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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煥聯系了陸辛,掛了電話後施施然在水池前洗手,忽然听見背後有人喊自己。一抬頭,鏡中就映出鐘鳴泉帶著不是很確定的表情的臉龐。

實在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想著怎麼找他,對方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泉哥。」蕭煥沖鏡子里略微驚訝卻又驚喜的鐘鳴泉笑了笑,關掉水龍頭。

「我就听謝導說今晚你也會來,還想著怎麼沒看見你,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鐘鳴泉笑著走到一旁的水池,往手上擠了一些洗手液。

蕭煥鐘鳴泉搓出一手的泡沫,狀似不經意地提到︰「是啊,真巧,我今天還在路上看到成昱了,他車拋錨了,剛好遇上我,我就順便捎了他一程。」

「成昱?他怎麼來了?」鐘鳴泉臉色頓時就黑了,他知道蕭煥大約也琢磨出了他和成昱不和的意思,自然也不在蕭煥面前以掩飾。成昱,那個自己為在電影圈就能高人一等,居然會自降身價地來電視劇的盛宴,也真是難為他了。鐘鳴泉在心里冷笑。

「你和成昱很熟?」鐘鳴泉不得不警惕這一點,蕭煥這些日子在謝芒、薛海、寧遠修這些圈子里呼風喚雨的人物心中的位置令他不得不選擇去拉攏蕭煥,如果蕭煥和成昱關系近了些,那對自己有是一記重錘。鐘鳴泉眼底閃過一絲緊張,他不得不設法確認蕭煥是站在他這邊的。

「不熟,只是在《風起》拍定妝照是見過一面而已。」蕭煥不動聲色地將自己和成昱撇得一干二淨。

「哦。」鐘鳴泉吁了一口氣,打開水流沖洗泡沫。

「說來也有意思,那天拍定妝照演員全剃成光頭了,今天我看見成昱時候他頭上還有頭,說是戴的假,不過倒是挺逼真。」蕭煥抽出一張紙巾擦手。

「假?」鐘鳴泉愣了愣。水流並不停歇地穿過他的指縫,鐘鳴泉忽然渾身一個機靈,腦海中劃過一陣清明。

「梁朕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鐘鳴泉忘了自己手還濕著,水龍頭也沒關,轉身就毫不吝嗇地給了蕭煥一個巨大的擁抱。

饒是蕭煥有了心理準備也沒料到鐘鳴泉會來這麼一大招,愣愣地看著鐘鳴泉腳步輕快恨不得自己插了翅膀似的往門外走去。蕭煥勾起嘴角,順手關了水龍頭,將手中的紙團一拋。瞳仁里映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正中垃圾桶-

成昱給周櫻打了幾個電話都是佔線,他沒料到的是這時候信號那端的周櫻也正因為打不通他的電話心急如焚。成昱到得不算早,沒多久紅毯就結束了。盛宴開始,成昱不得不關掉了手機。

由于成昱是臨時加進來的一位,宴會方安排的座位名單並沒有他,周櫻的老友之前臨時給他在後排加了個位置。靠前的都是電視劇一線的明星,其中不乏一些只是客串了幾部電影的藝人,一定要說個排位,在電影圈成昱才是他們的前輩。而現在那些個藝人看到成昱一臉灰敗地向後排的二三線藝人的位置走,神色也大多是從詫異轉成了幸災禍。

成昱看著那些余光大大咧咧地掃向自己藝人,咬咬牙,把那一張張臉都當成了假想敵。他座位邊上是一個沒演過幾部電視劇的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見到他時驚訝地站起來,一個勁地說前輩好。

成昱把腦子整個翻了個個兒都沒想起來這藝人是誰,只能扯出個僵硬的微笑,冷著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這冷著臉也不能怪他,成昱一向是個周到圓滑的人,無論是對哪種咖位的藝人都擺出副盡能和善的笑容。這晚上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被坑慘了,一邊是周櫻不由分說地讓他繼續來參加這個毫無意義的晚宴,另一邊是不知自己抽風還是受寧遠修只是要讓自己出大糗的蕭煥。

宴廳明爍的燈光驟然按下,舞台探照燈應聲亮起,主持人身著得體光鮮的禮服出現在台前。

接下來的任何事情都將于自己無關,成昱面色沉郁地將自己隱藏在座席的暗處,不會有攝像頭掃到這麼後面的位置。

只要單槍匹馬地熬過這一晚!

成昱如坐針氈地熬過了晚會,接下去還有晚宴。間隙他迅速地開機給周櫻打了電話,彩鈴聲洗腦循環了無數遍還是沒人接。這時候和周櫻在一起的只有正宇,成昱不抱任何期望地給正宇打了電話,毫不意外地被掐斷了。

周櫻也不知道寧遠修今晚這是什麼鬼,硬扯著自己要灌酒。

周櫻推拒不了,只能硬著頭皮听寧遠修一臉醉醺醺地瞎侃什麼那些年的交情,還打趣說你當時沒做我的經紀人,現在肯定後悔了吧?

周櫻陪著笑臉一杯杯地喝下度數極高的白酒。手機在手包中鈴聲大作,周櫻想去接,又被寧遠修扯皮地拖住。

寧遠修對自己裝出來的醉態非常有自信,自己杯子里的白酒被陸辛兌了一大半的白開水,饒是這樣喝了半天自己也有些頭暈眼花起來,而周櫻被自己硬扯著灌水似的喝下去一肚子白酒還面不改色有心情擔心自己的電話……

寧遠修只能在心里對這個女人肅然起敬——且不論能力,論酒量,olivia那個老妖婆還真玩不過周櫻。

周櫻的確也有了些醉意,更看出來了寧遠修這是在耍賴拖著自己不讓干正事。有句至理名言,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也別想用什麼理直氣壯的正當理由來回拒一個裝醉的人的敬酒。

周櫻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地應付著寧遠修,只能在心里祈禱成昱長些心眼,別再出什麼大岔子了。

如果周櫻能有千里眼透視眼青光眼遠視近視老花眼,說不準她還能隔著數千里看到成昱頭頂血淋淋的三個大字——我!冤!啊!

成昱原想不動聲色地溜出宴會廳,卻恰好在時間無垠的宴會廳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撞上了嘴角噙笑容光煥,笑吟吟著迎面走來的鐘鳴泉。鐘鳴泉穿了一身giioarmani黑色雙排扣西裝,鑽石袖口毫不吝嗇地顯擺著一身倨傲而優雅的光澤。

鐘鳴泉從頭到尾的光芒四射令成昱愈成昱腦海中頓時警鈴大作,這時候想避開已經來不及。鐘鳴泉用一種高一分則太作第一分則太沉的,恰到好處的音量喊住了他︰「成昱?這麼巧,你也在這兒!」

周圍有人轉過頭來,見到成昱時忍不住交換了詫異的眼神交頭接耳。

一個電影咖出現在電視劇的宴會廳,即使穿著沒有任何品牌贊助的普通西裝,也已經足夠惹眼了。

成昱裝作不經意地低聲咳了一聲︰「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改日再聊。」

「別啊,」鐘鳴泉怎麼能放棄這個天賜良機,親熱地拉住成昱的胳膊,「好不容易見一面,上次你去劇組看我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要怎麼回報你呢!」鐘鳴泉眼神里透著一股真心誠意——現在我終于想好怎麼報復你了。

成昱嘴角的微笑即使在眾目睽睽之下也難以掛住了,鐘鳴泉已經擺在台面上說了上次去劇組的事兒,那就是擺明了要回敬自己了。成昱連忙賠笑著想月兌開鐘鳴泉刻意挽留的手︰「今晚真的還有別的事情,我們改日再聚,到時候我請客!」

「咱們這麼多年兄弟交情哪里說什麼你請我請的……听說你今兒還挺厲害,坐寧影帝的車來的,肯定吸引了不少記者的眼球吧!」後半段壓低了嗓門,鐘鳴泉往手上施力,笑容愈柔和。這次打死也不能讓你跑了!

一拉一扯,雖然兩個人臉上都帶著標準的微笑,外人怎麼看都像是在起爭執。周圍人一個個低聲議論起來。成昱覺得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他今天已經是刻意躲著鐘鳴泉了,萬萬沒想到是禍躲不過,無論自己再怎麼小心翼翼也沒法避開鐘鳴泉處心積慮地找到自己。

成昱心里更加不安,他不知道鐘鳴泉到底是打算怎麼對付自己。

今晚已經鬧到這程度了,還有更慘的能麼?

成昱在心里哼了一聲,不再掙月兌鐘鳴泉鉗制的雙手,干脆破罐子破摔,打算隨手拿起恰好在身旁經過的服務生手里的紅酒杯,敬鐘鳴泉一杯。

手指伸向酒杯的一剎那,成昱下意識地余光瞟了一眼鐘鳴泉,卻見對方笑容越來越大,眼底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詭計得逞的笑意。

成昱暗道一聲不好,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服務生忽然整個身子前傾,手中的托盤在成昱眼中如同按了慢動作鍵一般向自己撲來,深紫色反射著屋頂漂亮的歐式水晶吊燈光芒的葡萄酒從容器中月兌離,生怕落後了一步地牢牢鎖住了自己的外套。

更怕的是,成昱看見服務生的手擦到了自己的梢,似乎只是很小的波動,卻足以把光頭上的假弄歪了!

成昱顧不上衣服了,連忙先扶住自己的頭。

周圍的視線頓時集中了過來,一片狼藉引起一片低聲的議論。

「怎麼這麼不小心!」鐘鳴泉低呼一聲,責備服務生。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漲紅了臉,一疊聲地道歉。

鐘鳴泉皺著眉頭揮退服務生,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幾步上前,狀似親密地為成昱擦拭。

成昱幾乎是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出道這麼些年,從來沒有如同今日一般狼狽。無法動彈地立在當場,成昱強忍住旁人探究或幸災禍的眼神下渾身的顫抖,咬牙,低聲道︰「你是故意的……」

鐘鳴泉微微一笑,手帕攀上成昱被紅酒染成漂亮的酒紅色領口,露齒一笑︰「這都是向你學的啊。不過,這還沒完呢……」

還沒完?成昱微微一愣,對上鐘鳴泉忽然變得體貼而緊張的眼神。

鐘鳴泉夸張地皺起眉頭︰「這酒都濺到額頭上了……」

成昱頓時瞪大眼,不好!

頭頂忽然一涼,成昱下意識伸手去接,雙手直直地僵在了半空中。

栗色的假落在地上。

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聲。

成昱看著鐘鳴泉眼底掩飾不住的興奮,絕望地在偌大而恍如冰窖般的宴會廳中閉上眼-

成昱幾乎是自暴自棄地走到了衛生間。

今晚似乎把一輩子的霉都倒光了,就算現在有人告訴他成昱你玩完了,明天就能滾出娛圈了,他都還能面不改色地答「哦,請問我滾的時候你能推我一把麼」。成昱甚至沒什麼力氣想要找周櫻解釋什麼了。

一切糗事都擺在台面上,就等明天娛新聞怎麼大肆渲染後循環播出了。

假被扔進了垃圾桶,成昱接了一把冷水蓋在臉上。低溫能讓懵的頭腦有片刻的清明。成昱在自己幾乎窒息的時候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楮。

成昱第一眼看到的是玻璃上倒映的眼神。

涼如數九寒天冰封數年的刀子,刀刃上襲卷著殘碎間泛著支離破碎的寒光的冰渣。成昱用了眨了眨眼楮,現是梁朕。

成昱吁了口氣,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看到對方又會升起這種從腳底到絲分毫沒有放過的寒意,哦,他現在已經沒有絲了。

成昱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他今晚的厄運就是從這個男人開始。一想起這個,似乎有有力氣生氣了。成昱也沒打算和對方說話,自顧自地開始洗手。

幾秒後,成昱動作僵硬了下來,維持著半俯身的狀態不敢有絲毫動彈。因為男人,已經步步緊逼到了他身邊,帶著一股低壓,自己若是稍動一分就能觸踫到那陣令人壓抑得幾乎漲裂的低壓里。

耳邊是急促的水流聲,成昱覺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間被抽離了所有行動能力,他听見自己略帶顫抖的聲音在空氣中嗡嗡作響︰「……我好像,沒得罪過你吧……」

「你不記得沒關系,」蕭煥微微眯起眼,眼角折出一個銳利的鋒芒。看著鏡子中成昱愈驚慌失措地瞪大眼,蕭煥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我記得就行。」-

開機宴結束,端的是各有所獲各有所失,寧遠修酒足飯飽笑得一臉愜意地拎著小辛子回住處,周櫻則是黑著臉去聯系圈子里各個能了解到晚上事情的朋友。

童銘一出酒店大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這就是他之前從不喝酒的原因,明里他能義正言辭地諄諄善誘這個喝酒對人的身體影響是很大的,而實際上只是因為他酒量差而已。關鍵是他酒量差得還不明顯。

喝醉了的童銘和平時看上去一樣,只是安靜了一些,長而密的睫毛忽閃地盯著敬酒的人看,一雙杏眼泛著水光,充滿了……欺騙性。

胡湛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把看著安靜听話的童銘弄回房間,于是讓助理先去休息了。當童銘猴子似的把住了房門口死活不肯進門的時候,胡湛看著死皮賴臉地纏著門框的童銘,深深地感到自己果然還是圖樣圖森破。

「進去睡覺吧。」胡湛溫聲打著商量。

「我就在床上啊……呵呵呵呵……」童銘傻呵呵地纏著門框。

胡湛一根根掰他的手指︰「這還是在門口,咱們進去睡覺啊,乖——」

「哦。」

童銘忽然的配合讓胡湛整個人都驚了一驚,頓時有種是不是自己的室友愛感動了天地的感覺。事實上那的確是錯覺。

童銘一個轉身整個人像只大馬猴似的團在了胡湛身上。童銘怎麼說也有個一米七八,胡湛沒蕭煥那麼人高馬大的,被童銘這麼一撲,險些腿一軟撲街了。

胡湛努力地扶住門框站住,雙腿顫顫巍巍地抖了半天才站穩了,費了好大力氣才龜速挪動到床邊。童銘呼吸聲已經逐漸變得平穩,胡湛以為他快睡著了,就放心地把童銘往床上一扔。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童銘就跟突然掙月兌了慣性似的,背都還沒貼上床單就整個人彈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抱住胡湛的大腿︰「歐巴不要走!」

讓你不要每晚一有空就和助理窩在一起看韓劇了!

這種違反了牛頓第一定律的非人類!胡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著用鞋拔子把童銘打暈一了百了的沖動︰「不行啊,這麼大人了,得自己睡……」

胡湛努力想把童銘的手從自己的大腿上扒拉開,沒想到對方雙手越收越緊,臉蛋都快得寸進尺地貼上大腿了。胡湛絕望地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抱大腿麼!

「你以前都是和我一起睡的……」童銘抬頭看著眼前的虛像,眼神迷離,胡湛幾乎能看到黑色的怨氣從他背後幽幽地升起來。

胡湛一愣,忽然心思一動,彎下腰,壓低了聲音,柔聲問︰「以前和誰睡?」

「你啊!」童銘理直氣壯。

「我是誰?」胡湛勾起嘴角。

童銘翻了一個白眼,一臉你居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嫌棄。

「梁朕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苦艾酒、流年未央投喂的香蕉=3=。

感謝眼淚幫忙設計的文案=3=-

小劇場-

童銘︰zzzzz——

胡湛︰我能不能弄死這貨?

長︰湛湛!控計里計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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