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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山寺之謎,沉默的在乎

巫通自從被六爺派到先生跟前已有數月。平日除盡護院之責,先生少有差事吩咐下來。奇怪的是,半月前,破天荒的,先生竟交代他莫要顯露行蹤,去燕京城外,大悲禪院走一遭。

巫通祖上三代,皆為朱氏忠僕。如今被六爺暫且給了先生,但這差使,還是要上報的。

朱六爺得知溫良此時特意命巫通前往大悲禪院,查探那位每逢大年初一進山上香一事,顯是疑心此事背後,或有隱情。

事關朱家最大的政敵,但凡能抓住那人的馬腳,哪里有不許的道理。

于是巫通領命行事,改頭換面,扮作商戶人家的富家子弟,進山踏青。見天色已晚,便到廟里借宿了一宿。隔日又起了個大早,山前山後四處轉轉。游興正好,見古剎莊嚴肅穆,便帶了兩個同來的侍從,一行人到觀音殿上了香,听了堂早課。臨去時,很是闊氣捐=.==了香油錢。

巫通這一去,再回府,已是三日上頭。

將打探來的消息如實回稟,與早年朱家派去的探子,打探來的內情,幾乎一般無二,挖掘不出什麼名堂。這結果,令朱曦頗有幾分失望。

事關那人,事無大小,朱家又豈會不上心?若不是三番兩次,查不出個所以來,朱家也不會就此斷了這門心思,將那人進山一事,歸結為最是尋常為家人里祈福,無奈置之不理。

然則同樣一件事,一字不差听到溫良耳中,事情便有了幾絲耐人尋味。

「照你這話,顧大人于昭和九年前,吩咐廟里僧人,每年都點一盞燈?」

「是一盞燈,一盞祈願燈。听廟里僧人說,乃是顧大人為其兄所點。」

那位兄長,便是那早殤的顧戎。傳言世子幼時,與一母同胞的兄長感情甚篤,極為親厚。這倒也說得通。

溫良倒向躺椅,敲一敲扶手。

「之後又如何?」

巫通回說,「因是暗中查訪,小人不便在香堂久留。只一眼瞟去,見得那供台之上,供奉的香火,遠不止一年一盞這數目。好似近些年來,多出了些許。」

「多出些許?」仿佛抓住了什麼了不得的苗頭,溫良眼前一亮,豁然直起身來。

「你可看清了?確是那位另點了祈願燈?」

不想這般小事,到了先生跟前,竟盤問如此細致。不自覺的,巫通答話間,便帶了幾分小心謹慎。

「多出的倒不是祈願燈。小的瞧著,倒像是超度人往生的長明燈。」

屋里有一瞬靜謐。好半晌,溫良起身,行至窗前,負手徐徐踱步。

忽而一轉身,緊緊盯著面前這人,眼底流燁著莫名的光彩。

「你口中所言‘近些年來’,可能估模出個大概?」

巫通一怔,不知先生為何有此一問。想不明白,只得埋頭苦苦思索。回想那日光景,眼前不禁浮現出一排排齊整的沉香木架子。其上一盞接一盞如豆的燭火,火光跳躍,起伏間,照得整個香堂煌煌然,通明如晝。

那上邊兒不止有顧大人點的燈,還有京中小姐們時常進山,供奉的香火。

這時候巫通不得不慶幸,幸而那位每每搶的都是頭香,自然點的燈,也是高高供奉在最上邊兒那幾排。且他生來記性頭不差,即便不能一口咬定給個準話,若只估模個大概,想來八九不離十。

暗自在心里數了好幾回,巫通抬頭,抄手回道,「不出五載。左不過王上繼位前後。」

便是這句話,叫溫良心里模糊的揣測,更清明了幾分。

大悲禪院里供的長明燈,多為普度眾生,消去業障。前世種種,譬如昨日死。嗔痴嫉怒,恩怨情仇,世人營營憂憂,陷在其中,如溺海中。佛祖以慈悲為懷,度人登上彼岸。前塵舊事,莫再回頭,皆作了浮雲散。只留下善果,換得來世多種善因。

誰又能想到,那人竟為區區一女子,謀算到這等地步。

懷王登基前後,何來的因果業障?他絕非良善之輩,自他回京入仕以來,從來殺伐果斷,不留情面。何時怕過因果報應?

他既不怕,這長明燈護的是誰,安的又是誰人的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長明燈之歸屬,少說那幼安,當算在此列。之于先王,或可從彼時還是女官的姜氏,進宮侍疾,到之後前任大總管馮瑛,一夕之間歸順顧氏,窺得一二。

故而這燈,點得講究。那人不憚因果,諱忌卻是,世子妃姜氏沾染他的因果。

如此,想明白其間原委,由不得溫良不感概︰世人道他風流,他比世人謠傳更甚。

好笑撢一撢衣袖,像是要拂去多日來的陰郁。溫良遙望院中春景,只覺化雪過後,山楂樹長了女敕芽,仿佛披了層新衣。勃勃生機,如是甚好!

這其中的妙處,于朱家無用,于他溫良,卻是大有用途!

再幾日,京中接連好幾場大雨。

後宮之中,朱婕妤側躺在今歲新打的貴妃榻上,指尖捻一粒地莓,送進嫣紅的嘴里,悠悠听著郝姑姑細說莊容華如何在偏殿作威作福,借著她那金貴的肚子亂發脾氣,打罵宮婢。

「由她便是。沒瞧見便是咱們王上,如今也萬般容忍她那嬌縱的性子?眼下她在本宮宮里鬧,再過些時候,本宮便不信了,她還能按耐得住。」說著便將目光投向姜婕妤宮中那處,眼底閃過抹智珠在握的篤定。

即便姜柔忍得,莊容華也不是安分的主。姜家姐妹兩個積怨已深,這內訌的好戲,她期待得很。

揮退郝姑姑,婕妤娘娘難得好興致,宣人來撫琴。

趁樂憐未至,朱婕妤身後那掌事大宮女,面上隱有憂思,終是沒忍住。

「娘娘,咱們喂莊容華那顆藥丸,只管保三月。若是超出了,女子月事一來,假孕的底細也就瞞不住了。還請娘娘早做安排。」

欺君罔上之罪,可是要誅九族的。即便娘娘為穩妥起見,連郝姑姑也一並瞞著,這掌事宮女心里,依舊惴惴難安,擔驚受怕。

朱婕妤听聞此言,眸光倏而一冷。眼刀子掃,嚇得那宮女激靈靈一個哆嗦。

「這宮里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本宮牢牢記住!時時刻刻,留心管好你那張嘴巴。本宮做事,心里有數。輪不到你來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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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親問,為什麼幼安過世,世子要專門吩咐人給她點一盞燈。終于,今天以溫良的視角,解答了哈。這個男人對幼安,從頭到尾,連可憐都算不上。當然不會等她死後,再做無謂的事。不過是為消除她對小七的咒怨罷了。文中隱隱約約提到,世子為小七考量,多點的燈,不止幼安這一盞。還有一盞是給文王點的。在文王這件事上,小七雖然沒明說,但她心里的愧疚,他都懂。

本來不想解釋得太直白。畢竟親們自己看過以後,可能體會得更有味道。但是害怕部分讀者年齡小,于是畫蛇添足,多說兩句。看明白的親,無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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