被子,幫她重新蓋好。可剛一離手,她竟然一個翻身,被子又掉到床的另一邊去了。

什麼睡癖!

以琛伸手拉過被子,再一次把她蓋得嚴嚴實實,有些冒火的眼光盯著睡得一派安然的默笙。

她敢再踢一次試試,他一點也不介意徹夜糾正她的「睡姿」。

可惜接下來,默笙一直睡得乖乖的,動都不動一下,最後還怕冷似的往被子里縮了縮。

這種時候,即使是睡著的默笙也知道要識時務的。

什麼時候了?白天還是晚上?她怎麼會睡在床上?

從被窩里坐起來,腦子還不太清醒。默笙睡眼朦朧地下床,卻到處找不到拖鞋。

咦,到哪里去了?

以琛從廚房出來,看到默笙穿著睡衣在客廳里一蹦一跳的,不由蹙眉。「你干什麼?」

「我的拖鞋……」看到了,在沙發那兒,再跳一下,達陣成功。

穿好拖鞋抬頭,就看到以琛用不贊同的目光瞪著她。

「呃,我找拖鞋……」沒來由的就心虛。

「去換上衣服。」他硬邦邦的扔下幾個字轉身。

低頭一看自己一身睡衣,默笙臉一紅。差點忘了,這個屋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換好衣服出來,以琛已經在吃早飯。默笙遲疑了一下,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看著桌上的清粥小菜,和以琛一起吃早餐……

見她遲遲不動手,以琛抬眸。「吃不慣中式早餐?」

「啊?不是。」從發呆中回神,快快地低頭喝了一口。咦,居然很不錯。

「以琛……」

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麼,以琛眼也不抬,平淡的口氣。「附近買的。」

「……味道很好。」

「還可以。」以琛心不在焉地回一句。

沒話說了。默笙悶頭喝粥,眼角瞥到一旁茶幾上整理好的文件。

「今天也要去事務所嗎?」。

「嗯。」

「很忙?」

「還好。」事實上快忙瘋了,而他會這麼忙,完全是因為前些日子某人害他發神經。

「哦。」

低下去的語調終于引起了他的注意,看她喝粥,發絲都快垂進粥里了。

他們,似乎是新婚。

「你英文怎麼樣?」別開眼,以琛似乎漫不經心地問起。

英文?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還可以啊,不過……四級還沒有過。」去美國前第一次考四級,光榮的成績——五十九。

好意思提。

「和我一起去。」以琛說。

「呃?」默笙抬頭驚訝的看著他。「去哪里?」

「事務所,幫我翻譯資料。」

譯不出來。

默笙瞪著紙上的英文,沒天理,國外那麼多年白待了。

問以琛?抬頭看看,他好像很忙,不好打擾吧。

安靜的辦公室里鈴聲突然響起,以琛右手翻著文件,左手接起。

「喂……我在事務所……不了,我今天恰好有事……」

那邊又說了什麼,以琛笑起來,「老周,什麼時候你也做起媒人來?」

那邊老周也是一肚子苦水。「還不是家里那位逼的,上次她來法院正好看到你,就一心想把外甥女介紹給你。我家老太婆別的嗜好沒有,就喜歡做媒。不過說真的,小何,不是我幫自家人,我家老太婆的外甥女真的不錯,學識相貌人品絕不亞于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以琛笑笑。「老周,難道你要我搞婚外情不成?」

「什麼婚外情?」老周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你說你結婚了?」叫出來後立刻又自己反駁,「別開玩笑了,任何人都有可能結婚了,就你何以琛不可能。」

什麼話,以琛失笑。

掛了,以琛看向正在一旁埋頭苦干的默笙。

又咬筆頭。

屢教不改的壞習慣!

以前做不出微積分就是這樣,咬了一會就把作業推給他,討好地看著他,「以琛……」

可憐他一個讀法律的,微積分學得比理工科的人還好。

「以琛……」默笙實在譯不出來了,抬頭求助。

唉!

走到她身邊,很習慣地把她手中的東西拿過來。「哪里?」

「這里,這個怎麼翻譯?」

mobiliapersonamsntur。

動產隨人。

很專業的名詞,拉丁語,她不會是正常的。

他的氣息很近,縈繞在她鼻間。默笙突然就想起以前一起上自習,以琛總是很一本正經地說︰「默笙,不要坐我旁邊。」

「為什麼啊?」就是跟他來上自習的啊。

「會打擾到我。」

有點難過,不過立刻舉手發誓。「我保證不和你不出去買零食不動來動去……」

結果沒等她說完,以琛就一臉挫敗地說︰「你再安靜也會打擾我!」

什麼嘛!當時氣得她拿了書就氣呼呼地跑了。

不過,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因為他也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她身後,俯著身,清爽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發絲輕輕摩擦在他的外套上,她的一抬頭,就可能踫上他的下巴。

臉莫名其妙地微微燙起來,他很打擾她……

然後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干什麼前,她已經猛地站起跳開,頭頂毫不留情的撞上某人的下巴。

「你干什麼?」以琛撫著撞痛的下巴,被她嚇了一跳。

「呃、我……」她哪能說,臉越燒越紅,「……我、我想去吃飯。」

說完就懊惱,什麼借口啊,現在才……瞥了眼牆壁上的鐘,十點半還不到。

「現在?」以琛果然蹙眉。

「嗯,是啊,早上沒吃飽。」硬著頭皮說到底了。

瞥一眼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工作,再看眼前「餓」得神情有點怪異的默笙,以琛投降了。

早就知道,帶她來事務所絕對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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