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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恬搖搖頭,「六娘明白的。先前心里委屈,才哭著跑了。後來一想,也明白二姐姐擔心嬸嬸的。沒有馬上去纏枝齋,只是心里還憋著一口氣。方才大哥開解過了,六娘心中只剩羞赧了,竟哭起來胡鬧。」

「六娘哪里算胡鬧,這般年紀,氣狠了哭是正常的。」華楚宜說著,見華恬似乎真的不生氣了,便道,

「六娘既不生氣,不如此時跟我去纏枝齋?」

華恬點點頭,應了一聲。

這會子,華楚宜並沒有轉身就走,而是拉著華恬的手,並排而行。

走出了榮華堂,華恬突然問道,「對了,二哥已經請了林舉人一道去請姚大夫,三姐姐可知道這消息了?」

「嗯,知道了的。趕車的老王頭听到六娘說話。」華楚宜緩聲道。

華恬听完了不出聲,只和華楚宜一道往前走。

是不是趕車的老王頭說的不要緊,反正當時冬雪也在。

等到了纏枝齋,華楚雅又壓著華楚丹道歉。

華恬看到華楚丹滿目的怨恨,搖搖頭,退了一步,「不用了,二姐姐擔心嬸嬸,六娘並不怪她。」

「本來你小氣,我是定要與你論理的。不過念在……」華楚丹氣哼哼地對華恬說道。

不過她還沒說完,便被華楚雅打斷了,「二娘,你不道歉便坐著,胡言亂語做什麼?」

華恬在旁,差點被華楚丹奇厚的臉皮嚇到,感情她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自己生氣了跑掉。竟是自己的錯?

幸好自己不是生氣。而是坑人,且專門坑了華楚丹,華恬心中暗地里安慰自己道。

至于華楚丹被打斷的話,若沒猜錯,必定是什麼「念在你說我的好話,說我擔心我娘親」這類的。

「我知道了,錯不在她。」華楚丹口中嚷嚷道,同時看了華恬身旁的丁香一眼。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華恬垂下眼瞼,看來華楚丹將怒氣都撒在丁香身上啊,幸好早有了對策。

這時桂媽媽從里間走出來,看了看丁香,目光似笑非笑,端的厲害無比,嚇得丁香忙垂了頭。

華恬看向桂媽媽,讓她不得不將視線移開去。

無論怎麼粉飾太平,每個人心中總有些不平的,因此很長一段時間。便沒了話頭,彼此都不再說話。

華恬陪著坐。覺得又是累,又是無趣,差點打起瞌睡來。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華恪才來到纏枝齋。

他是與林舉人兩人一道回來的,由管家招呼著進纏枝齋,身邊並沒有姚大夫。

華恬在屋內,得到小丫鬟的通報,忙讓丫頭們搬來屏風,豎在明間。眼見屏風都豎好了,這才讓丫頭出去通報。

听見通報,華恪與林舉人一道走了進來,在屏風前方坐了。

「姚大夫進山中采藥去了,需得等晚間回來了才能給嬸嬸治病。」華恪坐好之後,才沉聲說道。

「怎麼會?」桂媽媽驚愕道,聲音中充滿了失望。

「確是如此,我們去到,藥童說才離開不久。」華恪回道。

華楚丹瞪了華恬一眼,氣道,「不是說姚大夫是隱居麼?隱居了不醫治人,怎地還要上山采藥?」

華恬接收到這眼神,想起華楚丹一時一變的性格,心中給她起了個「變態變色龍」的綽號。

這人一時好,一時不好,心情變來變去,像個神經病一般。

正這般想著,忽听得外頭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姚大夫听聞華大郎傷了腿,是專門去幫華大郎采藥的。他覺得華大郎頗有些天分,想收他做弟子。」

這聲音,赫然是林舉人!

華楚丹亦听得出來,當下嚇了一跳,低低驚呼起來。

她脾氣上來了便發出來,哪里知道這回竟連林舉人也來了?及至听到林舉人的聲音,她心中才後悔起來。

「姚大夫身旁的藥童頗得姚大夫真傳,雲如今只喝些老參湯續命,一切得等姚大夫回來了再做定奪。」屏風外頭,林舉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華恬眉頭一挑,怎地這話由林舉人來說的?

回想起他方才話語中,隱約帶著些不耐煩,很快便明白過來了。

想來林舉人心中對華楚丹不滿,又不好罵人,便借著說話的機會,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過,看來林舉人想多了,華楚丹是絕對感受不到這其中的意味的。

「可是,如今夫人病重,只怕等不起……」桂媽媽焦急地說道。

「那也沒有法子,我們已經遣人到山里找姚大夫了,若能找到,或許能夠早些回來。若是找不到,便只能等著了。」

「求林舉人幫忙再想個法子,我家夫人如今病得,切實是太重了……」桂媽媽焦急異常。

華恬看到,她說完話之後,便走到屏風前頭去了。

想來是希望面對面哀求。

「委實沒有法子。」林舉人聲音里帶上擔憂,但是說出的話,卻叫桂媽媽絕望不已。

「林舉人,是否可以讓書院的學子,一道到山中尋去?著實是夫人已經不堪重負,眼見著,連呼吸也幾不可聞了……」這回,桂媽媽的聲音里帶上了哭意。

听到說沈金玉竟然這般嚴重,華恬的視線不由得移到華楚雅、華楚丹、華楚宜、華楚芳身上。這幾人,有的能與自己吵鬧,有的還能與自己虛以委蛇,看不出緊迫感,這是怎麼回事?

「我亦是無能為力,盡力喂些參湯罷。唉,先前知道華二夫人身體抱恙,怎地還要再度讓她受刺激?」林舉人嘆道。

華恬點點頭,明知身體不好,還三番四次受刺激、吐血,真是找死!

正想著,忽听華恪說道,「這世事,極為難料。若是我大哥未曾受傷,只怕片刻便能請到姚大夫來,不至于橫生波折。」

听到這一句,華恬恨不能透過屏風,去看外頭桂媽媽臉上的神色。

華恆的馬受驚,已經證實了與沈金玉有關。桂媽媽作為沈金玉身邊最為親厚的人,必定也是知道的。

此刻,得知正是因為她們使了黑手,導致華恆受傷,姚大夫因華恆受傷,到山中采藥,不能回來救沈金玉,不知道桂媽媽心中會怎麼想,面上會做什麼表情。

華恬又想起早上華楚枝低低地說的「報應」二字,不知桂媽媽,會不會想到報應?

如果因為姚大夫來不及,導致沈金玉真的無法救回來,不知沈金玉得知事情原委,會不會後悔!

自華恪說完話,桂媽媽便不曾再說話。華恬看不到屏風外頭如何,便將視線偷偷瞧向華楚雅幾姐妹。

這時,幾人臉上都帶上了焦急以及怔忪之色,仿佛听了外頭的話,才真正切實地感覺到,她們的母親沈金玉真的病入膏肓了。

又待了一陣,華恪道,「先生平日里繁忙,學生先送先生離去,再多請幾個大夫來幫嬸嬸再看看罷。」

林先生道,「你送我到華府門口,便快些去找大夫罷。我著人送些老參來,先保住華二夫人性命要緊。」

兩人商量著,便出去了。

等人離開了,丫頭們上來拆掉屏風。

華恬走到桂媽媽跟前,臉上帶上擔憂之色,問道,「桂媽媽,嬸嬸早上還不嚴重,怎地就……」

「六小姐,夫人本身身子便極差,早上受到了奸人挑撥那一出,便越發的差了。」桂媽媽站起身來,突然頗有些不陰不陽地說道。

「桂媽媽這是擔憂嬸嬸老糊涂了麼?我們華府合家和睦,哪里來的挑撥?」華恬小臉一沉,冷然道。

她怎麼也想不到,桂媽媽這老貨,竟然敢指桑罵槐了!

不過也由此可知,沈金玉的病情,真的是十分緊急了。緊急到桂媽媽精神上受到了壓迫,十分緊張。

桂媽媽眼瞼下垂,遮住了眸中光芒,福了福身,道,「老奴過于擔心夫人,以至于說錯了話。還請六小姐莫惱。」

「我又怎會惱?只是方才氣極跑出去,听到周圍都是閑話我華府的,才不得不慎重對待桂媽媽說的話。須知如今外頭對華府發生的事,都保持極大的興趣。一招不慎,又能掀起波浪來,怎能胡說?」

桂媽媽低頭應道,「六小姐說得是……」

華楚雅、華楚丹、華楚宜、華楚芳幾人,都心系沈金玉的病情,倒不曾理會華恬與桂媽媽說話。

這時華楚枝紅著一張臉,被琴兒扶著走了出來,焦急道,「姚大夫仍未曾來麼?」

華恬看去,見她那臉色,便知她燒得特別厲害了,答道,「姚大夫到山中采藥去了,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怎會如此?」華楚枝有些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怎麼不會如此?若不是你昨晚夜里跑到花園去,又怎會發生這些事?若不是你溺水,我們何必爭吵?我們若不爭吵,娘親便不會出事,都怪你!」

突然,華楚雅大聲吼了起來。

華楚枝陡然被華楚雅發難大吼,一張燒得紅紅的臉剎那間便少了血色,有些蒼白起來。她雙目含淚,定定看著一處,倒真的思索起來。

華楚雅罵完華楚枝,並未作罷,又轉向華楚丹,咆哮道,「華二娘,娘親這麼多次吐血病倒,每次都與你有關!若是娘親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是你害的!你這個害人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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