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艾身體僵硬任由他抱著，背對著他沒有轉身的意思，不知是因為不想翻身，還是不想面對他。
她咬著下唇沒有說話，心亂成一團，他在自己身邊她根本不能好好思考，仿佛只能隨著他的想法走。
煩躁加上疲憊，她漸漸沉入夢鄉，不過秀眉依然緊鎖。
傅君奕一直睜著眼眸，直至懷中的她身體漸漸放松，他才吁了口氣，安心睡下。
他知道她一時半會還不能完全接受自己，但他會想辦法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就在不久後。
傅君奕一向淺眠，加上害怕失去她，更不敢深睡，而且她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在囈語。他知道自己給她施加了壓力，所以才會如此，因此更加心疼抱緊她。
天剛露出魚肚白，她才算睡得比較安穩，他也選擇了在這時候起來。
他立在床沿，彎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吻，然後抬手輕輕拭去她掛在眼角的淚珠，而她剛好一個翻身，被子從肩膀滑落，他剛好看見一處已結痂的傷口。
心突然抽痛，黑眸眯成一條線，他看著留在她身上清晰的疤痕，心不由得沉了。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以後自己都不會讓她承受同樣的痛苦。本想察看一下她的疤痕，又擔心驚醒了好不容易睡下的她。
他只好替她掖了掖被子，深深眷戀看了她一眼，然後躡手躡腳走出房間，邊下樓邊捋起衣袖。
董艾沒有睡多久，不一會就醒了，醒來發現他不在自己身邊，模了旁仍溫熱的位置，感受他昨晚抱緊自己的情景，忽然淚水模糊了視線。
如果這是夢，她能不能不要醒來，能不能自私一點，不去想所有事情，可現實就是現實，永遠那麼地殘忍。
她坐起身，全身的酸痛令他非常不適，仿佛骨頭都在叫囂，慢慢挪下床，換衣服的時候看見鏡子里滿身印記的身軀，突然覺得這是一種諷刺。
倒映在鏡子里的那張凌亂大床，他們昨晚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兩人明知不行還是雙雙沉淪，萬劫不復。
她今天要去公司做交接，不能遲到。所以她下了樓，卻被滿室的香味吸引。
她探出腦袋，看見廚房里忙碌的身影，他圍著圍裙，一身居家服，熟練切著蔬菜。
或許是察覺到她炙熱的注視，傅君奕回過頭來，看見她並不意外，反而很是高興，露出燦爛笑容︰「去外面等著，早餐馬上就好了。」
他在為自己做早餐嗎？刻意早起？想著想著滿滿感動，忽然不想離開他身邊了。
董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在餐桌前的，只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唇貼上冰涼杯沿，里面裝著熱鮮女乃，而端給自己的人，是他。
這麼體貼溫柔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越是發現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她就越覺得自己離不開他。
「趁熱吃，吃完我送你去上班。」他微笑著說，「下班記得等我，我帶你去個地方。」
送上班就算了，還接下班？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在監視自己。
被牛女乃嗆到，她是第一個人嗎？董艾拂開他在自己背部上下游移的手，「你是怕我逃了嗎？」
傅君奕蹙眉看著她，然後咧嘴笑了笑，「是的。」接著加重語氣，「很怕很怕。」
「……」她捏著杯子的手緊了，因為他這句透露太多心思的話。
他看到她心軟，覺得這是不能放過的好機會，「怕你像五年前那樣走出我的世界，讓我遍尋不到；怕你再次將我推開；怕你說愛我只是一時興起。」
這是第一次，她完完全全听到他發自內心的話，不知為何眼眶濕潤了，她忍著沒哭出聲。
他放下刀叉，把手伸了過去，握住她置于桌上的手，「不要離開我，給我點面對一切障礙的勇氣好嗎？」
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有能力打贏這場仗，若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你不在，我為什麼要努力我們的未來。
「你明不明白，不是我給不給你勇氣的問題，而是……」他應不是那麼糊涂的人，她知道的。
傅君奕知道她又要舊事重提，于是先一步打斷她的話，「別說了，吃早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董艾本想再說點什麼，但他顯然一副什麼都不想听的模樣，她只能將話咽回肚子里，等待合適的時機說出來。
只是，她還有說的機會嗎？
他們比平時更快用完早餐，好像怕會發生什麼變化，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把食物往嘴里塞，好像急欲將出口的話咽下。
兩人同時放下刀叉，董艾起身準備收拾盤子的時候，傅君奕卻突然抓住她手腕，抬首問自從早上開始就盤踞在心頭的疑問。
「你胸口的疤痕怎麼來的？」做早餐的時候他反復思考了很久，確定靠近心髒的地方，那個結痂的傷口是刀傷來的，而且是用尖銳的刀弄傷的。
董艾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捏緊盤子，卻抿著唇沒有開口，選擇沉默以對。
她知道的，他早晚會看到，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在她還沒準備好之前。本以為他昨晚沒察覺，沒想到是她自欺欺人。
她的沉默令傅君奕很不安，抓著她的手稍稍用力，「是不是跟五年前有關？」
她不說話，維持著呆滯的樣子，卻突然一個使勁，狠狠抽回自己的手，依舊選擇沉默以對。
「告訴我！」他想知道那個困擾自己多年的夢是什麼意思，想知道五年前地上那灘血是不是她的，想知道這五年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其實，她回到自己身邊後，他想去調查她曾經經歷的一切，但後來沒去做，而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夠告訴自己。
「我不想說，請你尊重我！」董艾被逼得沒有退路，她只能用冰冷的語言來拒絕他的追問。
這道丑陋的疤痕，每天都在提醒她，她過去做過的事，警惕自己這五年來她怎麼生活，特別是讓她記得自己五年前答應過什麼。
人是無法與天斗的，既然作出了選擇，那就不該心存僥幸。
因為，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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