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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恐怖言辭

翎鈞的話,可謂霸氣至極。

然面對他的這份霸氣,在場李素和李虎躍,卻未感覺到任何不妥。

他本就是個「煞星」,做事全憑喜好。

在燕京,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但讓李素和李虎躍沒想到的是,他們以為的,會被翎鈞的這份霸氣嚇到的柳輕心,竟非但沒被感動的痛哭流涕,或嚇得抖如篩糠,反露出了一副,興致勃勃的神色。

「真的?」

她猛的自椅子上彈了起來,快步走到翎鈞面前,開心的抱住了他的手臂,猶有些難以置信的,跟他「確認」道。

「哪家的,都可以麼?」

「那我可以不可以,把她們殺了以後,使香料泡了,做成好看的干尸,擺到地窖的當藏品?」

「哎,對了,你應承我,要在府里修的地窖,開工了麼?!」

不鳴則已。

一鳴驚人。

突然來了精神的柳輕心,只用了幾句話,就把等著觀察她反應的李虎躍,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沒見過,在宅院之斗中,毒如蛇蠍的女人,但與柳輕心的這番「豪言壯語」相比,那些他自以為毛骨悚然的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一個,是為了活得更好,不得已而為之。

一個,是興趣所在,心向往之……

待回了燕京,他一定要告誡同母姐妹,萬勿與她為敵為忤,不然,怕是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命出門,沒命回府了!

「已著管家準備了。」

「昨日,有消息來,說府里的地皮有些小,許修不了,你想要的那麼大。」

翎鈞本就打算幫柳輕心立威于人前,此時,听她已這般「狡詐」的拿了李虎躍「開刀」,又怎會不趁機幫她點火扇風?

「今晨時候,我已著人送信回府,讓管家聯系隔壁兩處宅子的主人。」

「若他們願意出手,就商議下價錢,把宅子買下來。」

微微一笑,滿眼寵溺,翎鈞像是早就料到,柳輕心會跟自己問起這件事,回答起來,絲毫不顯局促。

「若不願意呢?」

倘尋常女子,在听到自家夫君這般回答之後,定喜上眉梢。

但柳輕心,卻表現的,與尋常女子天差地遠。

她上前一步,站到了與翎鈞只半步之遙的位置,仰起頭,半點禮數也不顧及的,與他四目相對,滿臉不悅。

「不願意?」

柳輕心的不悅,惹翎鈞微微一滯,像是對她說的這種可能,頗有些難以置信。

少頃,他突然笑了出來,伸手,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半開玩笑的說道。

「在燕京,大家,還是願意給我幾分薄面的。」

「若當真有,不願給我面子的,我通常,會使人把那,我求而不得的東西,一把火燒了。」

翎鈞的回答,遠比柳輕心的問題,更讓在場李素和李虎躍膽顫。

燕京。

天子腳下。

敢這麼肆無忌憚,還能不被隆慶皇帝那愛惜羽毛的人降罪,恐怕,也就只翎鈞這「煞星」了!

「燒宅子這種事,我可擅長!」

「一會兒,你再給燕京那邊兒,寫封信過去,告訴管家,若那兩棟宅子的主人不願意,先別著急放火,等咱們大婚完了,我親自來!」

她了解他。

知他做事,定有因由,不會只憑一時喜好胡來,那所謂的「煞星」惡名,不過是他用來保護自己,不受旁人所欺的手段。

所以,此時听他說到,要燒了不給他面子的人的府宅,她也僅僅是莞爾一笑。

看來,王府隔壁的這兩處宅子的主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他即是打算,借著給自己立威的這事兒,把那兩處宅子都「清空」,她,又何不成全了他,「助紂為孽」一番?

說起「燒宅子」,柳輕心像是比之前時候,更「興奮」了幾分。

「屆時,我先做些,讓人聞了氣味,就會暈厥的藥粉。」

「然後,咱們再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順著風向,把藥粉撒進火里。」

此時的柳輕心,宛若一只鳴叫求偶的鳥兒,一邊「生怕」翎鈞理解不了她意思的詳述步驟,一邊興奮的手舞足蹈。

「待那兩個宅子里的人,都被燻暈了,咱們再點火。」

「嗯,說起點火,一定得多準備些火油,火油多的話,能把人肉烤出鹿肉味兒。」

說到這里,柳輕心像是有些忍不住的,吸了下口水,「當然,如果想聞著更美味一些的話,還可以往火油里加些香葉之類的佐料。」

「听起來不錯。」

面對柳輕心這種,硬是把殺人放火,「玩兒」出了野炊「意境」的做法,翎鈞不禁勾唇一笑。

抬頭,看了一眼全身僵硬的李虎躍,他一臉壞笑的,又給柳輕心的惡趣味,來了個「火上澆油」,「若當真有那麼一天,我便使初一他們,先去山里,獵兩頭鹿回來,咱們坐到屋頂,一邊兒吃烤鹿肉,一邊兒看熱鬧!」

李素喜歡打獵,對鹿肉,一直情有獨鐘。

以前,在東北大營時候,常一進林子,就待上一整天,其間餓了,便將獵到的鹿就地宰殺,點火烤來果月復。

可在听了柳輕心和翎鈞兩人的「閑聊」,又聯想到,人被烈火灼燒至死的情景之後……

一股反胃的酸,頃刻間,就涌了上來。

來不及跟兩人告罪,李素便捂著嘴,跑出了良醫坊。

然後,隨便找了個牆角,蹲地狂吐起來。

比起李素,從不吃鹿肉的李虎躍,表現要稍好一些。

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沫,竭力扼制想要嘔吐的**,但恐懼,卻趁虛而入,將他的心境,定格在了,柳輕心制造的陰影當中。

從他在德平伯府出生開始。

三十多年了。

能在他心中,植下如此陰影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柳輕心。

另一個,是他的父親,德平伯李銘。

「哎,對了,剛才,他是不是,要跟我說什麼來著?」

跟翎鈞眉來眼去的一陣兒,柳輕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時候,回頭,看向了已經站起身來的李虎躍。

「你,那個李什麼虎,你剛才,是想跟我說什麼事兒的?」

此時的柳輕心,還是在像之前般的,沒心沒肺的笑著。

但在李虎躍看來,此時的她,卻猶如下凡的母羅剎,美得令人沉淪深陷,亦毒的令人敬而遠之。

他輕輕的咽了一口唾沫。

然後,態度恭謹的,向柳輕心行了一禮。

「回王妃的話,在下李虎躍。」

「在下剛才想說,早在多年之前,德平伯府內院的嫡子們,就分成了三派。」

「為廢掉在下的手,奪走戶部司職,嫡兄不惜花費重金,買通御醫和燕京各大醫館,讓他們……」

原本,李虎躍還想把自己的遭遇,編纂的更悲慘一些。

但受之前,柳輕心和翎鈞「閑聊」影響,此時的他,已徹底隕了膽量。

「你嫡兄,可真是壞啊!」

「他叫什麼名字?李什麼?」

柳輕心抿了下唇瓣,像是對李虎躍的遭遇,頗多同情。

佯裝無意的,跟李虎躍問了一句,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緩步,走到了一個小櫃子旁邊,墊起腳,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從抽屜里,取了一只紫檀木制的小匣子出來。

她知道,李虎躍一準兒會把這「罪過」,推到李嵐起身上。

「回王妃的話,嫡兄,名,名……」

面對柳輕心的問詢,李虎躍面露為難。

這是個清除異己的好機會。

千載難逢。

以如今局勢,若他能借柳輕心之手,除掉李良玉,他的奪嫡之路,必穩操勝券。

但,這麼做,卻風險頗高。

倘若將來,柳輕心到了燕京,心血來潮的,使人抓李良玉回府審問。

以李良玉的狡詐,定會在月兌罪之余,致他于死地。

咕嘟。

想到這里,李虎躍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

若讓柳輕心知道,他是撒謊,一怒之下,跑去跟三皇子朱翎鈞告狀。

三皇子府里的那些,據說是殘忍的,能讓殺手,都甘願違背準則,只求一死的刑具……

不,他一點兒都不想嘗試!

這背鍋之人,必須是個死人!

李嵐起!

對,非李嵐起莫屬!

「嫡兄,名嵐起。」

常言道,虱多不咬人。

李虎躍,這縱橫官場多年的人,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李嵐起,這被李銘舍棄的「將死之人」,縱是再多一條謀害手足的罪名,也不可能多死一次。

而且,待李嵐起一死,他說的謊,便成了死無對證。

小心駛得萬年船。

在柳輕心這「瘋子」和翎鈞這「煞星」面前,使計謀害人,顯非明智之舉!

李虎躍這般想著,毫不猶豫的,將李嵐起,推到了風口浪尖。

「這李嵐起,倒是個又壞又有趣兒的家伙!」

「翎鈞,待到了燕京,你引薦他給我認識可好?」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紫檀木匣,露出了里面黝黑黏糊的藥膏來。

然後,趁著李虎躍愣神兒的工夫,墊著他的衣袖,抓起他的腕子,將他的左手,戳進了那黝黑黏糊的藥膏之中。

藥膏的表面被破開,一股濃郁的草藥香氣,頃刻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柳輕心動作飛快的自旁邊,抓起兩塊木板,一上一下的夾住李虎躍的左手四指,然後,自旁邊架子上,拎過一根細長布條,將兩塊木板,跟李虎躍的手,牢牢的纏在了一起。

整套動作,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從她打開紫檀木匣算起,到結束,竟是,只用了不足五個呼吸的光景!

被柳輕心那美若驚鴻的笑容所惑,翎鈞本能的點了點頭,應了她一個「好」字。

再扭頭,看向站在他旁邊的李虎躍,便見到了李虎躍,悔不當初的暗沉表情。

「莫沾水。」

「不可飲酒。」

「不可吃辛辣之物。」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合上了紫檀木匣。

輕輕的搖晃了幾下之後,便將其放回了之前的櫃子里。

「一個時辰之後,會有瘙癢感覺。」

「持續四個時辰後,方有緩解。」

「不可抓撓。」

「不可拆解。」

「七日後拆下,便可活動自如。」

簡單的跟李虎躍交待完,柳輕心便回轉身,走到了翎鈞面前,仰起頭,跟他問道。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李素?」

「他剛才,突然捂著嘴跑出去,都這半天了,還沒回來,該不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罷?」

柳輕心的話,說的很含蓄。

但在場的翎鈞和李虎躍,都听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李素是男子。」

「不是你想的那種‘病’。」

笑著伸手,幫柳輕心把額角碎發抹到耳後。

翎鈞的聲音,溫柔的像春天里,帶著鳥語花香的暖風。

「德平伯府,家規極嚴。」

「縱他當真是個女扮男裝的,也斷不敢,在嫁人之前,與人私相授受。」

平民當中,許有兩小無猜之說。

但生于世家,尤其是燕京世家,女子于出閣前,與男子交往過密的,通常,難有好下場。

之前,燕京那邊傳來消息,說定國公府,有一個嫡小姐,因與一個商人私相授受,被定國公徐文壁送去了山上出家,並非駭人听聞。

確切的說,能只是被送去山上出家,已是定國公徐文壁對那嫡小姐的寵愛,若換了旁人,縱是被以家規,亂棍打死,都不足為奇。

「那,德平伯府,有沒有一條家規,叫不該說的話,不說?」

柳輕心知道,這是翎鈞在幫她避險。

防得是李虎躍,回到燕京後,與人亂嚼舌根,說她已與翎鈞同食同寢。

雖然,隆慶皇帝早已以為,她為翎鈞,生下一個兒子,兩人共枕,實乃正常。

但有些話,終究是,好說,不好听。

「德平伯府有家訓,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想來,應與王妃所問相仿。」

面對柳輕心的問詢,李虎躍本能的縮了下肩膀,誠惶誠恐的,回了她一句。

就在剛才,他已因自作聰明,救下了李嵐起性命,此時,哪還敢,不謹言慎行?

他不想死。

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柳輕心這個,脾氣古怪,時喜時怒的女人手里。

「你是李素的兄長,診金,我就不跟你討了。」

「不過,待回了燕京,你且多幫我留意,那邊兒,是不是有喜嚼舌根之人。」

李虎躍的回答,像是頗得柳輕心歡心。

她微笑轉身,眉眼彎彎的,對李虎躍說出了一席,讓他至死,也沒敢忘了的話。

「听說,亂嚼舌根的人,口條異常好吃,煎炒蒸炸,都別有一番風味。」

「我師父小氣,總一人獨享,半塊兒也不舍得分我。」

「待將來,我嫁進王府,定要好好享用一番,吃個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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