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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雨【二更】

竹林深深,郁郁青翠。

冬暖故自來到這片深密竹林的頭一日見過子夜一次後,就再沒見過她,其余人的也沒有見到,她唯一見到的人,只有那名名為錦東的男人,因為他每日里都會為她送來飯菜。

冬暖故在這片竹林深處暫住了下來,住在那幢兩層竹樓二樓東邊的一間屋子里。

這就是司季夏將她送到這兒來的目的,他讓她在這兒等他,因為這兒安全。

夜閣的地方,又怎會不安全?

夜閣閣主所居的地方,又怎會不安全?

雖說冬暖故沒有听子夜的姑娘,且她也著司季夏,但她還是會想,若她也像子夜一樣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他了,她們之間和現在相比會有何不同?

若她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他了,有人陪著他住在那個寂靜清冷的寂藥里,或許他就不會像而&amp}.{}今總是時常自慚形穢。

不過,無妨,她現在來到了他身邊,也沒有太遲,因為他越來越喜歡笑了。

冬暖故手里提著一只深黑灰色的小包袱,正慢慢往竹樓後的竹林更深處走去,往竹林更深處有水聲淌響的地方慢慢走去。

竹林的深深處有一條小溪,冬暖故沒有去過,這是錦東告訴她的,因為她想洗個身,還不待她多說什麼,錦東便告訴她竹林深處有溪流。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她若想沐浴的話自行解決,地點他已經告訴她了,根本沒有絲毫要讓她用溫水沐浴的意思。

抑或說,他根本就不願意伺候她這麼個陌生人,若非是閣主有命的話。

也罷,暫住別人的地方,是不能事事需要別人來遷就自己,冬暖故不惱不怒也不介意,她還不至于是那小肚雞腸的人,也能理解錦東的想法,若換作是她,只怕她也是如此。

這是冬暖故第七次去竹林深處的溪流里洗身,也是她來到這竹林的第七天,好像她一天不洗就的慌似的,沒有人攔她,也沒有人窺視她,就好像那溪流附近是禁地一般,沒有人敢踏足,便是連錦東都從未靠近一步。

雖則如此,那兒卻是很安全,冬暖故根本無需擔心會有什麼危險突發。

只因為,那兒也是子夜沐浴的地方,若非如此,夜閣的人不會將其視為禁地,不過她這個外人能有幸踏足這夜閣「禁地」,想來是有子夜的吩咐在先了。

冬暖故覺得自己雖是女人,然她卻不大理解同為女人的子夜的心,抑或說,對于感情之事,她都不是很能理解,而她也沒有必要去理解,別人的事情,與她何干?

竹林很靜寂,莫說人聲,便是年獸蟲鳴的聲音都少之又少,習慣了有人陪伴的日子,忽然間只剩下自己,冬暖故覺得她竟是有些不能習慣了,坐在竹樓前的小池旁看著池中小魚游弋,冬暖故便時常會想,寂藥里從無人陪的這十幾年,她的平安是如何一個人度過的。

這個問題她不止是一次想過,然她沒想一次就覺得心更疼一分,她就會想若她能早些認識他,那會是多好。

只是,他的從前沒有她,她也沒有辦法去影響去改變他的從前,她雖會心疼,卻不會耿耿于懷,因為她已經在他身邊了,而今往後的日子,她不會再讓他是孤單一人。

她不是沒有與他並肩作戰的實力,只是他想要的只是尋常人的日子,這些事情,他沒有必要讓她留在身邊,他只要她做一個尋常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就好。

冬暖故坐在溪流邊的一塊大石旁,用浸了水的棉巾使勁將自己的身子搓擦得生熱後,這才慢慢地將自己的身子泡到冰涼的溪水里,初春的水依舊寒涼,激得冬暖故身上瞬間浮出了小小的雞皮疙瘩,已是不知第幾次想念著司季夏給她準備的溫暖洗澡水。

「傻木頭。」冬暖故泡在水中還是用手中的棉巾用力搓著自己的身子,以此來讓自己的身子增加一些溫度,邊搓邊輕罵了一聲遠在京畿的司季夏一聲,眸中有著明顯的擔憂之色,兀自喃喃道,「傻木頭,你要好好的才是,我還等著你來接我的。」

若說沒有絲毫的憂心掛心,那只怕也是自欺欺人,自己所**之人正身處自己無法看到的危險之中,這天下家能有幾人能做到完全的冷靜。

她不求她時時刻刻都能在他身旁,只求他安好就足夠。

「撲稜……撲稜……」就在冬暖故洗淨身子飛快地往身上套衣裳時,一只體型偏小的黑鷹撲扇著翅膀落到了她腳邊來。

*

南碧城,雨。

南碧城的大雪停得未有幾天,便落起了雨來,並且還是雨勢如傾盆,打在地上房頂上,震出嘩嘩的聲響。

天陰沉沉的,鉛雲壓在南碧城上空,好似隨時都會傾壓下來一般,就好像這幾日里南碧城里發生的大事般,似要給整個南碧城甚至整個南蜀國變天。

那個盡得百姓稱道的好太子,造反了!

一向以來繁華富庶的南碧城被刀戟交踫的聲音淹沒,那聲音尖銳得好似要刺破人的耳膜,令人心駭,南碧城中的所有百姓都又驚又恐,因為他們不知道南碧城會變成什麼樣,他們不知道他們自己能不能在這些無眼的刀劍下活下來。

百姓沒人知道太子為何要造反,明明只等王上賓天,龍椅玉璽便就是他的了,他為何還要造反?

百姓也不想懂,他們只想王城里人能還給他們一個好好的南碧城好好的家。

他們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造反的太子絕對不能贏,這樣一個有著弒父之心的人若是坐擁整個南蜀國,南蜀國會變成什麼模樣?南碧城會變成什麼模樣?

所以,太子必須死!

大雨下了整整兩日不曾停歇,百姓惶惶的心就如同著嘩嘩的雨勢一般,一刻也安寧不下來。

而這些心中惶惶的百姓,沒人知道這兩日里,王城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連南碧城中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他們都只敢將自己嚴嚴縮在各自家中不敢出門,便是連連推開窗子去瞧上一瞧外邊的情況都不敢,只因只要出得門去的人,就再沒有回來過。

南碧城西城門外,皇寺後山,雨打在山林里,顯得雨勢烈得如急驟的劍雨,有些可怖。

就在這雨勢如箭般的皇寺後山山林間,有一間小木屋,木屋里點著一盞油燈,從那微掩的窗縫和半開的門扉間透出些火光,在如此傾盆的大雨中火光好似明明滅滅,給人一種小木屋隨時都會在這一場似乎不會停的大雨中傾塌的感覺。

木屋的門扉前有個人影,站立著的人影,身姿頎長,身形偏瘦,左手里打著一把油紙傘,右手垂在身側,站在大雨之中,雨很大,夜很黑,他只靜靜地站在那兒,好似下一刻就要和這雨勢以及夜色融到了一起似的。

不知他在這樣的雨里站了多久,待他轉身回了身後的小木屋時,他的鞋子以及褲腳已完全濕透,他卻是不在意,收了傘將其倚放在門邊,走進了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很簡陋,只有一張可供一人躺下休歇的窄小竹榻,有一張長案,長案旁擺放著兩張蒲團,長案上擺著一盞油燈,一只茶壺,一只溫茶用的小爐,兩只粗陶茶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長案上還有兩樣物事,兩樣看起來似乎一模一樣但細細看來卻又不一樣的物事。

那是兩塊色澤等同雕工等同的墨玉玉牌,玉牌上刻著龍紋,兩塊玉牌拼合到一起,正正好拼合成一條完整的龍紋。

這是比傳國玉璽還要重要的龍墨玉令,而且還是……完整的龍墨玉令!

但是司季夏眼里似乎根本就沒有這兩塊龍墨玉令似的,就算它們是多少人就算拼上性命也想得到的東西,他只是走到長案旁,在其中一張蒲團上慢慢跪坐,絲毫不介意濕透的雙腳和褲腳。

司季夏坐下後,看了一眼燈台上忽地跳了一跳的火苗,而後只見他微微垂眸,抬手撫向自己的脖頸,撫上一根紅繩,隨之將其從他交疊的衣襟下緩緩扯了出來。

紅繩末端,系著的是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狀的明黃色護身符,那是冬暖故在皇寺廟會上為他求的,在他生辰那日,她親手為他系上後,他就再沒有取下過。

她希望他一生平安。

司季夏垂眸看著躺在自己手心里的護身符,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少頃,他將護身符收回衣襟里,從懷里取出了一樣小東西。

那是一個小人偶,一個身穿綠色衣裳小半巴掌大的姑娘模樣的人偶,那是他縫做的阿暖。

用粗糙的拇指指月復輕撫過小人阿暖的臉頰,司季夏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笑,阿暖,當是收到他給她捎去的信了,否則她該掛心了。

司季夏笑得溫柔,在他又一次輕撫著小人阿暖的臉頰時,他的目光倏地變冷,神色也倏地變得冷沉,將小人阿暖收回了懷里,冷冷緩緩道︰「屋外雨大,請進。」

半開的門扉外,有一幢男子身影,身著暗紫色綢袍。

司季夏不曾轉頭,卻知道何時有來人。

那是樓遠,一臉淺笑卻面色頗為青白的樓遠。

------題外話------

叔來二更!更更更!雖然只有9點…雖然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這個。姑娘們抽叔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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