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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杜鵑之死

瘋病,向來沒有判定的標準。哪怕沒瘋,只要行為舉動異于常人,都能被定義為瘋子。杜鵑便是如此,極為順其自然的就被大夫診斷為瘋病。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盡管拿不出確實的證據,張錦月依然認定了杜鵑發瘋一事有詐。

「我也這樣認為。」點點頭,蘇俊亦是同樣的看法。怎麼可能說瘋就瘋?太詭異了!

「不管是不是裝的,姑女乃女乃一家恐怕都將就此賴在咱們將軍府了。」屋子里只有杜芙四人,張伯便也不再遮掩情緒,長嘆一聲,著實有些發愁。

听著三人的言語,杜芙眼底閃過幽光,卻也只是靜靜的坐在上位,姿態從容的喝著茶。杜鵑到底是不是瘋病,一切答案,很快就能揭曉!

夜已深,將軍府的嘈雜和混亂盡數歸為平靜。白衣素裹的杜芙抱著林靈的牌位,跨進了杜鵑的屋子。

「小姐。」守夜的丫頭還是紅梅,將軍府的下人。初始的驚慌之後,現下已經鎮定下來。見到杜芙到來,立刻起身行禮。

「怎麼是你守夜?姑女乃女乃身邊跟著伺候的人呢?」左右沒發現其他身影,杜芙奇怪的問道。照理說,杜鵑瘋了,孫家從漠西城帶來的下人應該守在一旁服侍才是,怎麼會一再見不到人?

「姑女乃女乃懷里抱著將軍大人的牌位,她們都怕了,所以就躲開了。」提起孫家的下人,紅梅忍不住撇撇嘴,語氣里盡是不屑。

「你不怕?」沒有漏掉紅梅臉上並不明顯的嘲諷,杜芙抱著林靈的牌位走近紅梅,跟著問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將軍府的人,才不懼怕鬼神一說!將軍大人一生戎甲,馳騁沙場、奮勇殺敵,何時濫殺過無辜?若是連將軍大人的牌位也怕,奴婢有何顏面自稱將軍府的人?」說起「將軍府」三個字,紅梅下意識的抬頭挺胸,甚是引以為傲。她娘臨死前跟她說,能成為將軍府的下人,能得到將軍府的庇佑,便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福氣!她惜福,也感恩!

「你叫什麼名字?」杜芙記得紅梅這個丫頭,卻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今,紅梅的言語著實令她刮目相看。

「回小姐的話,奴婢叫紅梅。」能被心中認定的主子問及名字,紅梅激動的紅了臉頰。

「好,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了。」杜芙房里不缺服侍的人,可以為之所用的卻並不多。眼前的紅梅,則被杜芙看中了。

「是!奴婢一定盡心盡力,好好伺候小姐!」如今的將軍府,杜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主子。能夠跟在杜芙身邊,更是紅梅盼望不已的。

「轟隆」……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電閃雷鳴,杜芙拉回心思,率先走向里間︰「先去看看姑女乃女乃。」

「奴婢陪著小姐,姑女乃女乃怕是會傷著人。」說起杜鵑,紅梅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嚴陣以待的說道。

「嗯。」深深的看了一眼紅梅,杜芙並沒有過多考慮便點了頭。

進了里間,床上的杜鵑還是那般痴笑的呆傻模樣。目不轉楮的盯了杜鵑良久,杜芙慢步輕挪,來到了杜鵑的面前︰「姑女乃女乃,爹爹一個人會寂寞的,芙兒將娘親的牌位也給您送過來了。」

「飛羽,嘿嘿……飛羽……」仿若沒有听見杜芙的話,杜鵑低著頭,用盡了全身力氣似得,緊緊的抱住了杜飛羽的牌位。

「是啊!姑女乃女乃懷中抱著的是爹爹。來,姑女乃女乃把娘親的牌位也抱著。」帶著輕柔的笑,杜芙將林靈的牌位也送到了杜鵑的懷中。

有那麼一刻,杜芙好像感覺到了杜鵑身子的僵硬。可還不待她確定,杜鵑已經快一步將林靈的牌位也一並摟住了。

若有所思的看著杜鵑,杜芙的臉色漸漸暗了下來。窗外的雷聲越來越響,一道一道閃電劈下,忽明忽暗的照在屋內,印在了杜鵑和杜芙兩人的臉上。氣氛,變得詭異了起來……

「紅梅,關窗。」頭也不回的吩咐身後的紅梅,杜芙的語氣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是。」待到紅梅領命而去,杜芙的視線從杜鵑傻傻的笑容移到床邊還沒喝的湯藥上,「姑女乃女乃還沒喝藥?」

「飛羽,嘿嘿……」拿著懷中的兩個牌位面對面的互相踫了踫,杜鵑仿若覺得很好玩,舉高了牌位繼續踫個不停。

杜芙冷冷的勾起嘴角,慢慢的拿出了腰間的小小紙包。隨後當著杜鵑的面,撒在了湯藥里。接著,杜芙慢條斯理的拿勺子攪拌了幾下,舀了一勺遞到杜鵑的嘴邊︰「姑女乃女乃,芙兒喂您湯藥。來,只要喝一口,姑女乃女乃就再也不怕鬼了。」

敲著牌位的手忽然失了力道,發出「踫」的沉悶響聲,卻淹沒在了屋外的轟隆雷聲之中。杜鵑就這樣坐在那里,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瘋子!杜芙才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姑女乃女乃,您這是怎麼了?大夫交代了,您要按時喝藥,身子才能盡快好的。」雷電交加的夜里,傾盆大雨的嘩嘩聲並未遮蓋住杜芙刻意放輕了的嗓音。落在杜鵑的耳里,更是平白增添了幾分陰冷和駭然。

背對著床的紅梅正一扇一扇的關著窗,一邊默默在心底感嘆她家小姐的良善。孫家那群人全都嫌晦氣,不肯接近姑女乃女乃。只有她家小姐才肯放低了身段,來親自服侍已經瘋掉的姑女乃女乃……

「姑女乃女乃,不要鬧了。乖,只喝一口哦!」杜芙的誘哄聲很輕柔很溫和,帶著一種別樣的蠱惑味道,慢慢的……將一滿勺藥灌進了杜鵑的嘴里……

反應過來她竟然真的把湯藥喝進去,之前一直置若罔聞杜芙所言的杜鵑猛地扔掉兩個牌位,如驚弓之鳥般的往床角躲去︰「啊啊!鬼啊,鬼……」

杜芙不可能給她下毒,杜芙不敢!可方才杜芙加進湯藥里的到底是什麼?不能露出破綻的杜鵑想問又沒辦法問,只得先避開杜芙手中的那碗藥再做其他打算。

「姑女乃女乃,您怎麼又突然嚷起鬼來了?好了好了,您不想喝藥是吧?那芙兒把藥端出去倒了,您不要怕……」好似極度無奈又格外縱容的說完,杜芙端著藥走到紅梅正要關的最後一扇窗前,干淨利落的將剩余的藥汁撒在了窗外。

「小姐……」姑女乃女乃又發病了!這間屋子到底哪來的鬼?昨夜就被杜鵑攪和了一回的紅梅憤憤然的瞪了一眼床的方向,氣呼呼的想要說什麼,卻被杜芙打斷。

「算了!姑女乃女乃眼下不同常人,隨她的意吧!」杜芙好脾氣的搖搖頭,說話的功夫,窗外的雨水已然將杜芙手中的藥碗洗刷干淨。

在紅梅百般不情願又不得不听從的點頭之後,杜芙若無其事的將藥碗放回床邊,蹲下/身子將被杜鵑扔在地上的兩塊牌位撿起來抱在懷中,這就打算離開了。

「小姐稍等。外面雨大,奴婢撐把傘送您回去。」紅梅說著就連忙去尋了傘,畢恭畢敬的將杜芙送出了門。

這一夜的雨下的尤為猛烈,杜芙和紅梅還沒走幾步就被淋濕了身子。等到兩人抵達杜芙的院子,更是濕透了衣衫。

盡管如此狼狽,杜芙仍是先仔細的將護在懷中的兩塊牌位擺好,這才轉過頭來吩咐紅梅︰「紅梅,去換身衣衫,等雨勢小點再回去。時辰不早了,辛苦你最後再為姑女乃女乃守一次夜。明早先回房好好歇息,醒了就來我的屋里伺候。」

「是!」听出杜芙話里的關懷,紅梅窩心不已,更是堅定了以後跟在杜芙身邊服侍的念頭。

電閃雷鳴依然在繼續,近一個時辰後才漸漸有了削減的趨勢。換好衣衫等候已久的紅梅撐著傘跑了出去,回到房間里的杜芙則是早已洗好澡躺下了。

「好在這會雨小,不然還得再換身衣……姑女乃女乃?姑女乃女乃!」跑回院子的紅梅剛一推開門,就看見了趴在地上的杜鵑以及吐在一旁的血。她和小姐離開前,姑女乃女乃還好端端的,怎麼會?

「娘!」

「女乃女乃!」

「老夫人!」

大半夜里被吵醒,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可當知曉所為何事,孫家人睡意全無,徹底慌了。再也不管晦不晦氣,爭先恐後的沖進了杜鵑的屋子。然而,杜鵑卻是真的已經死了,連身子都涼透了……

「不好了,不好了!姑女乃女乃出事了!」大雨里奔跑的叫喊聲,那般的近,又是那般的遠。持續不斷的轟隆隆雷聲交織著越演越烈的閃電,響在所有人的心頭,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這一夜,注定了整個將軍府的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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