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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公用的辦公室里,殷越鳴正在為下一節的語文備課,面前忽然多了一摞試卷,最上面那一張鮮紅的分數立即落進他眼底。殷越鳴訝異地抬起頭來問蕭絕︰「一百四十六分,我們班的?」

蕭絕不語,只是伸手指了指試卷上寫名字的位置,殷越鳴順著看過去,眼楮頓時一圓︰董珺。

殷越鳴忽然就愣住了,高中年級的語文試卷要拿到這個分數,可不簡單啊!蕭絕高二時,最高考過一百四十八分,那已經是整個樂水市本年級學生當中的第一名了。而一百四十六的語文分數,今年的高二還沒有出現過。蕭絕批改試卷的能力他是不懷疑的,眼前驀然閃現出昨天董珺堅定的眼神。

她說︰「老師,我會成為你的驕傲。」

那不是夢想,也不是宣言,僅僅只是一個陳述句。

竟然……他可以相信她還能行嗎?要知道,這下半年就高三了。前面的沒打好基礎,現在就算再努力又能怎樣?

「……姑父,你發什麼呆啊!」蕭絕伸手在眼楮發直的殷越鳴眼前晃了晃,殷越鳴愕然的表情就淡然了,他又喝了一口茶,開始深思了起來。

蕭絕道︰「你說,她會不會作弊了?」

整個試卷一百五十分,他只在作文題上找到扣分的地方。但這並非說她作文寫得不好,而是有些位置竟然夾雜著文言文,雖然念起來仍舊很通順,只是總感覺有點兒奇怪。

他以前經常幫姑父批試卷,董珺語文成績不差他知道,但是考到一百四十六分的高分,將第二名遠遠甩在後面,卻著實讓他驚訝。

殷越鳴道︰「誰的試卷能給她作弊到這個分數出來?」

更何況,因為擔心她的傷勢,前天考試時他還對她多有關注。她一直都在姿勢端正地答試卷,字寫得有點慢,但卻認真無比。

說的也是。其實蕭絕也並不認為董珺作弊了,因為就算是作弊,能答出滿分的試卷也算很了不起了。高中語文已經不再像小學時期那樣照搬就行,那還是需要理解的。

可是沒有作弊,她怎麼忽然就那麼厲害了呢?

電話響起來,殷越鳴接了︰「鄭老師,什麼事?」

「殷老師,李竹筠的家長到教室里找董珺,說董珺將李竹筠打傷進醫院了。」

「李竹筠?她不是摔跤進醫院的嗎?」

「可是,李竹筠的家長恐怕不會輕易離開。」

「那這樣吧!讓董珺跟他們一起來我辦公室,我來處理。」

「我看他們來勢洶洶,董珺跟他們一起走,難保不會挨打。不然,我送他們過來?」

「不用耽誤你上課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我過來吧!」

殷越鳴離開,一刻鐘後回來,帶來了李家夫婦和董珺。蕭絕似乎是不經意間抬頭一看,眼底瞬間劃過一道亮光。

只見董珺素面朝天,臉容稚女敕,看起來就像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及腰長頭上半部分竟被盤成了簡約的半復古式,下半部分溫柔地披在身後。發型非常漂亮,但沒有像電視里演的古裝女人一樣綴滿了各種金光閃閃的發飾。只見幾朵烏亮的花在她耳際競相爭放,低調地奢華著,優雅而迷人。

前天看著還臘黃黯淡的膚色今天竟變得白女敕如瓷,仿佛泛著淡淡的瑩光。只是兩天不見,她整個人就好像月兌胎換骨了一樣,怎麼會這樣呢?

在情書事件之前,他並不認識她,所以不知道原來的她是怎樣的,但是現在……

那一張瘦小的臉頰,經此一妝,一些瑕疵位置都被化小甚至是隱藏,而明亮閃爍的水靈大眼卻被突顯了出來。眉角彎彎,睫毛長長……本來只有三分的美一下子就變成了五分,又因那一身不同于一般人的氣場……若女人的美分九等,這樣的她,至少在七等以上。

前天他給她發短信,她竟然沒回。這等類似于被放鴿子的行為,他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更何況對象還是一個女生。

殷越鳴招呼大家搬椅子坐了,拿方便杯倒了茶後,坐下來問李家夫婦︰「李先生李太太,李竹筠同學上體育課時摔傷,這事我們全班同學都親眼看到的。你們怎麼能說是董珺把她打傷的?」

「小筠說早上上課的時候,董珺踢她了。」

「對,就是董珺踢傷了小筠,小筠才會摔跤的。」

殷越鳴問董珺道︰「是這樣嗎?」

董珺沉默了一下,才道︰「早上我進教室時,李竹筠伸腿絆我,我被她絆倒了。我沒踢她!」

其實李竹筠並沒有說謊,因為體育課上,她是腿痛了才會摔倒,而不是摔倒之後腿才痛的,而且痛處正是與她腿相撞之處,她會懷疑她很正常。

但當然,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因為早上她絆她本就無理在先,她根本就沒有做什麼,大家都看到了。再加上都過了四五個小時,到現在才來說她被踢傷了,誰信?

當然,除了一些,趁機想找她麻煩的。

「你還敢撒謊!你沒踢小筠她會痛成那樣?」李竹筠的媽媽氣得站起來指住董珺的鼻子怒聲喝斥。

「干什麼?」殷越鳴皺眉推開她的手,「李太太,這里是辦公室,請你注意影響。」

「殷老師,真是抱歉。因為孩子傷著了,我太太才會一時激動失態,還請你原諒!」李竹筠的爸爸到底是男人,要顏面的。自家老婆在這些代表著為人師表的人面前像個無知潑婦一樣吵鬧,他覺得很丟臉。

殷越鳴道︰「今天早上董珺進教室時,李竹筠伸腿將她絆倒,這事我也听班上同學說過。那之後李竹筠並沒什麼事,一直到下午上體育課時,她摔倒在地,然後進了醫院。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是董珺踢傷了李竹筠?而且,听送她去醫院的同學說,李竹筠並沒有受傷,你們現在跑到學校里鬧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為李竹筠哭鬧得厲害,醫務室里檢查不出問題,只好派車子送她去醫院。但到醫院拍了片子,醫生也說什麼問題都沒有,皮都沒破腿也沒青的。當然,就算她真傷了,也不可能跟董珺有關系吧!

「可是,小筠真的很痛啊!」李竹筠的爸爸不服,但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轉了幾個醫院,醫生都說女兒身上根本就沒傷,但她一直哭腿痛。他們這做父母的都要懷疑她在裝痛了,可是就算裝也不用哭那麼狠吧!鬧了兩個多小時,最後還是他讓醫生給打了麻醉藥才安靜下來的。

「小筠肯定傷著了,肯定是她!」李竹筠的媽媽憤恨地指住董珺道,「誰知道這個臭丫頭使的什麼手段……」

殷越鳴皺眉打斷了李媽媽的指控︰「那李竹筠到底傷到哪兒了?傷成什麼樣子了?」

李媽媽回道︰「醫生說她腿沒事,可是小筠她……」

「沒事就對了。」殷越鳴道,「事實是李竹筠想要對董珺使壞,絆倒了董珺,回頭還要找董珺麻煩。以前這樣的事情她不是沒做過,我們做老師的終歸比不得父母,不好管得太過,有些事情就是看不過去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今天既然你們找上門來,我就不得說一說了。身為父母,自家孩子什麼樣的,相信你們心里比我清楚。」

以前,殷越鳴雖然不討厭董珺,但也說不上有多喜歡。這次的情書事件之所以極力幫她,也不過是因為那一點惻隱之心。可是那天在她的寢室里,她跟他說她會成為他的驕傲,那時她眼中的認真,竟悄然印進了他的心里面

雖然他當時並不相信她能夠做到。但已經不自覺地就開始喜歡上這個小姑娘了,不僅僅只是對于學生的喜歡。

這乖巧到甚至有些自閉的孩子,比他女兒還要小了幾歲呢!

做為班主任,他對李竹筠當然也不陌生,那個女生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行為,都跟社會上瞎混的小太妹一樣。她時常跟一幫不乖的壞女生結群搭伙的,在學校里欺凌弱小,氣焰囂張得很。他就曾親眼見過李竹筠找董珺麻煩。

這次董珺被人陷害群發情書,又被打成重傷,可謂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沒有證據無論替她洗清冤屈,她不肯說他也不知道是誰打了她。但今天這事,他既然已經知道了,自然就不能再讓她在自己面前被人欺凌的道理,否則他枉為人師。

「可是,小筠真的很痛啊……」李爸爸面上且青且紫,吶吶不能成言。

其實他也沒覺得女兒不舒服,這都轉過好幾家醫院了,沒青沒紅的,皮都沒蹭破一點。若非女兒吵鬧得太厲害,他也不會過來。正如殷越鳴所說,自家孩子什麼性子他還能不了解嗎?

不怪殷越鳴問也不問就認定李竹筠在假裝受傷栽髒陷害,這會兒,連她自己的爸爸心里也都這麼覺得了。當然若不是殷越鳴態度堅決,一定要護著董珺,他們也不會這麼好說話。還記得他們夫妻來時,凶神惡煞的樣子,那模樣簡直都恨不得當場動手了。雙方對戰,氣焰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此消彼長的。

李爸爸不吵了,但李竹筠的媽媽卻仍然氣憤地指著殷越鳴道︰「唉,我說你這位老師怎麼這樣啊?現在是我女兒被人打了,打她的人難道都不用負責任的嗎?做老師的,怎麼可以包庇學生?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殷越鳴被李母責問得面上一青,惱道︰「我誤人子弟?我殷越鳴執教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話。你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反省一下,什麼叫慈母多敗兒?」

「你凶什麼凶,學生做錯了事你不過問,居然還罵人……」李媽媽跳起來要發作,但很快就丈夫拉住了。李竹筠的爸爸過意不去地跟殷越鳴道歉道︰「殷老師,抱歉抱歉,一場誤會,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就行了。」殷越鳴呼出一口濁氣,好脾氣地不跟一個潑婦一般見識,他溫和地對董珺道︰「好了,你回教室里去上課吧!下次再有什麼事,記得給老師打電話知道嗎?」

董珺點頭︰「謝謝!」

「傻孩子,謝什麼?這是老師應該做的。」殷越鳴笑了下,待董珺走了,才對憋了一肚子氣尷尬而暗惱的李家夫婦道︰「李先生李太太,沒什麼事,你們回去照顧孩子吧!」

「唉好好,那殷老師你忙哈,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李爸爸客氣地回了一句,趕緊拉著還不服氣的老婆走了出去。

殷越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見蕭絕望著窗外一言不發,他不解地跟著看過去,居然看到了董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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