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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可有一人,能允諾她更多?

春秋齋散了宴席,公孫送眾人到門外,只暗地里將姜昱攔下,示意他稍等一等。

眼見幾人前後腳乘車離去,姜昱心頭有數,這些人必受那位看重。所謂門客,也分品階,出門各有車駕,已是上乘。

夜已深,未免喧嚷,眾人俱是從角門而出。姜昱立在被檐下風燈照亮的石階上,風大,他攏一攏襟口,借光暗自打量身旁這位公孫大人。

若然沒記錯,當日諫言利用姜氏的,便是這人。倘若沒有七姑娘,世子便不會挑中張氏,保下姜氏一門。這會兒,他也該落得如今張琛的下場,仕途慘淡,草草結親。

「姜二爺可是回想起,當初險些被老夫逼入絕境?」

果真不愧世子手下最得意的謀士。他想什麼,被這人一眼看穿。姜昱凝眉,坦白點了點頭,並無被窺破的難堪。

「然也。當日驚聞此事,起初驚懼,過後心有余悸,恨世道不平。」

老者撫須而笑,抱拳沖他賠禮。這後生,倒也是個磊落人。

話才剛起了頭,一輛掛著靛青門簾的馬車,已徐徐行至跟前停下。公孫手臂一展,請他登車,只道來日方長,改日再會。

既是經年舊事,且站在對方立場,謀算姜家,不過是因為當初姜家明面上看來,確是最適合的棋子。便是沒有姜家,也會有別家取代。

單為此事,不至令姜昱耿耿于懷,這點兒肚量他還是有的。

拱手告別公孫,姜昱踩著杌凳,抬手一掀車簾,正待俯身進去,然眼前情形,只叫他倏然怔住。

「世子?」

「進來。」里邊那人端然跪坐,此刻只他兩人,倒是比方才宴席上隨和不少。

馬車篤篤前行,姜昱低垂著眼瞼,心頭已有猜想。「敢問世子,此去可是舍妹府上?」

顧衍抬眸,看他的目光清正平和,絲毫沒有被她兄長質問的羞愧。「然。昨日念你二人許久不見,留下恐有不便。」

姜昱眉心跳一跳,照這位的意思,昨日不便,今日就方便了?

姜二爺護短,關愛自家妹子。事關女子名節,豈能這般不當回事兒?皺了眉頭,只話里依舊帶著恭謹。

「世子,舍妹尚且年幼。」一句話,包含了太多意思。只看各人如何去想。

七姑娘年幼不懂事,莫非世子您也不懂世俗禮法之于女子的嚴苛?她尚未及笄,若是壞了聲名,此後還要如何嫁娶。再者,姜昱這話里,還隱著更深一層的意思︰待得七姑娘行了及笄禮,世子您若仍舊對她有心,到那時,再堂堂正正,明媒正娶不遲。

念在他著緊她,一心為她著想,對面那人並未覺得這話是冒犯。也不動怒,只淡淡瞥他一眼,張口反問。

「她年幼,莫非你以為本世子也年幼不曉事?若非她年歲不到,早已成我顧衍之婦。」

姜二爺直白,這位聲勢更盛,猶有過之。往常與讀書人打交道,多講究個「禮」字,突然遇了世子這般不講「禮」的,姜昱眉頭緊蹙,不敢苟同。

「此事還需問過家中父母,由二老做主。」他雖對這人仰慕,可事關七姑娘,也是分毫不讓。

「怎麼,本世子為你姜家丟了個已然定親的準世子妃,除了她,你姜家有何能耐,抵了做補償?」

他端了矮幾上的茶盞,細細賞玩。也不吃茶,只旋了在手心,從容以對,耐心等待回話。

姜昱眉頭深鎖,哪里想到,他會拿這事兒發難。要論難纏,此人恐怕是他所遇之人當中,絕頂翹楚。

一時想不出該如何應對,馬車里安靜下來,只偶爾夜風吹起車簾,發出沙沙的聲響,漏進些斑駁的光。

眼看還有兩個街口便要到姜宅,顧衍鳳目微合,看姜昱面上蹙眉時的神態,眉宇間與她有那麼幾分神似。想她今日在府衙,不放心,勾了他袖袍,一聲聲囑托「您嚇唬下官也就罷了,可莫要嚇唬下官的兄長。二哥哥自小疼我,您嚇唬他,我得難過。」

看她維護家里人,他心頭微堵,拿她無可奈何。她那句可憐兮兮的「我得難過」,哪里是她難過,難過也是往他心坎兒上鈍刀子割肉。

罷了,他放下茶盞,壓下卷起的車簾。素來不喜多話,為她破例,也不是頭一遭。

「知你姜家之人,必是疼愛她,因而多有顧慮。然則不妨設想,即便今日不是本世子,另有旁人,可能應允她更多?」

她家里人顧慮,他何嘗不是一清二楚。怕他身處高位,日後接連不斷往內院抬人,淡了她寵愛。然而即便將她嫁與尋常富戶人家,便能絕了這憂患?

照她的脾氣,內院抬三五人,與百十來號人,有何差別?她性子雖溫和,骨子里那點兒堅持卻是倔強得很。討她真心,當真不易。

「你與她自小一塊兒長大,她秉性如何,通透與否,你當比旁人更是清楚。她若是輕易就肯相就,今日也無王府向顧氏退親一事。」話到此處,俱是肺腑之言。

姜昱面頰繃緊,忽而覺得這話要再接著往下說,怕是越發偏離得厲害。听世子這口氣,真正長本事,有能耐的,倒成了他姜家七姑娘,他那脾氣溫溫吞吞,與人爭執,十次有八次懶得搭理的七妹妹?

最後這兩問,也的確切中要害,叫他無言以對。

論名節?這人已表了態。人,日後必定要進他顧氏的門。姜家想攔也攔不住。他身為夫主都不在意,與旁人何干?

論看重?他為她設計王府退親,當此緊要關頭,致使顧氏痛失臂助,其心可表。再大的誠意,別家可拿得出來?

論寵愛?她是精明人,並不糊涂。她既肯信他托付終身,他這做兄長的,還真找不出來,能擔保日後待她一心一意,絕無二心之人。

姜昱心頭繁亂,沉默著,暗自思量。

春英來報大人回府之際,七姑娘剛才歇下。一骨碌爬起來,開口便問「二哥哥可是與大人一道?」

蜷在她踏板上的阿狸,甫一听見動靜,貓耳朵一豎,听明白「大人」指的便是他,「喵——」一聲叫喚,徹底打破內室的寧靜。

「他吃了酒,先去了前院安置。」

回她的不是春英。那人推門而入,阿狸無比興奮,一溜煙竄出去,膩到他腳下,用它又圓又胖的身子,在他氅衣下擺,磨磨蹭蹭。

春英跟進門,進屋服侍姑娘披上厚厚的棉襖。又拔下頭上的簪子,將燭台挑得明亮些。「大人,可是要送水沐浴?」

他將氅衣隨手搭在屏風上,頷首,徑直進來內室看她。

才繞過屏風,便見她撩起紗帳,青絲披散肩頭,探出個腦袋,向外張望。小臉被熱氣燻得粉女敕女敕,眸子晶瑩璀璨,直瞪瞪向他看來。

「歇了?」他瞥一眼更漏,比往日早了近半個時辰。因著身上還帶著外間的寒氣,他立在榻前,與她隔著一臂的距離。

她歪著脖子,嘴上無聲嘟囔幾句。憑她的機靈,幾乎片刻便已猜出,在這人與姜昱一番交鋒中,必是他乘勝而歸。

吃醉了酒,到前院安置?姜昱非貪杯之人,更不會到他府上赴宴,喝得酩酊大醉,失了禮數。

這得喝多少壇子酒,才能醉到帶了個大活人回自家妹子府上留宿?

七姑娘努努嘴,半晌,牽起個會心的笑來。「想來大人必是舌綻蓮花,辯得二哥哥一時挑不出錯兒來,只得讓步默許。」

今早她被姜昱管教,如今想起來,嘴里仿佛還能嘗出些苦筍夾舌頭的味兒來。眼下姜昱被他給治住,她心里很是不厚道,竊竊歡喜。家人與他,在她心里,同樣佔據著無可替代的重要位置。她貪心的想要兩頭兼顧,不欲因了她的關系,鬧得任何一方不愉快。

如今看來,至少二哥哥那頭,已然被他打動。

她下巴擱膝上,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過了二哥哥這關,太太那頭還能隱瞞些時日。她覺著她真是被他給教壞了,貪戀他的懷抱,每到夜里,都想窩在他暖暖的胸膛里,睡個安心的好覺。

外間春英回說熱水已送來,她應一聲,小手擺一擺,催他去洗漱。

他不為所動,扶在床柱上,傾身下來。「你那兄長,本世子既未唬他,亦未欺他。」他將一張俊美無濤的臉,湊到她跟前。言下之意,她憂心之事,他替她辦得妥妥當當。答謝何在?

她柔和水靈的眸子眨一眨,兩手環著屈起的雙腿兒,想一想,慢慢支起身,小手揪著棉被,一左一右,在他面頰上,極快落下兩個輕吻。

他嗅到她靠近時,身上自帶的那股馨甜的女兒香,眸色沉了沉。待她退去,他也不逼迫。只命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不足之處,待會兒來取。」他在知會她,謝禮太輕,難以令他滿意。

她被他眼里深邃的打量,羞得向寢榻里邊兒再挪了挪。他當著她跟前,抽出玉帶,錦袍向兩側滑落開。她一眼瞅見他脖子到鎖骨處,性感的喉結與結實的肌理。他寬衣解帶,視覺上挑弄她,以此調情。

看她招架不住,盈盈水目,節節敗退,他再添一把火。「昨夜念想卿卿,渴得疼了。」

她听見外間倉皇而凌亂的腳步聲,退出門去。羞惱看他,咬一咬唇。

對于還沒徹底衣冠禽獸的顧大人而言,定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退了親事,這人一身輕松,他少有的那點兒道義上的顧慮,如月兌韁的野馬,離他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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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不想說,晚上更的,明天一早看也是一樣。我在馬不停蹄的趕,一章想到3000字,肯定比2000字費時間。說了會補,就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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