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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本世子可有意會錯?

穿過長街,一路他都抱著燚哥兒。////她很想問問,胳膊不酸麼?可再想想,他若是喊累,莫非她還能接手不成?七姑娘掂量掂量自個兒小身板兒,趁燚哥兒興致勃勃,左右瞅瞅,觀賞花燈。靠近了勸他,「要不您換只手抱抱?」畢竟是四歲的孩童,怎麼可能一點兒不沉。

他沉靜的眸子在她面上稍頓,避著燚哥兒,虛扶在她腰間的手臂輕踫她兩下,很快便退回去。

「常年習武,豈會連個孩童都抱不住。單論分量,阿瑗當真分清了麼?」他刻意壓低了語調,小兒跟前,到底有所收斂。

她只覺這話低低沉沉,聲氣兒不大,一字一句鑽進她耳朵,異常清晰。加之方才他在她腰間輕輕那一踫,他未道明的話,其中深意,不難領會。

一手燚是哥兒,一手是她。實實在在抱在懷里的,再重,重不過右手護著這個。

她溫軟的眸子回望他一眼,臉頰慢慢爬上層薄薄的緋紅。

最初管大人知會她,世子不喜人多話。然而卻忘了多提點她兩句,這人慣來是話里有話。

正經事兒上還好,琢磨清楚了照辦就成。唯獨他隱在字里行間,需得花費心思,好好兒揣摩的情話,只叫她每每意會,都跟醉酒似的,陶陶然,驚喜而失措。

她偷眼看他,夜幕底下,道旁掛著橙黃的燈籠。這人側顏清俊,瀟瀟朗朗的風儀,模糊的光影灑在他身上,襯得眼前人俊美無儔。微微抿著的唇角,凶她那會兒,必定是不假辭色。偏就是這麼一張削薄的嘴,溫情起來,又叫人禁不住怦然心許。

她斂了思緒,听燚哥兒轉身與他說道,前些天收到的小玩意兒,如何得趣兒。小孩子說話絮絮叨叨,翻來覆去,想起一出是一出。他耐著性子,靜默傾听,偶爾還能附和兩句。

她想,他該是喜歡孩子的。////對孩童能耐得下性子,溫和相待的男人,真是迷人。

到了柳蔭渠畔,燚哥兒見了兩岸熱鬧,新鮮勁兒上來,不管不顧,硬是鬧著要挽了褲管下水。

懷里的小人兒鬧騰不休,他蹙一蹙眉,將人放了下地。牽著燚哥兒的手,不允他往人群里奔。

此處玩耍的孩童,年歲都比燚哥兒要年長,且通水性。自小長在渠邊,尋常人家孩子帶得粗,哪里是燚哥兒能比。

「阿舅——」小人兒軟軟央他,眼里蒙了層水蒙蒙的霧氣,可憐巴巴的模樣,她瞧了都心軟。

可那人巍然不動,模模燚哥兒腦袋,肅然問他,「來時與阿舅講好的話,此刻做不做數?可還記得答應你母親之事?」

他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人得言而有信,無信不立。她微愕,燚哥兒才多大,能听得明白?

一大一小對峙片刻,小的那個抽抽鼻子,終是乖乖反握了他大手,服了軟。「阿舅回去,莫要與娘親告狀。」怕他說與關夫人知曉他不听話的事兒,下回再不許他出來耍玩。

他贊賞拍拍燚哥兒腦袋,帶著他徑直步上石橋。「高處俯瞰,此間鬧熱,又是另一番光景。」說罷抱起燚哥兒,舉得高高的,果然引得小男童歡喜連連,破涕為笑。

小孩家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站得高看得遠,瞧樂呵了,摟著他脖子一聲聲喚他,方才這人的嚴厲,早忘到腦後,又對他無比粘膩起來。

七姑娘落後半步尾隨著,望著他與燚哥兒,一雙美目,奕奕泛著柔光。

正悄然打量他身影,不料這人驀然回頭,她一驚,急急別開臉去,偷看他被逮個正著,真是丟人。

眼梢仿佛瞧見他勾了勾嘴角,只他並未開口。待得燚哥兒新鮮勁兒過去,玩兒得累了,伏在他肩頭打起瞌睡,他這才回身,再無顧忌牽起她小手,寬大的手掌捏捏她手心。

「如今需得先送他回府。」他眼楮盯著她,靜等她回應。

她覺得他這般看她,眼里分明還有未說完的話︰送了他回去,之後呢?

兩人立在橋上,相顧靜默片刻。她水樣的目光節節敗退,他眼神太犀利,看得她心里怦怦直跳。

他不會不知道,她領會了他的意思。

正當她羞于開口留他,他卻又放過了她。左手穩穩抱著燚哥兒,上身稍微向她傾斜,欺身湊近她耳畔,吐著熱氣。「同往。先送他回府,耽擱不了許久。」

他語氣里帶了些絲絲綿綿的惑人。幾乎算不得暗示︰先送燚哥兒,再回姜宅。這般眼看著,快要到她家門口,還待拐了她繞道,這人打的算盤,今夜是要留宿姜宅。

回程的馬車里,車廂輕輕搖晃著。她透過被風卷起垂簾一角,望著外面已是燈火闌珊,暮色遲重。

說不清為何,她心里不想回絕他提議。即便,她知曉這般做,女兒家的矜持算是落了空。

燚哥兒在他懷里睡得熟了,她撐著下巴,悄聲與他說,「二哥哥若是知曉我這般听您的話,怕是要打折了我的腿。」離家時,姜昱耳提面命,叫她自尊自愛,切莫叫人欺負了去。這個「人」,不點明也知道防的是他。

她話里帶了嬌嗔,拐彎抹角怪他將她教得越發不守規矩。

他眼里帶了絲慵懶,目光掃過她側身跪坐,紗裙底下掩著的雙腿兒,眸子眯了眯,眼前浮現出一幕幕旖旎的風光。

食指一挑,勾了她腰間宮絛。「他若要訓人,只管叫他尋本世子,登門問罪即可。」他輕輕拉扯她宮絛,帶了人向他靠近。

她慌忙護著彩線絞成的穗子,生怕他扯壞了糟蹋東西,只得傾身近前。

「方才作何偷覷?」她在橋上偷看他,那一瞬眼里的柔色,重重砸在他心頭,至今令他回味無窮。

她小手抵著他胳膊,怕驚醒了燚哥兒,不敢對他太過放肆。可這人比她膽子大,抬手扣了她下巴,不許她扭頭不搭理,將她掰正了,直直面對著他。

他眼里有燙人的光,盯著她,不叫她敷衍閃躲。

「彼時阿瑗眼底,似透出幾分相夫教子的期許。本世子可有意會錯?」

她小臉唰一下就紅了,紅得滴血。真是不打自招。

那會兒她被他觸動,不由便想到,若然有一日當真能如他所說,她二人結發為夫妻,婚後他該是如何寵她疼她,又如何諄諄教養他們的子女。他會是家中的頂梁柱,值得信賴的夫君,亦嚴亦慈,值得子女仰慕的父親。

可這般隱秘的小心思,怎麼能被他看破呢?

她睫毛頻頻顫動,不敢正視他,只自欺欺人安慰自個兒,再厲害,他也不是她肚子里蛔蟲,總不能樣樣料事如神。許是他想岔了,想到別處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喉頭溢出絲低笑,無比醇和,于靜謐的車廂里,煞是好听。捧了她面頰,俯身踫上去,顧忌著臂彎中的燚哥兒,勾了她香舌纏綿片刻,極盡克制,僅淺嘗輒止。

「如何是好。女子及笄方可成親。醫經有言,女兒家身子骨再長開些,宜孕育子嗣。」他狀似悵然一嘆,深幽的眸子鎖住她,她只覺被他熱烈的目光點著了火,面頰燒起來,一刻不停向脖子竄去。

星星點點,借他故意呼出的熱氣,剎那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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