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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昔日承諾終成空

隨後同她進入內室,室內陳設簡單,硬榻,石桌,外加兩只石凳,就連喝茶使用的茶具都未置辦,如此紫抒便只好落坐桌邊,

輕問坐于床榻邊緣垂目念經之人,「道長喚我何事?」

她漸漸抬眼,「貧道法號廖靜,與榮膺派掌門華揚子為同門師兄妹,」

「想來紫抒應喚廖靜道長一聲師叔,」

廖靜漸漸抬眼,手中掌有的佛珠微頓,而後眼楮望著她,無波甚有波,「方才听花木提及紫抒姑娘本為弘揚子的弟子,故想從紫抒姑娘那里得知些許二師兄的境況,」

「即如此,廖靜師叔且喚我紫抒便好,無需諸般客氣的,」

她垂目輕笑出聲,「聞之靜心谷靈氣透徹,實為靜心修行聖所,師兄身體近年有恙否?」

「師傅的身體很好,平日最愛斟酌美酒,把自個整的說醉不醉,說不醉他又老愛說些醉酒之後才會胡亂言說的醉酒話,」

她無意識的道出了這些話,本以為不會有什麼,

廖靜抬眼打量她,「那他有無確切說些甚麼,」

紫抒蹙眉深思了一番,道,「記得前不久的時日,師傅難得飲至伶仃大醉,而後口中莫名吟出一兩句詩詞來,好像是什麼來者,容我仔細想想—」

她遂伸手指尖微點了點腦袋,迷迷糊糊念出聲來,「瓊花畔,吾相隨,今生盼兮…往日悔矣…奈何奈何什麼的……瘙」

霎時耳邊傳來叮咚聲響,紫抒再抬眼時,瞧見廖靜手中所掌的佛珠已松散掉落,滾的到處都是,

她凝視著那些佛珠本欲俯身去撿,卻被廖靜抬袖制止,「既已散落,無需這般,」

紫抒注視著廖靜,察覺她的面容頃刻顯現憔悴,疲態不堪,遂不解問之,「廖靜師叔,你怎麼了?」

廖靜閉目,長嘆一口氣,過了半晌的時辰才重新睜開,「過了這麼些年,我原以為師兄早就已經放下,不想日至今日,他竟依然掛念惦記著她,」

紫抒暗想,廖靜所指的她到底為何人,會不會就是這座陵墓的主人?

瓊花畔…吾相隨…瓊桑…她心中驚疑,莫不是那丹青上的女子就是師傅心中掛念之人—

廖靜觀之她的神色有異,慢慢點頭出聲,「你猜想的卻是不錯…」

紫抒見她已這般說了,便問道,「廖靜師叔,為何那女子最終會死去?」

「本是貧道的過錯,從而造成了今時無法逆轉的局面,」

「師叔,何以會這般言說?」

廖靜無波的眼瞳幾盡碎裂,悲傷涌至,「幾十年來,我將自己的痴心化作一柄利刃刺向他二人,亦弄的自己傷痕累累—」

此刻的廖靜,同方才禪房之中判若兩人,

紫抒心中越加的疑惑,當年究竟生了什麼,

「想必你是很想知曉當年你師傅的事情,藏匿我心中這般久的時日,也該重新找個人訴說…訴說了…」

她的唇角存了一絲笑,這抹笑卻是對過往的無比悲哀和痛悔—

「四千年以前,閆霞山中我同大師兄,二師兄修習法術,那時相處的非常之融洽,大師兄華揚子性情沉穩,潛心悟道是其心之所向,二師兄弘揚子靈根聰慧,卻生就了一副好玩的脾性,短短二十幾載光陰,我們便已修習至不食五谷的境界,那時大師兄已成為師傅欽定的下任掌教人,故他的時間少之又少,全然撲進道法之中,

余下的二師兄卻並非如此,他的性格無拘無束,常年待在山中盡顯無聊,便常常向師傅請命下山游走,探查有無妖魔出沒傷人,好行除魔衛道之事,挽救百姓遠離po害,他時常拉著我同她一起下山,于此我們便開始了到處雲游地界,斬殺了無數作惡多端的妖魔,

跟著師兄雲游幾年,是我最快的時光,歲月就這般悄悄溜走,漸漸的在我心中便對他萌生了不知名的情愫,我習慣了與之結伴游走的時日,更依稀的期望這條路能一直這麼走下去,

那時候,生最多的事情便是二師兄為了護我,無辜遭受了妖魔多次遇害,有幾次險些喪命,我便暗暗誓定要修習好精湛的術法,才得重新與之結伴下山,那次回不久,師兄便又來喚我下山,卻被我拒絕了,我告訴他是自己學藝尚未達到大師兄同他那般精湛地步,方要繼續與山中修習,恐下山連累了他,二師兄笑著應承下來,說等著自己超越他,日後下山便反之保護他了,

我知師兄說的是玩笑,自己卻對他所言論的,牢牢記掛心中,對其甚重點頭,日後等我法術精湛了,便就來下山保護他。

五載光陰流逝,我待與山中精心習之道法,已修成半仙之身,至那時師兄下山,五年當中只返回榮膺一次,然而幾日不待,便又下山去了,如今我已閉關而出,奈何等他多月不歸,便決心自己行至山下去尋見他的身影所在,

人間走了不下百回,這次是自己最孤獨的一次,我一路走走停停,替之百姓除去不少害人的妖魔,半年後,在一個街邊終是尋見了身著黑衣的師兄,他背對著自己,我還是一眼便瞧定了是他,師兄素來喜穿黑衣,其色本為嚴肅,謹慎,也只有他能穿出英姿颯爽的格調—

霎那間,多年的辛酸苦楚消散,心頭上全然涌現著歡喜雀躍,傾瀉了當年未曾遺露的心跡——

師兄停在商販的攤前,目光鎖在一支青玉簪上,隨後拿在手中細細觀摩,我慢慢移著腳下的步子,逐漸走向他,剛接近一半,豈料一位青白素衫的女子先行一步到得師兄身前,女子面容清麗,眉目染笑的注視著他,師兄掂起手中青玉簪,緩緩***她的髻,遂口中輕說,娘子真美—

我被兩人的舉動震在原地,腳下似有千金重量,再難向前挪移半步,腦中嗡嗡作響,似要崩裂一般,街邊來來回回的人群逐漸至眼前模糊,唯有那對相依相偎的身影無比清晰,我就這麼看著他們離去,站在街邊閉目流淌著淚水,獨自承受這種難以壓抑,心如刀絞的滋味,心里隱隱種下了怨恨,他怎麼能選擇那個女子…一個妖精相伴相守呢…

而後我留在此地不遠,再次遇見師兄,尾隨跟在他們身後,到得一處幽靜之地,那里蓋有兩間茅屋,用籬笆圍起的院落內,種植著無盡的瓊花,青白相間緊緊逐擁的花兒,如同那女子的清姿一般搖曳,映在我的眼中卻是刺目,頓想那妖精真有這般好嗎,能讓師兄如此傾心相待—

我無法克制的漸漸靠近那里,用手推開院落的門,踏了進去,大概是听到聲響,茅屋的門被人打開,女子從屋內緩緩走出,她的眉目慈善,唇邊攜有一絲淡笑,問我是否有事,我僵硬的站著,竟不知如何去回她的話,不久師兄跟著走出屋來,他瞧見是我,眼中先是驚異,而後爽朗出聲,師妹好久不見了,

我輕扯出了一個笑容,看似開心,也只有自己知曉實則苦澀難耐,師兄將我請了進去,大方同我介紹瓊桑,他在人間結緣的妻子,

我抬眼打量瓊桑,她含笑向我點頭示意,提壺為我沏了杯茶水,便自顧離開,行至屋外,將空間留給了我們,

于此,我便無所顧忌的質問師兄,何以糊涂至此,同一個瓊花精結識成親,

師兄無所謂的搖頭,笑答,愛都愛了,還顧忌什麼人妖之分—

一向知曉他的性情無拘,得了他這麼一句,卻還是足足愣了許久,

師兄見我不說話,便自顧開了口,期望我能替他保守秘密,莫讓此事傳之山中,對榮膺名聲不好,亦擔心受到旁人相擾,畢竟兩人的身份差別甚大,道士,妖精,本為勢不兩立的關系,與世人眼中更是不能容忍看待的,

我只能低頭無奈應承了師兄,依舊追問他,隱瞞不是長久之法,終有一日會被揭開,與後又該作何打算,

他答,兩人會盡快尋找法子一同修成仙身,到時共為仙者,便無人再加以阻擾了,

我听完,輕笑了聲,對他說了句師兄保重,便起身踏著虛無的步子離開,

我在附近逗留了三月之久,每日無聲無息的立于遠處悄悄觀之他二人的生活,心中飽含痛悔苦楚,若是五年前我未曾離開師兄身邊,那麼他會不會有能愛上的人是自己呢,亦或則兩人還是同五年前那般開心游走人間,至此終年呢,兩者且不管是哪一方,至少他身側始終陪同的人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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