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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馨是真的有點懵。

倒不是說對面的女人出手太快。相反,對方出手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有無數種應對方式了。甚至她也根本就不用做什麼應對。

那女子的內氣一看就根基不穩,一身的修為都是藥出來的。

這麼一巴掌,按照那女子預定的軌跡拍到她的肩膀,哪怕她什麼都不做,將護體劍元徹底壓制,她身為劍心的劍骨金身,就足以讓那女子粉碎性骨折了。

如果那女子的內氣控制力差點,被反震到內氣反噬的地步,一命嗚呼一尸兩命都不是沒可能。

然而水馨依然有點懵。

她這些年也見過多次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事情,自己的本命靈劍都取名「揚眉」,也蘊含了「一言不合我就動手」的意思。

但確實真的,從來沒有見過,為了這麼小的事,(劃重點)區區一個後天武者,就敢一言不合動手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不能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打的。

這麼一個能為了小事下狠手的女人,水馨才不在乎她的生死。但這麼點小事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的話,不是太劃不來了嗎?

水馨貌似驚嚇的,在掌風都要靠近臉上的時候,向後踉蹌的退了兩步。

那女人冷哼一聲,不依不饒的又要追擊過來。

但水馨到底爭取到了一點點時間。

這一點點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引劍劍修,擋在了她的身前!

完全沒做反抗順勢而為的水馨,于是就和那個反應不過來的孕婦一起,被劍心的劍元給帶開了。原本遠遠監視(保護)水馨的劍修,和站在那孕婦身邊的劍修,小對了一招。

前者的實際戰力和經驗都比後者豐富,後者則有心手下留情。雖然前者不敢暴露,卻也沒有吃虧。

「胡姑娘沒事吧?」劍修問。

水馨保持著一臉懵逼的表情,慢慢點頭。

劍修表示能夠理解。

雖然這世上蠻不講理的人很多,但一般來說,身份越高,就能將這種「不講理」隱藏得越好。尤其是在同等級的人面前。

這兩個人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當然也听到了那句威脅之言。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個劍修身上,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是孕婦動手,還那麼的淬不及防!

真是活久見。

劍修還挺謹慎。

作為華國勢力放在明國的間子。哪怕是個劍修,也不至于全無交際能力。他干脆不去理會那個潑婦,直接問身前出頭的同行,「都已經向我們家姑娘動手了,也不會少了膽量,報上名字來吧。」

雲昭這時候也走了過來。

眉頭還皺著。

他始終也是注意著水馨的,讓她十米之內無人,本來就只是一種試探。自然知道「林冬連」之前啥禍也沒闖,十分與世無爭的在研究這里的特殊地藤。是禍從天上來的典型。

所以他有些擔心。

這麼肆無忌憚的女子,是否有著麻煩的身份。

所以他也走得很慢,想听到對方那個劍修的答案。

「我等是晏河府宴門之人。」劍修的語氣卻有那麼一絲無奈他的年紀看起來已界中年,雖然從外表看來,引劍中期的修為顯得不那麼高,但見識什麼的,肯定要比女子強一些的。無奈歸無奈,他的話卻說得清晰且快。

「我們姑女乃女乃有幾位紅袖書院結識的姐妹,恰好都有孕在身。如今還在路上,就想著先幫她們定個位置。只是我們東西帶得不夠,無法先設營帳……」

雖然這劍修已經很努力的盡快說清楚事情了。但說到這兒,還是被孕婦給截斷了。

「說那麼多干嘛!」女子趾高氣昂的一扯劍修,沒扯動,只得在他身後道,「你們知道我等的夫君是何人麼?」

雲昭的表情微妙。

認真講,听到了「紅袖書院」這個名字,他就已經不需要再問他們的夫君是什麼人了。真正有身份背景的女孩子是不會進入紅袖書院的。而紅袖書院的學生,如果要做正妻,一般也嫁不到什麼高門大族的子弟。

不是說寒門子弟就不會有前途。

而是寒門子弟有了前途,也不敢像高門大戶的二代那樣囂張惹禍。畢竟他們的身後,只會有需要扶持的家族,而不是為他收拾爛攤子的長輩。

宴門這個門派,也確實是沒听說過的小門派。

認真講,晏河府是個內陸到不能再內陸的地方,龜縮于內陸的門派,三分之二以上都根本就不用在意。

水馨站在一邊看戲,表情也有那麼幾分呆滯。

在甄婉秋之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紅袖書院的學生這和甄婉秋的畫風差得也太遠了吧?就是現在這個陰陽怪氣的甄婉秋,也比這個號溝通得多啊!

這樣的家伙,真的能在達官貴人的後院,創建一個情報網嗎?

雲昭已經搶先兩步,走到了那劍修的面前。

「如果能和平交流,我們換個地方不是不可以。」雲昭冷笑道,「但一過來就對我家表妹動手,未免太過分了吧?」

對面劍修的臉也扭曲了一下。

看來他對之前的發展也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抱歉,我這位師妹身上有孕,脾氣有些不好。她的夫君如今又在海邊不得歸來。」

「在海邊不得歸來?」雲昭扯了扯嘴角,不怎麼友善的道,「听起來海疆戍邊像是個苦差事。」

對面劍修的臉色微僵。

水馨則在後面微微揚眉。

她早就知道了,先天兵魂不見得非要接受官方的培養,完全可以自由加入官方注冊的劍修門派。但他們也都承擔著一定的義務。必須要在一定時間內,完成戍邊任務。

之前水馨認識的所有劍修,包括山海殿內的那些同伴們,對他們來說,這種戍邊的義務都是理所當然的。時間不長,他們根本不會等到期限將要到期的時候再去履行這個義務。他們在海邊的時間往往是超標的。

現在沒听說哪座海疆城市面臨危險。那麼就是說,這個「不得歸來」,是期限臨近,一旦離開就完不成義務的意思。

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那麼他所在的門派,都會受到相當大的懲罰,受到諸多的限制。

「關你們什麼事!」孕婦惱羞成怒,「就問你們讓不讓!」

雲昭翻了個白眼,挑眉,「不讓又如何?」

孕婦也知道雲昭不是剛才的那個「無害少女」,沖著背後就是一聲喊,「都給我過來!老娘受欺負了,你們還干看著?」

在這個孕婦所在的營地,這會兒早就已經有好些武者和劍修站在了那兒。

听見孕婦這麼一聲喊,其中有那麼兩三人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但剩下的人,還是應聲而來。

孕婦對剩下那些人的動作也不以為意看來那不是他的門人。

「阿嫻。」陳爽走到了水馨的身邊,卻沒讓水馨避開。

雲昭那邊再次嘆口氣。

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身邊的劍修瞬間沖向了孕婦。理所當然的,被擋在她前面的那個引劍中期攔下來了。

這引劍中期不管是不是視戍邊為苦差事,戰斗經驗還是不差的。只是看他的樣子,水馨就知道,為什麼在定海城,會有那麼些,在她的心里,意志應該最堅定的劍修,被吸魂蠱之類的東西給搞定了。

她都能看出來啊……

果然,盡管劍修對劍修,第一波攻勢被擋了下來。

身為儒修的雲昭,卻是身形一轉,踏著輕盈而玄妙的腳步,繞過了兩個劍修,幾乎是下一瞬間,就將那空有內力的孕婦抓在了手里!

就像所有還沒有參加過統考的儒修一樣。

他有著不俗的戰斗經驗戰斗意識和執行力。

更重要的是,他還很有頭腦。

就和之前見到的,任何一場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群毆一樣。誰會懷疑,一個這麼少年意氣的書生,會是一個正需要想方設法隱藏自己的間諜、逃犯呢?

雲昭抓住了那孕婦,輕輕松松的將她的掙扎擋下。

卻也完全不和那些正在沖來,大驚失色的劍修們談判。畢竟,除非殺人,他抓住一個普通的武者很容易,想要在一堆劍修之中保住自己的俘虜,那就是開玩笑了。

所以雲昭完全不做相關的準備。

抓住了這個孕婦,就直接往第六湖沖了過去!

他們的距離,本來就離第六湖不怎麼遠。而雲昭有發揮出了大貫通級別的速度。這麼短短的百米距離,根本就沒給那些引劍劍修們沖上來的機會。

遠遠的,已經有其他隊伍,甚至是在第六湖巡邏的中雲衛看見了。

但又沒有相差一個大道境,誰能阻止雲昭的行動呢?

直接雲昭眨眼之間就沖下了第六湖的峭壁,在那孕婦一連串的尖叫聲中,穩穩當當的,抓著她的雙手,站在已經枯萎露出石層的湖壁上,將她吊在了熱泉的上空雙腳剛好能踫到水面!

這才停頓了一下。

「住手!」後面的追兵一個個的臉色都變了。煞白煞白的。聲音驚慌失措。這時候他們也不敢強搶了,畢竟一個不好,就是下水的下場。就連那孕婦自己,也有些不敢再掙扎。臉上同樣雪白。

雲昭卻是氣定神閑的看看湖面。

似乎完全不管,周遭所有人,包括中雲衛的目光全都集中過來。

「我手上的女人,如今懷孕也不超過四個月吧?神魂尚且不全,不過是一塊肉而已。何必擔心呢?再說了,我等為何而來,不就為了著溫泉水麼?這位少女乃女乃,臉自己的閨蜜姐妹都邀請了個遍,想來應該是很有信心的。怎麼又忽然害怕起來了呢?這是害怕吧,這位‘姑女乃女乃’,你確實是害怕吧?為了自己都害怕的東西,就讓有孕在身的姐妹,都過來接觸你害怕的東西?」

這麼一番話,又急又快,偏偏又條理清楚,語句清晰。

比之前的劍修強多了。

該說果然不愧是儒生?

第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自己對孕婦動手的合理性。雖然還是會有人覺得不該、不忍。但他的是事實。對一個懷孕不到四個月的孕婦下手,和對一個懷孕七八月的孕婦下手,那性質又是兩回事。

至于後面的那些,貌似調侃,其實卻有些誅心。

自己想要來嘗試一下,和讓自己的閨蜜好友來嘗試不能確定用途的東西,又何嘗不是兩回事?

「這位先生。」一個中年凡人武者站在第六湖的邊緣,緊張兮兮,「我們家姑娘多有冒犯,我在這兒代我們家老爺給您賠罪。姑娘終究是個婦人,又有孕在身,還請先生不要多做計較。」

「那麼,這位‘姑女乃女乃’仗著有孕在身,我妹妹不過是回答稍微慢了點兒,她就要下殺手的事兒,又該怎麼了結呢?我們的營賬,又還要不要讓?」雲昭微笑反問。

這個……

中年武者有些犯難。

那孕婦怒了。

「我唐秋月怎麼會受你這種窮酸的威脅!」她喊著,似乎忘了之前的驚恐。猛然一掙。在雲昭有些愕然的神情中,就這麼掉進了第六湖的溫熱的湖水之中!落在水中之後,她挑釁的看了雲昭一眼,迅速游開了。

姿勢倒是優美而敏捷。

雲昭驚詫著沒有追擊。

這孕婦也就輕松的游到了她門中弟子匯聚的方向。早有人準備好了外衣等著。這孕婦一起身,就立刻給她身上罩住了。

雖然她將雲昭說成是窮酸,但顯然,她自己也沒有穿上可以避水避塵的法衣。

不過,她的氣勢還是很足的。

從湖水中出來之後,她立刻指著雲昭,喊道,「將這群人給我趕出第六湖!」

這下她甚至直接不說要遷移營地的事情了。

雲昭再次露出有些愕然的表情,卻完全沒有反駁什麼。他現在奇怪的是,這個女人是怎麼長到這麼大還沒被殺的。除了那連名字都沒有听說過的宴門,難不成這女子的身後,還有什麼別的靠山?

否則,就算是地頭蛇,也早就該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吧!就現在,她也成功的把兩方的事情給升級成眾怒了啊!

而且,看那些宴門弟子的樣子,也分明是察覺到了局勢的,且完全沒有這個唐秋月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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