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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會被偷窺嗎

朱櫻不穿衣服比穿了好看,而且在水中又比在空氣中好看。

小魚像水中的魚兒一樣簇擁著她、給她獻上無數輕啜。她的臉,臉架子與五官是太大、太粗糙的……但是皮膚這麼白膩,像水上的浮沫;嘴唇這麼紅,像剛咬死了一朵薔薇;眼楮又那麼的朦朧、那麼的若有所思。而她身體的光輝,又那樣坦蕩的在雲華的目光中鋪展開,如一場盛大的春光。

尤物。林代腦子里跳出來這樣的詞。尤物!

盡管朱櫻不符合通行的審美觀,要是拿個標桿去量她,她就是個丑女人。但她現在活生生的在這里,一切死的標準都不適用,她仍然是個尤物中的尤物。林代不得不這樣承認

而朱櫻也不得不對著林代嘆道︰「林老板名不虛傳。」仍然拖著她慣有的長音。

其實蝶笑花說起話來也有這毛病。

天底下大約只有這兩人,可以這樣,而林代沒法兒對他們不耐煩。

就蝶笑花來說,是因為他聲音太美、發聲的方式又太藝術,怎麼都像一場表演,讓人只好欣賞。至于朱櫻,她拖音的長度,則另有奇妙特點,恰好避免了短音的急促刺耳,又沒到拖沓的程度,每每林代以為自己要不耐煩了,她已經進入下一個字。像一只貓,用爪子在你面前舞弄,沒有一次抓傷你,你不斷的眨眼楮,以為下次會生她的氣,但畢竟沒有。卻不由自主的必須注意起她來。她讓你心煩意躁,堅決不改正,你不得不抓住她,懲罰她,或者——愛她。

林代想,這是一尊活生生、肉乎乎的愛神。

「蝶老板,羨慕我嗎?我沒死沒傷,倒有幸目睹了活的愛神。」她暗自開玩笑的想。

朱櫻已向她自我介紹︰「我姓朱,你叫我朱櫻就好。朱色櫻木的朱,朱色櫻木的櫻。」

真是個美麗的名字……林代笑道︰「樂正安好?不久前有幸見過。還記得的尊號。」

朱櫻點頭︰「啊那場宴。」

那場宴後太子廢、唐家滅、易澧死、林代出京。

雖非二十年。回首更堪驚。

朱櫻問︰「後悔嗎?」。

咦,林代也問過蝶笑花,是否後悔。「當時覺得有勝算,所以就做了。無法後悔。」林代客氣的回答。

與他一樣的答案。

朱櫻道︰「如今太子之位還虛懸。」

林代不予至評。

朱櫻向林代伸出手︰「你也來。」

邀請她一起泡浴。

林代搖頭。

水本來浸到朱櫻下巴。現在她立起來一些。水在她胸際。她雪白、碩大、結實的**上。**如紅棗在清波間。濕漉漉頭發一縷縷披在雙肩。如黑色小蛇。

蛇這種動物,就算不攻擊,也叫人覺得危險。還有誘惑。

危險間,該死的誘惑。

「怎麼不下來?」朱櫻偏著腦袋,真誠的請問林代。

「不安全,不自在。」林代道,「有樂正在,也是一樣的。」

她確實是直女,不至于看到一個肉彈就彎了。讓她配合,對方得拿出干貨。

朱櫻果然又請問了︰「要怎樣才能讓你感覺安全和自在呢?」

旁邊侍女低著頭、豎起耳朵听著。

朱櫻當然沒權力作決策,林代甚至懷疑她有權透露多少消息。旁邊的侍女也是同樣的。但她們至少可以傳話給背後那個有權的人。

林代,是要她們傳的。

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問我犯了什麼罪名,被抓捕押送。我要知道我的伙計們面臨怎樣的情況。我要知道我自己將會怎樣。」

最基本的信息公開,在這里要咬緊牙關爭取,而且未必爭取到。

出乎林代的預料,朱櫻很快就回答了,可惜的是,果然沒有正面回答︰「你要是擔心最後一件事,不下來洗,也未必能避免的。」

她說得不清楚,但眼神把意思補充清楚了。這雙霧蒙蒙的眼楮,好像是帶電波的。要表達「某些方面」的意思,簡直都不需要無線電。

林代難得臉紅。

她不肯洗澡,主要還是有點「會被偷窺嗎」的恐懼。但朱櫻的意思,你要是怕被看被模,又不是喊幾句「我不洗澡」就能避免的。換句話說,人家要是有這個意思,強看強上,你有什麼辦法?

說得還真特喵的對。

所以說這個強權社會。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

所以林代臉發紅,一部分出于害羞,另一部分卻出于憤怒。

朱櫻又道︰「你要是害怕前幾件事,下來洗澡倒可能避免。」

也就是說把**喊出快感,說不定人家爽了,還能多給你點甜頭。

暑氣悶悶的蒸騰,林代一言不發的褪了鞋襪。侍女連忙要上來寬衣解帶,林代仍然搖頭拒絕了,自己在池邊坐下,本來想把腳伸到水里,又停住了,看看自己的腳。

一路過來,就算人家已經蠻照顧她了,她畢竟是個囚犯,遠道而來,腳不太干淨。

「所以想讓你先在里面沖洗一下。」朱櫻又道。

說到頭來都是她們有道理。因為都是她們的道。你或者完全遵循,或者徹底打破。中間的道路是沒有的。

林代人在矮檐下。她道︰「抱歉。」

並不是真的歉意,只是禮貌。這禮貌中甚至帶了濃厚的嘲諷與譴責。

朱櫻眯了眯眼楮。這是上層貴族與皇族才能有的禮貌。

侍女送林代回水榭了,替她了衣物,請她換真紅木屐步至屏內,入浴桶,林代浸入浴桶內,縱然在這樣屈辱而忿怒的時候,全身毛孔也覺「嘩」的一聲舒張開,頗為享受。這浴湯顏色淺碧、湯味清香,溫度又正合適,侍女手勢又非常好。林代沒有任何受了冒犯的感覺,一會兒已經洗淨了。侍女伺候她擦了身子,給她換了浴袍,乃是與雪宜公主當初在池中擁的相仿樣式。她們服侍她回到池中。

朱櫻還在那兒。似乎可以浸一天也不厭倦。細小的魚兒仍在對著她輕啜淺唼。

林代終于將雙足浸在池中了,魚兒也向她游過來。林代感受到細細的麻癢,並不討厭。她知道這是魚兒在啄去她的死皮。

現代社會中,有的溫泉勝地,也有這樣的服務。據說這樣可以去除死皮,幫助你全身美容。

朱櫻根本沒有結婚、也沒听說有結婚的打算,為什麼還要給全身美容?

林代聰明的沒有問這個問題。

朱櫻眼神有些恍惚。林代雙足在群魚中輕輕撥動,道︰「一個銅板買你現在的想法?」朱櫻笑了笑。

她恍惚間覺得曾經、又或者現在,是另有一個空間、另有一個朱櫻,似她、又不是她,季節與時間也統共不對。那是早春。秀美的樹木,安安靜靜,林間薄薄的霧帶著清寒。路邊有新收的麥草垛子,再遠些是燒麥秸的煙,與暮色繚繞成一處,如溫馨的鄉村畫卷。

呵對,是早春薄暮。

夕陽一點點余暉在葉尖舞蹈,漸漸凋落殆盡,月亮還沒出。天地間綿綿的暮色,不曉得剛把它叫作明還是暗,總之無限綿軟,仿佛沉在里頭睡去,就可以不再醒來一般。

「錯過今朝,以後真的再不會有了。」朱櫻在對著誰嘆息?聲調如蛛絲繚繞。把她自己都繞了進去,陷于迷網,不能自撥。

怎樣一個女孩子?答她道︰「閉嘴罷。」聲音比她能想像的更溫柔。

朱櫻看她褪下白底珊瑚花襪子、圓頭薄縹底刺雲紋絆帶履,抬起赤足,不可抑制的緊緊繃起足尖,這讓她雙足的形狀更美,如新鮮的花蕾,蕾尖觸到水波。那種溫柔。恍若無物般的溫柔。朱櫻與她感同身受。她的雙足滑下來了,如刀尖滑入黃油、花蕾滑入仲春。她足尖、足弓、足踝松弛開,如花朵徹底開放。

幻覺消失了。朱櫻回過神,對林代道︰「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有另一個世界、遇見另一些人、度過不一樣的人生?」

林代一怔。

如果不是她這樣被拉過來。這里的人,當然會有別的人生。難道朱櫻有特殊的感應能力,發現了?

又或者如果不是她,神仙也會想其他的辦法救這里的某個人、某些人,也許會派其他人下來?于是這里的人迷失于幾個平行世界之中,恍惚不知所以。

朱櫻已經游近林代,輕輕踫觸她的小腿,道︰「下來吧。」

林代沒有別的選擇。

她下到水池中,朱櫻就從背後擁住了她。林代感覺到她不只有雙手、還在用全身是在觸踫、模索、確認,動作非常的動人,但是林代把她堅決的拉開了,回頭望定了她,道︰「我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朱櫻眼里含著這樣的微笑。林代想︰「我弄錯了?」

朱櫻這樣的笑著對她說︰「當然,你沒有。」

然後朱櫻向前,伸手觸踫林代的耳際。

只是耳際而已,林代感覺到這樣的酥麻與誘惑。她仍然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直女,但不可抑制的感覺到了身體上的誘惑。

朱櫻縮回手,道︰「如果有興趣,我是會這樣的踫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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