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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狡狐成犬費琢磨

德平伯府盛產狡狐,這是世人皆知的事。

就像所有家養的,野生的狐狸一樣,唯主人強大,不可反抗,他們才會躬身俯首,恪守不渝,一旦發現主人衰弱,便要上竄下跳,自以為是的往自己窩里扒拉本不歸其所有的東西。

于理,確切的說,是依著過往言行,李嵐起應也是這麼一只狡狐才是,可瞧他如今作為,怎竟像是,變成了一條忠犬?

沈家送嫁車隊被劫,柳輕心下落不明,他不是應該裝聾作啞的蹲在德平伯府里,等各方態度明朗了,再伺機而動才對麼?

這怎麼突然就像變了性子似的,跑去沈家鋪子,除惡護主了呢?

難不成,是他那里,得了什麼消息?

這事,待他回了燕京,還是得遣人好生查研一番,探個水落石出才好!

「可知道,跑去給沈家鋪子刁難的,是何方神聖?」

將李嵐起的事,壓進了心里,翎鈞便跟張中問詢起了,去搗亂的人的出處。

會在這種時候,跑去沈家商鋪搗亂的猴子,翎鈞的心里,其實早有羅列,只不過,到底是哪一波拔了這「頭籌」,他卻無從知曉。

朱時澤和李嵐起的出現,會毫無例外的打消,其他猴子的蠢蠢欲動,但殺雞儆猴這種事,還是得由他來做,才能徹底震懾猴群,讓其徹底打消試探念頭,此生,不敢再生復燃死灰之念。

「是住在隔壁的那個瘋婆子。」

所有在三皇子府生活過的人,對李江雪,都是深惡痛絕的。

深惡痛絕到,連敬語都不會用,連名字,都不會稱呼的程度。

他們會叫她「瘋婆子」,更不客氣的,甚至會以「野驢婆」代指,當然,會用前者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紀,從西北軍「退役」下來的人,使後者的,大都是初一他們這些小輩兒。

「受她指使的,是些原本就在西市討小錢的地痞,據他們自己說,是受德平伯府的嫡少爺李虎躍庇佑,其中一人,還拿出了李虎躍賜的,可以進出德平伯府的牌子。」

張中的馬匹和騎術都不及翎鈞,只說了這麼幾句話的分神工夫兒,就被翎鈞落下了一個馬身,他揚起鞭子,在半空里抽出了兩聲空響,才是又追上些速度。

「據咱們的人稟報,除了他們,還有一波人藏身暗處,三四個時辰一換輪值,不知是敵是友。」

「嘖,又是那野驢婆!」

听張中說,遣人去沈家鋪子尋釁的,是對他死纏爛打的李江雪,翎鈞不禁擰了下眉頭。

「虧我還覺得,德平伯把她許了人家,便能讓我耳根子清淨些,竟挑這時候蹦出來給人添堵,真是死不悔改!」

「待回了燕京,你就帶上人,親自往西市那邊盯著罷,別出什麼差池。」

「雖然,猴子之類的東西,近些時候,不太可能出來作妖,但跳牆的瘋狗之流,還是不得不防。」

翎鈞嘴上不說,心里已是對回返燕京後的諸多事宜,有了打算和安排。

比如,待回到燕京,要跟顧落塵「雇佣」耳朵,打探消息里說的那波,藏身暗處,不知意欲何為的家伙,到底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再比如,要使初一往德平伯府「問詢」,李嵐起帶回了德平伯府去那伙兒地痞,「到底」是得了誰的授意,所行之舉,是否是要「聲明」德平伯府態度。

再再比如,跟沈鴻雪促膝長談,商定接下來,該如何動作,才能讓沈家不蒙損失,甚至,于這不利局面中獲利。

沈家,是柳輕心的立身之本和可靠支撐,即便將來,他要幫她安排一個全新身份,入主三皇子府,那「被安排」的家族,也只會做些面子上的工夫,而不可能像沈家這樣,為她傾心盡力。

「是,三爺。」

該他知道的,翎鈞一準兒會告他知道,反之,問,也毫無意義。

與翎鈞相處多年,張中雖說不上,是最了解他脾性的,卻也絕跡不是那種沒眼力又話多惹人厭的。

他輕踢馬月復,追上翎鈞的速度之後,便把注意力,悉數放在了觀察周遭環境上。

此處,距離官道還二里有余,且密林環繞,能藏下的「東西」太多,不可不防。

……

疾行一夜,翎鈞和張中兩人于東方剛泛出魚肚白時候,到了德水軒,然後,趁潛藏在樹梢草叢里的,各府眼線打盹兒的檔兒,過了吊橋。

听到翎鈞回來,本就因為擔心柳輕心情況,睡得不甚安穩的語嫣,打著哈欠,從屋子里鑽了出來。

受翎鈞特意叮囑,盯著女乃娘動作,以防其所行不軌,「順帶」照顧小寶的她,沒法使移魂術,回攝天門去「探望」柳輕心,這幾乎要把她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只昨天一天,就抱著小寶,在德水軒里,從底層到頂層,上下了五六十回。

「姐姐怎麼樣?」

「傷著哪里沒有?」

「有沒有被嚇著,在攝天門,住不住得習慣?」

堵住翎鈞前行道路,語嫣把抱在懷里,睡得正香的小寶,徑直塞給了他,並在與此同時,砸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問題。

「扭傷了腳踝。」

「跟山上的人,處的還算融洽。」

想起柳輕心為了給那位出瘋癥的人醫治,不顧自己腳腕扭傷的這事兒,翎鈞就氣不打一處來。

都道是,學醫到了一定的份兒上,會變成「瘋子」,現在的她,可不就是這樣?為了治旁人的病患,自己的疼都不顧了!

「我去跟顧落塵商議,如果不是非留在燕京不可,明後天,就讓你和他一起,帶上立夏,十五,小寶和兩個女乃娘,回攝天門去。」

「接下來的日子,燕京,會發生許多變故。」

「我需要抽調德水軒的護衛,去做一些旁的事情,無法保證他們這些傷患的安全,況且,輕心給他留下來的,調配好的藥,也不多了。」

若從自私角度考慮,將顧落塵留在燕京,顯然要比趕其回攝天門養傷,要對他這一方有用的多。

但翎鈞沒有考慮前者,雖只是以「商議」口氣,跟語嫣說出了自己的「希望」,但事實上,卻已經是與敲定毫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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