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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林誠思從來沒有擺出過強硬的態度來。

但這也不是他不想啊!

首先,在臥龍山脈的事情上,林氏留下的破綻就太多。就連林越,也要盡力證明和林氏沒有真正關聯。自身不正,自然就很難硬氣得起來。

何況身邊還有個林水馨。

光是她的偽裝身份,就已經讓人應接不暇了。林誠思哪里還有那個精力,去考慮其他事。

但林誠思也確實清楚。

自幼生長在明都的宗室,肯定和他的心氣不一樣。就算是踫見了水馨,保不定都要爭個長短。加上他們飽受清血丹的余威折磨。要說心理上不出任何問題,怎麼可能。至少怨氣是肯定會有的。

所以他也就懶得計較了,由得他們發揮。

「所以,兩位想怎麼個強硬法?」林誠思不但不生氣,還堵住了想要勸解的吳皎。

林誠月正想開口,林誠允先到,「之前就沒有得到清血丹,現在看來那清血丹至少不只一顆。我們至少得要來一兩顆進行研究。」

林誠允還是更理智的。

但是很顯然,太短的時間,並不足以讓他考慮周全。

「我想如果不只一顆清血丹,他們會直接將一部分清血丹送往華國,直接讓我們的皇上給一個交代。」黎允不需要奉承宗室,不客氣的接口道。

「憑什麼?」林誠月怒了,「是他們的子嗣,想要拿清血丹來做邪法!就是之前的說法,最簡單的說法,也是說清血丹能清除他們和林氏血脈之間的關聯!」

黎允才不客氣,回懟了過去,「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清除自己和林氏血脈的關聯?關聯又不是多深!說到底不過是他們家里出了幾個不肖子孫,這幾百年來,哪家的不孝子孫出得最多,大小姐心里沒數嗎?」

「你!」

林誠月一激動,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誠月,你失常了。」林驚珩皺眉開口,打斷了林誠月的爆發。

林誠月氣得胸口不斷起伏,但作為宗室女中的佼佼者,她的學業倒不僅僅是走形勢,是有認真學習的。

加上身上也有相關的法器,稍微回想一下,也就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對,趕緊又做了回去,重新默念經典。

「是我想岔了。」林誠允揉著眉心,「但清血丹的事情,我們還是要去問一聲的。」

這個態度就不錯了。

黎允不再懟人。

吳皎他們都對黎允的情況挺奇怪你黎家雖然不是宗室派的,但這麼硬氣也奇怪啊。明明還會幫林安然逃婚,對那個林冬連態度也很好……

他們不清楚。

從萬色蓮開始,到之前的《安民頌》領域。黎允已經漸漸有些明白,姚清源破除的是怎樣的屏障了。也就是他的積累不夠。還需要繼續修煉而已。

底氣足了,明白了自己真正的道路,自然有些事情也就不是太在乎了。

「對了。」林誠月休息了一下,繼續開口,「之前你們一直說的那個旁支呢,就是有特殊修煉資質的那個。她怎麼不在這兒?」

黎允不吭聲了。

之前被鄙視的林誠思听到這兒,卻揚起眉,「從你們醒來都現在,至少已經過了兩個時辰。而她算得上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了吧?應該在這兒坐著,等你們想起她嗎?」

林誠月又被他噎了下。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林驚珩大感頭痛。

再次出聲打斷道,「你們兩個恢復得怎麼樣了?」

「還行。」林誠允也覺得氣氛不對,連忙回答。

「可以說一下了麼?之前你們昏迷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林誠月一下子就顧不得和林誠思懟了,臉色一下蒼白。但是還好,沒有要暈倒的跡象。林誠允的狀況就好很多,他回想了一下就道,「那好像是仙海城的記憶,又好像不是,可能經過了我們的變化吧?我還記得,就是那一瞬間,我就到了一座城池的牆頭,沒人告訴我為什麼,我也沒法問什麼,隱約听到了‘戰死仙海城’這樣的話。無窮無盡的怪物撲上城頭對,是怪物,不是什麼妖禽,海中妖獸。至少我沒在書上見過那樣的。那全都是人和獸類,人和禽類,或者人和魚類的混合體……它們每撲到一個人,就一定會吃掉對方。有些被城防漏掉的,沖進城里,城里全是哀嚎。有時候攻勢會緩一些,我也試著想要打听,但完全打听不到。最後,我忽然看到了一座宮殿的大門,好像是皇城,我沒想那麼多,直接沖了進去,就醒來了。」

他的條理倒是十分清晰。

但是……

林誠思想了想水馨私下里提到的一些這顯然和水馨的經歷完全不一樣!

是因為水馨的抵抗力太高,根本沒法將她拉入困境,只能給予心靈沖擊?

「對我來說,這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林誠允苦笑道,「不說別的,我覺得我的斗境應該有提高。」

「我的經歷不一樣。」林誠月這時候一臉古怪的說道,「我是陷在了一個黑暗的迷宮里,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走出去,甚至沒有辦法點亮一點光芒。黑暗中還有各種奇怪的嘶喊聲。」

林誠思更迷茫。

這和抓到的那些人的供詞也對不上啊!不是應該都是仙海城的記憶嗎?

但是,水馨就算是仙海城遺孤,也不可能有守城的記憶。後面那個就更莫名其妙了……話說回來……

「你在你的幻境里,死過沒有?」林誠思搶著問了句。

「沒。」林誠允肯定的回答,苦笑著道,「我根本不敢死……說起來,在那里,我身上的文寶都是現實中有的那些,但是每用掉一個,沒多久就會恢復。」

但林誠月和林誠思的定位不一樣。

林誠月的學業固然不錯,斗境卻差了很多。若是放在了林誠允的幻境里,只怕立刻就會死掉吧。

所以說……到底是林氏血脈制作的丹藥?

雖然會對林氏血脈造成沖擊,卻是留了一線生機的。甚至可以說,是提供了一場歷練、考驗。當然,這兩位直接被拉入心靈幻境的這種情況,要是救援不及時,只怕也會丟命。或者心志崩潰。而且,有沒有受到在波及範圍內的林水馨的影響也說不準。

而林驚珩顯然也想到了「不會死」這一點,傾向了「考驗」這個方向。

不由得松了口氣。

這樣看來,林誠允和林誠月,確實是不會出現大問題了。

他的五感將整個驛館的範圍籠罩,注意到「林冬連」正和君九韶聊得開心的樣子,皺了皺眉。舉目一望,華國人到底還是重視兩倒霉孩子,全都在這里了。不在這里的夏曦,貌似是領著寧朔和李遙知去和官方交涉了……

林驚珩剛想要說什麼。

就見一個驛館人員急匆匆的跑到門外,也不說什麼禮貌,稍微一禮就直接道,「華國嘉年大長公主即將到達驛館!」

屋子內的華國人表情都是一懵。

華國皇室的皇族壽命和修士比起來都很短。往往就是數十年的時光。但也有例外,就是「公主」。公主只要嫁對了人,對方到了文膽級別,依靠著婚契,一樣能享有丈夫的壽命。

不過,也正因為公主和宗室女在身份上的差別,駙馬和宗室女丈夫的待遇差別也是很大的。

如吳皎這幾個人,如果取到了林誠允,那麼接下來的道路,就自然有宗室扶持。不能說一帆風順,卻肯定會比寒門弟子更加順利。

但駙馬不一樣。

所有的駙馬,在娶了公主的那一刻,就不得掌握實權。不能掌握實權,還想要成就文膽,那就真的太難了。

對絕大部分有資質有才華的書生來說,公主那就是個天坑。

再于是,雖然分辨得出哪家子弟優秀,有文膽潛力,成功靠婚契擺月兌皇族百年壽命制約的皇室公主,依然少之又少。

嘉年大長公主是其中一個。

事實上她甚至是現任皇帝的太姑祖母。皇室尚且活著的人里,輩分最高的三位公主中的一個。

她的丈夫是宋雨霏是靠教化、治史成就的文膽,現任華國觀風使。

不掌握實權的觀風使,到處亂跑是很正常的事。水馨還在天脊上見到過一個。但是觀風使亂跑是觀風使的事,做妻子的跟著亂跑是什麼鬼?為什麼都臨近冬祭日了,嘉年大長公主都沒在聖京,而忽然出現在了明都?

屋子里的一群人當然不會不知道,明國身份最重(至少名義上如此)的人之一。

所以,被那麼一通知,都有種凌亂、不可置信的感覺。

但是,驛館的下僕總不至于拿這種事來忽悠人。何況說的是「即將到達」而不是「數日內到達」。有這件事沒這件事,他們暫時都沒出驛館的打算。拿這件事來忽悠有何意義?

一群人對視一眼,一個當務之急的問題是……

「我和關啟明搬出去住吧。」黎允無所謂的說,「順帶讓夏曦和寧朔也搬出去。」

驛館分給華國的也就是一個院子而已。

到了現在,空間已經是捉襟見肘了。再來一位大長公主……有封號的公主報著封號行動,那排場可想而知。

不只是他們。

林驚珩幾個都想搬好麼。

就是林驚珩的輩分也沒有這位高啊!

至于另外兩個,生長在明都的宗室,對明國自然是不慫了,對皇室的老輩分卻是慫的。華國的整體形勢,還是世家、宗室、皇室三分對抗,而皇室穩站上風的局面啊!

然而這並不可能。

也只能看著黎允幾個瞬間月兌身了。

還好,當有皇室在前,自覺自己是「世家派」的黎允對宗室的態度一下子就好了起來。盡管友好暫時只針對林誠思,「林冬連姑娘其實需要不小的地方,在這里養靈植就不大好,原因特殊,你也可以陪林冬連姑娘住出去的。」

林誠思卻偏偏是最不慫皇室的一個宗室這丫學史的。

不過,想想水馨出去的話,活動也自由不少。

當下點頭就應了。

因為是很快到,林誠思跑出去通知了一聲水馨,就已經有兩騎快馬而至。都是護衛型後天兵魂,一個是中年女子,專門先來挑選房間,整理房間的。

還好黎允等人本來也沒什麼東西收拾。

房間已經空好,倒是沒有手忙腳亂。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嘉年大長公主就坐著一輛氣勢華貴,二階靈馬拉的車子進了驛館。身邊的隨從、侍女、護衛加起來足足有二十來人。

這不是現在皇室子弟的正常排場。

但確實已經超過了聖儒時代很多。

水馨混在人群里給這個血脈上的長輩行了禮。很是慶幸,至少在華明兩國,給血脈長輩和高官行禮,都是不用跪拜的。否則她哪八輩子都露餡了。

只是行禮的話……反正之後就要搬走,水馨確實是無所謂的。

然而,容貌是美艷少婦類型,三十出頭的嘉年大長公主走出了馬車之後,目光幾乎是立刻就落在了水馨身上。

水馨是啥人?

從山海殿里出來之後,就漸漸有些暴露本性的趨勢。臥龍山脈上,看不出任何「小地方出身」的局促感。到了現在,就更不會在乎暴露「林水馨」的本性了。反正連黎允和關啟明都和她不熟。

大不了說她小人得志便猖狂唄!

她心大,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啊。

被一個陌生人用頗為復雜,頗含深意的目光看著,超過了五秒鐘,連其他人都注意到不對了。水馨自然而然的就抬起頭,直接和尚且站在車轅上的嘉年大長公主對視。

嘉年大長公主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走下車,對領頭的林誠思幾人笑道,「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

林誠月干笑一聲。

林誠思實話實說,「是沒想到。」

嘉年大長公主嘆口氣,「被請到明都來,我也是沒想到的。本來我都該過了國界線了。」

嗯?

被請過來?

幾個年輕宗室連著林驚珩都面面相覷。

「大長公主……」林驚珩連忙想開口詢問。

嘉年大長公主揮揮手,「如果你想問是為什麼,我就真要懷疑,你們在明都的時間都浪費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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