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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姐照顧八個月

誰知七王爺對管事的頓足︰「你!唉你!你什麼都不知道?哪兒找到他的?」

「呃……」管事道,「听說這個孩子生得好……」

「生你個頭!」七王爺情急之下,粗口都暴出來了,懶得廢話,自己直竄上台。那些飛天裝束的樂伎,一看不好,都垂手躲到兩旁。那仙麗也往她們身邊躲,苦求︰「救我,救我。」聲音又不敢叫響,怯巍巍似雨中花顫,一發招人憐了。

七王爺扯著他道︰「蝶老板,可想死我了!你別逗我,別急我。真要我死在這里嗎?快說說怎麼從強盜那里逃出來的?」

那仙麗紅唇亂顫、香腮如土,怕得狠了,好半天掙出半句話︰「王爺饒命……」

似乎是真不認識七王爺。

七王爺揉揉眼楮臂面細看。先看他臉,這眉眼鼻唇,是蝶笑花無疑了,除非他世&lt上還有個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身段兒也似蝶笑花,卻硬板板的,無蝶笑花那纏人勾意的柔媚,便不敢斷定。至于聲音麼,與蝶笑花是一般的,但吐字咬聲,卻帶了京腔,真不知是什麼緣故。

管事的一顆心要跳過腔子,想今兒到底是撞了什麼邪呢?先是酒缸里有蹊蹺,幸虧他聰明見機,完全不去踫,請七王爺自己處理了。之後總該是正常生意時間吧?哪知道王爺跟這仙麗似乎有什麼不得了的牽扯呢!

要說這仙麗的來歷?管事的是有點心虛。弄人家來的過程麼,有那麼點兒巧取豪奪的意思……照理說應該做得很干淨啊!前幾天他頭痛的是。這孩子長得這麼靈秀,怎麼繡花枕頭一包草,連個曲子都學不全的,又害羞,費了他多大力氣,才教得能見人了!怎麼又弄出這「你認識我嗎我不認識你」的狗血戲碼呢?

雲舟正與余和瞬兒,卻見七王爺急匆匆進來,拉了她就跑︰「快去看!」

余和瞬一下子興奮起來了,跟著就跑。一直到那台前,雲舟一見台上的人兒。也顧不上計較什麼男女之防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天哪,他怎麼在這兒?

「是他吧?」七王爺跟雲舟確認。

雲舟目瞪口呆︰「是他……」想起這是個「他」,連忙背轉身,悄問︰「怎出的盜窟?」

「強盜嗎?」。余和瞬摩拳擦掌。很希望有用武之地。

「是啊。那時候你如果在京南道就好了。」七王爺拍拍他。

台上這怯不可堪的仙麗。便是與林代一起「被擄失蹤」的蝶笑花。七王爺跟管事的確認前因後果,管事的也不敢瞞了,說京城老巷里。听說有個孩子極美,管事的就去買了來,教著伺候王爺。這孩子腦子有問題,呆呆的,從前的身世都說不出來,連首歌也學不會,管事的總看在他姿容舉世無雙的份上,費勁兒非要抬舉他不可。至于什麼盜匪,管事的全然不知啊!

要問,就要問老巷里收養他、把他賣進桃源秘境的那個人!

那個人正蹲在山口里,郁悶的想著︰門在哪兒呢?

桃源秘境的門,可不是誰都能知道在哪兒的。

七王爺他們在管事的指引下,看到了這個人,衣褲又舊又髒又破,形像粗野,蹲在那兒像只懶洋洋曬太陽的癩皮貓,營養不好,頭發又枯又黃,一發像野貓了。

「就是她。」管事的先向七王爺道,然後又出來警告這人︰「貴人認識你家寶兒,要問你打哪兒踫見的寶兒。你要從實招來。」

這人抬起頭,站起身,卻是個姑娘,二話不說,像野貓似的直接張著十個手指甲撲向管事的臉上︰「寶兒怎樣了?你要囫圇還給我!」

「喂喂!」管事的狼狽不堪,「還沒問你勾結強盜的事呢!你別過了份了!」

蝶笑花已經走出來,敬敬重重的叫了那大姑娘一聲︰「干娘!」

干、干娘……無論怎麼看都明明是同輩人好不好!怎麼會出來這麼個干娘!七王爺覺得今日所受沖擊,莫此為最。

大姑娘立刻拉住蝶笑花,豈止像娘護著兒,簡直像餓壞了的貓護著貓糧,上下看看︰「寶兒,你沒吃虧吧?」

寶……寶兒……

為什麼會是寶兒!喂!

「他是蝶老板。」七王爺毫不客氣的流瀉出不滿。

「七爺的。」余和瞬在旁幫腔。

雲舟倒是已經回去了,否則,可能也有話說。

有七王爺和余和瞬開口倒也夠了。他們回答完畢,大姑娘明顯的呆一呆,現出微妙的神情來,就好像一只貓捍衛著懷里的貓糧,卻被揭穿貓糧是偷來的,而苦主就站在面前。

七王爺眼里閃過犀利的光,正準備過一把審問的癮,又覺得沒有專業人士在旁協助有點底氣不足。唉,說起專業人士,就想起周孔目來了!欽犯的事情已經解決,他也不用忙了。早把他叫過來多麼好呢?現在就能用上了。

七王爺正在懊惱,並想著︰現在去叫人來不來得及?便听一聲尊︰「王爺。」

喲,說曹操曹操到!倒把七王爺嚇著了︰「你你、你怎麼來了?」

「——王爺還好嗎?」。周孔目從看到蝶笑花的驚嚇中緩過來,想起問候七王爺了。他之所以在這里,真是出于對七王爺的擔心。

他本在山下協協欽犯的案子,正覺得疑點重重,欽犯又自己回來了。听說是一場誤會,但周孔目總覺得另有乾坤。此事也干系著七王爺。周孔目很怕七王爺出事,就自己過來了。

「你這麼關心我啊。」七王爺有點被感動到。

「主子在上,不敢不盡心。」周孔目連忙把剛涌起來有點那啥的感覺,澄清為主僕關系。

「王爺?皇上的兄弟?」大姑娘有點被嚇到,上下看著七王爺,總覺得不像。

「姓王。」七王爺瞎話那是張嘴就來。

「——是爺。」周孔目配合得也不錯,有京城相聲捧哏的那靈巧。

「哦!早說呢。嚇我一跳。」大姑娘松口氣。

「我來問你。」七王爺一邊問著大姑娘,一邊示意周孔目進入狀態,又示意管事的躲開,不要在旁邊干瞪眼了,「姑娘,我問你,這位長得很像我的,平生未到京城,怎麼你成了他的干娘?」

「干娘,」蝶笑花拉著大姑娘的衣袂,囁嚅著示意︰我不認識這位王爺,我不是他……

七王爺覺得很胸悶︰手巾交哪!枉他牽腸掛肚的!說沒了沒了,成了黃毛野貓的干兒,這是從何說起?非要問出個詳細不可!

「拐帶人口,可是要見官的哪!」周孔目在旁幫著施加壓力。

大姑娘一跺腳,一口地道的京都話開得是刮拉松脆︰「咳!不瞞您們說,這小爺真跟我不沾親不帶故,我就不知他小爺是從哪蹦出來的,可怪哪,都睡垃圾堆了,狗都欺負他,要不是我救他出來,他這命都沒了!為這救命之恩,小爺非叫我干娘,出去我說改叫兄妹,省得人家笑話他。就這麼著,咱養了他大半年,您們重要的好,囫圇著我保了他在這兒了。道兒上的兄弟見面何必曾相逢,都是應該的,甭謝甭謝!甭客氣咧您們哪,這麼著吧!你們要把他帶回去,也行。只是前頭說好的賣藝不賣身。咱這也不是賣,就是養著他貼了些錢,窮人虧空不起,求爺們體諒,連食宿帶衣著帶衣藥,不用多給,將將就就的六十兩銀子吧。」手心一伸。

怎麼說一會兒就變成要錢了?

七王爺正駭笑,周孔目挺身而出來對付她。

對付這種流氓地病痞敲詐勒索,周孔目真叫如魚得水,優游自如,臉上且帶了笑道︰「誰帶六斤重東西在外頭跑呢?」

「爺們會沒有銀票嗎?」。大姑娘笑著,劃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可是像刀子樣利,一挑就似乎挑破衣襟,掂了下頭的肥膘。

「這樣小數額的票子,我們還真沒有。」改裝之後七王爺身上啥票子也沒有!連通身裝束都是平民的,不值錢,不過余和瞬身上叮叮當當就不一樣了。周孔目做個眼色,指著余和瞬腰上圍的松石大革帶,上頭一圈兒十二顆上好的龍眼大珍珠,對大姑娘道︰「要不拆個珠子抵?算起來差不多吧?」

阿逝撓撓頭,他也不懂。反正自他出生,珍珠隨目可見,對他來說還不如卵石好玩。

這顆珠子,一顆至少也是百多兩的價。

七王爺會意,唇角揚起來,且看周孔目戲弄那大姑娘。

大姑娘咽口唾沫,嘻著嘴兒笑︰「還差一點,多拆兩顆吧。」

「哦。」周孔目一副肉豬頭任人宰割的憨樣︰「誰叫大姐照顧蝶老板八個月嘛。」

「是啊。」大姑娘很自豪。

「可是我們這位,失去行蹤不過三個月。」周孔目扳回話頭,眼神一冷,「八個月前我們倒是得知他被歹人挾持,原來就是你?」

七王爺配合的作出一臉凶樣。余和瞬倒不用作,他一听說有歹人,費什麼臉色,一掌就揮了,幸大姑娘逃得快、七王爺拉得及時,這才沒出人命,只是地上頓時就多了四寸深的巴掌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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