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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近秋末,蕭瑟的北風呼嘯的卷著幾片殘葉從門前刮過,昨夜剛下了一場秋雨,庭院里的幾盆秋菊都被打的七零八落。張睿蹲在門口,抱著胳膊打了個冷顫。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經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有半年余了。

「不許動!你已經被包圍了!」張睿握著手槍抵在毒梟的腰間,緊接著一陣劇痛在胸口蔓延,張睿不可思議的回頭,看見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居然在他身後開了一槍。然後眼前越來越模糊,最後毒梟和他徒弟雙雙逃走。

他以為自己肯定會死,因為子彈從第三根肋骨穿過,傷了心肺,估計是大羅金仙都救不活的,可沒想到劇痛後暈暈乎乎的像睡了一覺般又醒了過來,只是眼前再也不是熟悉的世界了!

「該死!居然被敵人打進了內部!」張睿忍不住嘟囔著。

冷風一吹,記憶一點點被吹散,一些莫名的記憶充進腦海。

「睿睿快走!跟著韓叔快走!」一個美麗的婦人推著他,從頭上拔下一個玉簪塞進他的手里,「拿著這個去京城找你舅舅!听話,快……」

「娘……娘,我不走,我不走!」韓叔伸手把他撈起,夾在腋下快馬加鞭的離開了。

「……」

張睿扶額,這大概是這副身體的記憶吧。

要說也巧了,這副身體的原主人也叫張睿,居然跟他同名同姓,可不同命的是,這個叫張睿的少年似乎命特別硬。他還沒出生的時候,爹爹和爺爺出征雙雙戰死,他成了遺月復子,他娘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了十二歲,居然在一次拜佛時遇上歹徒,當時情況緊急,只有他被家里的一個僕人救出來。

家中沒有主事的,家產一夜間更名變姓,無奈韓叔只好帶著小少爺在城中盤旋。

因為路上沒盤纏,身體的原主人驚怒交加在途中病倒了,盡管韓叔片刻不離的照料,孩子還是跟他家人團聚去了,張睿則在這身子高燒退去後醒來。嘆了口氣,看著破敗的門窗,模模咕嚕咕嚕的叫喚肚子。

「少爺,少爺我回來了。」

門口一個身穿滿是補丁男子走了進來。

張睿眼前一亮,「韓叔。」

老韓笑著,把手里的兩個饅頭遞給他。

「少爺,今天運氣不錯,我這剛出去就遇上個雇跑腿的,跑這麼一趟下來賺了足足有二十文,明天的飯都有了。」

老韓全名叫韓寶柱,三十出頭,方臉粗眉,一笑眼角都是笑紋。據說是小時候被張睿的爺爺撿回來的,雖說是僕人,但也如老爺子的半子,從小在張家長大,所以韓叔對張睿絕對的忠心耿耿。

「少爺,你的身體好些了沒?穿這麼單薄就站在門口,小心又著了風寒。」

張睿笑笑︰「韓叔,不要叫我少爺了,出門在外就叫我阿睿好了。」

韓叔︰「那怎麼行,少爺和我身份不同,怎麼能直呼少爺的名諱呢?」

張睿啃著饅頭心里暗嘆,古人果然是古板。

這個朝代跟張睿熟知的任何一個朝代都對不上號,名雖然也叫周朝,但此周非彼周,朝代跟宋代略有相似,當朝的執政者熱衷于修仙煉丹,對朝堂上的事不聞不問,國家內有災害,外有虎狼,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若不是如此,他那便宜爹和爺爺也不能出征喪命,估計自己挨了槍子死也白死了。

「少爺,咱們的盤纏贊的差不多了,我打听到再過三日,有個北上的商隊,我們一人交五兩銀子能載咱們一道,盡管風餐露宿,但也比自己上路要安全的多。」

「嗯,韓叔你安排吧,錢若是不夠,我這還有一塊玉佩當了去湊盤纏吧。」

韓叔急忙道︰「可不敢當!那是老太爺活著的時候給你留下的,這是咱們張家傳家的玉佩,我要是把這玉當了,將來九泉之下可沒臉見老太爺了!」

張睿急忙安撫︰「好好,韓叔我就是說說,那盤纏……」

韓叔嘆了口氣︰「盤纏已經贊夠了,我多少要掙點路上的口糧,從徐州到京城差不多要兩個月的路程,這一路風餐露宿,恐怕要苦了少爺了……」

張睿搖搖頭,心里暗暗思索,去京城,大概就是現代的北京附近了,現在已經到了秋末,從這一路到京城……看看自己這身薄薄的單衣,韓叔似乎忘了些重要的東西。

韓叔看著張睿吃完饅頭就起身離開,下午還要幫著一家布店做工,每天都要忙到半夜才回來。

吃完韓叔帶回來的饅頭,喝了點爐子上的熱水,張睿思索了一會,攥著玉佩走出大門。

雖說是天氣寒冷,但街上的行人依舊不少,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充斥在耳邊,讓他忍不住愣了愣神,仿佛走進了古裝電視中,可這又跟電視不同,這里每個人都是鮮活的,而自己就在其中,跟他們一樣,都活在這個朝代。

沿著大街走,街道兩旁的店鋪一家挨著一家,因為常年的戰爭,讓這個朝代的男女性別比例嚴重不平衡,所以有不少女人都拋頭露面出來經營東西養家糊口,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走到街角一家當鋪,這家當鋪是張睿打听好幾天的了,除了口碑好,掌櫃的也是個實在人,從來不做出欺瞞壓價的手段,生意做得很是規矩。

張睿一進鋪子,暖意鋪面而來,讓他禁不住打了哆嗦,環顧下四周,屋內居然生了兩個個火爐。

一個小伙計見來客人急忙跑過來招呼。

「小哥,您是來當物還是取物啊?」

張睿笑笑道︰「我是來當物的。」

伙計道︰「那小哥稍等一下,我去叫掌櫃子來打眼。」

因為當物的錢財不同,伙計一般都做不了主,都是由掌櫃的來打眼折價。

伙計去了不久,一個中年的男子從後院走了出來,年紀約四十出頭,面白無須,見面三分笑,讓人忍不住心生善意。

「可是這位小哥要當物?」

張睿點點頭,從懷里掏出玉佩遞給掌櫃的。這玉佩是原主身上一直帶著的,以現代的眼光來看,至少也值個幾十萬,不知道在古代能賣多少錢。

掌櫃的雙手接過玉佩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張睿道︰「這玉佩是要死當還是活當?」

張睿︰「死當怎麼說?活當又怎麼說?」

掌櫃一笑道︰「死當則當三百兩銀子,以後便是不能再取了,活當則當二百兩銀子,五年期限內若是小哥想贖回來再多加五十兩銀子則可贖回。過了五年這玉佩便做死當處理。」

張睿︰「那就活當吧。」

掌櫃︰「好的,小哥稍等片刻,在下去給您寫張當票,銀子要現銀還是銀票?」

張睿︰「要一百五十兩銀票,五十兩現銀吧。」

不一會掌櫃的就把一個包袱里遞給張睿。查看無誤後張睿謝過掌櫃的轉身出了當鋪。

剛走出當鋪,以一個刑警的職業素養就發現了兩個跟蹤他的人。張睿微微皺了皺眉,還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看樣子這倆人專門以當鋪出來的老弱婦孺來跟蹤搶劫的。

只是……伸出手,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胳膊,張睿苦笑一聲,這要是擱在現代,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健壯的身體,以及三屆軍警格斗大賽冠軍的基礎,收拾三五個不成問題,只是現在這副身體因為小時候有些挑食並發營養不良,前些日子還生了一場大病,所以別說兩人……就算是一個孔夫有力的婦人也能把他按到。

走過街角,後面兩個人越發明目張膽的跟了過來,張睿加快了腳步,後面的人也越走越快,終于到小巷的時候,兩人把他堵住。

「臭小子,還想跑?」其中一個身穿破麻布衣服的男子抓住張睿胳膊一使勁把人貫倒在地上。

「大……大爺饒命,小的,小的什麼也沒有啊。」張睿抱著包裹,眼里蓄滿淚水,嚇的像個兔子一樣瑟瑟發抖。

「給我吧你!」另一面色發黃的男子伸手把包裹搶了過去,拆開一看。

里面只有幾件綢布的衣服,看著料子不錯,但也不值多少錢。

「操!老子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原來是一包破衣服!」另一個也有些惱羞成怒,照著張睿胸口踹了一腳,張睿微微一側身,避開身體的重要器官「哎呦」一聲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兩人一見,有些害怕,雖然時不時的劫道卻從沒干過害人性命的勾當,見張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衣服也不顧了,撒腿就跑。

等兩個人跑遠了,張睿才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眼里哪有剛才的恐懼?其實他一早就知道這麼多錢財不是他這麼個半大孩子能守住的。

所以出門之前,他把銀票都藏在了鞋里。又花了三兩銀子把前陣子當掉的衣物贖了回來,銀子要的都是碎銀子,揣在懷里,袖口,褲兜子,哪都藏了一點,這才沒被剛才那兩人發現。揉了揉被踹的發悶的胸口,張睿撿起地上的包裹轉身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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