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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孝清拱手道︰「大人,剛剛我已經吩咐了衙役。」

江大人笑著拍拍他肩膀道︰「哎呀,孝清啊,你要不發現這點,沒準咱的線索又斷了!只是……上峰已經不讓咱們繼續查這出案子了……」

林孝清皺眉,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上面有息事寧人的打算,他又舊事重提,不知道會不會被人記恨。

江大人道︰「罷了,我們先查這車夫的案子,如果牽扯到了孫宏啟那出案子咱再做打算。」

林孝清點點頭,事情也只能這樣了——

張睿這日正在院子里練軍警拳,打完一套下來渾身發熱,脖子後背都出了汗。還有不到半月就要過年了,過了年這幅身子就十四歲了。

張睿擦擦汗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在干什麼?那會還沒發現自己性向不同,每日與一幫孩子調皮搗蛋,打游藝廳,看錄像廳……突然知道自己性向,當時對他的打擊挺大的。後來慢慢了解了同性戀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荷爾蒙與其他人不同也就釋然,要說他上輩子還真沒喜歡過誰,非要說有好感,那他徒弟算一個?可那小子居然背後給了他一槍。說起來那小子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真正喜歡的類型……腦海里突然蹦出個臉色蒼白似笑非笑的男子。張睿就斯巴達了,這人誰啊?「周……周周隱?」

「喂!睿兒想什麼呢?我叫了你好幾聲怎都不理我?」林孝澤走進院子里,身後還跟著一個面白,瘦弱的少年。

張睿回過神道︰「沒什麼,剛才走了下神,這位是?」

林孝澤推著少年走過來道︰「還不跟你睿表哥問好,這是我三弟孝民,平日最是靦腆不愛說話。」

少年低著頭喏喏道︰「睿表哥好,我……我前些日子病了……所以……所以沒來看你。」

張睿笑道︰「不礙的,現在身體好些沒?天氣這麼冷要不進屋說吧,小心著了風寒。」心里暗道這孩子可真不像十歲的少年,白白瘦瘦的,說話聲音都軟軟的,若不說還以為是個小姑娘。

三人進了屋子,林孝澤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林孝民只站在他身邊像個小廝一般。張睿笑著讓他坐,他才戰戰巍巍的坐了下來。

張睿︰「孝澤,你身上都好了?這麼冷的天也不加一件披風就出來。」

孝澤一笑道︰「早好了,就是我娘拘著我,不讓我出來怕再復發。」

張睿︰「前些日子我去看你,見你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了,好的倒是快。」

林孝澤吐吐舌頭道︰「嗨,其實我有五六分是裝的,但身上難受也是真的,主要我怕去大理寺,一進去寒森森的,心里直打哆嗦,真不知道大哥為何每天在大理寺呆的那麼來勁。」

張睿笑笑沒說話,心里想若是每日讓我去呆,我也能呆的很來勁啊!

林孝澤︰「對了,忘了跟你說,今日來是爹爹說要我告訴你,年後你就跟我和老三去學府上課,爹爹怕你跟不上先讓你和孝民一起去丙班,若是不難再與我一起讀甲班。

林孝民難得說句話道︰「睿哥哥和我一個班,咱們可以坐一輛馬車去學府。」

林孝澤道︰「跟誰坐還不一樣,都是去學府的。」

林孝民張嘴想辯解,看看林孝澤又看看張睿閉上了嘴,低著頭不說話。

其實學府很大,甲子班與丙子班離著遠,而且還不順路,如果車夫送林孝澤去甲子班再送張睿去丙子班就遲了,當然這些話林孝民沒敢說。

三人說了半天話,林孝澤直嘆無聊又不敢出府,最後拍拍張睿肩膀道︰「過些日子學府開了學我領你去買筆墨紙硯。」說完起身要走。

林孝民躊躇了下,從袖口拿出個東西放在桌子上道︰「這……這是送給……睿表哥的。」說完跟著林孝澤出了屋子。

張睿好笑的看著這兄弟倆,嫡出的和庶出的難道差別真就這麼大嗎?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荷包,荷包里裝著一個小瓷人,並不貴重的小玩意,倒是模樣做的精巧讓人看著心生喜歡。張睿隨手把荷包收進衣袋里。

思緒回到剛剛被打斷那,那人長相若是放到現代,也算是不錯了,只是他面色蒼白看似有隱疾,既然是皇室中人,還有什麼病治不了呢?算了想他干嘛,怎麼也跟個小姑娘似的——

大理寺中,老嫗和倆孩子哭抱作一團,就在剛剛,三人差點就命喪黃泉跟她那倒霉的兒子一家團聚了。

祖孫三人從大理寺出來就被兩個男子跟蹤了,可三人並不知道,而是繼續朝家里走,馬尾胡同離著大理寺不近,步行要走上一個多時辰,期間還要穿過幾條偏僻的小路。祖孫三人走在半路途中,那兩個蒙面人突然沖出來,手里拿著凶器想要至三人于死地。

當時老嫗急中生智,讓倆孩子快跑,然後自己高聲呼救。蒙面男子一見孩子跑了想追又怕老嫗再跑了猶豫不決,其中一個男子拿著砍刀照著老太太身上就要招呼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幾個衙役大吼一聲,直接沖了上來撲向那兩個蒙面人,盡管兩人反抗的異常凶悍,但最後都被羈押住了。如今這兩個人已經被帶到大理寺听候發落。

江大听完人氣的拍了桌子︰「真是膽大妄為!膽大妄為啊!光天化日,在天子腳下竟敢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這件事我一定會奏明大人,讓他來稟公執法!」

大理寺卿叫張耀之,基本算是甩手掌櫃,平日並不常到大理寺來,只有遇上重大的案子,或者驚動了皇上的案子才會交由他手上處理。

這次的案子有些特殊,涉及的官員子弟眾多,孫少爺那案子雖說不追究了,但畢竟是大理寺的失職,沒有抓到作案的凶手給這些孩子們清白,而且被抓住的兩個蒙面男子卻交代出一個奇怪的事。

兩人是被人花了重金收買殺了這馬尾胡同的祖孫三人,兩人還招出了殺害斷腿馬夫的事實,而雇佣的不是別人,就是損府的大管家孫鴻才。

為何孫大管家要花錢殺了這三個不相關的人?張耀之連夜下了手諭,直接到孫府拿人。

孫大爺還在將要喜得麟兒的消息中沒緩過勁來,冷不丁的听到大理寺要抓自己的管家嚇了一跳。雖然他是二品的官職,但大理寺是直接隸屬皇上,只要大理寺拿人,不管你是幾品,一律先拿下再說。

孫府管家被押到大理寺時已經明白事情敗露,死死咬住自己只雇凶殺馬夫,對孫宏啟的事卻是只字未提。

孫盞坐車匆匆趕到了大理寺,听聞自己的管家雇凶殺人,殺的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馬夫以及馬夫的家人很是詫異。便去了大理寺卿張耀之那詢問。

張耀之與孫盞算是同朝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也了解的不少。

孫盞一進屋便拱手道︰「張大人近來可好啊。」

張耀之正在作畫,畫著正是一副蒼鷹獵獸圖,氣勢恢宏,就連孫盞這樣平日里不太懂畫的人也覺得好看。

「我是不錯,但孫老你可就沒這麼好了。」

孫盞想起自己慘死的兒子,心中一痛怒道︰「你這老匹夫,你怎還揭我傷疤?」

張耀之畫完最後一筆,從案子上拿起自己的私印在一角落上款。然後抬頭看著孫盞道︰「听說前些日子孫老去了江州,月余才回來?」

孫盞有點迷糊,這老家伙思路跳躍太快讓他有些跟不上。便道︰「今上派我去江州商討鹽商之事,我是十一月份走的,近一月份回來的。」

張耀之道︰「听說令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三個月了?」

孫盞臉色稍糜︰「確實,大概是我與宏啟緣分未盡,他又投胎到我身邊吧!」

張耀之︰「那咱就姑且再等上七個月,看看你這夫人生的這一胎是否是你的孩子!」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孫盞腦袋嗡的一聲,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張耀之,你這話時什麼意思!」

張耀之︰「字面上的意思。老糊涂!你就沒想過你那可憐的孩子是被人為了利益害死的?!」

孫盞疑惑不解︰「利益?什麼利益?宏啟與他人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關系啊?」

孫盞︰「你懷疑她懷的不是我的孩子?」

張耀之︰「那倒是也沒準,但從你管家包庇來看,十有八/九這孩子就是這孫鴻才的。」

孫盞氣的臉色通紅道︰「胡說八道!你有何證據說著孩子不是我的!」

張耀之笑笑道︰「證據肯定是有,我不過是提前告訴你一聲。我若是沒猜錯,你這夫人最多不過兩個月的身孕,不如我從宮中叫位御醫來……」

不到兩個多月的身孕……一個多月前孫老爺還在路上呢!這孩子是誰的可想而知。

孫盞︰「不用!我自己去找大夫!」說完甩著袖子氣沖沖的走了。

張耀之搖搖頭道︰「這老匹夫居然也有這一天。」說完背著手看著書桌上自己畫的畫嘆息,自己如今年歲已高了,整個大理寺竟找不出一個接班人,江碩雖然為人正直,但心思還是太簡單,看案子也入不了太深,若舉薦他做大理寺卿實在有些差強人意。左部劉侍郎心思雖夠了,但為人太過狹隘,不足當此大任,其實他心中倒是有個中意的人選,只是這人職位太低,年歲也太小,還須再磨練幾年。幼鷹都要從山崖摔落才能飛的更高啊!

孫盞出了大理寺沒有回府,而是直奔一家醫館,找到那天去他家看脈的老郎中。那老郎中不過是收了銀子替人辦事,以前這樣的事也辦的多了,但從沒被發現,這次不知怎麼了,居然被人找到醫館。

孫老爺身邊幾個孔武有力的隨從把老大夫嚇得腿都軟了,磕磕巴巴像倒豆子似的把高氏交代他的事全說了出來。

果然不出張耀之所料,那高氏剛剛有了胎脈象,最多也不過一個月,可這一個月多孫老爺並未與她同房過,那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孫盞回到府時,高氏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正數落幾個丫鬟沏的茶水冷了。孫老爺一听,冷笑一聲叫人把高氏從床上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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