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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膽色

宇文晴對此嗤之以鼻︰「我在人前可比她端莊穩重得多了,倒是你,真的要替她尋玉佩?」

偌大的宮室,幾千號人,誰知道誰拿了玉佩呢,如此大海撈針,若再有膽大的蓄意私藏,只怕是找到及笄之禮後也找不到的。

周盈「恩」了一聲,慢悠悠道︰「你不是也丟過玉佩麼,在這種事上算得是有經驗,就幫著她找找吧。」

宇文晴心虛的攥了攥袖子︰「我那不是看她哭得傷心說來安慰她的嘛,玉佩我確實丟過,但也沒找回來啊,要不我還問你那麼一句作甚,這不怕你找不到了不好交差麼。」

周盈笑笑︰「先找著吧,找不到了也沒事,不是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擔心什麼。」

二人回了紫薇宮,周盈便打發了宮里閑著的宮人去給清都帝姬尋玉佩,用過午膳後她和宇文晴待在寢殿里,當真給她畫了][].[].[]好幾副衣樣子,有兩副還是錦雲衣閣都沒有過的樣式,反正錦雲衣閣也回不去了,能畫出來讓人制成衣裳穿在身上,也算是一種慰藉了。

宇文晴拿著那幾張衣樣子嘖嘖稱奇,從中選出一張來左看右看,對周盈建議道︰「我看這個樣子不錯呢,要不咱們兩個各選一件布料,照著這個樣式做衣裳穿怎麼樣?」

一樣的樣式不同的顏色,這不就是姐妹裝麼?

周盈也來了興致,滿口答應下來。宇文晴便讓在一旁侍候的素曉去把太後賞的衣料給搬,兩人在銅鏡前比劃來比劃去的,相互拆台打趣。折騰了一才選好了料子,等宮娥從制衣司叫來匠人量尺寸時,已經快要到晚膳時候了。

今天福宮人卻沒有在門口等著叫她們去弘聖宮陪皇上打麻將。

用過晚膳後,宇文晴就有些困頓之意,撐著喝了一盞茶後便先回寢殿睡了。

周盈等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再有什麼人來,便也早早的洗漱準備睡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眯了多久。就听見一陣陣輕微卻不失急促的敲門聲,她猛得從床上坐起身來了,一時半會人沒找到鞋子。便光著腳踩著冰涼的地磚去開門。

秦關一見她是穿著寢衣,忙別開眼垂下頭去,周盈這才覺得自己這樣不妥,就讓他先進門來在門口等著。自己又踩著冰涼刺骨的地磚踱。從屏風上拉下一件披風來披上,又從床側找到了被她踢飛的繡鞋,這才覺得有幾分暖和。

「來得這樣匆忙,是有什麼事麼?」周盈知道他近來一直在正陽宮那里,就算有什麼事,十有八九也是與宇文有關的。

「帝姬,正陽宮那里果然開始煉丹了。」

周盈一愣︰「當真?你親眼所見?」

秦關道︰「我並未見到丹爐,但是後門進進出出的宮人們手上捧著的東西我卻認得。除非是煉丹,否則那些東西絕對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好好的。怎麼想起煉丹來了,煉得是什麼丹,可是那個太史令的師兄給煉的?」

「煉得丹藥還不知,但確實是太史令的師兄主持的這件事,太史令一門雖然深諳此道,但先前從未有人在宮中為皇帝煉過丹,依屬下看此事頗為蹊蹺,是不是要告之?」

宇文近來種種反常,周盈一直壓著沒讓他們告訴鄭恆,一來就算告訴了,鄭恆也是鞭長莫及,還是要靠著她們這些在宮里的人來查明一二,倒不如先自己查一查,等有結果了再同鄭恆商議。二來她是擔心,若是什麼事都告訴鄭恆,落在獨孤眼里只怕會覺得她無能沒有主見,便會愈發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她可不能讓獨孤覺得,自己是個可以隨意捏扁揉圓好欺負的。

「先不必將此事傳出宮外去,倒是我先前讓你送一封信給鄭恆,還沒回信麼?」

秦關搖搖頭︰「還未。」

周盈掐指算來,從送信出宮到現在已經了六日光景,鄭恆從來都不是個拖拉的人,這次為何一直遲遲不見回信呢?

這般反常狀態讓她不由聯想到一個不太好的可能,面容中浮現幾分憂慮︰「將信送出宮的那個,可是個穩妥之人,會不會有人存了二心?」

說到這里她自己突然有些慌了,信上的內容若是透露出去,不要說是她,就算整個隋國公府想必都難以周全!

秦關不知信上內容為何,只見她神色焦急,便知可能是至關重要的東西,在宮內外來回送信之人是他的心月復,即便是賠上性命也斷然不會被人收買,幾日前他還見過那人,並無任何異常,想必是那邊耽擱了,而不是中途出了問題。

「帝姬放心,宮內外人都是忠于的死士,在他們手上斷然不會有任何紕漏。」

他說得肯定,讓周盈安下不少心,點了點頭,又叮囑他︰「若是方便,讓人去催一催,正陽宮那邊還是要靠咱們自己來查,既然是早晚都要讓宮外的人知道的,不如等查出些有用的東西再論。」

「一切听從帝姬安排。」

送走了秦關,周盈憂心忡忡的從里面栓上了門,轉身時正巧燈花炸響了一聲,將她嚇了一跳,她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才發覺手心里已經出了一層的汗,關于那封信的最終去向,她現在心里還是在打鼓,一日不收到鄭恆的回信,只怕是要一日不能安心了。

鄭恆,為什麼遲遲不回信呢,若是他知道,只需一一回答即可,若是不知道,也只要回個「不知」就是,難道他是在猶豫——可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既然早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臨了了還想要隱瞞什麼不成?

周盈有些生氣,第二天一早舞月來服侍她晨起時,她就板著臉同舞月下了死令︰「回頭用你那八哥給鄭恆傳一條信兒,三日之內務必將回信送來!」本來她還想加個「否則」的,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有什麼能要挾到鄭恆的,便憤憤的掐了後半截,只讓舞月傳那一句話。

舞月頷首領命,往她頭上插珠花時又問起了給清都帝姬尋玉佩的事兒。

「宮人已經去問過了,掌管那處園子的嬤嬤也沒說沒見過,帝姬說了此事不能讓旁人知曉太多,便也沒驚動多少人,但這樣查下去,只怕也尋不到什麼了,帝姬打算如何同清都帝姬說呢?」

「既然找不到就算了,左不過是她自己弄丟的東西,我們也只是幫著找一找罷了,已經盡了力,找不到又能如何。」

舞月比劃著玉簪︰「帝姬所言極是,只是清都帝姬丟了玉佩,恐怕就不容易過這一關了,那玉佩是當初先帝賜給太後的,原是一對,太後給了陛下一只,另一只則給了清都帝姬,宮中關于先帝的遺物都被妥當的保管起來,先前有宮人除塵時曾經踫壞了先帝最中意的一副畫卷的一個角,就被刑司的人生生打死了,清都帝姬丟了玉佩雖然不至于同宮人一樣受罰,但定然也是不好過的。」

沒想到一塊玉佩里竟然還有這麼多的波波折折,這宮里還真是一個小事化大大事化作無窮大的地方。

清都帝姬丟了玉佩的確是她自己的過失,為過失受罰也不為過,但她及笄將至,又是要尋婆家的時候,女子一輩子不過嫁這麼一次,若是因此對她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倒也很是不值。

周盈捏著手里的珠串,思索這件事還能怎麼辦,那廂久不來紫微宮的福宮人卻來了,說是陛下請二位帝姬到弘聖宮去打麻將。

原來宇文還沒忘記有個好玩的東西叫麻將,做了幾天清心寡欲的明君,這就憋不住要去玩了?

「舞月,此番同我一起去,你留心一下陛下腰上的那塊玉佩。」

「帝姬要奴婢留心玉佩做什麼?」

周盈笑︰「我知道你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好好看仔細了那塊玉佩,什麼玉質什麼樣式什麼花色都看清楚了,回來之後就把它的樣子給畫下來,回頭清都帝姬的玉佩實在找不到了,咱們就給她制一個。」

她這個想法不失為膽大,在宮里公然炮制與先帝同款的假貨,若是被人知道了確實算個不小的罪過,但清都帝姬的玉佩只是她一人近身,她不說,旁人又怎麼會有機會看出端倪來。

若實在尋不回來,有塊假的亂真,總比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挨罰好吧。

舞月微微有些驚愕︰「帝姬可真是大膽!」

周盈很是無奈一笑︰若是沒個膽色,誰敢在宮里混呢?

「此事定要做得周全才是,清都帝姬是太後最寵溺的孩子,能與她交好,對我們也是有好處的。」

周盈先前答應清都帝姬之時其實並未想過要靠她攀上太後什麼,但若她所做張之事是與「大局」無關,只怕會差遣不動秦關和舞月,她便故意將此事歪到想要靠此與清都帝姬攀上關系,繼而抱上太後這顆大樹,有了這層所謂目的在,舞月去辦事時應當會更盡心些。

這兩面三刀半真半假,她如今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同宇文晴一起到了弘聖宮,宇文已經在里面喝起茶來了,周盈笑眯眯的對他福了福身子,眼神不經意掃過他的腰際,整個人頓時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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