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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沒西山,微涼的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吹進偌大的客廳。

凌琤坐在輪椅上,按下控制吊燈開關的遙控器,將整個大廳弄得燈火通明。這客廳里擺放著許多他喜歡的東西,特別是牆的北面,一整個多寶格上都是他收藏的刀具。他喜歡藏刀和軍刀,覺得這些泛著冷光的利器有一種特殊的美感。至于有沒有尖銳物體收集癖,這點待究,反正每天他都會坐在多寶格前面靜靜地看一會兒。

今天也不例外,然而這本該獨屬于他一個人的時間,管家卻突然過來告訴他,家里來了客人,還是他做夢都沒想到還會再見到的人。于是他不由地皺了皺眉,問︰「藍叔,您、說誰?」

管家表情也不太好,「是黎長松先生,還有二少爺。」

凌琤想都不想便說︰「不見!」說罷就要按下控制輪椅的按鈕離開。

他不想見到黎長松,更不想見到什麼二少爺!

管家剛想說好,便听門外傳來一道帶著譏笑的聲音,「喲,凌大影帝,怎麼一年不見你的脾氣還是這麼臭?不懂什麼是待客之道嗎?」

黎長松!!!

凌琤想握住拳頭來壓制怒氣,卻因為無法自如地控制肢體而宣告失敗。然而這並不耽誤他蹭蹭上竄的怒火。剛剛說話的這人便是黎長松,他曾經最信任,並且當成親兄弟一樣對待,恨不得掏心掏肺的人。可如今居然來看他的笑話!

管家見著凌琤的樣子便知他心里沖擊極大,便對一旁看好戲的賀健華說︰「二少爺,凌少爺他身體不好,希望你們不要刺激他。」

賀健華哼笑一聲,「身體不好?藍叔你逗我呢吧,我大哥會包養一個殘廢?」

黎長松馬上接腔,「哎呀二少你怎麼這麼說,人家那叫漸凍人癥,別看身體會一點一點失去控制能力,可是感覺還是有的嘛,不耽誤他用後面伺候人吶。沒準大少爺就喜歡他這樣的。」

「夠了!」凌琤咬牙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喝,恨不得撲過去掐死他們。可黎長松說得沒錯,他患了漸凍人癥,身體會一點一點失去控制能力。可以說如今已然到了自理都困難的地步,所以別說上去打架,就連說話都不能像原來一樣靈活。雖然目前為止還能坐在這兒看他們丑惡的嘴臉,可死,那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低頭,更何況對方是黎長松這種人渣,因此他毫不猶豫地說︰「藍叔,送客。」

管家露出為難的神色,「凌少爺,這,恐怕不合適。」

黎長松一**坐到凌琤對面的沙發上,妖媚的臉上帶著滿得快溢出來的得意,「是啊凌琤,你搞清楚了,要走也是你跟賀大少走。」

「憑什麼?」凌琤說完疑惑地望著管家,總覺得管家剛才說出來的「不合適」意有所指。當然他更想從管家眼里找到些否定的答案,可管家暗然的神色卻讓他為之一顫,「藍叔……」

管家嘆口氣說︰「老爺讓大少爺在您和繼承權之間做一個選擇,大少爺他選擇了您。」

凌琤聞言呼吸一窒,突然覺得眼眶酸澀得厲害。

賀馭東到底要為他做到什麼地步!他一個快死的廢人,值得嗎?

然而現實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賀健華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藍叔,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給我把這個殘廢和我大哥的東西都給我打包了丟出去?留在這兒礙我的眼麼!」

黎長松起身繞到凌琤身後,假惺惺地問︰「凌琤,用不用我幫你?我看你這樣……根本就起不來了吧?」

凌琤做了幾次深呼吸也沒順過來憋在胸口的那口悶氣。怪只怪自己識人不清,居然把黎長松這種白眼狼當成了朋友。真不知是黎長松的演技太好,還是他的眼神太差。

當年他和黎長松認識的時候,彼此都還一文不名,可能連三流演員都算不上。因為都是沒什麼背景的新人,所以互相也比較照顧,一來二去也就熟了。後來黎長松的母親病了,他把他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給黎母治病,在圈子里做出成績後更是沒忘拉黎長松一把,可是誰知道這小子會在背地里咬他一口,到處散播他不好的搖言,弄得他有好一段時間都過得莫明其妙。要不是因為後期那些謠言不攻自破,他又病了根本無心去計較,他怎麼也不會放過這小子。

冷笑一聲,剛想說些什麼,門卻被突然從外面推開來。賀馭東陰沉卻仍不失俊朗的面孔隨之出現,而與此同時,似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到了這個信步而入的男人身上。

白淨的襯衫,筆挺的黑色西裝,露出的白色袖口上,一對精致的鑽石袖扣在水晶燈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芒。賀馭東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刮過賀健華和黎長松的臉,最終落在凌琤的身上,逐漸變為溫和。

「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他們吵到你了?」他蹲到凌琤身前,兀自為凌琤掖好了蓋在膝蓋上的毯子,語調輕柔得不像話。

「你、放棄繼、承權、了?」凌琤著急,說出來的話就越發不連貫起來。

「怎麼會?」賀馭東撫了撫凌琤的手,旁若無人地說︰「那些本屬于我們賀家的東西,當然是由我來繼承。我是名正言順的賀家嫡長孫,你忘了嗎?」

「可是……」凌琤將目光調轉到管家身上,示意管家剛才不是那麼說的。

管家低著頭,一時不知該怎麼辯解。先前老爺的確是發話了,而大少爺當時也確實是選的凌琤不假,不然他今天也不會把二少爺放進屋來。

「藍叔,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入這間宅子。」賀馭東緩緩起身,看著有些搞不清狀況的兩個外來人,「哪怕是賀健華也一樣。他不是賀家人,所以沒資格踏進這里。」

「你他媽什麼意思?這里明明就是我的!」賀健華跟炸了毛的公雞一樣惡狠狠地瞪著賀馭東,「爺爺已經答應我會在董事局宣布我的繼承人身份,你憑什麼佔著這里不放?」

「就憑你是你那個不檢點的娘生出來的野種!這樣的答案你滿意?」賀馭東用看渣滓的目光看著賀健華,打心里覺得惡心。如果繼承權和凌琤他只能選一樣,他無疑會選擇凌琤。可如果另一個繼承人根本就沒資格繼承賀家,那就不能怪他兩樣都要了。

「我草你媽的賀馭東!你罵誰是野種?!」賀健華突然像被踩到痛腳一樣沖過來揪住賀馭東的衣領,眥目欲裂地看著他,「你有膽再說一遍!」

「野種,你去問問你那個兩面三刀的娘,你是賀家人嗎?」賀馭東狠狠掰開賀健華的手,「還有我勸你最好離這里遠一點,別髒了我愛人的眼。」說罷冷冷的視線掃過自打他回來就沒有開過口的黎長松。

黎長松慌亂地別開眼,只覺得心跳得厲害。他跟了賀健華就是因為知道賀健華要繼承家業,所以才想著借機來羞辱凌琤。他想不明白,明明出道的時間都差不多,他也很努力,也不比凌琤長得差,憑什麼凌琤可以一直壓他一頭?好不容易凌琤得了絕癥,終于有了他出人頭地的機會,他怎麼能不上凌琤這里來發泄一下!

可是他真沒想到賀馭東這個痴情種居然真的連殘廢都要!而且如果真像賀馭東說的那樣,賀健華根本不是賀家人,那他以後怎麼辦?賀馭東那麼重視凌琤,肯定不會放過他的,那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想到為了上位不惜出賣自己身體,不惜言語重傷凌琤的日子,黎長松的面部就變得有些猙獰,看著凌琤的目光越發惡毒。

賀馭東厭惡地蹙眉,沉聲說︰「藍叔,送客。」

管家應聲而動,站到賀健華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賀健華卻像扎了根一樣站在原地,氣喘如牛地瞪著賀馭東不知在想什麼。管家見狀說︰「二少爺,請吧。」

賀健華卻突然一把推開管家,拿起擺在茶幾上的花瓶便狠狠砸向凌琤!他知道,攻擊賀馭東,賀馭東可以躲開,可攻擊凌琤,賀馭東只會用身體去擋!

果然,賀馭東迅捷如電地護住凌琤,右臂一揮便將那花瓶狠狠揮碎至一旁。

賀馭東轉身,沖過去一拳將賀健華打倒在地,一腳踩在賀健華的胸前宛如暴怒的獅子一樣瞪著賀健華,「找死?」

賀健華嗆咳一聲,吐出一口血水陰笑著不說話。直到賀馭東感覺有股戰栗感漫過全身,賀健華才說︰「再不把你的腳拿開,你的小情兒,咳咳……可就要沒命了。」

賀馭東猛然回頭,就見黎長松不知幾時站到凌琤身後,正手持著一把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里閃過一抹瘋狂。

凌琤臉色脹紅,因行動不便而無法有力反抗。賀馭東見狀難得的慌亂起來,幾乎第一時間便要過去救他,然而黎長松的話卻成功阻攔了他的腳步。

「賀大少,你最好別動。還有那位管家最好也老實點兒。」黎長松持刀的手輕輕向後一湊,凌琤的眉頭便皺了一下,顯然是感覺到了幾分刺痛。

賀健華揉著胸口起身,抹了把唇角的血,長出口氣坐到沙發上看著賀馭東,嘴邊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容,「賀馭東,我的好大哥,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你他媽不是橫嗎?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麼救他。快給老子跪下!」

賀馭東恍若未聞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著凌琤。眼里夾雜著痛苦、掙扎、絕望,卻唯獨沒有後悔。他曾無數次想過親手給凌琤一個痛快,可他真的下不了手。只要想到凌琤會在自己眼前永遠閉上眼楮,他的心就跟受凌遲一樣疼痛難當。他知道他自私,可他沒辦法。

而凌琤則恨死了這一刻的無能為力,可看著賀馭東的目光,他卻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知道賀馭東在猶豫,猶豫到底是要讓他死在對方手里,還是繼續讓他活著。不論是哪一種,都證明賀馭東愛他,所以明知他活著也是痛苦卻還是無法做出選擇。

可……夠了吧,他怎麼能看著賀馭東被賀健華那個人渣羞辱?

凌琤顫抖著手按向前進的按鈕,輪椅便跟活了一樣突然向前滑去。藏刀的鋒利加上輪椅的前進沖力,盡管速度並不快,卻也成功讓血液在藏刀上留下一抹鮮紅的痕跡。黎長松嚇得猛一收手,而賀馭東則是大叫了一聲︰「凌琤!!!」

賀馭東被這一變故弄得措手不及,慌亂地撲過去捂住凌琤的傷便口朝管家大喊︰「藍叔,快叫救護車!」

黎長松見賀馭東的背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感覺手里的藏刀就跟著了魔一樣拼命催促著他下手。殺了賀馭東,殺了他!只要殺了他,這一切就都是自己跟賀健華的!

凌琤幾乎是正對著黎長松,又哪里會看不清他瘋狂的表情?可他已然無法再言語,便只有凝聚了全身的力氣,在黎長松落刀前狠狠推開賀馭東。

然後隨著「噗!」的一聲,刀刺進他的胸口,劇烈的疼痛感鋪天蓋地一般襲來。

朦朧中,他仿佛看到賀馭東驟然變得慘白的臉,和從未在這男人眼里見過的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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