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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洲並未在咖啡廳門口站多久,雖然他心里一直有個念頭,他想知道自己究竟站多久她能現自己的存在,這念頭有夠詭異,對他來說只有那種幼稚到笑的人才會升起這種念頭,而他似乎一直在做這種幼稚無比的事。他沒有站多久的原因是因為手機響了,他走到另一邊去接來電,電話是葉錦霆打來的,葉錦霆表明這幾天會來西江市,希望江承洲作陪,「沒空。」江承洲甩給葉錦霆的只有這兩個字。

葉錦霆沒說來西江市做什麼,只說來這里到處看看,讓江承洲充當導游的角色。江承洲要相信葉錦霆的話,除非他瘋了。他嚴詞拒絕,葉錦霆也沒什麼反應,反倒讓他感到納悶,這葉錦霆該不會是無聊透頂了吧?

與江承洲的煩躁不同,沐宣妤與陳海波相處融洽,陳海波借著出差的機會,去過很多地方,他繪聲繪色的將那些地方的風土人情描繪出來,讓沐宣妤听得很是神往。一場交談下來,雙方對彼此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走出咖啡廳的時候,陳海波主動要她的電話號碼,她猶豫了幾秒,搖搖頭,陳海波見此,愣了幾秒,臉上有著遺憾滑過,卻沒有強迫。

分別的時候,沐宣妤也沒讓陳海波送,而是準備自己打車回去。她看著陳海波離開的背影,想著這其實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對他感興趣的事物很意與人分享,語言雖不幽默卻很吸引人,他身上透著幾分高貴的氣質,不喜過分嘈雜,這種男人算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當成丈夫也未嘗不,何況他的家世也不錯。她像是評估一個商品般,在心里給出了某種結論,隨即又一笑,她似乎從不考慮她自己是否喜歡。

至少現在不以,想那麼多做什麼。

江承洲沒待多久,離開的時候沐宣妤和陳海波還處于交談之中,他莫名的心煩氣躁,又在這時接到了汪梓 的來電,于是同汪梓 見面。

汪梓 當然比江承洲先到,她坐在餐廳的包廂里,桌前是一杯鮮榨的橘子水,她拿著長長的細勺子輕輕的攪拌著,玻璃杯中橘子的果肉微微旋轉著,她看著那抹橘色的液體,心里一直沉,並且這種感覺壓抑得她難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爆出來。就這麼一個隨意的念頭,她微微失神,晃倒了杯子,液體滑的流下,而她的裙子上也沾上了液體,她皺皺眉,去洗手間處理裙子,順便讓侍者來處理這里。

在盥洗室里,她處理好自己的裙子,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這是我嗎?

沒變的面孔,卻有種死氣沉沉的味道,少了那份鮮活,難怪最近母親常常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甚至問她是不是和江承洲吵架了。她努力勾出一個笑來,笑容刻意得讓她對自己有幾分厭惡,她又笑了幾次,笑容的弧度才沒那麼僵硬和難看,而且有了這幾個動作,像釋放出了她體內的一些不快,讓她沒那麼壓抑了。

她穿著深色的裙子,倒是看不出濕印,再次回到包廂,江承洲還沒來,而這里早已恢復光亮如新,連她桌前的那杯橘子汁都換上新了。她伸手模著玻璃杯,人呢,是不是也能夠這樣,無論生了什麼,處理干淨了,就能夠像什麼都沒生過似的,而裙子上沾上的證據,只要自己不說,誰又清楚呢!

這時包廂的門被打開了,江承洲走了進來。她隨即看過去,他似乎也和過去一樣,穿著精致的灰色毛衣,將外套取下放在手上,他向她走過來,就如同他們過去的每一次約會一樣。她想到的是,她很多很多次,都是她挽上主動給他打電話,她做什麼事,都是她在電話中通知他,如今她不再主動,他們之間就跟斷了線似的。

江承洲坐到她的對面,似乎笑了下,「餓了不用等我的。」然後隨手把菜單推給她。

就連這個動作都和過去一樣。

汪梓 搖搖頭,卻還是主動點了菜。或許真不是什麼少女了,不再像少女時期那樣眼里容不得半點沙,那時想的是但凡自己男朋友和別的女生走得近都不能容忍,何況別的,那是最純真的時候,如今卻只能夠向往。

她不想主動找他,甚至想著,他何時能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問一下自己為何不打電話了,問一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而她等來的是父母的暗暗擔心,怕她與江承洲之間有矛盾,家里的長輩更是開始施壓,各種明里暗里施壓,讓她把江承洲牢牢抓住,這一段婚姻不能出任何差池。她這才現,自己忽略了很多東西,比如她過去以為長輩們會以她幸福為重……如今想來,如果她說一句她不打算和江承洲結婚,他們首先會是反對,然後各種教育她,連一句為什麼都不會去問。

點好菜,她抬頭,現他失神的盯著桌子上的花紋,花色極簡,米色的桌上有著淡藍色勾勒而出的花,看不出好壞,只是讓人清爽罷了。

「很疲憊嗎?」她輕聲詢問著。

他這才抬頭,像是被她的聲音打擾了思緒,連她問了什麼都不知道。

「最近很忙?」她給了他一個台階。

「嗯,前段時間出差,壓了不少東西,剛回來我哥就又開始壓榨我了。」他刻意輕松,想緩解剛才的那份冷然。

她笑笑,「能者多勞嘛!」

江承洲搖搖頭,在侍者把菜端上來後,才開始享用。他們常常在這里吃飯,因為這里的菜味道不錯,分量又剛剛好,不會剩多少,從心理上不會有浪費的負擔。

江承洲卻再次失神了。

他在想著,此刻的沐宣妤在做什麼,她現在大概在和那個男人一起吃飯吧,他們會交談些什麼,之前在咖啡廳時能交談得那麼愉快,那現在也應該能交談得十分愉快才是。他腦海中顯出她笑得一臉隨和的模樣,那樣的笑不算親近,卻偏偏疏離得恰到好處,讓人想一探究竟,一點點接近她,想了解她。

秦森洲多年前說過,沐宣妤這個人,很奇怪,仿佛有著秘密似的,但並沒有,身上有著隱秘的謎似的,想讓人去解開那謎。

或許,他多年前,就栽在那所謂的謎上?後來他知道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謎不謎,那只是像障眼法一樣的東西,像一團霧遮住的東西,吸引人靠近,靠近後又現,其實沒什麼東西,卻已經走進了那團霧帶領的環境中去,並且還自欺欺人的覺得那環境似乎也不錯。

汪梓 看著對面失神的男人。

如果真有八號當鋪,她想她現在最大的沖動是換取能讀他心的技能,于是知道他所想。

「在想什麼?」她打破他的失神,「真想當工作狂,吃飯的時候都在想工作上的事?」

「有點東西沒想通而已。」

「那才正常,哪里能什麼都想得通透。」

江承洲贊同的點點頭。

這頓飯即將吃到尾聲,她這才認真的看向他,「我媽媽明天打算做一些新菜式,你也去嘗嘗吧,有你這個試菜的,她或許超常揮也不一定。」

「伯母那樣的手藝也被你這麼嫌棄,你到底得多挑。」他搖搖頭,「我明天一定去嘗伯母的手藝。」

汪梓 點點頭,像是今天的任務終于完成了一般。

他們這樣下去,她那些長輩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得親自去汪家一趟,她的日子好過一些的同時,也能讓那些長輩甘心。

吃過飯,她也沒提出走走,因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就當是為了公事好了,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要分開的時候,她突然喊住了他,「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他似乎有些疑惑她的問話。

「我很久沒有打電話給你了,不覺得奇怪嗎?」

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了,「嗯,為什麼?身體不舒服。」

「嗯,身體不舒服。」

「好些了嗎?」

「你看我好了嗎?」她笑笑,「行了,你回公司吧,免得對公事心心念念的。」

他點頭,就真的那麼離去。

汪梓 咬咬嘴唇,也許在這一刻,她才真的感到失望和心傷吧,那種努力壓抑到最後,到現在迸出來的心傷。他一點都沒覺得奇怪,甚至一起吃飯時,不是他留意她有何不對,反倒是她去注意到他失神。

她有些懷疑自己了,是不是這段感情一開始她就用了錯誤的方式,因為是她自己先主動,于是只能在被動的位置,于是她的一切在他那里成為了理所當然了。就像她愛的那個女子,離婚後自己帶著孩子,還得被人罵她當初和前夫在一起是她自己犯賤,付出的一切在旁觀者看來都是低賤。

她轉過身,不再看那抹人影消失的方向,心卻是更沉了沉。

沐宣妤接到葉錦霆來電的時候,覺得很是奇怪。她當然沒有忘記葉錦霆這個人,怎麼也想不通葉錦霆為何會給自己打電話,還讓她盡地主之誼,去接葉錦霆。她給江承洲打去電話,不接,這是對方的態度,再打,還是沒接,于是她只能親自去機場了。

她知道葉錦霆和江承洲或多或少有點私人關系,只是這種私人關系不知道程度深厚,上次葉錦霆的確接待了她和江承洲,她沒道理拒絕葉錦霆提出的要求。

她去到機場的時候,葉錦霆已經在那里等候了。

她覺得奇怪,同時也有些尷尬,「他很忙,暫時來不了。」

葉錦霆笑笑,沒有拆穿她,知道她說的是江承洲沒親自來的事,事實上江承洲表明不來就是不得來,那個人這點「誠信」還是有。

「沒關系,我只是來這里到處走走而已,不是為了公事。」

沐宣妤更覺奇怪了。

而他仿佛知道她所想,給她解惑,「我對西江市不怎麼熟悉,這里也沒什麼朋友,只好冒昧打擾你了,不麻煩吧?」

他都這麼說了,她總不能說麻煩吧?

坐在車上時,葉錦霆問了她很多關于西江市的景點,結果沐宣妤一問三不知,讓她自己都汗顏,最後葉錦霆笑她一點都不像是西江市的人,哪里能自己居住地有名的景點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于是只能夠沉默。住在這里,就得了解那些景點嗎,這又不是必須做的事。

「不如去你的大學看看吧!」葉錦霆提出建議,「這你總該比較了解吧?」

加了後一句,像是那……

沐宣妤有那麼點無語,隨即又覺得這人挺有趣,于是疑惑的看向他。

「好吧,我是覺得大學外面一向有不少美味的食物。」葉錦霆笑笑,給出為何去看她學校的理由,「我喜歡美味的食物。」

這理由勉強說得通,大學外面通常都是一條好吃街。

沐宣妤真帶葉錦霆去了她的學校,期間她再次給江承洲打了個電話,這次手機里直接表示對方關機了,她頗有點無奈。

她的大學,雖然沒念多久,但還是很熟悉的,畢竟學校在別人看起來再大,這麼天天走著,該去的地方也都去了,尤其是剛開學的時候,恨不得把校園所有地方都走一遍。葉錦霆對這大學挺感興趣,花草樹木特別多,每棟教學樓前都少不了草地樹木和花。

葉錦霆一時八卦心起,「你和江承洲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這問題倒讓她犯了難。

最初的開始,那個名字以流言八卦的速度迅速傳播著,滿足了一大片好奇心,正是紅鸞心動的年紀,不少女生把江承洲當成童話故事里的男主角,也有女生以罵江承洲來表現自己的特別,以高高在上的態度指責另一些女生腦殘。但不管如何,江承洲就是校園里的風雲人物,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什麼女朋友一個換一個,又有不少女生倒貼了……

而她,最初听到江承洲的名字,是室友們屢屢提及他的「豐功偉績」,某某系花喜歡上了江承洲,每天送水送飯的,結果全被江承洲給倒了……

直到有一天,她和夏語茗走在小路上,夏語茗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那個就是江承洲。」

那時的他,身上有著不掩飾的傲氣和不屑,仿佛一切都看透,卻又透露出幾分幼稚,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讓他有幾分邪氣。

沐宣妤微微一嘆,「男人八卦了不好。」

葉錦霆不再多問。

他們在校園里走了走,又在校外吃了飯,最後葉錦霆讓她帶他去定酒店,他對這里不熟悉嘛。

沐宣妤把一切都做好後才離開,畢竟他算江承洲的朋友。

看到沐宣妤離開,葉錦霆臉上隨和的笑垮了下來,眯了眯眼楮,他這個動作,就如同他給他競爭對手下絆子時的模樣,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拿起手機,「做好了?」

「幸不辱命。」

他這才掛斷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miga同學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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