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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風波驟起(1萬!)

自從倪筱爾懷孕之後,單家的飲食就發生了些許變化,原先的川菜大廚暫時休假,換上了一個初來乍到的淮揚菜名廚,倪筱爾一心想要在嘴挑的單亦宸面前露一手,于是一早就跟著單夫人進了廚房鑽研菜譜。

客廳里只剩下單亦宸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尚明嫣,大廳里的鐘聲一下一下地敲著,仿佛敲在了尚明嫣的心上,她忍不住捂住跳得瘋狂的心髒,抬起頭看了一眼單亦宸,卻見他也在看她,頓時被什麼燙到一樣跳了起來,差點從座位上摔下去。

單亦宸忍不住笑了,凜冽的眉眼一下子舒展開,像冬夜里的雪,折射著璀璨的光芒。

她不自在地垂下頭,想起自己剛剛白痴般的反應,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僵持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不少,單亦宸笑問道︰「母親很少交朋友,一個人在家也十分寂寞,尚小姐如果願意,可以時常來陪陪母親。」

尚明嫣莞爾一笑,「夫人優雅又溫和,是個善良的人,我有時間一定會常來陪她。」

單亦宸微微一笑,「那就有勞了。」

其實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令人著迷,只是因為他身居高位,從來沒有人敢那樣仔細地打量他,這樣看似冷冽實則溫柔的男人,或許內心住著一個她不知道的世界。

抱著這樣的想法,尚明嫣越發地對他著迷了,這種著迷,是在他的微笑中不知不覺地沉入了自己的心卻不自知。

尚明嫣低頭輕聲道︰「單軍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或許我能否……」單獨采訪四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忽然听見一聲驚叫從另一邊傳來。

尚明嫣抬頭一看,只見端著菜的倪筱爾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眼看連人帶菜要一起跌倒,眼前忽然一晃,單亦宸早已眼疾手快地撈住倪筱爾,順帶著將墜落的盤子也端在了手中。

倪筱爾順勢摟住他的脖子,笑靨明媚,「不愧是特種兵出身的老公,厲害厲害!」

單亦宸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從現在開始,乖乖呆在我身邊,一步都不許離開!」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頂嘴了,乖順地接受他的警告。

尚明嫣刻意忽略單亦宸摟在倪筱爾腰上的手,快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你還懷著孩子呢,一定要小心才行,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單軍長和夫人一定會很難受。」

倪筱爾笑眯眯看向她,「你在咒我出意外?」

尚明嫣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倒是單亦宸臉色一沉,「筱爾,不許無禮。」

倪筱爾倒也不生氣,只是含笑瞥了他一眼,「我跟尚小姐開開玩笑。」然而她看向尚明嫣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嫁給單亦宸這麼久,倪筱爾跟無數覬覦他的女人過招過,那些女人或直爽或天真或嬌媚或火辣,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她早就養成了敏銳的嗅覺,只要接觸過一陣子,就知道對方心里在打什麼主意。

尚明嫣偽裝得再無辜,她也能輕易地看出對方心懷不軌。

盡管有單夫人在場,然而倪筱爾與尚明嫣卻彼此對視了一眼,一場無聲的戰斗就此拉開帷幕,兩個女人之間已經有硝煙彌漫,偏偏戰圈中的男主角單亦宸卻兀不自知,專心做著倪筱爾的夾菜工,一心一意地給她夾菜舀湯,宛如新一代家庭好男人的角色。

倪筱爾沖尚明嫣微微一笑,既是秀甜蜜也是暗自宣示主權。

尚明嫣低頭平靜地跟一塊南瓜餅較勁,心里隱約有一小簇火苗在微微升起。

好好的一頓飯就在兩個心思迥異的女人的暗斗中結束了,單夫人約了一群貴婦舉辦茶會,尚明嫣心中一動,立馬提出要為單夫人的這場茶會做一個報導,單夫人自然開心不已,立即將尚明嫣介紹給貴婦們認識。

眼看著尚明嫣迅速地打入了婆婆的朋友圈,穿梭其中如魚得水,倪筱爾頓時挺著大肚子就要蹭過去,單亦宸拽住她的衣服,微微蹙眉,「你剛剛答應過我什麼?」

她死不承認,「我哪有答應你什麼?」

他挑眉,「呆在我身邊一步都不許亂跑!」

「可是我想要參加母親的茶會。」倪筱爾一臉渴望地看著單亦宸,就等著他開口答應。

單亦宸慢條斯理地抬起簾子看了一眼安靜的室內,尚明嫣正坐在單夫人身邊幫她沏茶,姿勢優雅嫻熟,看得出來對茶藝有一定的研究。

單夫人一臉放松地欣賞著尚明嫣的手藝,與其他貴婦們愉快地交談著,這樣莊重的場面,怎麼看都與自己性格跳月兌,半點安靜不下來的俏皮妻子沒有半點關系。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確定要坐進去?」

「當然!我要進去陪母親。」倪筱爾一本正經地曬出自己的決心,眼見單亦宸似乎默許了,頓時興高采烈地在佣人的攙扶下坐了進去。

單亦宸無奈之下,只有跟了進去,坐在倪筱爾的身後。

一群貴婦們面面相覷,頓時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八卦的熱切與期盼。

早就知道單夫人的兒子長相俊美,在軍中也是功勛卓絕,可是據說娶的妻子樣樣平凡,不僅不遵守單家家規,搬出去住,而且從不插手單家的社交外援。

此時親眼見到了一直活在她們舌尖的流言蜚語中的主人翁,頓時都精神了起來,一雙雙眸子時不時地飄向倪筱爾,又時不時地飄向單亦宸。

單亦宸自然察覺到了女人們含情脈脈的目光,有些渾身不自在,只是眼前的倪筱爾正襟危坐,似乎正在認真听取單夫人關于茶道的講座,頓時也只能耐心陪著倪筱爾聆听。

單夫人講到高興的地方,忍不住掃了周圍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了垂頭的倪筱爾身上,她柔聲道︰「筱爾,你對我剛剛說的話有什麼見解?」

一片沉默中,依稀能夠听到倪筱爾輕微的鼾聲。

單亦宸這才發現原來倪筱爾竟偷偷地睡著了,眼看單夫人的臉色漸漸無奈起來,單亦宸索性將倪筱爾打橫抱起,徑直將她帶離了房內。

尚明嫣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忽然沒了繼續听下去的興致。

單亦宸將倪筱爾抱進臥室的床上,低頭看著她縴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忍不住低頭輕輕咬了一口她小巧的鼻尖,倪筱爾猛地從夢中驚醒,恰好迎上了他漆黑的瞳仁。

恍然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她慌忙坐了起來,「糟糕!剛剛母親沒有生氣吧?」

他似笑非笑地斜倚在床頭,「你說呢?」

倪筱爾悔恨地拍拍腦袋,早知道自己會睡著,就不去獻丑了,這下可好,也不知道尚明嫣有沒有嘲笑自己。

倪筱爾痛心疾首地反省自己的錯誤,單亦宸忍不住從身後圈住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的秀發里,悶聲道︰「做原本的你不是很好嗎?不必迎合母親的喜好。」

忍不住搖搖頭,「不行,我不想讓母親覺得我這個兒媳沒有對她盡孝,我想做一個好妻子,也想做一個好兒媳。」

嫁給單亦宸之前,倪筱爾一直以為,做好自己就夠了,可是當她真的融入這個家庭之後,才發現,原來僅僅只是念著自己是很自私的一件事情。

她不能不顧及到單亦宸,更加不能不顧及到將單亦宸一手養大的母親。

單亦宸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他眉宇間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最終淹沒在她側身奉上的輕吻中,與她相擁纏綿。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溫暖地投射進屋內,在潔白的飽胎高瓷瓶上灑下別致的光暈,瓷瓶里肆意盛開的白玫瑰綻放著高潔的幽香,花瓣隨著微風輕輕顫動,落了一地的芬芳。

雖說倪筱爾在茶會上鬧了笑話,好在單夫人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而臨走時命人給他們準備了許多禮物,單夫人握著倪筱爾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她顧及好自己的身體,倪筱爾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絲毫不敢忤逆單夫人的意思。

眼見單夫人終于停止了嘮叨進屋,倪筱爾在小莫的攙扶下終于鑽進車內,等見到另一個女人正安穩地坐在里面時,頓時愣了一下。

「我也回市內,剛好搭一下順風車。」尚明嫣伸手撩了一下長發,嫣然笑道。

倪筱爾心里暗自琢磨,你搭順風沒有關系,可關鍵是你坐在副駕駛座上,我要坐哪里?

正躊躇間,小莫已經十分有眼色地奔了過來,打開車門笑道︰「尚小姐,請上我的車吧,我剛好可以送你回家。」

尚明嫣扭頭看向單亦宸,有些惆悵,「單軍長,難道你連五分鐘也不願意給我采訪嗎?」

單亦宸沉吟片刻,看向倪筱爾,「筱爾,你乖乖坐在後面。」言下之意就是要她騰出自己的專屬位置,讓給尚明嫣了?

她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坐到後座上,眼看著尚明嫣唇邊一閃即逝的得意,就忍不住想要惡作劇一番。

尚明嫣還沒開口采訪,倪筱爾就捂住嘴干嘔了幾聲,嚇得單亦宸急忙剎車,一臉緊張地看向她。

倪筱爾委屈地迎上他的目光,「老公,我不舒服。」說完之後忍不住急促地拍著車窗,一臉難受,「我要下車,好難受……」

懷孕期間她沒少嘗過苦頭,單亦宸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盡管平日里聰明機智,然而此刻一見妻子喊難受,頓時方寸大亂,撇下尚明嫣就將倪筱爾摟在懷里細細安慰。

尚明嫣咬著唇看著單亦宸一臉的慌亂與緊張,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溺愛這個看似平凡的妻子,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這樣付出?

「尚小姐,采訪的事情挪到下次吧,筱爾身體不適,我想早些陪她回去。」他抬起頭,淡淡說道。

也不待尚明嫣回答,單亦宸抱著倪筱爾就上車離開。略使小計趕跑了尚明嫣,倪筱爾心里還是有幾分得意的,只是這得意並沒有維持多久就瀕臨破滅,到底是冤家路窄,她居然在家門口撞見了一個久未踫面的男人!

許昇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門口,遠遠見到單亦宸的車子,立即立正行了一個軍禮,「首長好!」

平白無故的,倪筱爾忽然覺得有些心虛,忍不住低了頭,余光悄悄地打量單亦宸的神色。

淡淡的,他掃了許昇一眼,眼中浮現出一絲看不出情緒的笑意,「去書房再說。」

許昇答應了一聲,跟在單亦宸身邊面無表情地進去了。

自從見到許昇開始,倪筱爾的心情就忍不住五味雜陳,她總想起那日在機場遇見許昇時,他給她的那個擁抱。

許昇和樂芸不知道交往地怎麼樣了,單亦宸心里對她和許昇又是怎麼想的?這些她統統一無所知,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當著單亦宸的面,她絕不可以表露出與許昇有絲毫的來往。

畢竟吃醋的單軍長也是挺可怕的。

「少夫人,有位小姐在門口站著,非要見您。」蘭姨的出現打斷了她的沉思。

「哪位小姐?」她有些詫異。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說她是許團長的未婚妻。」

倪筱爾忍不住苦笑一聲,沒想到樂芸來得這麼快。

與樂芸最近的一次見面應該就是她來求自己不要讓許昇去南非維和的那次了,樂芸原本是非常活躍的一個姑娘,常常引起不少軍中男兒的注意。

然而自從許昇離開以後,她銷聲匿跡了許久,幾乎沒有再去參加任何的軍中義演活動。

倪筱爾雖然與她關系一般,可是見著臉頰削瘦的她,也忍不住心疼起來。

樂芸先抬頭打破了沉默,她苦澀地看向倪筱爾,「我原本以為不會有再求你的一天,可是沒想到,今天居然又來找你了。」

似乎覺得難以啟齒,她一直低頭摳著自己的手指,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倪筱爾低聲問道︰「你知道許昇在書房里嗎?」

樂芸吃了一驚,似乎對許昇的到來壓根不知情,她 地站了起來,急急道︰「我告辭了,下次再給你打電話。」拎起包正要走,倪筱爾已經攔住了她,「你也看到了,我很快就要住院生產了,有一陣子不會見到你,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樂芸猶豫了片刻,終于捂住臉,小聲抽噎了起來,「我知道以前是我任性,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受到懲罰,現在我走投無路了,只有你能幫我。倪筱爾,只要你肯幫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她哭著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倪筱爾,細細密密的全部都是難懂的英文字母,倪筱爾費力地將視線移向最後一行,幾個觸目驚心的名詞躍入她的視線內。

她震驚地抬頭看向樂芸,「這是你的診斷報告?」

樂芸搖搖頭,這是捂著臉哭泣,倪筱爾低頭再仔細看了一遍,頓時察覺到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如果這不是老天跟他們開的一場玩笑的話,那也對這對年輕人來說,太殘忍了。

樂芸拜托了她很久,在許昇出來之前提前告辭了,倪筱爾將蘭姨喊來,特意吩咐不要將樂芸來過的事情告訴單亦宸,隨後將手中的報告小心地折疊起來塞入抽屜里。

她的腦子很亂,眼前一直回旋著樂芸哭泣的模樣,恨不能打暈自己,什麼都不管不顧,可是偏偏又無法說服自己狠下心來做個絕情的人。

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上下起伏時,沉穩的腳步從書房里傳了出來,顯然單亦宸與許昇的會議已經召開完畢,她假意坐在客廳里抱著貓輕輕撫模,一雙眼楮卻若有似無地一直飄向許昇。

「筱爾,你幫我送許團長出去。」單亦宸不知何時站在書房滿口,淡淡笑著看向倪筱爾。

倪筱爾猶猶豫豫地站了起來,知道單亦宸此刻一定是像孩子一樣賭氣地孤注一擲,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想法。

掙扎良久,她欣然一笑,「許團長,我送你出去。」

單亦宸臉色一變,隨即薄唇緊抿,眸光深沉了下來。

刻意裝作無視他的眼光,倪筱爾笑吟吟領著許昇走了出去,一直到了沒人的地方,倪筱爾忽然轉身惡狠狠地瞪著許昇,「你到底想要怎樣?」

許昇俊朗的臉上浮起一絲驚訝,半晌,他仿佛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冷下臉來,「樂芸告訴你的?無論她說了什麼這些都跟你沒有關系。」

倪筱爾氣急,「許昇,我們是朋友,不是仇人,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冷冰冰地跟我說話?」

許昇嘲諷地揚起唇角,他忽然抬手抓住倪筱爾的雙肩,在她猝不及防的一刻將她逼至牆角,雙手霸道地撐在她的四周,一張俊臉俯身朝她靠近,咄咄逼人地將他所有的氣息覆蓋在了她的周遭。

「朋友?你告訴我,有我們這樣的朋友嗎?」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一個字似乎是從喉間飄出來的,然而他的氣息也越來越灼熱,就在單家的葡萄架下,倪筱爾隱約听到了佣人穿梭而過的腳步聲。

倪筱爾腦海中警鈴大作,她雙手撐在許昇逐漸逼近的胸膛上,冷冷道︰「我不想管你的死活,可是樂芸差點跪在地上求我,我只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希望你能夠好好接受治療,樂芸是個好女孩,她一直在等你。」

言盡于此,她該說的都說了,倪筱爾抬起腳狠狠踩了他一下,許昇冷不丁地倒抽一口涼氣,就在這股意外的疼痛中,倪筱爾早已離開。

許昇怔怔盯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她答應要來送自己時,單亦宸臉上的惱意,頓時心中浮起一絲淡淡的歡喜。

即便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的短暫喜悅,也足夠讓他回味許久了。

許昇上了車,郝正嘿嘿笑著搖上車窗,「我說你膽子也真大,居然敢在軍長家里和他妻子糾纏不清。果然不愧是我一直追隨的團長大人啊。」

許昇冷冷掃了他一眼,「開你的車,哪兒那麼多廢話!」

郝正模了模鼻子,悻悻然地閉上嘴巴,心里則默默嘆息了一聲,要不是他親眼看見剛剛許昇看著倪筱爾那深情的眼神,他幾乎相信許昇早就把倪筱爾給忘了。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一見鐘情,這份情意能夠維持多久?在郝正看來,一定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然而看似風流的許昇居然為了這個女人,差點丟了性命,丟了軍職,他也說不清到底這一切值不值,但是郝正知道,許昇已經走火入魔無法自拔了。

見許昇又從口袋里掏出白色瓶子吃藥,郝正忍不住嚷嚷起來,「你最近身體不太好啊,有時間趕緊去檢查檢查,你要是病了,樂芸那丫頭可得煩死我。」

提到樂芸的名字,許昇忍不住蹙眉,腦海中閃過她對自己無數次的圍追堵截,他忽然覺得疲倦起來。

「郝正,送我去藍調酒吧。」

藍調酒吧里的女人听說是最柔順的,只要你給錢,她就會滿足你對情人的一切幻想。

許昇坐在吧台上淡漠地看著在舞池中搖擺的女人,忍不住意興闌珊地收回目光,在H城任職團長的時候,他很少喝醉,然而現在,只是一杯白蘭地,居然就有微醺了。

「再來一杯酒。」他沖酒保打了個響指,吩咐了一聲。

接過對方遞上來的酒杯,他一飲而盡,隨即被嗆得彎下腰咳嗽,過了許久,他惱怒地將杯子頓在吧台上,眼神冷冽,「我要的是酒!你給的是白開水?」

酒保忍不住聳肩,「現在,不關我的事,你的未婚妻吩咐了,喝酒不能超過三杯。」

未婚妻?順著酒保的視線看過去,許昇頓時看到了坐在那兒的樂芸,與他目光相接,樂芸忍不住低下了頭,過了片刻,她再次鼓起勇氣看向許昇,卻發現對方早已不見。

樂芸著急得站了起來四處尋找,卻听得身後傳來許昇的聲音。

「是在找我嗎?」

她一轉身,就被許昇給摟進了懷里,他的動作十分粗魯,弄疼了樂芸,然而她卻歡喜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心頭小鹿亂撞。

這是許昇第一次擁抱她,從她追逐他的背影開始,他從沒有這樣給予過她溫暖。

樂芸低聲道︰「你喝醉了。」

許昇諷刺地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從她水汪汪的眼楮一直看向她柔軟的唇,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漂亮,眉眼之間含情脈脈,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一往情深,甚至不惜在媒體面前主動爆料是她追求的自己,就連她明知道自己生病了,也還是願意跟隨在自己身邊。

他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倪筱爾放棄她這樣的好姑娘?

許昇心中給了自己一千一萬條理由去接受樂芸,他垂下頭,漸漸地湊近,輕輕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樂芸幸福得幾乎要暈過去,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承受這個突然的吻,盡管只是蜻蜓點水,她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許昇凝視著她通紅的臉頰,忽然想起在H城邂逅倪筱爾的那天,她在小酒館里獨自喝著酒,落寞而又恬靜的側臉。

他的腦海里分明就對那個女人揮之不去,為什麼又要平白無故來招惹樂芸?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許昇狠狠推開樂芸,忍不住咆哮道︰「像我這樣的混蛋究竟有什麼好?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

樂芸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她呆呆地看著情緒失控的許昇,顫抖著嗓子,緩緩回答︰「我也不知道你哪里好,可我就是喜歡你。許昇,我喜歡你有錯嗎?如果喜歡是一種錯誤,那你告訴我,你對倪筱爾的喜歡又是什麼?」

頭一次,眾目睽睽之下,她在一個陌生的酒吧里對著她喜歡的男人泣不成聲。

她哭得梨花帶雨,將從前的驕縱與跋扈統統拋到了腦後,如果說一年前她的驕縱是因為她有自信能夠得到他的心,那麼現在她的眼淚則是將自尊拋諸腦後的痛苦。

淚眼婆娑之際,她驀地發現許昇捂著胸口彎下了腰,急忙奔了過去,「你怎麼樣,沒事吧?」

許昇勉強抬起頭,看著她焦急的眸子,或許是孤獨太久了,這一刻,他怔怔地看著她的眸子,竟然沒有推開她。

「樂芸,我心里有別人,你知道吧?」他听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響起。

「我知道。可是沒有關系,我心里有你就夠了啊。」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歡快起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交往試試看吧。」

他輕飄飄一句話仿佛給了她莫大的鼓勵,樂芸欣喜地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她哽咽道︰「你是說真的嗎?不許騙我!」

她現在才知道,在愛情前面無論怎樣高傲的人,都終有卑躬屈膝的那一天,愛到深處,自然也就釋懷了。

許昇將頭靠在樂芸的肩膀上,疲憊地閉上了眼楮,如果他的存在還能讓一個人快樂的話,那倒也不錯。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阿秀與馮瀟霆訂婚的日子,外界的祝福聲一片,只有馮家陷入了死寂之中,佣人們成天謹言慎行地穿行,在馮瀟霆的低氣壓中膽戰心驚地過著。

與馮瀟霆的滿面陰沉相比,阿秀則心情愉悅地出去做指甲按摩美容,她一點也不擔心馮瀟霆會臨時變卦,因為有小寧這招棋子,囂張跋扈的馮瀟霆就像是被壓在五指山的孫猴子,想翻身也翻不了。

她哼著歌,抬手輕輕描眉,眼角眉梢春風得意,大喜的日子,就連自己的寶貝兒子也換了一身紳士的小西裝,被佣人抱在懷里輕聲哄著,白女敕的小臉上滿是懵懂,可愛到令人心疼。

描完最後一筆,阿秀心情極好地站起身,抱著兒子輕聲逗著,佣人輕聲問道︰「阿秀小姐,少爺始終不肯換衣服,這該怎麼辦?」

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阿秀冷笑一聲,「去告訴他,馮老爺十分鐘後到。」

佣人依言來到馮瀟霆房間前,將阿秀的話轉告,背對著外面,誰也看不清馮瀟霆的臉,然而他喉間溢出的自嘲笑意卻叫所有人都听了個一清二楚。

他抬起手將西裝甩到身上,站了起來一臉平靜,絲毫看不出訂婚的喜悅。

「走吧,去見識見識未來馮家少女乃女乃的厲害。」馮瀟霆嘲諷意味十足地一笑。

前廳賓客們都來得差不多了,他衣冠楚楚站在布置得花團錦簇的花廳里,雙手交叉放于身前,滿臉微笑,任誰看來都是一副即將做未婚夫的滿足感。

馮老爺神清氣爽地與每一位前來參加訂婚儀式的客人握手,身後站著打扮得年輕美麗的小寧,宛如當家主母一般低著頭迎接每一位來賓。

美酒佳肴伴隨著星光熠熠的來賓,還有時不時想要翻牆進來拍下獨家新聞的記者,這一切都令阿秀感到欣喜,她等這一刻等得實在是太久了,雖然還沒有踏上紅毯,可是她知道,馮家少女乃女乃的地位,已經近在咫尺了。

「阿秀小姐,時間到了,我們該出去了。」

阿秀抬頭輕撫著自己的鬢發,眼中的嬌嗔越發明顯,她小心翼翼地提起禮服裙擺,跟隨著眾人一起走到大廳中。

從阿秀亮相開始,馮瀟霆唇角陰冷的笑意就一直沒有退散過,他表面上紳士風度十足地走到阿秀身邊,與她十指交叉,然而沒人察覺到背後悄悄伸出的手勢。

隱藏在人群中的一個佣人接收到信號,悄然離去。

「馮少爺總算接受現實了?」阿秀唇角微彎,露出淡雅的笑意。

馮瀟霆輕摟她的小腰,冷哼一聲,「你也別得意的太早。」

然而阿秀並不在意他說的話,不過是困獸臨死前絕望地余音而已,她並不認為現在的馮瀟霆還能有辦法力挽狂瀾。

一對男女站在台上各懷心事,卻在人前假裝恩愛。

馮老爺看得心中愉悅,上台接過話筒,正準備清嗓子開口說話,驀然被門口傳來的喧嘩聲給打斷月復中台詞。

「讓我進去!阿秀,你不能和馮瀟霆訂婚!」一個男人嘶聲叫喊的聲音遠遠傳來。

那聲音熟悉到令阿秀無法忘懷,她忍不住臉色一白,立即沖台下站著的人怒斥道︰「還不快把惹是生非的人趕出去?」

沒有人動,所有的保衛人員都將目光轉向馮瀟霆,就在這片刻的遲疑中,門口的喧鬧聲已經越來越大聲,只見阿力像一頭蠻牛一樣沖了進來。

他飛快地奔到台上,一把拽住阿秀將她拖了下去,馮老爺臉色一變,抬起手中的拐杖就朝阿力打去,「混小子跑到我們馮家來惹事!找死!」

阿力似乎瘋了,他抬手抓住拐杖用力一摜,馮老爺腳步不穩摔在了地上,馮瀟霆一個箭步上前擋在馮老爺面前,怒道︰「這里是我馮瀟霆的訂婚儀式!你究竟想要干什麼?」

憤怒的表面下是一張得意而又張揚的心,掩飾了陰冷的笑意,他擠出了三分怒火。

阿秀使勁想要從阿力的手中掙扎出來,無奈他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腕,始終不肯松手,眼見馮瀟霆怒火中燒地質問自己,阿力一字一句道︰「都給我听好了!阿秀是我的女人!我要帶她走!今天這婚,你們休想訂成!」

「阿力我不跟你走!我是馮家的少女乃女乃!」阿秀披頭散發地推搡著阿力,聲嘶力竭地喊道。

她絕不要再次陷入貧窮與困苦中,她不要自己的丈夫是個平凡普通的水管工或者是花匠,她更不想要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就這樣離她遠去!

阿力雙眼血紅地盯著她,「你今天不走,以後就休想再見到你的孩子!」

孩子……小毅……

阿秀停止了掙扎,她呆呆地看著阿力,在他失去理智的眸子中看到了一絲從未見過的狠勁,她喃喃地倒退了一步。

「阿力,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耳畔隱約傳來賓客們詫異地竊竊私語,恍惚中看向馮瀟霆,他正扶著幾乎快要癱軟過去的馮老爺一臉仇恨地盯著自己,依稀間她瞥見他微微翕動的嘴唇,仔細分辨,他說的居然是,「阿秀,你輸了。」

原來,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阿秀無從得知阿力與馮瀟霆是如何聯合起來阻止這場婚事的,可是她知道,這場訂婚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了。

伴隨著馮瀟霆夸張地喊著「父親」的聲音,馮老爺在他劇烈的搖晃中暈了過去,四周一擁而上的賓客和混亂的腳步令她失去了神智,阿秀軟軟地跌在阿力的懷里,任由他抱著自己沖出了馮家。

阿力腳步踉蹌地將阿秀送上車,扶著車門大口大口地喘氣,司機搖下車窗,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還要不要上車?」

他慌忙塞給對方一沓錢,「麻煩你等等,我還有一個同伴沒有來……」

他焦灼地抬頭看向遠方,日薄西山,暈黃的光芒灑在寂靜的小路上,說不出的寂寞。

就在這樣幽深寂寞的傍晚,一個少女抱著孩子匆匆忙忙奔了出來,阿力欣喜地迎了上去。

「小寧,謝謝你幫我接出孩子!」

小寧因為奔跑而變得通紅的小臉泛起幾分害羞,她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看著阿力慌慌張張地上車,阿力系好安全帶,這才發現小寧還站在路邊沒有上車。

「小寧,別磨蹭了,快上車!」阿力催促。

小寧搖搖頭,反而笑了,「不了,你們走吧,我要留在馮家。」

他吃了一驚,「馮家的人個個都是禽獸,你留在馮家做什麼?跟我們一起走,你可以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小寧握著手指上的鑽戒,微微搖了搖頭,「我的人生,在馮家。」

從前她一度以為只要換一個新的地方開始重新生活就是新的人生了,可是現在她逐漸明白,她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反復過著舊的人生。

還是一樣的貧窮,還是一樣的低賤,無論去哪里,始終拗不過命運的輪盤。

與其一次又一次地消磨自己的青春,為什麼不用它來進行一次大的賭注?

小寧沖遠去的出租車揮揮手,低頭凝視著腳上那雙最近剛在米蘭時裝周上展出的奢侈品高跟鞋,換做從前,這雙Dolly的鞋子要花掉她整整一年的薪水,可是現在,只要她喜歡,她可以享受一切她想要享受的。

她低頭滿意地笑了,踩著掉落地上的枯葉,一路心平氣和地回到馮家。

空空如也的大廳里,賓客早已散去,狼藉的桌布被掀到了地上,掉落一地的水果。

馮家少爺馮瀟霆正斜躺在沙發上,襯衣大開,露出結實的月復肌,手中一杯紅酒,漫不經心地輕輕晃動著紅色的液體,唇邊攜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小寧彎下腰撿起一顆隻果,輕輕在袖子上蹭了蹭,咬了一口,脆的,很甜。

她走到馮瀟霆身邊,靜靜看著沉浸在微醺的興奮感中的男人,低頭,湊近他的唇,以齒輕輕叩開他的唇,將嘴里的隻果一點一點喂到他的嘴里。

自然而然地,他的舌與她的開始嬉戲追逐,冷冽的紅酒香伴隨著隻果的甘甜,在他與她之間發酵,變質。

男人的喘息漸漸變得濃重起來,他沙啞著嗓子低低道︰「小寧,你告訴我,那老家伙動過你沒?」

小寧像條蛇一樣在他的身上蜿蜒爬行,輕輕呢喃一聲,「沒有」,她繼續彎腰親吻他的身體。

一陣風似乎吹開了窗戶,清涼的空氣灌了進來,吹散了一室的糜爛,她緊緊抓住沙發把手,額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順著發際線滴落,直到身上的男子重重癱軟在她的身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角的淚水很快彌漫了視線。

與有情人做快樂事,未問是劫是緣。

小寧自問自己,與馮瀟霆之間有情嗎?即便有,那也應當是狼狽之情吧。

她輕輕翻了個身,舉起自己的手,無名指上的鑽戒閃耀如璀璨的星星,不久之前,這個男人將這枚戒指親自戴在了她的手上。

他說︰「你也不想一直這樣屈居人之下吧,我和父親,你選誰?」

透過他野心勃勃的眼楮,她知道,馮家遲早有一天會風雲突變,古稀之年的馮老爺和年富力強的馮瀟霆,選誰?

小寧拒絕了他的邀請,在她看來,除了這兩個答案,她還有第三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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