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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詭公子再出現

南碧城皇寺廟會每年一期,從小寒前一日開始,至大寒結束。

南蜀國各地都會有廟會,只不過日子不同,規模不同而已,整個南蜀國上下,最最熱鬧的廟會當屬南碧城皇寺廟會,每年一到小寒左右這個時段,南碧城總會熙熙攘攘,或是來自南碧城周圍的百姓,更或是來自更遠一些城鎮的百姓。

而南碧城皇寺廟會之所以能吸引得這麼多百姓前來,不只是因為它的規模,更是因為它的符簽,听說廟會期間在南碧城皇寺求的符簽再靈不過,因為皇寺住持德尚大師也只有在廟會期間才會出現為前來上香求福的百姓賜符解簽,德尚大師是得道高僧,所賜之符皆能佑人所佑,所解之簽皆能中人所思,是以所有前來皇寺求福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他親自賜符或解簽。

然,德尚大師年事已高,每日只賜五道符解五支簽,更听說尤為是廟會頭一日——求得的符簽又是最最好的,是以廟會頭一日較接下來的時日又更為熱鬧。

而這皇寺廟會又比較特別,它不同于其余地方其余廟會一般從晨日便開始,它是在戌時才開始。

往些年,前來趕廟會的百姓都會在小寒前兩日便陸陸續續聚到南碧城來了,因為昨日下了雨的緣故,昨兒的南碧城未顯熱鬧反顯冷清,而在昨夜雨停後加上北風卷吹,本是濕漉漉的南碧城在今晨便又變得干爽起來,哪里還見著昨兒下過雨的痕跡。

也在這一日,還未及午時,南碧城便已開始熱鬧了起來,皆是從各處聚來趕廟會的百姓。

廟會開始這一夜,不論是平頭小兒,還是閨閣千金,亦或是達官貴人,都會出來湊一湊熱鬧,興平街上,好不熱鬧。

北風很冷,卻吹不減百姓趕廟會的熱情。

冬暖故來到這個世界,有著這個身體本身所有的記憶,對于這皇寺廟會可謂熟悉也可謂陌生,熟悉是因為她生在南碧城長在南碧城,對南碧城里有的東西及事情還是熟悉的,陌生則是因為她知曉每年都有這熱鬧的廟會而她卻從未能參加過,因為她的母親冬凌畫從不讓她趕這種熱鬧,是以每每一到這種時候,她都只能遠遠看著,而前世的冬暖故,就更沒有湊過這些熱鬧。

趕廟會,這是冬暖故的人生第一回。

冬暖故素來不喜熱鬧,卻不代表她無法應對熱鬧,雖然街上百姓可謂摩肩接踵,她還是能走得面不改色,盡管自她開始進入這鬧市開始她的眉心就一直是微微蹙著。

融雪一直走在冬暖故前邊,蹦得不行,完全一副出籠鳥兒的模樣,見著什麼都要往前湊一湊,模上一模。

春蕎與秋桐寸步不離地跟著冬暖故與融雪二人,絕不能讓她們的身影在她們視線里消失。

興平街是去往皇寺的必經之路,廟會期間興平街上掛滿了花燈,也擺滿了各種有趣的玩意兒,還有耍戲的,看得融雪直是又叫又吶喊的。

春蕎很無奈,重重嘆了口氣。

冬暖故對這些沒有興趣,莫說她本就對這些不敢興趣,就算她趕興趣,她也早過了像融雪這樣對什麼都覺新奇的年紀。

春蕎和秋桐一直覺得冬暖故有些奇怪,她太沉靜太沉靜,就算之身于這喧囂熱鬧的街市上,她給人的感覺還是不容于此情此景的沉靜,她明明位于其中,卻又像置身事外一般,她的身上,有著任何女子身上都沒有的冷靜,足夠的冷靜。

似乎便是連她們,都無法匹及。

冬暖故的目的只有一個,她要去的地方也只有一個。

融雪雖然樂顛顛的,見著什麼都想往身上掛,奈何她身無分文,加上在春蕎與秋桐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去扒別人的錢袋,要是回頭她們給樓遠報備,指不定樓遠那個王八蛋又該修整她了。

于是融雪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一樣樣有趣的東西從她眼前溜過,只覺得自己心肝都在疼,心想著要是師兄在就好了。

也漸漸的,融雪沒了剛出府那會兒的興奮勁兒,也不叫鬧了,漸漸安靜了下來。

秋桐看出了她的蔫吧勁兒,忽然湊到她身旁,笑道︰「小乞丐,想買東西啊?」

「哼,我才不是小乞丐。」融雪蔫蔫巴巴,還是不忘 嘴道,「他還叫樓王八蛋呢!」

秋桐被融雪這一聲「樓王八蛋」逗笑了,而後拍拍她的肩道︰「往回走時再買吧。」

融雪瞪大了眼,眨巴了一下看著秋桐,驚訝道︰「你幫我買?」

「不是我幫你買。」秋桐笑了笑,「爺說了,你想買什麼便只管買吧,至于銀子呢,就不用你操心了,爺知道你是小乞丐,身無分文的。」

融雪愣住了,半晌才眨巴眨巴眼楮,傻愣愣道︰「樓王八蛋……給我買東西?」

這不是真的吧!?樓王八蛋沒將她往死里虐整就是好的,這不僅放她出來趕廟會,還給她買東西!?她沒听錯吧?

「怎麼?不要啊?」秋桐笑著反問。

「要要要!」融雪立刻狗腿似地抱住秋桐的胳膊,兩眼放光。

秋桐看著融雪亮晶晶的眼楮,忽然想到了一個詞。

特別。

這可是她伺候爺十二年以來,第一次看到爺對待一個人是特別的。

原因,她不懂,也猜不到。

融雪又開始活泛起來了,開始樂顛顛地盤算這自己要買些什麼好。

冬暖故此番出府要去的地方是皇寺,幾乎算是在人山人海的興平街上挪行了將近半個時辰,她們才來到皇寺外圍。

皇寺位于南碧城城西,距南碧城還要走上一盞茶時間的路,以往這個時辰西城門已閉,城西外無行人,而今日不同,這由南碧城去往皇寺的路上都掛著大紅的燈籠,百姓如流,都想要去求德尚大師的福,就算求不到德尚大師親自賜的符,也要去皇寺沾沾福氣。

冬暖故想做的事情是求福求符,若是能得到那德尚大師賜的符就再好不過,若是不能,她也不會覺得惋惜,畢竟從前的她從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佛,只是經歷了異世重生這一事,她覺得她的心平靜了許多許多,來聞聞香火之氣沒什麼不好。

融雪不管去到哪兒都一副新奇的模樣,就連來到皇寺,也東張西望地嘖嘖贊個不停︰「哇,這南蜀國第一大寺廟果然大氣啊。」

秋桐在她肩上拍她一下,讓她不要多話,因為皇寺里極為安靜,沒了外邊的吵鬧聲,所有人進到這皇寺來,便是連腳步聲都自然而然地放輕了,似乎都帶了一種虔誠感,像融雪這般東張西望還大聲的人還真沒有,一時間引了不少人的側目。

再經秋桐這一拍,融雪立刻縮了脖子不敢多話了。

冬暖故未上香,而是繞過擺在寺廟天井中的大香爐,慢慢往供奉著佛主雕像的大堂走去,融雪對上香沒有興趣,也跟著冬暖故往里去了。

大堂之內,所有人都在虔誠地跪拜著,冬暖故只是站在門檻之外,微昂起頭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高台之上的佛祖像,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朝拜之意。

融雪則是直盯著供奉在佛祖跟前的果品食物,一副垂涎的模樣。

春蕎和秋桐看著她二人的模樣,覺得有些頭疼。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藍灰色僧衣的年輕僧人朝冬暖故與融雪走過來,在她們身旁站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後才道︰「二位女施主既無心求佛,又何必來此走一遭?」

冬暖故只是靜靜看著這年輕的僧人,並未言語,融雪則是皺了皺臉,撓撓腮想著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也不等她們的答案,僧人朝她們微微躬身,客氣道︰「二位女施主,住持師祖有請,請兩位女施主隨小僧來。」

融雪又瞪大了眼,看看春蕎秋桐,又看看冬暖故。

春蕎秋桐也覺吃驚,因為皇寺住持德尚大師雖說在這廟會期間每日會賜五道符解五支簽,然佛家之人講求的是緣分,是以這能見得到德尚大師的人,都是他老人家自己挑中的所謂的「緣分」中人,至于誰才會是那緣分中人,也只有德尚大師一人知曉。

冬暖故依舊很平靜,面上未見任何詫異的表情,只是也客氣地向年輕僧人微微垂首以示禮節,繼而跟上了他的腳步,融雪則連忙跟上冬暖故的腳步。

年輕僧人帶冬暖故與融雪去的是皇寺後院的一間禪房,在那間禪房里,她們見到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德尚大師。

南碧城里,時辰即將戌時過半,溫然茶樓。

溫然茶樓位于興安街中段,而興安街就在興平街隔壁,二者一橫一縱,于街頭處相交,呈直角關系。

以往日子,興安街與興平街都行夜市,熱鬧程度相當,只不過今日的興安街上行人寥寥,多家鋪面掩門熄燈,店家都到興平街上熱鬧去了。

以說書和茶點在南碧城出名且日日都幾乎滿座的溫然茶樓今日也與這整條興安街一般,冷冷清清沒有一位客人,便是那尋日里在堂子里來來回回走動的小二哥也不知哪兒去了不見了人影,唯有店家站在櫃台後記賬,不過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賬薄上,因為見著他總是時不時抬起頭看向大門方向,好似在等著什麼人到來一般。

櫃台邊角上擺放的沙漏里的細沙正在慢慢往下漏,店家看看敞開的大門,再看看沙漏,神情漸漸變得緊張起來。

沙漏里流動的細沙顯示時辰已是戌時過半。

幾乎是正正好在這一時刻,茶樓走進今夜的第一位客人。

那是一名背上背著書奩身穿一件黑色的短襟棉布衣裳、身姿頎長卻瘦削的書生,大冷的天,只見他衣著極為單薄,腿上纏著綁腿,腳上登一雙露著腳背的厚底黑布鞋,深灰色的布腰帶旁垂著一束黃褐色細線編就的穗子,一條深灰色的束發帶高高地束著及腰的墨發,臉上扣著一張無臉的漆黑面具,讓人看不見他的容貌,猜不出他的年紀。

他的腳步沒有聲音,若非店家一直注意著大門處的動靜,只怕就是來人走到他身旁來他也不知道。

店家在看到來人時莫名怔愣住了,覺得這本就寒冷的天氣在那一瞬間變得冷得徹骨,好似腳邊的炭盆都失去了溫度。

店家經營這間溫然茶樓已有三十載,見過的人可謂無數,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只一眼便令人覺得膽寒的人,明明來人什麼動作都沒有做什麼話都沒有說,甚至還是一副窮酸的模樣,可偏偏,他就是覺得不寒而栗。

他臉上的那一張無臉的漆黑面具,就像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般,黑沉詭異,不知來自何處,也不知要去往何方,帶著寒意,莫名可怕。

然店家的怔愣只是一剎那,剎那後他忙從櫃台後走出來,走到來人跟前,朝來人深深躬,咽了口唾沫後才恭恭敬敬道︰「大人在二樓雅字間,,樓上請。」

來人向店家微微頷首以示謝過,抬腳往樓上去了。

店家沒有在前領路也沒有在後跟上,甚至不敢抬頭,半晌後才緩緩直起腰看向二樓方向,只覺自己胸中有一種心有余悸的感覺。

這到底……是何人?

二樓雅間的門扉是大開著的,便是那只有見了王上才會起身相迎的右相樓遠此刻也是站著的,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似乎早早就已在這等候了。

來人才堪堪跨進雅字間的門檻,樓遠便已向來人躬身抱拳道︰「守時,樓某未樓下相迎,還望莫怪。」

來人並未做聲,只听樓遠又道︰「可要坐下嘗嘗這溫然茶樓的茶水及點心?這兒……」

樓遠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來人冷冷打斷,聲音如戈壁沙石,粗糙干啞,「一個時辰。」

樓遠默了默,而後淺笑道︰「時間寶貴,樓某又豈敢耽擱,那便樓下請,馬車已在樓下備好。」

來人沉默,轉身出了雅間。

樓遠走在來人身後,目光停在來人頭上那一束高高的發辮上,若有所思。

就在茶樓外那一輛雙馬拉行的華麗馬車的車輪正緩緩滾動時,一道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黑影忽地掠到馬車底部,將背部緊貼在馬車底板上。

黑影的動作疾如隼輕如燕,是以周遭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南碧城西城門外,亥時。

一輛灰篷馬車行駛到西城門外再無法往前,只听車夫邊拉住馬便轉頭朝後邊車廂道︰「,今夜廟會開始,這路根本就是堵了,馬車進不去。」

「那便在這兒下車吧。」馬車里換來溫雅好听的男子聲音。

「可這西城門到皇城還有一大段距離。」車夫看著人來人往全是人頭的城門處,緊緊擰起了眉。

「無妨。」馬車里的男子聲音還是溫溫雅雅的,「我也許久未曾逛過廟會了,既然遇上了,便走走吧,左右時辰也已晚,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回去了。」

「是,。」既然主子已這麼說,車夫也只有听從的道理,于是跳下馬車握著馬韁等著馬車里的男子下來。

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名年輕的,一襲淨色海藍色錦袍,劍眉星目,鳳儀翩翩,風姿特秀,正是正從西城回到南碧城來的五皇子司郁疆。

率先下馬車的是炎之,手里抓著一領斗篷,待司郁疆下了馬車後隨即為他披上斗篷。

趕車的是炎陵,見著司郁疆下了馬車後拿起放在方才他坐著的橫欄上的長劍,松了馬韁後往城門走去,不一會兒只見兩名城守跟在他身後往馬車這兒走來,城守見了司郁疆欲下跪行禮卻被炎陵制止住,待司郁疆走進城門後,炎陵才叮囑他們幾句,跟上了司郁疆的腳步。

兩名城守忙將馬車翼翼地牽到一旁。

人多,炎之和炎陵緊緊跟在司郁疆身後,一直緊握著手中長劍不敢松,面上神色更是冷肅的,眼神更是警惕的,好似周圍會有什麼蟄伏著的危險般。

反是司郁疆面色如常,看著熙熙攘攘的街市,眼神忽然有些暗淡,似自言自語道︰「希望今年的廟會能像往年一樣圓滿。」

只當他話音剛落時,他只覺眼前攢動的人頭之中有一張熟悉的面孔晃過。

司郁疆忽覺自己的心緊張了起來,竟是在熙攘的人群里邁開了大步,朝前擠去。

炎之與炎陵一時驚住了,趕忙跟上去。

當司郁疆撥開人群來到一處賣假面的攤子前時,他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準確來說,是驚喜。

------題外話------

雖然……姑娘們都期待叔今天還是萬更,但是……叔真的做不到啊!

哈哈~

殿下要見到阿暖了,要見到了!

畫面太美,不敢直視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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