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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奇揚萬般狼狽回到客棧的時候,適逢胡巧兒起夜。兩人在走廊上相遇,一時間相對無言。

沉默著幫孫奇揚找來傷藥,胡巧兒長嘆一口氣︰「表哥,她竟然狠心傷你如此。」

「巧兒,自打這次來帝都,萬事都不在掌控。芙兒、二王爺、還有三皇子,我無能為力,只得坐以待斃。」這一夜的刺激太大,孫奇揚終歸還是沒有遮掩的說出了心里話。

「表哥,這不像你。以往在漠西城,不管大房那邊如何欺壓姑母,你都運籌在握,驕傲自信。是如今,就為著一個杜芙,你膽怯了?從何時起,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哥也變得如此軟弱了?」提及杜芙,胡巧兒的眼中閃過冷意,卻也轉瞬即逝。

「巧兒,今時不同往日,表哥縱使想要目空一切,也尋不到半點以仰仗的資本。以前在漠西城,縱使大伯母他們再厲害,我也是名正言順的孫家子孫!現下呢?光是小小一個將軍府,我就被不留情面的趕出來了好幾次……」但凡以,孫奇揚又何嘗想要被如此淒慘的趕出來?然而,哎,事事不如人意,他根本就強求不得!

「那是表哥沒用心!難道表哥忘了,早在咱們還沒來帝都的時候,杜芙的心就已經放在表哥身上了?以往為著這事,我沒跟表哥生氣。總怕表哥有了杜芙就不管我,總想著表哥肯定要偏心的……」要不是今日見到夏翌,胡巧兒不會說出心里的真實想法。而為著夏翌,胡巧兒突然現,放下之前的執念居然是這樣的簡單。

被胡巧兒的話逗笑,孫奇揚模了模胡巧兒的頭︰「巧兒,表哥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我知道啊,我還是怕嘛!誰讓杜芙出身比我好呢!」要不是將軍府的出身,杜芙怎麼能認識夏翌,又怎麼會得到夏翌的另眼相待?胡巧兒癟癟嘴,委屈不已的推了推孫奇揚,「反正不管怎麼說,表哥你都得加把勁,盡快把杜芙拿下!」

「你當表哥不想?跟你說實話吧,表哥方才就是夜探將軍府去了。白日里有外人在,表哥一直尋不到機會跟芙兒細問。本想著夜深人靜無人打擾,便能好好跟芙兒說道說道。誰知道表哥還沒見到芙兒就被丟了出來。丟人,徹徹底底的丟人啊……」孫奇揚不想承認自己的狼狽,但是在這一時刻,他不知怎地就很想跟胡巧兒說說。

「表哥……」孫奇揚是書生,不會武功不足為奇。將軍府內武將士兵諸多,肯定不好對付。但是胡巧兒不相信,如若沒有杜芙的命令,那些人敢對孫奇揚這位表少爺動手,「我覺得,這事還是杜芙吩咐的。表哥你若不使點心機,恐怕杜芙真要攀上二王爺這棵大樹了。到了那時,表哥再想做些其他,只會徒勞,而且是無濟于事!」

「那巧兒,你說,表哥該怎麼辦?」孫奇揚不是沒起過耍陰招的心思。但凡他今夜能進入杜芙的閨房,自有法子能將杜芙拉回來!但是將軍府內守衛森嚴,他著實有心無力。

胡巧兒的臉上飛快的掠過一絲狠色,隨即附在孫奇揚的耳邊低語了一番。

「巧兒,這樣做難免……」姑娘家的清白,豈能說奪就奪?孫奇揚的神情遲疑起來。

「表哥,不要忘了,杜家表妹本就心儀于你。若是沒有旁人橫/插枝節,將軍府早就是表哥你的了!」瞧著孫奇揚這幅吞吞吐吐的為難模樣,胡巧兒不遺余力的加大了猛藥。

胡巧兒口中的「旁人」,自是說的二王爺夏翌。盡管孫奇揚百般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現下的他,尚且不能動夏翌一根毫毛。三皇子交代的事還沒完成,他什麼都不是……

「表哥,你不是說三皇子站在咱們這邊嗎?要是有了三皇子的一臂之力,杜芙敢不乖乖就範?」只要解決了杜芙,二王爺就是她的了!至于日後的二王妃,胡巧兒暗地里握緊了拳頭。對夏翌,她勢在必得!誰也不準跟她搶!

說起三皇子,孫奇揚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他沒有忘記明明就站在三皇子府邸外卻不得進入的羞辱,也深刻的意識到了權勢之于他的重要性。巧兒說的沒錯,芙兒該是他的,將軍府也定當屬于他!

次日清早,杜芙剛梳洗完,就听聞張錦月稟報︰孫奇揚又來了!

「趕出去!」昨夜鬧了那麼一出,今日還敢上門?孫奇揚真夠要臉的!杜芙冷冷的說道。

「是芙兒,這次怕是不行。二表夫人和二表少爺說,是來祭拜姑女乃女乃的。」張錦月的臉色不甚好看,話里話外盡是諷刺。然而,孫奇揚找的這個理由,他們確實拒絕不得。

杜鵑死在將軍府,牌位也立在將軍府。孫家人離開將軍府時,沒有一人想起來這位長輩。而今,孫奇揚借這個理由回將軍府,看似堂堂正正,實則虛偽至極。只不過于情于理,杜芙都得放孫奇揚進門。

「那就讓他把姑女乃女乃的牌位請走!」孫奇揚不提,杜芙都差點忘了杜鵑的牌位還留在將軍府的事。與其留在將軍府堵心,還不如讓孫奇揚帶走。

「好!」張錦月亦贊同杜芙這個決定,當即笑著點點頭,爽快的領命而去。

杜芙和張錦月想的容易,事情卻並非她們兩人預料的那般簡單。只因孫奇揚一進祠堂,根本沒去祭拜杜鵑,而是雙膝一彎,跪在了杜飛羽和林靈的牌位前。隨後,胡氏和胡巧兒也都開始聲淚俱下,扯開嗓門嚎哭了起來……

夏翌興高采烈的拉著夏琰走進來的時候,听到的便是淒厲的尖細哭聲。詫異的左右張望一番,不明所以的問著張伯︰「管家,將軍府出了什麼事?」

「回二王爺的話,這哭聲像是祠堂那邊傳出來的。今個二表夫人和二表少爺又回來了,說是要祭拜姑女乃女乃……」對胡氏和孫奇揚,張伯亦是瞧不上眼。鄙視之余,更少不了厭惡。沒事就跑上門來鬧這麼一出,到底煩不煩?

「芙兒!」張伯的話還沒說完,夏翌就眼尖的瞅見杜芙急步打面前走過。歡呼一聲,顧不上其他的跑了過去。

「夏翌?」杜芙先是看到夏翌,接著才望見的夏琰。輕輕點點頭,恭敬有禮的喊道,「四皇子。」

「嗯。」夏琰也沒打算跟杜芙結交,彼此達成共識之後,做做表面功夫就夠了,「將軍府真夠鬧騰的!本皇子奉勸杜小姐還是盡快把這些麻煩全都處理好!一旦燒到本皇子的皇兄身上,後果絕非杜小姐擔得起的!」

「是!謹遵四皇子之命!」不管是三皇子夏曄,還是四皇子夏琰,都不容忽視。無論何時,杜芙從不會小看他們。即便如今的她已然是夏翌認定的王妃人選,並且在聖上和皇後娘娘那里得了確定的旨意。

杜芙很識時務,這樣的女子夠聰慧,也夠狡猾。如若真心待他皇兄,不失為一把鋒刃。瞥了一眼面露不悅的夏翌,夏琰扯扯嘴角︰「若是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多謝四皇子。不過暫時不需要,臣女能夠處理好。」只要三皇子沒有成功拉攏住戚侯府,杜芙相信,憑著夏琰的本事和能耐,決計不會輸給夏曄!更何況,前世被夏曄輕易拿捏住用來威脅夏琰的軟肋夏翌,已經被她順利握在手中。夏曄再想耍那些卑鄙無恥的手段,沒那麼容易!

「那便最好。」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夏琰欣賞杜芙的這份魄力,「皇兄,你留在這里,我先進宮了。」

「好,琰琰慢走,路上小心。」知道最近宮里事多,夏翌也不攔著夏琰,高興的說道。

「杜小姐,記得你答應過本皇子的事!」走過杜芙身邊,夏琰壓低了聲音威嚇道。

「四皇子放心。臣女會照顧好二王爺的!」即便夏琰不警告,杜芙也會真心誠意的對夏翌好。當然,讓夏琰安心的話,杜芙不介意多說幾遍。

夏琰離開了,夏翌則非要跟著杜芙去祠堂︰「芙兒芙兒,你就讓我跟著吧!我不會搗亂的,也不會惹事,真的!」

「好了好了,那就讓你去。」夏琰將夏翌保護的太好,于杜芙而言,卻是必須改變的。杜芙早就知道,當年夏琰被夏曄害死,留給夏翌的不只是武功高深的諸多暗衛,還有根深蒂固的龐大勢力。然而夏翌根本就不懂得動用,乃至白白葬送了性命。重來一次,杜芙絕對不準許舊事重演!

「芙兒最好了!」得到肯定的答復,夏翌大力點頭,臉上的笑容如花兒似得,燦爛而明媚。芙兒跟琰琰一樣,面冷心熱,特別的好說話,嘿嘿……

「你啊……走了,別耽擱功夫。」這麼單純愛的夏翌,卻被曾經的她有眼無珠的漠視,甚至忽視……說是人神共怒,也不為過吧!不過這一世,不會了!

待到杜芙帶著夏翌抵達祠堂,孫奇揚正拼命的磕著頭。胡氏的哭聲越淒厲,賣力的演著一早安排好的苦情戲碼。胡巧兒的嗓音卻是戛然而止,飛快的扭過頭擦拭著眼淚。

屋內三人的舉動,盡數落在杜芙的眼里。尤其是胡巧兒那瞬間變得嬌羞,甚至偷偷拿出隨身攜帶的胭脂口紅抹在唇上的著急模樣,引得杜芙冷笑不已。

胡巧兒對夏翌,真的是一見傾心?如若真是這樣,那麼前世的胡巧兒為何每次提起愛慕杜芙的夏翌,都那般的不齒?不過是這一世初見之時,夏翌那華麗的馬車和衣裝、俊逸的容貌以及高貴的氣勢,迷住了胡巧兒的虛榮心……

「巧兒見過二王爺。」今早出門時,胡巧兒就已經想過會遇到夏翌的能。是以她特意化了精致的妝容,還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為的就是給夏翌留下美好的印象。

看著眼前笑的一臉諂媚的陌生女子,夏翌脊背寒,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躲在了杜芙的身後︰「芙兒……」

「胡姑娘也是來給姑女乃女乃磕頭的嗎?」絲毫不在意夏翌算不得男子漢的動作,杜芙面無表情的看著胡巧兒。

「芙兒表妹,你沒看到表哥正跪在那里磕頭嗎?難道你就一點點也不心疼?趕緊過去看看表哥,勸他不要再磕下去了啊……」胡巧兒沒想到,夏翌堂堂一個男子漢,居然會被嚇得躲到杜芙身後。雖然覺得有些怪異,胡巧兒依然順著既定的計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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