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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季受的刺激實在太大,那樣的刺激,對阿季而言,他是承受不來的,而且斷崖太高,就算有婉妹在下邊護著他,也難保不會震到腦子,姑娘們放心,阿季就算忘了所有人,也不會忘了他的阿暖的,人的心底總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抓不著的奇怪感覺,或對一件事,或對一個人,請給阿季一點時間啊,姑娘們也莫催叔啊,姑娘們一催叔,叔就亂套了,不著急啊,日子會好的,他們都會好好的,阿季依然會對阿暖好的。

------題外話------

他還以為這個姑娘是他的妻子,好在不是,否則他把自己的妻子給忘了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想起來的。

「我還以為……」司季夏還要說什麼,卻又自己把話打住,沒有再往下說,因為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說。

他的笑容很干淨,就像是只要冬暖故還好好的,他睡上多少個時日都無妨一樣。

「那就好,姑娘沒有受傷就好。」司季夏笑了,臉頰雖瘦削得厲害,但還是現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冬暖故微微一怔,隨即淺笑著道︰「我很好。」

「那姑娘可有受傷?」司季夏听到冬暖故的話,微微擰起了眉,問的第一句話竟不是關于他自己。

平安現下的目光,很澄澈,澄澈得有些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不是詭,也不是司季夏,他甚至……或許連平安都不是了。

不知他的失憶還是暫時的,先瞞過一時,也好一時。

可除了說謊,她不知她還能如何辦才是好,她寧願她的平安忘了她,也不願他想起那些苦痛的往事,既是這般,她又何必再讓他想起。

她怕他看出她在說謊。

冬暖故的聲音很輕,語氣很緩,可她的心在顫抖,她甚至不敢抬頭看司季夏的眼楮,也不敢讓司季夏看見她的眼楮。

司季夏抬了頭,冬暖故卻是垂了眼瞼,看向自己的大肚子,抬手輕輕撫著,道︰「是我的救命恩人,為救我不幸從山上滾落而下,受了重傷,昏睡了一段時日,我無處可去,也為報恩德,是以留下照顧。」

「那姑娘……」司季夏還是緊張,「姑娘與我……」

冬暖故微微點頭,「是的,這兒是的家。」

「姑娘,這是……我家,可對?」司季夏終是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冬暖故。

冬暖故也不著急,只是在旁靜靜地等著他把話說完。

司季夏想看冬暖故,卻又不大敢看,抑或說是他慚愧得沒有勇氣看,只見他嚅了嚅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不是的。」司季夏連忙道,「我,我並沒有嫌棄這飯菜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冬暖故拿著一雙干淨的鞋子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司季夏還是站著,冬暖故艱難地躬身將鞋子放到司季夏腳邊,問道︰「飯菜簡陋可是不合的胃口?我再給重新燒些菜來。」

因為他在努力回想著一件事情,然他非但什麼都想不到,反是覺得頭疼得厲害。

司季夏方才穿鞋子時腦子里忽然閃過的想法此一刻又閃了出來,令司季夏更是遲遲沒有落座。

冬暖故像是沒有察覺到司季夏的局促似的,將碗筷擺上桌後便轉身往堂屋東面的屋子走,一邊道︰「坐下吃飯,我給拿一雙干淨的鞋子。」

倒不是嫌棄,而是他讓一個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為他燒飯,他很是過意不去。

飯菜很簡單,一碗熬得有些糊的粥,兩碟菜,一碟醬蘿卜,一碟煎雞蛋,蘿卜醬得顏色有些發黑,雞蛋煎得有些焦,司季夏看著冬暖故為他準備來的飯菜,卻是遲遲沒有落座。

司季夏心中方才那忽然有的想法更強烈了。

為何而哭?

司季夏有些怔怔,她……方才哭過?

冬暖故瞧見了司季夏在做什麼,司季夏自也瞧見了她,雖然他只匆匆看了冬暖故一眼,卻是清楚地看清了她發紅的眼眶,在她有些青白的臉上很是明顯。

小院不大,冬暖故自是看到了司季夏在做什麼,她只是看了一眼並未說什麼,只是對他柔聲道︰「到堂屋里吃飯吧。」

司季夏連忙蹲將皂角抓捧回木盒里,正要去把那只被他踢開的鞋子撿回來時,冬暖故從廚房里出來了,嚇得司季夏連忙站起身,竟是連鞋都不撿了。

司季夏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嚇得他連忙把腳從鞋子里月兌了出來,因為月兌得急,他竟是將鞋子踢開了一只,連那只裝著皂角的木盒也被他踢翻了,盒子里的皂角撒到了地上。

那誰要幫他刷鞋?那位大著肚子的姑娘?

是他的鞋。

大小正合適。

司季夏走到了那雙布鞋旁邊,低頭看了那布鞋片刻,而後抬起腳,將腳套進了布鞋的豁口里。

一雙黑色的厚底布鞋,布鞋上還放著一把刷子和一只裝著皂角的木盒子,看得出這雙鞋是準備拿去洗刷的。

就在司季夏的顳 又一次突突直疼的時候,他瞟見了堂屋門外擺著一雙鞋。

司季夏還想再努力回想起什麼,可無論他怎麼想,他除了能想起這兒是他的家以外,其他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覺到腦子愈來愈疼,疼得好似要爆裂開一半。

這兒是他的家,那那個姑娘呢?那個姑娘又是什麼人?

他想起來了,這兒是……他的家。

顳 還在突突的疼,司季夏卻已無心去理會。

只見他再一次環視整個小院,看過小院周圍的山色,看過緊閉著門的廚房和廚房前的那方小石磨,再看過身後的堂屋以及堂屋里的擺設,看過擺在堂屋角落里的那只藤編小櫃和小櫃旁的那盆月季花及月季花旁的那塊寫著「平安」二字的積灰小木板……

忽然間,有一道白芒在司季夏腦子里閃過,讓他霍地將手從顳 上拿開。

司季夏覺得自己的頭又疼了,還是如針扎般疼,使得他只能再一次抬手緊捏著自己的顳 以減輕痛苦。

平安,平……安?

司季夏又循聲看向那只在窗戶下輕輕搖晃著的風鈴,看著那塊在風中輕晃的小竹牌,想到了竹牌上刻著的字。

「叮鈴……叮鈴……」院子里很安靜,安靜得司季夏能听到屋子里的風鈴聲。

他好像……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的心中,的確有很多疑問,很多很多疑問,也有很多很多混沌不清的事情,順不清,也想不出。

他沒有回堂屋里去坐,反是在這個小小的籬笆院子里慢慢走著,認真地看著這里的每一處,看著這個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冬暖故進了廚房,司季夏還杵在院子里,眼里有茫然。

只要他不再痛苦,忘了她,又何妨,又何妨……

其實這樣也好,他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忘了,他就不會再痛苦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她的淚,已決堤。

她的淚水已如泉涌,淌過她的臉頰,淌過她的手背指間。

冬暖故將背靠在廚房門後,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

因為他已經忘了她,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可是她不能。

她想,很想。

因為她不想讓司季夏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她怕她忍不住會緊緊擁住他。

冬暖故本不必將廚房的門關上,可她卻是關上了。

冬暖故的話音才落,她就已經跨進了廚房的門檻,並將廚房的門關上了。

「多謝,不必了,大病初愈,還是多坐坐為好。」冬暖故沒有回頭,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此刻心中當是有很多疑問,也當是有很多話想問,稍後再問我,我所知道的都會告訴的。」

司季夏想到了冬暖故的大肚子,連忙道︰「我,我給姑娘幫忙如何?」

然冬暖故說完這句話,已經轉身走開了,往廚房方向走去,邊走邊道︰「睡了那麼久,應是餓了,先到堂屋里坐坐,我給拿些些吃的。」

他的耳根更紅了,更不敢抬眸看冬暖故了。

冬暖故的聲音很輕很柔,輕得像風,柔得像暖陽,司季夏听著,只覺自己的心驀地跳快了半拍。

冬暖故還是沒有,只是定定看著他,直當司季夏以為她不會時,才听得她聲音柔柔道︰「不妨事,沒有嚇到我。」

「姑娘,很是抱歉,我並非有意嚇到姑娘的。」沒有看冬暖故,司季夏這才把話說得順暢。

像他這樣的人,縱然她不是有夫之婦,然像她這般好看的姑娘,也不是他該看能看的。

可他卻不敢多看冬暖故一眼,一是因為她太好看,二是因為她已是有夫之婦,是以他只低垂著眼瞼,抓著自己空蕩蕩的右邊衣袖,頭也微低著。

冬暖故定定看著司季夏,看得他由原本的慚愧緊張變為面紅耳赤的緊張,他似乎想要走,卻又不便走,畢竟他把人姑娘嚇著了,可不能說走就走,是以他只能定在那兒,讓冬暖故定定看著他。

冬暖故垂在身側的手顫了又顫,抖了又抖,她想要抬抬手,想要撫撫眼前這張雙頰瘦削得厲害的臉,可她的手上卻像掛著上百斤重的石頭一樣,讓她怎麼也抬不起手來。

很冷,透骨的冷。

明明有太陽,明明今日的風很干爽暖和,冬暖故卻覺得冷。

這雙墨黑的眼楮,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一樣。

是冬暖故再思念不過的人,是冬暖故再熟悉不過的容顏,可卻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眼楮。

就在司季夏緊張局促得連話都說不清了的時候,冬暖故轉過頭來看他了,只是她轉頭的動作很慢很慢,抬眸的動作也很慢很慢,她那空洞的雙眸亦是過了良久才有了焦點,焦點就在司季夏臉上。

只是這「姑娘」依舊不理他,司季夏更緊張了,局促得就像是一個做錯了天大事情的孩子,他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卻又不能什麼都不說,只听他緊張得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嚇著姑娘,實在,實在對不住!我……姑娘……姑娘莫這般,我……」

司季夏這會兒站到了冬暖故身側,這才清楚地瞧見他身旁的這個「姑娘」已經不是姑娘了,因為姑娘家不會挺著一個大肚子,他這也才知道為何她要穿著一件看起來極不合身的寬大衣裳。

司季夏瞧著冬暖故不理他,一時間他很是緊張,只听他又很是慚愧抱歉道︰「我……我可是嚇著姑娘了?姑娘……可還好?」

然當他做完這個事情的時候,冬暖故還在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甚至看也不看他,只是兩眼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何處,雙手輕輕顫抖著,抑或說她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著。

司季夏邊,邊連忙從堂屋里走了出來,走到冬暖故身邊幫她把竹架子扶起來,再順帶把掉落在地的冬被也撿起來,抖開,晾到了竹架子上。

「姑娘,我……」冬暖故的反應讓司季夏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听得他十分抱歉道,「很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驚擾姑娘的,我……我幫姑娘把架子扶起來。」

直至那人又再喚了她一聲「姑娘」。

倒地的竹架子前,冬暖故背對著堂屋方向,她身上的素青色布衣很寬松,與她的身段有些不相符,她像是愣在了那兒,良久都沒有反應,更沒有回過頭來看那正喚她一聲「姑娘」的人。

院子里還有晾曬衣裳用的竹架子,竹架子有二,其中一個竹架子上晾著冬衣,還有一只竹架子上晾曬著冬被,只不過此刻這冬被掉到了地上,因為這只竹架子正歪斜著倒在地上。

用竹籬笆圍成的院子里有一個小小的石磨,就放在廚房前,此刻石磨上放著一只竹筐子,筐子里放著些干藥,陽光灑下來,正好灑進竹筐里,看得出是主人家特意將這些干藥拿出來曬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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