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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玉質金螭披錦衣

七王爺亮明了身份,淡淡道︰「叫我的人進來。」唐太守趕緊親自到門邊下令,老家人慌著把令傳到門外去,一干家丁趕緊放行。那一行四個侍衛,一個跟一個,排成一條直線,像匕首似的,雄糾糾氣昂昂的插進太守房間里,看也不看唐太守,「啪」的向七王爺行個禮。七王爺道︰「印。」當先一個侍衛拉起衣襟、探手入懷、取出印盒、開盒呈印,一串動作像上刺刀似的,干淨利落,一氣呵成。

他本把寶印呈給七王爺,七王爺向唐太守抬抬下巴,那侍衛手腕立刻一翻,一個漂亮的直角轉折,連一絲回旋都不打,直送唐太守面前。

突兀得像捅過來一把刀。

唐太守哪敢正眼相對,卑躬屈膝側了首,抬起一點點眼皮,一瞻仰,頓時又挨燙的兔子似的把目光垂了下去。

玉質金紋,上塑螭龍,這是朝廷頒給各宗親的寶印,圖文樣式,皆存之太廟、頒之眾府,倘有失印,也即刻要傳告南北,失印作廢,監印者斬,印主就地論罪!

這一枚,刻得清清楚楚,是七王爺的寶印。

七王爺還要消遣他,吩咐四侍衛道︰「你們把各自的腰牌,都給錦城太守看看。」

唐太守口稱不敢,那四個侍衛哪里理他,一個個遵主人囑咐,把自己腰牌亮到他鼻子底下,乃是健銳營特命拱衛七王爺的健兒。

七王爺朝椅背上一靠︰「太守,如今你是看清楚了。」

「清楚。清楚了!」唐太守如今一點兒也不怪他在主座上坐得張狂。還要擔心自己的椅子會不會太硬太粗糙,害王爺坐得不舒服。

「你對我身份,應無疑慮了罷?」七王爺又問。

「絕無疑慮!」唐太守頭越垂越低,幾乎又要磕到地上去了。

「那好,」七王爺青蛙目中玩味的光芒一閃,「听說太守對本王很重視?」

唐太守沒話可說,只有磕頭。

「起來吧!」這次只叫他磕了一個,七王爺就開恩了,「有句話你倒說對了,地方若沒意思。我呆著也不痛快。二聖還是要操心。錦城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唐太守正要答話,七王爺阻止了他︰「不用你形容,我會自己用這雙眼楮去看。你的任務,就是安排人帶我去看。」笑容轉冷。加重了語氣。「你可以的是。如果我覺得錦城很糟糕,你的下場會比錦城更糟糕。」

唐太守于是就安排唐靜軒帶七王爺去「看看」了,其他什麼計劃。都先讓道。

太守听到這個安排,當時的反應就五雷轟頂︰「你沒听說王爺好那口?你讓軒兒帶他走走,莫非是,難道是,想把他往虎口里送?!」

「鎮定點,」唐太守愁眉苦臉,「人家看得上你的好孫子。」

「你!」太守勃然大怒,「我們軒兒有哪點不如人?」

唐太守與交手一輩子,熟極而流的接上︰「好好,咱們孫子木秀于林,王爺一定看得上。」

「你——」太守吃了唐太守的心都有,「你是拉定了這個皮條?」

「啊,瞧瞧,瞧瞧,這是什麼話?」唐太守對的粗口很無奈,耐下性子,諄諄教誨道,「咱們也算名門。」

「哼!」

「何謂名門?」太守請教道。

「那還用問?世代衣錦、世代書香,朝中持笏,閨中誥命——」太守得意洋洋的炫耀下去就沒個完。

「皇恩。」唐太守截口道。

「啥?」太守每次炫耀家史時被人打斷,腦子就有點轉不過來。

「皇恩眷顧你一代,你就是紅人,眷顧你幾代,你就是名門,一旦棄你不顧,你就什麼都不是,一旦要把你連根拔起,你就只有去灶下生火的份。」唐太守苦澀道,「七王爺是太後面前得寵的,他到這里,身負皇命,我已經得罪了他,怎能不速速修好,莫非要等他翻臉,來拔我們麼?」

「然則你就把軒兒送出去?」太守的聲音低下去。

「不不,這只是個姿態,表示我們對王爺絕無藏私。」唐太守解釋道,他準備讓軒兒第一站就帶七王爺看看本城名產︰蝶笑花。嗯,說不定還讓王爺見見他的老雲劍。「有這兩位珠玉在前,軒兒應該很安全。應該放心了?」

太守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做最差的準備,萬一王爺垂愛,」唐太守拂袖慨然道,「軒兒反正是男孩子,又不是姑娘家,就當如大廁撇個大條崩裂了**,有什麼大不了!」

太守掩耳。感情唐太守是不開粗口則已,一開起來,壓過幾個重量級。

「再再則說,」唐太守還要繼續安慰,「王爺在京里早有這種名聲,可都是你情我願,也沒听說用強的,完了之後,人家該娶就娶,王爺也從沒霸著。听說雲劍就是夠硬氣,跟王爺結了純友誼。我們軒兒的硬骨頭在這里擺著,你還擔心什麼呢?」

太守沒話好辯了,但還是生氣道︰「要說,你自己去跟軒兒說,我才不去!」

「當然是我去,」唐太守道,「不過兒子面前,還勞煩你怎生找個說法,支吾……」

太守哼了一聲,轉身不語。唐太守曉得照慣常的性子,這就是允了,松口氣,正準備躡足而退,太守狠狠啐道︰「什麼名門!狗皮倒灶的混帳窩坑!」

唐太守苦笑一聲,想回她︰「皇家還要混帳哩!」終沒敢說出來,閉嘴走了。

這便是唐靜軒爽謝家之約的前因。

唐靜軒初見七王爺時,是有點惴惴的。爺爺給他下任務時,用詞比較文雅,沒提撇大條崩**的話,但也暗示他,養孫千日用孫一時,家榮我榮家敗我敗,縱然有了萬全的後備,關鍵時刻還是要豁得出用得上!

唐靜軒給七王爺行禮時,就情不自禁的某個地方很不得勁兒。

「唐免禮。」七王爺對唐靜軒倒是很客氣,賜座看茶,娓娓問些風土人情,忽道,「唐有些不自在?」

「啊!這個——」唐靜軒想找句場面話來圓一圓,當不得臉已經紅了。

「看來唐也听說了小可的名聲。」七王爺感慨道。

「小人不敢!」唐靜軒趕緊離席深揖。

「坐。」七王爺擺手道,「靜軒哪,我看咱們也別客氣了——你應該比我小上幾歲?我是肖午馬的。」

「小人肖酉雞。」唐靜軒忙答。

「那末,愚某忝居兄位了——賢弟哪,你當然是好女風的。」

「小人……」唐靜軒只想找個地縫鑽。

「賢弟,」七王爺神色如常,「女人與你坐在一起,是否必須擔心被強暴?」

「……」這是什麼話?

「你與女人坐在一起,是否立刻想拉她上床?」

「……」這簡直的不是人話!

「先,聖武王想禁酒時候,」七王爺侃侃而談,措詞居然文雅不堪,「他命差人凡見造酒工具的,即行羈押。周公欲行勸諫,與武王行見一男一女,即稟告曰︰‘請拘此兩人。’武王奇問︰‘他二人犯何條?’周公告曰︰‘私情。’武王更奇︰‘何知二者有私情?’周公答曰︰‘雖未見私情,然俱藏私具。’武王大笑,遂廢前令。」

「……」怎麼連前賢都扯上了?

「賢弟啊,」七王爺語重心長,「我有私具,我好男風。然而男人跟男人坐在一起,除了上床之外,還有很多別的事可做。男女之間,有光風霽月的感情,男人和男人之間,怎麼會沒有純友情呢?」

「……」唐靜軒非常慚愧,表示願意立即把腦海中不純潔的想法都挖掉。

「對了,太守是要賢弟帶愚兄去見識見識風土人情吧?」七王爺又問。

「……」唐靜軒心里說︰這還又問!

「說起來,」七王爺大喇喇繼續說下去,「我來錦城的一大原因之一,就是听說此地有個名伶。叫蝶笑花罷?名字雖然俗,但听說傾倒一方,連雲劍兄與他都唱酬相歡。到底是怎樣的絕色?真是令人好奇吶……」說著就笑了起來。

「……」唐靜軒心道,就您這笑容,腦子里轉的無論如何都不是純潔的男男友誼吧!

「咱什麼時候可以走?」七王爺躍躍欲去。

「現在就可以。」上次演出,蝶笑花賺了個盆滿缽滿,眾名士還覺得那次演出不過叫蝶老板受了累、眾人得了耳福,算不上大家伙兒給蝶老板盡的心,于是打算在霖江邊振風塔給蝶笑花擺酒席壓驚洗委屈哪!

蝶笑花有什麼委屈?關一天就被官府放出來了——就是在關著的時候,他也一點兒罪都沒受。獄卒好吃好喝招待著,連自己家里翻曬的棉紗薄毯都拿了來,把官方又臭又硬的被褥換掉,只怕擦破了蝶笑花的一點兒油皮。

蝶笑花心情好時,給獄卒唱那麼兩句,獄卒就覺得魂靈飛升,干啥都值,一天也不用洗耳朵了。

誰如果說蝶笑花在牢里受了委屈,獄卒是覺得很冤枉的。別的不說,他黃臉婆的三大姑的八大舅都饒不了他啊?

戲迷們不管這些,振風塔上的宴會轟轟烈烈的準備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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