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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綰第一眼看慕容府門頭就是這樣的感覺,第二眼看到門口站著的那位中年男子,就有些詫異了。

「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你們這樣忘恩負義也不怕遭天譴!」

「我會看著你們這群狗東西滅亡的!」

這個中年男子背對著容綰一行人,沖著慕容家叫罵,他身材高大魁梧壯碩,僅僅是背影就有一種挺拔的氣勢。

雖然他的衣著都是布衣,鞋子邊角都已經有些殘舊破爛了,

可容綰覺得,這個人不凡!

只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對著慕容府罵出這樣難听的話,

更奇怪的是,慕容府門口的家丁對他不聞不問,既沒有將他趕走,更沒有理會他,且由著那人繼續叫罵。

元夫人對慕容家很了解,見容綰一臉困惑,低聲說道,「這個人是個瘋子,從十幾年前的某一天開始,時常就會跑到慕容家的大門口來叫罵!」

「開始的時候慕容家的人還趕過他離開,後來發現他是個瘋子,也就由著他了!」

容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元夫人已經拉著她往慕容家門口走去。

慕容家的家丁趕忙過來相迎。

一旁的那個中年人因為還在繼續叫罵。

容綰就忍不住看向了他,

這會兒看到了他的正面,才發現這個人的五官倒也英朗,但是皮膚曬的很黑,頭發也歪歪倒倒的斜在一邊險些要掉下來的模樣。還有幾梢頭發垂在了臉頰兩邊,只是那一雙眼楮仍舊是有些銳利,看得出來他當年應該也是個俊朗之人。

「對不住了,這個人有瘋病,鄴城的人都知道,讓元夫人看笑話了。」那小廝抱歉的說道。

「哪里哪里,倒是慕容將軍為人寬厚,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還能縱著,這要是遇到了其他家兒的。早就將這人懲治了。」元夫人夸了一通。

那小廝笑了起來。「承蒙夫人夸贊——小的這就進去稟告一番。」

說完,那小廝就趕緊跑進去了。

有另外的小廝過來要領著他們進去。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中年男子。竟然停止了叫罵。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容綰本來已經轉移了的目光。這會兒不由自主的又看了過去,她竟然覺得那個中年男子是在看她,而此刻那中年男子眼神清明。一點兒也不像是患了瘋病的人。

就在容綰轉身也準備跟著進去的時候。

「夫人老爺,小心。」

「姑娘,小心。」

身後騷亂了起來,亦有跟隨的婢女驚叫了起來,「你想要干什麼?」

容綰聞言皺眉,再次看了過去。

卻發現那個中年男子不斷的向這邊沖過來,卻被那些護衛給攔住了,

「夫人——夫人——」

那中年男子也不知道是沖著誰在叫,弄的大家都惶恐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這大門口的人不少,可唯一能被稱作夫人的就是元夫人,元夫人不是第一回來慕容家,所以這會兒又驚慌又疑惑又害怕!

容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這個人好像是在叫她,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麼會是夫人?

容綰抿了抿嘴唇,走了過去。

「綰綰,別過去。」元夫人叫道。

「姑娘快進去,我們攔著他。」婢女急道。

「不礙事。」容綰說了一句,就將腰間的銀針囊給拿了出來。

其余人見狀,趕緊讓開,幾個護衛便分別的將那個人給捉住。

那個人瞧見容綰拿著銀針過來,不怕,反而更是似乎看見她靠近,更加激動的道,「夫人來了,夫人,夫人!」

容綰皺著眉頭蹲下去,「夫人是誰?」

「夫人——夫人——婉清夫人!」那大漢還是叫著夫人,卻是在最後竟然叫出了一個名字。

容綰的手抖了抖,眼底的震驚還未流露出來,就已經給她掩飾了下去,隨後從容的將銀針扎入這個人的穴道之中,

容綰手上的銀針用到一半的時候,大漢就已經安靜了下來,最後慢慢閉上眼楮暈了過去。

容綰又將銀針一根一根拔出來,「他已經暈過去了,你們知道他住哪里嗎?」。

「知道的。」那小廝說道,「就在城西的西巷蓋瓦房之中。」

「那你們就將他送回去好了,這個人也怪可憐的。」容綰說道。

那小廝趕忙點頭將人抬著走了。

容綰將那些用過的銀針,包好了放進一邊婢女幫她背著的藥箱之中,打算回去消毒以後可以繼續使用。

又拿了一些新的補充到腰間的銀針囊之中,才說道,「走吧。」

元夫人方才驚嚇過度,這會兒臉色仍舊是有些慘白,趕忙拉著容綰,「這次多虧了綰綰了。」

容綰淡笑。

然後慕容家的小廝就抱歉的道,「嚇到夫人了,一會兒我要去稟告老爺。」

元夫人沒有做聲,顯然是默認了,今兒個來本來就是來幫忙的,這會兒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是有些不悅的。

不過她原本以為那個瘋子是在喊她,卻沒想到是另一個人,她好奇的問道,「婉清是誰?」

「小人不知道,這瘋子還是第一次叫這個名字。」小廝回答道。

婉清,是母親的乳名,沒有什麼人知道的,

母親姓程名譽,字婉清,這個乳名大概只有她知道,連繼父楚世勛也不一定能知道。

那個瘋子怎麼會知道呢?難道是和母親有什麼關系的嗎?

而那個瘋子叫母親夫人,像是僕從下屬一類的,

容綰默默想著,就已經到了大堂。

慕容老爺趕緊出來,一臉擦虧的說道,「讓元夫人受驚了。」

顯然已經有小廝給慕容老爺匯報過門口發生的事情了。

元夫人心里有一絲絲的不悅,但面上只是略微的沉了沉,卻仍舊是笑了笑說道,「無事。」

慕容老爺訕訕一笑,還想要說些抱歉的話。

元老爺已經大方一笑道,「慕容老將軍要真覺得抱歉,就請快些帶我們去給令郎看病吧,這些意外總歸是誰也沒有料到的,不必掛在心上了。」

慕容老爺聞言,頓覺自己矯情,也是哈哈一笑道,「倒是我矯情了,元家老爺元家夫人都不介意——來來來,隨我到後堂去。」

將這一頁翻過去,

慕容老爺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看樣子是在擔憂兒子的病情。

慕容老爺走著,就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哪位是大夫?」

元老夫人聞言,拉起了容綰的手,「這不就是麼?」

慕容老爺有些詫異,亦有些懷疑,「哦。」

他哦了一聲,元老夫人就不滿意了,盡管已經在拜帖中說明了容綰的身份,但仍舊是趕緊對容綰介紹了起來,

「這個可是我當外孫女一樣寶貝的,她在西魏可是非常有名氣的……這次隨使臣來,我念著慕容家與元家的交情,就讓綰綰來幫忙看一看令郎的病。」

容綰被說話的有些不自在,那慕容老爺偶爾探究的目光也讓她尷尬,但在外也不好駁了元老夫人的面子,只好說道,「夫人過獎了——不過我一會兒一定會盡力給慕容公子看病的。」

只好這樣打斷老夫人的夸贊,然後說要盡力去救治了,否則把她說的太好,一會兒人家不滿意的話,那她就糗大了,關鍵是她不怕,反正她很快就要會西魏了,這老夫人滿意辦法自圓其說那就糟糕了。

老夫人聞言,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說的過了一些,就笑著也說道盡力就好盡力就好,然後就跟著人一起進去了。

濃郁的藥味兒,還沒有進到後堂,就傳了出來。

慕容老爺讓元夫人就坐在後堂的廳里,「元父老元夫人請坐。」

元老爺元夫人就坐了下去,元夫人拉著容綰的手又說道,「你盡力就好。」

容綰點頭,元夫人也點點頭松開了手。

慕容老爺就讓婢女帶著容綰進去。

屋子里頭的藥味兒更加濃郁,連容綰這個常年跟草藥打交道的大夫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過倒不是覺得難聞,因她已經聞習慣了,而是這每天吃的藥都太濃了,她就捉模著到底是病到了什麼程度要每天吃這麼濃的藥。

當容綰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年輕男子的時候,她明白了,這個男子的五官還是挺俊俏的,只是那腫的不像樣子的臉讓他看上去豐滿了不少,

這臉,甚至是身體水腫成了這樣,應該是腎髒不好!

這髒腑不好,那就有些麻煩了,髒腑傷身傷元氣,不止是要調養那麼簡單,

容綰皺了皺眉,走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睜開眼楮來看了她一眼,「你是誰?」

他的聲音很虛弱,一說話連嘴里噴出來的氣味兒都是苦澀的,倒是沒有什麼臭味,這也就是說,他其實本身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吃了藥太多了,

因這個男人水腫,所以看不出他面相上的血管以及筋脈,容綰最本事的‘望’,這會兒就拿不準了,

「我是大夫。」她說道。

一旁的婢女也趕緊過來上前恭敬的回答道,「卿少爺,這是元夫人特意帶來給您看病的大夫。」

慕容卿點點頭,瞧著她的時候,眼底有一瞬的晃神,隨後像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一樣,「麻煩姑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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