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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你說話不算數

夜,月光寂寂。

四盞油燈照得屋內一片通明。

朱月暖單負著手站在桌前沉思,面前鋪著大片的紙,紙上廖廖數筆,手中握著的筆停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楚宜桐端坐在她的梳妝台前,手捧著他的書,靜靜的默讀著,偶爾間抬頭朝她望上一眼,流露絲絲柔情。

「叩叩叩~」

房門輕響。

楚宜桐望了她一眼,她依然保持著那姿勢一動不動,默默的起身,拉開了房門。

門外是李玉娘,手中端著兩碗紅棗銀耳羹,透過她的肩,楚重錘站在院子里正往這邊投來目光,月夜下的身影,魁梧,卻帶著一絲廖寂和焦急。

「娘。」楚宜桐溫和一笑,問,「怎麼還不去歇息?」

「給悅茶做了些宵夜,也給你們送些。」李玉娘側頭,看向屋&lt里的朱月暖,略大的聲音又低了下來,「讓她先吃了再想,莫要熬夜,傷了身就難懷……你也早些歇了。」

「好。」楚宜桐接過,含笑點頭,「爹娘也早些歇息。」

李玉娘揮了揮手,伸手反帶上門。

楚宜桐端著東西,卻沒有走向桌子,而是走到了梳妝台前,放下後,轉身到了朱月暖身邊。

朱月暖一個轉身,撞入他懷中,猛然驚醒。

「呃……沒撞傷你吧?」

「我沒事。」楚宜桐淺笑,伸手抽出她手中的筆擱到一邊。攬著她的腰往梳妝台前走,「娘給你做了紅棗銀耳羹,先來吃些再想。」

「你一提,倒真覺得餓了。」朱月暖的目光落在梳妝台上,笑,「婆婆細心。」

「餓了便多吃些,娘特意交待,讓我們早些歇息。」楚宜桐很自然的說著,端起一碗,均了一半到另一個碗里。才將多的那份給她。

朱月暖听到最後一句。臉上忽的紅了,看向楚宜桐歉意的眨了眨眼︰「禹知,我們……」

楚宜桐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們來日方長。」

「嗯。」朱月暖重重的點頭。坐到一邊。端起紅棗銀耳羹。吃著吃著又皺起了眉。

「可是遇到什麼難解的題了?」楚宜桐陪坐一邊,邊吃卻邊打量著她。

「九龍盒的機關圖,小舅也不曾完整的繪制過。我們所制的,更多的還是剖析,將九龍盒分化,倒是尋了不少的規律和小東西,現在想要完整的重現,從哪一處下筆,哪一層落筆,如何連成九龍一線,這些,想想簡單,現在真要落筆,卻有些……沒把握。」朱月暖說起這些,神情間專注,不經意的流露某種光芒,燈光下,本就妍麗的容顏,越發的亮眼。

楚宜桐安靜的听著,目光膠著在她臉上,眸漸漸深遂,半晌,他才移開目光,瞧了瞧她的碗。

朱月暖說完似又陷入了思緒中,不知不覺的吃完了大半。

楚宜桐啞然失笑,抬手將自己只吃過一口的紅棗銀耳羹全都舀到了她碗里。

「你不吃呀?」朱月暖回神,正好看到他將最後一勺放入她碗中,月兌口問道,問完低頭,臉上紅暈更甚,她的碗里也早空了。

「我不餓。」楚宜桐溫和的搖了搖頭,將碗放到一邊,手擱在梳妝台上,說道,「機關巧術,我不懂,之前應擂,還是看了你畫的圖,死記硬背記下的,不過,爹那兒有殘譜,而且,爹打了一輩子的鐵,也有他自己的經驗和想法,有些地方,必定比我們要懂些,我覺著,倒不如等明日,和爹一起探討探討,按著皇榜上的時日,應該還來得及。」

「可是,這頭一個問題,我睡不著。」朱月暖搖頭,紅唇微咬,似初生小鹿清澈而濕漉漉的眸中蒙上苦惱,可憐兮兮的瞧著他。

楚宜桐瞧著她,沒動。

「公爹睡了嗎?」。朱月暖見狀,把碗往一邊一放,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掌,問。

「還不曾,方才娘來送宵夜,他便站在院子里,想來也是憂心此事。」楚宜桐搖頭。

朱月暖略傾身,晃動著他的手,嬌聲說道︰「幫我去找公爹借殘譜看看唄,好不好?」

楚宜桐靜靜的看著她,不知在想什麼。

「好不好嘛?」朱月暖又湊近了些,盯著他的眼楮,一邊摟上了他的手臂,眨著眼討好的笑,「好不好啦?」

「嗯。」楚宜桐猛的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起身,俊臉上竟出現疑似的紅雲。

「禹知,你真好!」朱月暖目的達成,跟著起身,湊上去就是一口。

「啾~」的一聲,楚宜桐整個人都僵住了,可待他回神瞧向她時,她卻飛快的松了手,腳步輕快的到了桌邊,又開始了她的沉思。

他不由啞然失笑,抬手模了模被她「啾」過的地方,抬腿往門邊走去。

直到他出了門,朱月暖才抬了頭,瞧了瞧虛掩的房門,嘟著嘴長長的呼了口氣,抬手拍了拍自己微微緋紅的臉,咬唇一笑,繼續她的思路。

楚宜桐來到二老門前,微站了站,屋里傳來輕輕的交談聲,他才抬手叩門。

門應聲而開。

「桐兒。」楚重錘看到他微微一愣,探頭出來瞧了瞧,忙讓開,「大兒有事?」

「暖暖想借殘譜一觀。」楚宜桐也不進去,很直接的說明來意。

「要殘譜做什麼?」李玉娘也和楚重錘一樣,連身上衣服都是白天的,沒有月兌卸的痕跡,听到聲音急急的過來,站在楚重錘身邊問道,「她也沒辦法嗎?」。

「娘,暖暖會機關巧術是真,但有些東西,平日用不上的,一時之間。難免生疏。」楚宜桐溫和而耐心的解釋,「是我覺得,若有我們家的殘譜相助,她應該能更快的想起她所見過的圖,畢竟,九龍盒是我們楚家祖上所造,別人家的殘圖殘譜總歸沒那麼純正不是?」

「你等會兒,我這就去取。」楚重錘直接轉身,走到床前,趴從床底下搗鼓半天。拖出一個小壇子。小壇子上蓋的蓋子已經被灰塵覆滿。

楚重錘翼翼的揭了蓋子,伸手進去,取出一個黑色的布包,打開。再打開。再打開。直到打開第五層布,才顯出里面的廬山真面目,半張拼湊起來的還不完整的羊皮紙。

「給。」楚重錘攤開了瞧了瞧。雙手捧至楚宜桐面前,神情鄭重的就像交接什麼重要物品般。

楚宜桐看了一眼,雙手接過。

「當心些,別弄壞了。」李玉娘不放心的叮囑。

「娘,你不是巴不得爹不要再打鐵嗎?壞了不正好?」楚二炳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房門前,倚著門看著這邊,打趣了李玉娘一句。

「去,這好歹也是祖宗傳下來的。」李玉娘被問得一滯,臉一板,沖著楚二炳斥道。

「在嫂嫂手里,也比爛在壇子里強。」楚二炳咧了咧嘴,理所當然的說道。

「暖暖不會弄壞的。」楚宜桐看了看楚二炳,會心一笑,包起東西回了房。

「深更半夜的,怎麼就想到要拿這東西……」李玉娘在後面嘀咕,「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

「你胡說什麼?」楚重錘立即斥道,「大兒不是這樣的人。」

「嫂嫂的企圖,就是拿完整的九龍盒全圖換你的破殘譜,真不知道娘你現在都在想什麼。」楚二炳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退後著進屋,隨手關上門。

外面的這些動靜,似乎都被隔在了外面,楚宜桐回到屋中,朱月暖正專注的寫著,頭也不曾抬一下。

「暖暖,你要的殘譜。」楚宜桐把東西放到她面前,伴在一邊細看著她寫的。

落筆的地方是角沿一角,幾個很細小的鐵片,標注著尺寸和名稱。

「嗯,好的。」朱月暖隨意的應著,手中的筆不停,半晌,似是畫完了一組,才抬了頭,發現楚宜桐還在身邊,不由驚訝,「你怎麼不去歇息?」

「陪你。」楚宜桐淺笑搖頭。

「不是說回來後要去拜訪先生的嗎?不早些歇息哪來的精神。」朱月暖關心的看著他,「去睡吧,我沒事的。」

「家里出了這事,我如何能安心的去游學……」楚宜桐搖了搖頭,嘆氣道。

「你不會……不想去了吧?」朱月暖驚訝的看著他。

「我不放心。」楚宜桐靜靜的迎視著她。

朱月暖看著他眨眼,滿滿的驚訝,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筆,轉正了身體認真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她笑了︰「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家里?」

「都有。」楚宜桐沒有回避,「我是長子,家中有事,豈能獨自離開?你也說了,父母在,不遠游。」

「游必有方。」朱月暖接口,「放心啦,圖紙指定時日還早,你呢又是月底才去,還有十天,我會努力的。」

楚宜桐張了張嘴。

朱月暖立即搶著說道︰「我們都在努力,你也不能放棄,因為你說的,你是長子。」

楚宜桐安靜的看著她,沒。

「有沒有想過,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在讓你分心?」朱月暖有些無奈,上前摟住他的腰,正色分析道,「婆婆出事,我們瞞著,有人卻告訴了你,休書一事,更是子虛烏有,你也收到了信,嫁妝被搶、小叔子被人設計,那個人直接提出讓你簽下那張白紙,便能免去所有贖金,如今……所有的事,都是在為了讓你分心,你現在放棄,就等于……負了公爹和婆婆的期望,也順了那些小人的意。」

「我知道。」楚宜桐低頭瞧著她,平靜的說道,「可我無法放任自己理所當然的漠視你們為我所累。」

「喂,前幾天說的話,你不作數了是吧?」朱月暖聞言,眼一瞪,不高興的問。

「嗯?」楚宜桐被她這突然的一句給驚到,不解的看著她。

「你說我們做真夫妻的。」朱月暖一點兒也不忸怩,貼近了他的胸膛,揚頭看著他,微嘟的唇幾乎能踫到他的下巴,她卻不管,帶著一絲幽怨問,「你不算數。」

「暖暖。」楚宜桐的臉瞬間紅了起來,紅暈直滲他的頸,不自覺的咽了咽唾沫,抬手扶著她的背,說道,「我們……來日方長。」

「這跟來日方長有什麼關系?」朱月暖咄咄逼人,不高興的抱怨,「你要是真把我當成你的妻,就不會說什麼為你所累這樣的話了。」

楚宜桐微怔,臉上紅更濃了些,好一會兒,才無奈的笑著︰「暖暖,你誤會了,我沒那樣想。」

「真沒這樣想?」朱月暖眸中閃過笑意。

「真沒有。」楚宜桐搖頭。

「那你現在就去歇息,然後明天去拜訪先生看望同窗,該舉文社就舉文社,該組詩社就組詩社,好不好?」朱月暖語速突然提快,邊說,還故意的湊近他。

「嗯……」楚宜桐下意識的點頭,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手臂微微收緊。

「一言為定。」朱月暖輕笑,突然退離了他的懷抱,伸手掰過了他,將他往床那邊推去,「快去睡覺,我正有思路,再不記下來又要跑啦。」

楚宜桐無奈,只好順著她的力道往那邊走去,坐下後,看著她輕笑著搖了搖頭︰「那你也莫要太晚。」

「嗯嗯,我會的。」朱月暖乖乖的點頭,快步回了桌邊,一提起筆,立即回歸之前的專注。

楚宜桐獨自坐在床邊,看著她那模樣,再一次無奈的搖頭,月兌去外套睡下。

外面,傳來打更的聲音。

朱月暖恍若未覺,一邊查看楚家殘譜,一邊往紙上記錄。

時不時的端詳一番,時不時的皺眉,抓起不滿的稿紙,揉作一團,扔到一邊,又重新開始。

如此反復……

直到五更的梆子聲響起。

朱月暖才滿意的放下筆,抬手揉了揉肩,活動了一下四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拖一把椅子過來坐下,拿起殘譜和自己畫的一組圖細看了起來。

只是,坐下沒一會兒,她慢慢的趴了下去,閉上了眼楮。

此時,天際已泛起一抹魚肚白。

楚宜桐披衣而起,到了她身邊,輕輕的抽去她手中捏著的紙,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彎腰抱起了她,將她安置在了床上,蓋上被子,自己穿戴整齊,坐在朱月暖的位置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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