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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不覺融洽

「讀不進去?」轉眼兩人已調了個個兒。////

他靠在藤椅上,支肘愜意得很。那碟子才見了天光的葵瓜子兒,被春英原封不動端了回去,換了壺清清爽爽的玉露茶。

那人捧著茶盞,吹一吹上面碧綠的葉片兒,眼角朝她背在身後的手臂看去。

七姑娘垂著腦袋,規規矩矩立在近旁,眼楮盯著裙腳上的玉蓮花樣,偷空瞄他一眼,想著這人的精明,惆悵自省。「是艱難得很。以前陪太太慈安寺敬香,太太總說我沒有慧根。大師听著不過笑笑,也沒駁太太說得不對。」

這是替自個兒辯解。五根指頭還分長短,念經就是她渾身上下,最短的那根指頭。

這委屈的調調……他此番問罪,只為她貪圖安逸,未盡心力。她能跟他扯到慧根上去。莫非以為他閑得無趣,來渡她成佛?

捧著茶盞的手向後一伸,春英十分伶俐遞上托盤,恰恰好接個正著。七姑娘看得咋舌,世子這派頭,尋常人學不來的呀。春英在她跟前服侍,足有七八個年頭,也沒見她如此機靈。

「背書會不會?」他抬眼睨她,眼里明明白白寫著︰背書再不會,留你何用。

怕他接下來又是一句熟悉的「了結」了她,七姑娘趕忙點一點頭,盡挑光鮮的講。「會的,會的。幼時被二哥哥強逼著,話還沒說順溜,已經會背《千字文》了。只小半年光景,字也識了大半。」

他眼中沉藏笑意,胸膛似震了震。「姜昱不教你《三字經》?」

用《千字文》啟蒙,世家中也算稀罕。

一提這事兒,她像是回憶,話里幽幽帶著控訴。////「二哥哥開蒙早。讀《三字經》時候,我還被太太抱懷里喂米糊糊。等到能開口說話,剛好接上他讀《千字文》那當口。」像是要抹一把辛酸淚,嘴角不樂意耷拉著,他目光掃過,抬手捏一捏額角,掩住險些流露的笑顏。

姜昱也是個妙人。拾掇她很有一套。

看他垂眸揉捏額頭,七姑娘恍然驚覺,她是有大用處的!眸子一亮,殷勤湊上去。

「您日理萬機,操勞得很。夜里又歇不安生,可是又困乏了?」說罷喚春英去打熱水來,自個兒挽了袖口,露出一截瑩白手腕。方才提起背書的懨懨,霎時一掃而光。

「正好今日得閑,日頭又好。這樣好的天兒,躺花架子底下,既涼爽又不刺眼。您只管養神就是。」眸子晶亮亮,逕自繞到他身後,一雙小手很是主動繞到他跟前,偏著腦袋等他躺端正。

自來高高在上,習慣了使喚他人。被她一通安頓下來,他眼楮一眯,俊朗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不聲不響,緩緩躺倒。

這還真是順桿子往上爬。一得了空子,就企圖蒙混過關?真要是國公府婢子,二十大板,不興留手。

「您身量太高,還得再挪下去些許。」小手在他肩頭上摁了摁,瞧他沒動,又催促著輕拍了拍。他鼻息一滯,越發覺得她膽子大起來。這般婢子,主子跟前動手動腳,打死勿論。

末了依言,如她所願。

春英在屋里挑了個最體面的鎏金面盆。擰了熱巾子遞給姑娘,便看姑娘抖展開來,先還像那麼回事兒,疊了兩疊。之後嘛,笨拙著往世子面上一蓋,那力道,看得春英暗自叫糟。

姑娘哪里服侍過人,只平日里看著,仿效些個,自然拿捏不住其中分寸。世子那是金尊玉貴的主,哪里能這般粗手粗腳的對待。她是見過世子動怒的,安靜得很,卻異常嚇人。

心里正怕得緊,不想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這位爺安安生生躺在那里,由著姑娘很是生澀,慢騰騰擦臉。

七姑娘不知春英擔憂,做起事來慣來不懂分心。

她小臉素白,干干淨淨倒映在他幽深的瞳眸。小姑娘全神貫注,手上雖笨拙,他到底沒吭聲。面上是她細細淺淺的鼻息,柔得很,跟她人一般,溫軟著,正和他心意。仿若上好的茶湯,太熱烈燙嘴,太涼薄傷胃。

她睫毛細長,又密又卷。嘴角兩個酒窩,笑起來嬌俏明麗。與他起初所想不同,她雖敏慧,許多事上卻不精明。便是姜昱都能察覺之事,偏她?*???壞閆疲??憬?願齠?稍詮睦錚??掛暈?興?牡覽懟 br />

她莫不是以為,國公府隨便個婢子,都能這般近他跟前?

很是仔細替他擦過臉,七姑娘就著熱水淨了手。瞧春英留下無用,索性揮手叫她下去。這人跟前,說不得她又得丟人,還是別叫人看笑話的好。

跟那晚的手法不同,今兒個只為舒緩解乏,按壓起來便分外柔和。

他只覺她指尖踫觸眉心一瞬,心頭有片刻起伏,許久才按耐下來。頭頂女子面容精致,神情舒雅。他眼中除了搭起的藤架,便是她白皙娟秀的面龐。太是耀眼,脂粉不施,別有一番清麗。虛著眼眸,深深瞧她一眼,他緩緩合眸,心底安寧順和。

游廊一側栽了垂柳,風一吹,團團柳絮輕飄飄帶起,一片兒沾了他鬢發,一片兒落在他襟口。

她瞪著眼,想著總不能讓他這樣出門兒,便小心翼翼用指尖剔下來,離去時指甲劃過他下顎,安神閉目的男子倏然睜眼。

該不會以為又是她輕薄他的吧?七姑娘記起往昔糗事,小臉微紅,趕忙捏著指尖柳絮,俯身靠近,替自個兒正名。「您長得太好,柳絮也過來巴結您。」

顧衍瞭她一眼,端看她片刻,這才默然合上眼瞼。

柳絮巴結他?虧她想得出來。于他看來,巴結的更像是她。還笨的可以,一眼識破。只夸他那句,听來且受用。

被她揉得舒服了,便有了談話的興致。

「你那般小年紀,姜昱如何教你學問?」

看他沒追究她疑似「輕挑」的舉動,七姑娘松一口氣,再加上近日里常與這人踫面,便是她尚未察覺,也多多少少自在幾分。只要眼前這人不動怒,她也能安下心來,放開了絮叨。

「其實也不難的。起初跟他誦讀,熟悉過後,便能記在心上。只是練字時候辛苦些,手小握不住筆桿,手腕又沒有力道。最後是由二哥哥把著手,一筆一劃描摹出來。那會兒累了也想著溜出去太太屋里躲懶歇覺。可二哥哥嚴厲,書房里一步不離的守著,擰不過他,便只能乖乖听話。」

她雖說得期期艾艾,卻不難听出話里親昵,淡淡顯出分留戀。難怪他兄妹兩個感情篤厚,原是自小做伴的緣故。姜昱于她,怕是亦師亦友。

雖則心頭稍有介懷,然從她話里,他亦收獲頗豐。

說到底,她不過是礙于身旁有個威懾,方才能靜心凝神,乖乖就範。顧衍一盤算,接下來幾月,他有的是空暇,足以與她雕琢。眼前女子是塊璞玉,自當打磨一番,方可華光初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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