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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婚禮進行時(入V,求首訂)

「你不想做我的外孫媳婦嗎?」

貝琳達比起容夏來,不論是學識、能力都遠遠勝出,但貝琳達的不做作更是靳莫喜歡的,既然兩個都是容家的女兒,自然是要挑拿得出手的那個。

他答應容安不將貝琳達身世說破,怕她不好接受,這樣最好,也省了外人的閑話。

貝琳達先是被靳莫這番直白的話驚到了,只是仔細一想,老爺子這是在試探她吧,也許是什麼人怕她奪了自己女婿,視線似有深意掠過容安看向靳莫,「靳老,婚姻不是一場掠奪,就算一百個人想,霍總自己不想又有什麼意義。」

這話她是說給容安听的。

貝琳達離開醫院後去了貝美嬌所住的小區,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跟靳莫交集不深,怎麼可能會跟她說那番話,而且容安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是厭惡,甚至可以說帶著點……

說不上來感覺。

上次問貝美嬌她就顧左右而言他,這次一定要問個明白。

「媽,你是不是跟容夏他爸說了些什麼?」

貝琳達怎麼都想不到她會是容安的女兒。

「是,我讓他把女婿讓給我。」

「什麼?!」貝琳達大驚失色,難怪靳莫說那些話給她听,「媽,您以後能別管我的事嗎?我不是小孩了,真的,算我求您了。」

貝琳達從小沒有爸爸,她最好面子,想起靳莫說的那番話,無疑是在扇她耳光一般。

「我不管你誰來管?琳達,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現在說什麼也要為你爭取幸福,是容安來找你了?」

貝美嬌之後交代過容安,不要把貝琳達的身世告訴她,怕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媽,您別搗亂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搶來的東西不會幸福的,您也真丟得下臉去讓別人讓女婿給你,他會怎麼看您?又會怎麼看我?這事要是傳到權璽耳朵里,我還怎麼有臉待在他身邊嗎?」

貝琳達也真是服了她媽了。

「他要是結婚了,你還待在他身邊做什麼?琳達,不要為無謂的人犧牲自己的青春,媽媽當年是被人給騙了,現在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走我的老路。男人,要嘛就拿下,要嘛就放手,再怎麼說美國那邊還有個布萊恩一直對你上心。」

「媽,您別再說了,我有自己的考量,您要是在齊港市太無聊,就找那些阿姨們一起去旅行吧。」

「你這死孩子。」貝美嬌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貝琳達的腦袋,真是氣死她了,竟然要趕她走。

孩子都是白眼狼啊!

——*——

霍權璽很少出席公眾的晚會,但花家的晚會他不得不去。

花苑世家二十周年的集團慶典,他若是不出席的話,外界一定又對他們兩家的關系議論紛紛了。

當天早上,霍權璽在容夏出門前已經跟她講過這件事,說他會遲點回去。

一串下課鈴聲結束了一趟枯燥的語文課,容夏晃晃腦袋,終于跟周公說拜拜了。

一張紅色請帖擺在她眼前,她掃了眼周邊,誰都沒有異樣,但,除了霍晟還有誰?

又是紅色請帖,不會是結婚喜帖吧?

不可能啊,她壓根沒听霍權璽提過。

容夏打開請帖瞅了一眼,原來是花苑世家的周年慶,關她毛事啊?

她走到霍晟的位子旁,將請帖甩回到霍晟的抽屜里。

放學鈴響,容夏整理書包準備走人,像往常一樣到校門口打車。

擠公交的日子終于已經遠離她的生活了。

霍晟的大奔再一次停在了她的跟前。

又想玩什麼把戲?上次的請帖還嫌害得她不夠丟臉嗎?

「容夏,不考慮去花家的晚會嗎?」

「我干嘛要去?我跟花家沒半毛錢關系。」

「說得對,」霍晟似乎心情格外的好,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彈,「你說,參加這種晚會沒個女伴會不會在人群中特別奇葩啊?」

容夏翻白眼冷笑,「你還會缺女伴?這可是你老丈人家的晚會,霍晟,你小子皮又癢了是吧?」

「我自然是不缺,……」霍晟沒把話講完,他噙著嘴角頗有深意地看著容夏。

容夏這才意識到他話里的意思,他不缺,但霍權璽缺啊。

不過,對于霍晟的話,容夏是再也不會听進去了。

「去不去隨你,反正那也是花束子要我通知你的,不排除她想讓你出丑的可能喔,你最好是別來。」

霍晟勾唇笑了笑,奔馳駛進車流。

容夏哼笑,想看她出丑,沒門!

還是不放心,她先給霍權璽打了個電話,說想跟他一起去,可是男人卻說她不適合這種酒會,讓她乖乖在家。

她想想也是,去這種高大上的地方不光要穿高跟鞋,還要化妝做造型什麼的,不然真是去了也是丟人。

容夏懶得一個人吃飯,回了容家。

一進門,容夏愣了一下,貝琳達的媽端坐在狹小的沙發上,雍容的打扮與這個家明顯的格格不入!

這是唱得哪出啊?!

這麼小的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底,貝美嬌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容夏,她揚唇起身,「小夏回來了。」

她到大方,只是廚房里的容安心里咯 了一下,心里隱隱作痛。

容夏沖貝美嬌點了個頭,走進廚房,見容安正在煲湯,還有一個保溫桶里,「爸,你這是干嘛?」

「哦,煲了點湯,去醫院看看老爺子。」

「那……」容夏指了指外面的貝美嬌。

「那是琳達的媽媽,你見過的,她跟老爸是舊相識,剛好踫上了,就說一起去醫院看看。」

只是舊相識?騙三歲小孩呢。

容安要給她找後媽她其實沒啥意見,但就是不能找霍權璽的姑媽,這像什麼樣子啊。

「那我也去。」

容安默了半響,才開口,「那你去外面等著吧。」

容夏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氣氛怪怪的,她拿出手機刷刷朋友圈,看到之前的同學貼上了一張截圖,備注著,公主花這個騷包。

她一樂,點開去看,恰巧是公主花的動態,里面有張她與蕭宵的合照,倆人穿著晚禮服,上面還寫著,公主等王子,男伴快快來。

男伴?!

蕭宵的男伴不會是霍權璽吧?

「小夏。」

「啊!?」

貝美嬌輕推她,她才緩過神,見婦人從提包里拿出一個盒子替給她,「小夏,阿姨跟你爸爸是老朋友了,這個東西算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哦,謝謝。」

容夏接了下來,隨手放到桌上,繼續低頭翻動著朋友圈。

三人來到醫院,靳莫沒想到容夏也會跟著來,有些話也就沒機會開口。

他原本是想跟他倆好好商量商量霍權璽跟貝琳達的事。

老爺子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做一回惡人,畢竟容家這兩個女兒相比起來,貝琳達合適多了。

「小夏啊,權璽對你好嗎?」

容夏剛看到朋友圈一人也在晚會現場,還拍了照,又那麼剛好,霍權璽左邊站著貝琳達,右邊站著蕭宵,真是左擁右抱,怪不得不讓她去。

「不好。」容夏想也沒想,賭氣地月兌口而出。

偏偏貝琳達的媽就站在這旁邊她也不好說什麼。

「吵架了?」

「沒吵,就是看他不爽。」容夏嘟著嘴不高興。

「小夏,別嘴上沒個把門的。」容安輕斥。

換做是以往,靳莫肯定又會安撫容夏,讓她別計較霍權璽那個臭德行,不管誰對誰錯,都得把這小祖宗哄高興了,但是時至今日,靳莫也沒了那個耐性。

畢竟,容夏已然不是唯一了。

容夏在病房里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都走出醫院打上車了才發覺鑰匙還在容家沒拿回來,又得讓司機開回去。

她重新上了電梯,走去病房。

靳莫打發周嫂去吃飯了,如今病房里只有他們三個人,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貝琳達不是霍權璽的表妹,這一點貝美嬌很清楚,現在容安也清楚霍家的真實關系,老爺子的意思差不多也是考慮到容夏還小,反正倆人也感情不大好,貝琳達更合適什麼什麼的。

容夏站在門外,听得眼皮直跳,心跳地加快了不少,听這意思是要撮合霍權璽跟貝琳達?

那她怎麼辦?!

她是說了霍權璽不好,但只是隨便說說啊。

還有貝琳達竟然不是霍權璽的表妹,那她又是誰?她憑什麼堂而皇之的住在霍家?

難道……

容夏只听到後半段。

不,不會的!

老爺子對她這麼好,怎麼可能一夕之間改變主意讓霍權璽跟別人結婚呢,還有容安,听他的口氣,好像也是同意了,她可是容安的親女兒啊,她老爸怎麼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不可能。」容夏搖著頭,低聲自語著,她拔腿便跑,恰好跟周嫂擦肩而過。

「哎,容小姐。」

容夏頭也不回跑掉了。

容安听見門口的喊聲,渾身一驚,他本就膽小,這會兒後背都滲出了細汗,容安追著跑了出去,「怎麼辦?小夏,小夏……」

容夏跑得很快,她沒等電梯,直接從樓梯跑出了醫院。

打車回到青藤酒店,沒有鑰匙,她走到大堂前台想拿張別的房間的房卡,赫然看到大幅海報掛在酒店大堂內︰花苑世家二十周年慶。

就在八樓的大廳。

呵!

容夏半張著嘴,冷笑一聲。

霍權璽居然一句都沒跟她提過花家的晚會就在青藤酒店舉辦。

她走上前去,「給我一套服務員的衣服,還有一張房卡。」

前台誰還不認識容夏?大老板房間的女人。

立馬就把房卡遞過去了,「容小姐,衣服到庫房去取了,您稍等一會,不知道您拿服務員的衣服做什麼用?我們要登記一下。」

「你管我做什麼用。」容夏白了她一眼。

旁邊的人拉了她一把,俯臉到她耳邊,「制服誘惑。」

前台立馬就將登記本收了起來。

容夏也沒在意她們講什麼,衣服到手就走了。

進了房間,容夏快速換上衣服,她倒要看看,霍權璽在不讓她去的地方到底是一副什麼模樣。

手機又響了起來,剛在車上容安不止一次打來電話都被容夏掐斷了。

讓他胳膊肘往外拐!被老女人迷瘋了吧!哼!

容夏走出房門,電話又響了起來,想關機,又怕容安擔心她會出事,她煩躁地接了起來,「爸,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們講的話我都听到了,我是還小,真難為你們這麼周全地為我考慮。」

「小夏啊,這件事老爸以後再跟你解釋,听老爸的話,回家住吧。」

容夏咬著嘴角大喘氣,她還以為容安會立馬跟她解釋剛才的事,會死說活說地哄她,沒想到……

現在讓她回家住,當初是誰眼巴巴地想讓她跟霍權璽在一起。

她掐斷電話,立馬關機。

八樓大廳是整個青藤酒店最大最豪華的宴會廳,門口有門童收著請帖,容夏微微低頭,拿著一個托盤往里走。

順利進入。

玲瑯滿目的糕點,水果……

容夏咽了咽口水,還沒吃晚飯呢,她用盤子遮住自己的臉,偷偷拈了一個塞進嘴里。

抬眼望去,霍權璽本就是人群中的焦點,容夏一眼就看到了他——被一群女人圍著。

好像是在講些什麼東西,霍權璽拿著酒杯,只是對她們點頭笑笑。

這還差不多。

容夏想,只要他們倆願意在一起,誰也插不進來。

只是下一秒,一個此時不該出現的人閃進了容夏的視線,貝琳達朝霍權璽走了過來,銀白相間的修身禮服襯得她氣質相當出眾,臉上也不像別人那般濃妝艷抹,只是上了一個淡妝,她竟然勾住了霍權璽的手臂對著那些女人說笑。

容夏目光微斂,她從第一眼就看不爽貝琳達,現在自然是更加不爽,不管這個女人打扮得多清純,在容夏眼里都是老狐狸一條。

搶她男人,做夢去吧!

貝琳達站過來後,那幾個女人沒幾句話就散開了。

倆人輕輕踫了一杯,貝琳達噙著嘴角,笑言,「霍總,您真該多出席這種晚宴,您看今晚有多少漂亮的千金小姐想跟你搭訕啊。」

霍權璽笑了笑,抿了口酒,沒有接話。

以往這種晚會都是由貝琳達代霍權璽參加的,貝琳達自然駕輕就熟,雖然她在集團只是一個秘書,但在外人眼里,她的地位可不一般,倘若外界沒有把她當作是霍權璽的表妹,那就只能是未來的總裁夫人了。

霍權璽站在原地,眉頭微微蹙起,他忽然轉頭,總覺得有一雙眼楮盯著他,掃視了一眼,並沒有什麼異樣。

「啊!」

蕭宵站在貝琳達身後,手輕輕一松,一杯酒穩穩地撒在了她的白色腰身上,酒紅迅速染開,蕭宵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貝秘書。」

貝琳達見是蕭宵,也只能搖搖頭,裝作無所謂,「沒關系。」

霍權璽睨了眼蕭宵,怎麼看她都是故意的。

貝琳達來集團的時候,蕭宵已經出國了,她們第一次照面便是在醫院里,之後也算了解了彼此是什麼身份。

貝琳達看了眼自己的禮服,跟霍權璽打了聲招呼,去換衣服了。

男人拿著高腳杯走向別處,蕭宵跟了上來,「怎麼不帶你的未婚妻來?」

「未婚妻是放在家里給自己看的,不是用來拋頭露面的。」

蕭宵狹促地嗤笑一聲,倆人一直並排走著,「是怕她給你丟臉吧,我听說,束子跟霍晟訂婚的時候,可不怎麼順利啊,鬧得全城皆知了。」

這也的確是霍權璽顧慮的,他只是不想容夏被指指點點,畢竟這里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參加過霍花兩家訂婚宴的。

容夏方才一見霍權璽要轉頭,她立馬躲到了石柱後面,她再回過頭,人都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正想找,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她緊繃著身體,慢慢扭過頭,以為是霍權璽,轉過來才發現是霍晟,立馬送了一口氣,「你鬼投胎啊?走路都沒聲。」

「是你自己心虛嚇得吧,怎麼?給你請帖你不來,非得打扮成這幅德行,來抓我哥的奸啊?唉,我哥在哪兒呢?」霍晟假裝去找霍權璽,嚇得容夏趕緊把他拉回來。

她伸手指著他,一雙眼楮瞪得銅鈴大,無聲地告誡他別多管閑事。

霍晟抬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退了開。

容夏立馬趴在石柱後面,探出腦袋去找,卻怎麼也看不到霍權璽了,連貝琳達也不見了。

靠!

雙手已經不知不覺握起了拳頭,兩個人一起消失,算怎樣?

容夏走到一個安靜點的角落將手機開了機,直接忽略掉容安的那些電話,撥出了霍權璽的號碼,鈴聲響了幾秒後被接通。

男人正在電梯上,手里還拿著一套粉色的女士禮裙,「怎麼了?」

「你在哪兒啊?」

「在晚會上。」

容夏咬咬牙,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霍權璽也跟她一樣正躲在哪一個角落里?

「這麼安靜啊?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還沒吃飯。」

霍權璽看了眼表,「再過一會兒,我就在八樓宴會廳,你先自己吃點東西。」

算他還有那麼一點點誠實度。

「那我下去找你。」

「我馬上就上去了,先這樣,听話。」

手機里在傳來嘟聲之前,容夏明顯听到了電梯那「叮」地一聲。

霍權璽拿著禮裙按下門鈴,貝琳達伸手接了過去,她的預備禮服在霍權璽的車里,不得不讓他送上來。

霍權璽扭頭又上了28樓,2808這個房號已經在換家具的時候就被摘掉了,他打開門,喊了兩聲,發現沒人。

視線掃過整個房間,容夏一回來書包無疑是會放在儲物櫃上的,但房間里的一切都不像是她有回來過。

貝琳達換好衣服,進電梯,正巧,霍權璽也在電梯里,從上面下來。

「容夏在上面嗎?怎麼不帶她一起下來?」

「琳達,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明知故問了?」

貝琳達一愣,隨即想到霍晟之前訂婚時的事情,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竟然把那個死梗給忘了。

再加上她在靳莫面前說得那番話。

她無心,但在霍權璽眼里卻是有意,貝琳達在他心里一直是很聰明的女人。

倆人一起回到晚會上,容夏倚在牆邊立馬咻地直起身子,她壓根沒去看那對男女臉上的面無表情,她的視線緊緊盯著貝琳達新換的禮裙上。

只不過一個總裁秘書,還有必要換衣服嗎?在哪換的?

容夏想沖過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霍晟將她拉到外面,他可不能看著容夏在這里搞破壞。

一旦容夏被賓客們認出來,慘的還不是他霍二少嗎?

明天的報紙,不是關于他跟容夏的,就是關于他們兄弟倆跟容夏的。

他那麼努力地朝老丈人靠攏,怎麼能功虧一簣。

「霍晟,你拉我干嘛?」容夏甩開他,瞪他,「我問你,貝琳達跟你們家什麼關系?」

「他是我表姐啊。」

貝琳達的的確確是他表姐,表姨的女兒不就是表姐麼。

「放屁!她根本就不是霍權璽的表妹……」容夏話一出口,突然意識到什麼,想收回來已經晚了。

沒錯,貝琳達就算不是霍權璽的表妹,也可以是霍晟的表姐。

「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什麼意思?」霍晟的臉立馬布上了一層黑霧,他眸子投射出一道寒光朝著容夏逼近,「你都知道什麼?」

「我,我不知道,我知道什麼呀?我什麼都不知道。」

容夏目光躲閃著,拔腿就跑。

霍晟站在原地,垂在褲縫的手掌不知不覺在收攏,多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會讓他多一份自卑。

而這種自卑感是與生俱來的,他改變不了,也磨滅不掉。

容夏跑回之前的房間,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再下去,恐怕霍晟又要對她盤問那件事。

一個小時後。

酒會差不多散場了。

霍權璽扶著醉沉沉的貝琳達往門口走去。

這就是他討厭應酬討厭參加公眾晚會的地方,他不喜歡醺酒,更加要讓自己的頭腦時時刻刻保持清醒。

今晚的酒基本上都是貝琳達替他擋的。

「阿晟,帶琳達一起回去,她喝多了。」

「我今晚住束子家里,還要把她的小姐妹都送回去。」霍晟受了貝美嬌的指示,他當然也覺得大嫂換成自家人更合適。

「什麼?你們——」

「大哥,我們都成年了呢。」花束子抱著霍晟的手臂將他拉走,倆人還沖著霍權璽揮揮手。

真是氣不死他!

他讓霍晟這麼早訂婚,可沒讓他們倆現在就睡在一起。

霍權璽十八歲的時候,只有沒日沒夜的訓練,絲毫沒有時間讓他想這些個破事。

他一直都自己開車,事到臨頭才發覺沒個用得上的人,要家里司機過來,他都能送貝琳達一個來回了。

容夏盤著腿坐在大床上,她怎麼也想不通,老爺子怎麼會突然間這樣,還有容安,為什麼突然間風向全部都轉了,而且是轉在貝琳達的身上。

那她算什麼?

她還算是容家唯一的孩子嗎?她還算是容安的親生女兒嗎?

自己的老爸想把準女婿送給別人,多麼的可笑!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容夏睨了一眼,都快十點了,霍權璽終于回來了。

容夏接通電話,但沒出聲。

「去哪兒了?」

「沒帶鑰匙而已。」

容夏掛了電話,上了28樓,按了按門鈴。

門立馬被打開了,霍權璽站在里面,他還穿著酒會上的那套西裝,容夏沒有說話,自徑走了進去,將書包扔在儲物台上。

原本已經餓過頭了,可一聞到生煎包的味道,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干嘛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容夏坐到餐桌前,解開外賣袋子,就吃了起來。

霍權璽拉開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為什麼拉著臉?因為我沒帶你去晚會。」

「對,你為什麼不帶我去?」

「你還小,不適合應付這種場合。」

「是我不合適,還是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身邊還有一個我的存在?」

……

霍權璽不可否認,他是真的不想,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容夏藏在一個只有他一個人找得到的地方。

「別多想,我去洗澡了。」

容夏見霍權璽還是一副不願跟她多說的樣子,心里更不痛快了,「洗了澡就能掩去你身上的香水味兒了?」

容夏回到房間後又下去看過,當時酒會就已經散場了,要是霍權璽是特意為了給她買生煎包才晚回來的,打死她都不信。

「你想說什麼?」

容夏冷哼了一聲,壓根沒抬頭看他,「老爺子跟你說了嗎?你跟貝琳達的事。」

「什麼?」男人月兌下了西裝掛在臂彎,走了回來。

听口氣是不知道。

「今天老爺子在跟我爸還有貝琳達的媽談話,我幫你偷听了一下,他們覺得我年紀還小,不能替你生孩子,所以他們想讓你的好表妹給你生兒子。」

「無稽之談。」

老爺子的態度他不是不知道,若是這麼輕易就改變了主意,他當初怎麼都不會跟容夏扯到一起去。

容夏突然起身走到霍權璽的前面,仰著頭狠狠地瞪著他,「霍權璽,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現在跟我在一起,是為了完成你外公的心願,還是你喜歡跟我在一起?」

倘若霍權璽只是為了老爺子的心願才這麼做,那麼現在老爺子改變主意是容夏親耳听到了,也就是說,她已經沒有一點點勝算了。

整個房間,瞬間,默了。

他是為什麼跟容夏在一起?

當然是因為那是老爺子的心願,但,他已經不想再去改變什麼。

「說啊,你說啊,」得不到立即的回答,容夏心頭酸澀,強忍著眼淚,開始哽咽起來。

她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但覺得至少霍權璽該跟她解釋一下吧,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哪怕表露出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是因為外公的話我們才在一起,這一點不可否認,但現在我已經習慣你存在在我的生活里,我不信外公會突然做出那麼不理智的決定,就算真如你所言,我們現在的生活也不會改變什麼。」

只是習慣,僅此而已。

容夏捫心自問,她對霍權璽又是什麼呢?習慣?還是喜歡?還是愛?

不知道,她心里根本就沒有這個答案。

「那你為什麼騙我?」

「騙你是為你好。」

「為我好?騙我說貝琳達是你表妹也是為我好?」容夏瞪大雙眼吼著,當真看不出這男人還能睜著眼楮說瞎話,面色不改的。

霍權璽一頓,原來容夏說的是這件事,他本以為她指的是注冊結婚的事。

「她是霍晟的表姐,當然也可以算作是我的表妹。」

容夏嗤笑一聲,連連點頭,「霍權璽,你真高啊,把一個怎麼算都算不上親戚的表妹養在家里,以備你不時之需嗎?」

「容夏你夠了,」霍權璽眼角染上些許怒意,「不管你听到了什麼,你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站在我身後,所有事情我會去處理。」

「你怎麼處理?你外公的話你不听了嗎?」

「你想讓我听?」男人揚眉反問,睨了她一眼之後,往浴室走去。

精壯的腰身突然被容夏從背後抱住,女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直接撞上了他的背,令他猝手不及往前踏出一小步。

「霍權璽……」

「霍權璽……」

……

容夏哽咽著,一遍遍地喊著男人的名字,卻始終沒有下文。

後背滲透進溫熱的濕膩感,霍權璽拉開容夏一挑手,抬起自己的手臂,將她從腋下拉了過來。

容夏不願意抬頭看他,男人也沒有勉強,只是把她抱在懷里,大掌落在她的頭頂,輕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再等兩天,後天我們就結婚。」

「啊?!」容夏被嚇到了,猛地仰頭,齊齊的劉海在男人的大掌下塌了下來,刺進了眼楮里,「啊!」

她捂著眼楮,趕緊推開霍權璽,垂頭晃了幾下。

「怎麼了?」

容夏還哪有心思回答這個無聊問題,她立馬拉住霍權璽的手臂,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剛才說什麼?」

「後天,我們結婚。」霍權璽十分嚴肅的重申了一遍。

他知道容夏這番話不會是空穴來風,他之前就心里有了底,但是想不通老爺子怎麼會突然改變注意,更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已經商量妥當了。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貓膩,依照靳莫的秉性是不可能不守約定的,再加上容安那個人,……

一切都是那麼地不可能!

「後天?」容夏拉著霍權璽的手臂差點蹦了起來,心里的憂慮難過隨著他一句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這感覺像是在夢里一樣,能有什麼比婚姻更加有力的解釋?

「後天怎麼來得及啊?我好多同學都剛去外地上學。」

「不用告訴他們,你只要認真地去上學,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你來辦是怎麼辦啊?」

不通知,難不成把他們變出來不成?

「相不相信我?」

容夏立馬鄭重地點了點頭,如果她不信他,就等于跟他沒戲了。

霍權璽將容夏重新攬入懷中,男人的下巴正好枕在女人的頭頂上,他望向窗戶外的一片璀燦燈火,愣神。

「容夏,後天,我們只辦一場簡單的婚禮,只要證明我們結婚了就行,以後我會補償給你的,到那時候你可以請你的同學來,請多少都可以。」

容夏眼楮還微微泛紅,她窩在男人胸前,咬唇偷笑,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身上都是女人的香水味。」

霍權璽松開容夏,拍了拍她的齊劉海,走向浴室。

背後再次猛地被撞擊,容夏整個人掛在了他背後,女人啄了一口他的臉,「我跟你一起去,我終于要對你負責了。」

……

誰對誰負責?

「霍大腕,我喜歡你。」

這是容夏方才給自己的答案。

翌日。

是周五。

霍權璽竟然親自開車把她送到學校後再去公司。

昨晚容安不停地打她電話,她都沒有接,再到後來,直接關了機,霍權璽也默許她這麼做。

直到現在也沒有開機。

容夏跟以往一樣安安靜靜地上課,壓根沒有當著霍晟的面表現出一點點異常。

霍晟似乎因為昨晚容夏提到的事悶悶不樂,一整個上午都不見他跟別人說話,有美女過來搭訕,他也不理。

「哎,你叫容夏是吧?你跟霍晟什麼關系啊?開學那天就看你上他車了。」新同學,互相都還不是很熟悉。

「我跟他,老同學。」

「哦,怪不得,」楊瀟拍了下容夏的肩頭,又拉起她的同桌王麗,「走,我們一起吃午飯去吧,都是新同學,培養下感情。」

說得也是,容夏點點頭,跟她倆一起去了一家牛排店。

吃過霍大腕煎的牛排,再吃這些自然是感覺不到美味了,不過容夏跟著兩個小妞還挺合得來的。

楊瀟跟王麗也都是直爽愛玩的人,兩個人之前也是同學,一開口就 里啪啦跟容夏講了一大串關于她們那個學校的事,容夏這才知道她們是從郊區的學校來的,但是倆人家境都不錯,不然也不會到這個復讀學校來。

「夏夏,放學來我們宿舍玩吧,我們倆合租了一間小公寓。」

容夏立馬搖頭,他家霍大腕好不容易今天開了天眼說來接她放學,明天又是結婚的日子了,她實在是沒心思花到別的地方。

「不了,改天吧,今天我有點事情。」

「好吧,那你改天一定要來喔,我們倆平時在家連個斗地主都湊不齊,只能兩兩相望,基情基情了。」

楊瀟這個不正經地立馬扯起來少兒不宜的段子,听得容夏直樂。

吃過午餐後,趴在桌上睡了一覺。

一想到明天要結婚,容夏就忍不住在腦子里浮想聯翩,結婚,結婚到底是怎麼樣的?

電視里的婚禮總跟現實不一樣。

容家敗落後,親戚也不太來往了,容夏就沒喝過幾次結婚的喜酒,都是中式的婚禮,就是擺幾桌酒席請親戚朋友喝喝酒吃吃菜,沒別的了。

倒是她老媽給她發來的婚禮照片才讓她覺得那才是婚禮。

那麼大氣磅礡!

異域風情,大海灘,全百合鋪設,容夏不得不感嘆,她老媽終于嫁了個有錢人,得償所願了,自那以後她跟她媽也很少再聯系了。

容夏美美地笑出聲,腦子早就神游天外了,一點一點勾畫著明天的美好。

就在這時……

「容夏!」

班主任翻著名冊點了容夏的名字。

她立馬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全班的人都在盯著她看。

「把我上句話重復一遍。」班主任冷著臉發話,一進學校就听說了他們班是重點復習班,班主任是這學校出了名的惡魔,這下死定了。

「容夏。」容夏悻悻的站了起來,反正這死老婆子上句話就是她的名字。

只是她這一開口,全堂哄笑,老班更是氣得鼻子都歪了,「你給我站到下課。」

「老師,您哪個年代的啊?現在不能體罰學生的。」容夏在四中的時候就不是省油的燈。

「哦?是嗎?那你坐下,」容夏咬著唇,幸災樂禍地坐回去,**剛一貼凳子,老班再度開口,「下午放學後留在教室里昨晚測試題再走。」

啊!

今天可是周五啊!

再次崩潰!

放學後,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師,霍晟也走了,老班將試卷放在她的桌上,楊瀟跟王麗偷偷跟容夏揮揮手,也走了。

她這次算是撞在槍口上了,听說這個李魔頭開學頭一周必定教訓學生,殺雞儆猴,很明顯,她就是那只可憐的小雞雞了。

霍權璽提早下班來學校接容夏,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校門口,不少人在他車身周邊打量,就是不見容夏。

他沒有下車,打了個電話給她,這才知道她開學頭一個禮拜就被留堂了,並且整張試卷攤在那里十來分鐘了,她連個屁都憋不出來。

容夏一瞬不瞬地盯著教室門口,霍權璽的身影一閃進她的眼里,她整個人立馬跳了起來,又立馬焉了下去。

壓根不會做,會不會很丟人啊?

可這題她是真的看不懂啊,數學是她的硬傷。

霍權璽說什麼都不肯帶她溜掉,他不坐別人的凳子,就這麼居高臨下盯著容夏桌上的試題。

與其說是教她,還不如說是直接報答案給她。

因為霍權璽說得,容夏壓根就听不懂啊。

「你懂不懂?」

某女搖頭。

過一分鐘,「懂不懂?」

某女再搖頭。

……

二十分鐘後,容夏捧著熱乎乎的試卷,跟個小太監似的趕緊交到了辦公室里。

大吁一口氣,容夏立馬理起書包拉著霍權璽飛一般地開溜。

「怕什麼?我給你報的答案還會有錯?」

開玩笑不是!他霍權璽可不是一般的學霸啊。

「誰說的準,國跟國外的教育本來就不一樣,幸好你來接我了,不然我就被那李魔頭整慘了。」容夏拉著霍權璽一條手臂,腦袋枕在上面。

抬眼往前看了一眼,啥啊,這不是回青藤酒店的路,「我們去哪兒啊?」

「到了就知道了。」霍權璽沖容夏笑了眼,繼續專注開車。

沒過幾分鐘,車子停在了一家婚紗會所門口。

容夏心里偷著樂,倆人下了車,霍權璽牽起她的手走了進去。

一早就打好了招呼,一進門,領班就將幾件珍藏版的婚紗拿了出來。

「哇!這件好,那件也好漂亮。」

容夏打從出生到現在就沒進過婚紗店,每件潔白的婚紗在她眼里都好看得要死。

霍權璽也沒催她,自己坐在一旁喝咖啡,由她怎麼選。

過了半小時……再過半小時……

容夏基本上將店里高端版的婚紗全都試了一遍,終于依依不舍地選定了其中一件。

透明網紗拼接的一款削肩長款婚紗,層次不齊的燕尾裙擺拖了足足一米長,容夏最愛的還是鎖骨處瓖嵌的一排排閃亮的鑽石。

禮服試穿了一番,有些大,需要改改,容夏提著裙擺走了過來,悠哉悠哉地在男人面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她自己反正覺得美翻了。

「還行。」

「什麼叫還行?明明很好看。」容夏不爽地踢了他一腳,又臭美地對著鏡子東照照西照照。

男人簽完單子直接刷了卡,一來二去的,差不多都七點了。

女人一臭美起來,真是海可枯石可爛肚子可餓,真可怕。

容夏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換了下來,服裝師量了她的尺寸,被要求要連夜改好。

還沒見過誰明天結婚,今天才來試婚紗的吧。

走出婚紗會所,他們沒有直接回酒店,霍權璽頭一遭帶容夏在外面的餐廳吃飯。

容夏一听立馬來勁兒了,死乞白賴地拉著霍權璽到東森廣場去吃涮涮鍋。

東森廣場里的餐廳一直都是人滿為患的,但現在已經過了晚餐高峰期,正好窗口有空位子,容夏拉著霍權璽坐在了那。

一排人對著窗口而坐,一人面前一個小鍋,容夏啪啦啪啦點了一些菜,又把菜單推到霍權璽面前讓他點,他哪里能在這樣的環境吃得慣?

干淨是看上去還挺干淨的,就是跟這麼多陌生人一張橫桌上吃飯,多奇怪?

霍權璽推掉菜單,讓容夏自己看著辦。

沒過多久,小鍋底就上桌了,緊接著涮菜也一碟碟地端了上來,容夏不停地給霍權璽的鍋里夾菜,什麼豆腐,什麼羊肉,全往里下。

看得男人嘴角抽搐,都快扯到後腦上了,他從沒吃過一鍋端的東西,這真的能吃嗎?

容夏涮起自己鍋里的菜,往嘴里塞,她手掌扇掉眼前的霧氣,一口羊肉進嘴,那叫一個滿足啊。

「你也吃嘛,很好吃的,快點,來,啊,張嘴,」容夏見他根本沒動筷子,立馬從他鍋里撈了一塊豆腐送到他嘴邊,霍權璽下意識地身子往後仰去,嘴巴閉得緊緊的,像是見了什麼髒東西似的,「你自己吃,我不餓。」

倆人這麼一搞,周邊的人都轉頭過來看。

還能不能愉快地吃晚餐了?

容夏鼓鼓嘴,把豆腐放在勺子里吹了吹,滿臉殷情地塞到他嘴上,硬是要讓他張嘴。

霍權璽余光瞥了眼周邊,這麼多人看著,渾身不舒服,他微微打開嘴,嘗了一口,「好了,你自己吃吧。」

「嘿嘿!好吃吧。」容夏不死心地又加了片羊肉,一抬頭,整個人都不好了。

蕭宵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還穿得這麼端莊,身後跟了一批人。

真是吃個飯都糟心。

蕭宵穿著正裝,站在玻璃窗外,看到霍權璽她也有一絲絲的驚訝,她邁步走進店里,朝著倆人走去,服務員見到她都畢恭畢敬,身後那一群人也跟個進來,來打架?

「權璽,這麼巧啊,沒想到你能來這里吃飯,你以前可從來不吃這些的。」

「現在吃了不行嗎?」應聲的是容夏。

听著就不爽,張口閉口以前,搞得有過一腿似的。

「是嗎?」蕭宵兩條手臂環抱在胸前,對著服務員勾勾手,「去安排位子,正好開完會沒吃晚餐,我們也在這里吃。」

「好好,馬上安排,蕭小姐難得大駕光臨。」

正好霍權璽旁邊那一位吃好走人了,蕭宵拉開高腳凳坐了上去,「不介意我坐這兒吧。」

「介意。」容夏再度開口,火藥味十足。

「我可沒問你。」

容夏冷哼一聲,沖著蕭宵白了一眼,「我老公我說了算,蕭阿姨,您這麼年輕就老眼昏花了啊?這凳子上沾了辣椒醬你沒看見啊?」

蕭宵聞言,立馬跳下高腳凳,高跟鞋猛地踩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落地聲,腳尖硌得生疼,看一眼凳子,壓根沒什麼東西。

胸線微微起伏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蕭宵不好發作,「容夏,你一個高中生就當眾喊別人老公,要不要臉?」

「高中生怎麼了?我們明天就要結婚——。」

「行了,」霍權璽立馬打斷容夏的話,可還是來不及了,他睨了眼蕭宵,把容夏從高腳凳上拉了下來,「蕭總監,要是這麼大的東森廣場容不下我跟我未婚妻安安靜靜地吃頓晚餐的話,那以後我們百貨對你也是一樣。」

霍權璽拉著容夏往門口走去,蕭宵站在原地完全傻了眼,一種莫名的悲戚感在她周身不斷彌散開來。

霍權璽竟然跟她說出這樣的話。

他忘了當年他悲痛他恐懼的時候是誰陪在他身邊了嗎?

「權璽,你真的變了。」

「可你卻一成不變。」

幾乎是在蕭宵落下話的同時就听到霍權璽的回話,與此同時與她擦肩而過。

倆人走出門口,直到月兌離了蕭宵的視線容夏才抽回手,擋到男人前面,他往前走,她往後退。

「為什麼是我們走不是她走?」

「因為我不想吃那里的東西。」

這是的的確確的大實話。

容夏心里到愣了一下,她還以為霍權璽會說什麼怕丟人啊之類的。

霍權璽帶容夏到一家法式餐廳吃了晚餐,又被容夏拉著去了一趟超市,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全是一些垃圾食品。

容夏說,有零食才有家的感覺。

可恨的是,霍權璽怎麼說都不準她把零食帶進臥室吃,害她只能捧著薯片坐在客廳里看天天向上。

霍權璽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眺望著齊港市的一片夜色,他手里握著高腳杯,輕輕晃動著。

結婚這兩個字,在他之前的二十八年里想都沒有想過,而明天,他就要結婚了。

也不知道是心里雀躍還是對未來有些希冀,他的眼角竟然染上了些許笑意。

抿了幾口紅酒,他打開門走出書房,整個房子里到處充斥著容夏時不時傳出的笑聲。

看什麼能笑成這幅猴樣?

他坐到沙發上,左手拔掉容夏手里的遙控器,右手拔掉她懷里的大暑片,「別樂了,睡覺去。」

「不嘛,讓我看完嘛。」

「你準備明天戴著雙黑眼圈?」

男人關掉了電視,將容夏扛回了臥室。

雖說明天只是弄場簡單的儀式,但總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再去準備吧,容夏又偏偏是那種周末不到中午不起床的人。

半夜。

容夏睜著一雙大眼,她翻來覆去就是怎麼也睡不著。

明天的婚禮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心里連一點點概念都沒有,霍權璽讓她連容安都不要告訴,這還能是婚禮嗎?

說沒有一點點顧慮是假的,每個女孩都希望在父母親戚朋友的見證下結婚,都希望別人能夠分享她的快樂,也想要得到別人滿滿的祝福。

至始至終,容夏都想不通靳莫和容安怎麼就突然改變了主意,她自己的老爸她不了解嗎?死都想讓她嫁進霍家,怎麼可能把霍權璽這塊肥肉白白送到別人嘴里呢?

原因只有一個︰被貝琳達他媽下了迷魂藥了,連哪個是他親生女兒都分不清了。

一想到這里容夏心里就有氣,掄起拳頭砸了一下枕頭。

橫在腰上的手臂突然緊了緊,霍權璽將容夏撈近些,她的後背緊貼在他胸前,他也睡不著,「怎麼了?」

容夏翻了個身,腦袋窩進男人的懷里蹭了蹭,「我在想我爸二十幾年前跟貝琳達的媽是什麼關系,至于讓他犧牲我這個親生女兒也要捧別人女兒上位,」她鑽了上去,腦袋露出被子,「你跟貝琳達的媽熟嗎?」

「我不認識她。」

「那你怎麼認識貝琳達的?她怎麼變成你秘書的?」

「她是人事部面試進來的。」

「因為長得漂亮?」

「你覺得我的公司就是這樣招賢納士的?琳達是個很優秀的員工。」

「你還幫她說話,」容夏撅起嘴推了霍權璽一把,男人將她抱在懷里,拍著她的後背,「睡覺吧,我困了。」

容夏四肢緊緊纏上霍權璽的身體,這個溫暖的懷抱告訴她,這個男人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抱著他的手腳也松了不少,知道女人是睡著了,霍權璽輕撫著容夏的頭發,他還是睡不著。

不知道明天以後,他們的生活會不會就此改變。

翌日。

房間還是漆黑一片,被子里就傳出窸窣聲,容夏沒有開燈,起床進了浴室洗漱。

她發誓,估計這是她這輩子起得最早的一個周末的了。

回到房間里,容夏抹黑輕步走回到大床邊,她蹲在床沿,兩根手指慢慢地逼近霍權璽的臉。

「啊!你醒著的啊。」

男人突然睜開眼,滿眼清靈,嚇了容夏一跳。

霍權璽睡覺很淺,稍稍有點動靜就會醒過來,更何況是容夏那般又洗臉刷牙又洗澡的。

他靠在床頭,將容夏提了上來,兩個人昨晚都沒睡多久。

「為什麼這麼早起來?」

「睡不著,」容夏跨坐在他腿上往前撲,兩條手臂掛在男人的脖子上,腦袋枕在他的肩頭,「你能提前跟我說說這婚怎麼結嗎?」

容夏一晚上失眠的原因就是這個點上,實在想象不出兩個人的婚要怎麼個結法。

「別人怎麼結我們也怎麼結,」霍權璽把她拉了下來,讓她躺在自己的懷里,「現在還太早,再睡會兒。」

——*——

容安賣完早市就收了豆腐攤,這兩天他一直打容夏電話都不接,他以為周末容夏會回家住,結果也沒回來,心里放心不下,趁著周末過去看看。

按了按門鈴,沒人開門,容安又打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鈴聲響起,容夏拿出手機一看,又是容安,這兩天都打八百個了,她看眼霍權璽,把電話接了起來,「喂,老爸。」

「小夏,你去哪兒了?爸又事找你。」

「我不在酒店,霍權璽說帶我出去玩,我們早就出門了。」

「去,去玩了?那你小心點,晚上回家住,琳達的事,爸晚上一定跟你解釋清楚,這一切都跟她沒關系,都是我跟你貝姨商量的。」容安也不知道容夏究竟听到了多少。

貝姨?哼,誰認識她?

「爸,我這邊人挺多的,就先這樣吧。」

容夏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再睨了眼,拿起手機直接關機。

什麼好心情都沒了。

現在的容夏腦子里只能想到只有結了婚才能跟霍權璽一起生活下去,才會不發生其它變故,但她從沒想過這個認識僅僅四個月的男人真的值得她如此信任嗎?

當將來的某一天,容夏再想起問這個問題時,嘴角卻只能無奈地揚起一抹譏諷。

容夏坐在鏡子前任由造型師擺弄著,齊齊的劉海,齊齊的發梢全被梳了上去,借助定型劑做出了一種蓬松的頭型,露出了一張精致的小臉。

紗巾夾在腦後松散開來,遮擋了她微顯縴瘦的後背。

霍權璽換上了一套純白色的西裝,與他往日的白西裝看上去也沒什麼不同,不過這個男人長了一張時時刻刻都能成為焦點的臉蛋,隨便往哪兒一站,那必定都是男主角。

他站在容夏的身後,雙手插在褲兜內,視線落在梳妝鏡里的那張臉上,容夏正在畫眼妝,自然看不見男人就站在身後。

她想著想著就笑,想著想著就樂,這可把化妝師給玩壞了,差一點點妝就花了。

「容小姐,您真幸福有霍先生這麼帥氣的新郎。」

霍權璽向來低調,公開場合都不怎麼露面,認識他的人自然也少。

「男人帥有啥用啊,越帥的男人越會沾花惹草。」容夏嘟囔著,要不是她家霍大腕太搶手了,也沒必要這麼急急忙忙結婚啊。

化妝師看了眼身旁的霍權璽,抿著嘴偷笑了下,男人臉上立馬就掛不住了,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翻起了雜志。

「我看霍先生都不怎麼開口說話,像是挺靦腆的男人,肯定不會沾花惹草的。」

能買得起容夏身上這件婚紗的,證明這個男人很有錢,不愛說話證明這個男人不愛交際,一般不愛交際的男人都不花心,既有錢又帥的沒天理還不花心,簡直就是新世紀好男人了。

容夏微微闔著眼,看了化妝師一眼,「他這款的,屬于悶騷,哈哈……」

化妝師也笑了笑,霍權璽坐在一旁始終都沒有開口,懶得跟一個丫頭片子計較。

蕭宵坐在辦公室里對著一張喜帖若有所思,昨天她對容夏的話沒有多想,今天一到辦公室就收到一個朋友的喜帖,她這才想起了容夏說要結婚的事。

結婚?怎麼可能?

她打電話給花束子,對方說壓根沒听到過這件事,但是花束子倒是把在霍晟那邊听聞來的一些事告訴了蕭宵。

她提包來到醫院,在路上買了一籃水果。

靳莫這幾天精神還不錯,在醫院始終是無聊,除了看看報紙看看新聞什麼的,也做不了其它了。

蕭宵推門進去,靳莫對他還是有些好感的。

人漂亮,家世好,學歷高。

「靳爺爺,最近身體有好些嗎?」

「蕭宵來了啊,」靳莫摘下老花眼鏡,吩咐老陳倒水,「怎麼有空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听說你們蕭氏集團最近又準備涉足電影圈了?」

「是啊,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靳老您的耳朵,現在只是初期的準備而已,到真正實行還要一段時間呢。」

「你哥哥也真是一個能人,年紀輕輕接管蕭氏,不光在地產業成績不菲,現在又準備投資電影了,你爸爸可真是能享清福嘍,有你們這對優秀的兒女,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心啊。」

「哪能啊,我爸還整天說我們兄妹倆讓他操碎了心,說他自個兒活到這把年紀了別說孫子外孫,連個兒媳女婿都還沒影。」

「是啊,年紀大了,就愛操這些心,」靳莫嘆了口氣,原本他也已經認定容夏就是他外孫媳婦了,可如今,意念一動搖,事情反而又復雜了。

「靳爺爺,您現在是享天倫的時候了,權璽今天不是結婚嗎,您該準備準備大紅包了。」

笑意漸褪,靳莫微微豎起眉頭,這兩天霍權璽都沒有來過醫院,難道是不聲不響就去英國注冊了?他還想等他過來的時候跟他提貝琳達的事呢,莫不是被容夏先了一步?「蕭宵啊,你怎麼知道權璽今天結婚的?」

「昨天在東森廣場踫上權璽跟容夏了,他們說明天結婚,我當時也不信呢,集團的霍總裁結婚怎麼可能沒一點消息呢,這消息一出得碎掉多少少女的芳心吶,看來肯定是容夏說著玩的。」

蕭宵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老爺子就算掩飾得再好,也不難看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是啊,小夏那個鬼靈精,有的沒的,啥話都說。」

話雖如此,靳莫依然在心里犯了堵,總覺得事有蹊蹺。

蕭宵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醫院。

靳莫立馬給霍權璽打去了電話。

容夏與霍權璽已經從婚紗會所出來,霍權璽正在開車,容夏的婚紗裙擺比較長,坐在了後座。

手機放在中控台上響了起來,容夏坐著的角度剛好一眼就能看到亮起的屏幕,是老爺子的電話。

響了幾聲,容夏以為霍權璽不會接,沒想到前方剛好紅燈,他拿起手機接通了,「外公。」

「你到醫院來,我有話說。」老爺子語氣冷肅,霍權璽經常不按常理出牌,做事又太自我,他實在吃不準蕭宵剛才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先探探口風。

「今天沒空,我明天帶容夏一起去看您。」

這話說的,容夏坐在後座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是周末,你為什麼沒空?」老爺子面色沉了沉,心里有了一些底,堵得快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要結婚。」

容夏咻地挺直了脊背,一雙大眼瞪得銅鈴似的,她怎麼都沒想到霍權璽不讓她跟容安說,自己卻跟老爺子坦白交代。

這是唱得哪出?

「胡鬧!」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但靳莫真從霍權璽嘴里听到這個消息,既是震驚又是惱火,結婚這麼大的事竟然完全不跟他這個長輩商量,竟然都不通知他一聲,竟然都沒有邀請他出席,荒唐!

「結什麼婚?你人在哪里?這婚怎麼結?啊?!」老爺子氣得雙手發抖,手里的報紙被他蹂躪之後狠狠扔在地上,不停地拍打著胸口。

「我們在去教堂的路上,外公不是一直希望我盡快結婚嗎?今天這個婚我結定了,您要是想參加外孫的婚禮,我可以派人去醫院接您,要是不想,就好好休息吧。」

容夏坐立難安,身子往前傾,趴在駕駛座的椅後背上听著手機里傳出的音聲。

心肝兒!那個顫吶!

以前都是老爺子整天把結婚的事情掛在嘴邊,而現在容夏反而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像是她偷了老爺子的大外孫一般,忐忑,不安。

「荒唐!簡直就是荒謬至極!見過誰家晚輩結婚長輩不出席的嗎?」老爺子咬咬牙,罷了罷了,都是容家的女兒,霍權璽想娶哪個就娶哪個吧,只要他肯結婚,比什麼都強。

「我會派人去接您的。」

「不必了,告訴我在哪個教堂,老陳就在邊上。」

等他派人來接,這一來一回的要等多久,老爺子現在完全連坐都坐不住了,恨不得現在立馬就飛到教堂里。

「聖暉大教堂。」

霍權璽掛掉電話,手還沒落下來就被容夏死死拉住胳膊,「你干嘛跟外公說啊?外公會不會殺過來搗亂啊?」

「不會。」男人回答地很肯定。

「你怎麼就知道不會?」

難道是早有預謀?

「我說不會就不會,聖暉大教堂就在前面。」霍權璽伸手指了一下前方的一幢歐式建築。

容夏順著方向望去,歐式尖頂上的大鐘正指向十點鐘,她不是信徒,從來也沒留意過這里還有幢這麼大的教堂。

如今一看,覺得特別氣派。

車子還未停下,容夏就看到門口有一道百合花的拱門,兩邊還有彩球裝飾,一條紅地毯鋪在中間,一直往里面延伸。

「那里今天還有別人結婚嗎?」

「不知道。」

車子停在教堂門口的停車線內,霍權璽下了車走到後座打開門,將容夏抱了起來。

這就要結婚了,容夏雙臂自然地抱住男人的脖子,正低頭羞澀了一下,突然從大門里響起一陣掌聲,她猛然抬頭,雙眼圓睜起,愣了愣神,扭頭看向霍權璽。

他沖她揚唇笑笑,有些得意。

門里面站了一群不認識的人!

正確說,一群不認識的小孩,還有兩個穿著怪異的女人,黑白相間的衣服,還包頭巾,這打扮很是眼熟——修女!這就是電視中傳說里的修女!

霍權璽抱著容夏穿過拱門,邁在紅地毯上,容夏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只能扯起嘴角沖他們揮了揮手,「嗨!你們好!」

「他們是誰啊?你找來的?」容夏貼近男人的耳邊小聲詢問著。

「他們是參加婚禮的人,你不會認為結個婚兩個人就夠了吧?」

容夏直到剛才也以為他們今天的婚禮只有他們兩個人。

霍權璽在英國出生,在英國長大,他是一名名副其實的信徒,他的婚姻只要有主的見證,比任何法律效應來得更真誠,更堅固。

他將她抱進大門之後才放下,里面依然是一條紅毯鋪到了聖壇,紅毯兩邊還間隔著幾個大花籃,吊頂也明顯是特意裝飾過的,一簇體積起碼超過一立方的大彩球懸浮在空中。

這些都是霍權璽昨天特意來準備的。

對于他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場證明他們結婚的作秀,他跟她結婚是真心實意的,跟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結婚,為的雖然不是所謂的愛情,卻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霍權璽明知道只要他不點頭,老爺子拿他根本沒轍,要跟哪個女人結婚都是由他自己說了算,但他不想容夏總是對他們的關系存在恐慌感。

結婚證他自認為現在還沒有能力給的起,這場婚禮權當是換一種方式對容夏負責,給她一份安全感。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怎麼都不告訴我?」容夏在教堂的大堂轉了一圈,除了紅毯、鮮花籃、彩球,整個大堂在白日里竟然都點上了蠟燭,點點星火在眼前搖曳著,像是許多螢火蟲在空氣中飛舞,太夢幻了。

這完全就是電視劇嘛!還是進口片。

果然很有結婚的感覺,不止夢幻,還好浪漫的感覺。

「告訴你有什麼用?你只管坐享其成就好,這是最簡單的英式婚禮。」

「老公,」容夏像只喝醉酒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兩條手臂掛在男人的脖子上,幸好婚鞋鞋跟很高,只需要在稍稍踮起腳就可以啄到男人的唇,怕弄花妝,只蜻蜓點水了幾下,「老公,老公……哈哈……」

容夏覺著老公兩個字叫著特好玩,忍不住就多叫了幾聲。

周邊的一群小孩和兩個修女為他們拍著掌,牧師也從後堂走了過來,他沖霍權璽笑笑,容夏依然死不要臉地掛在他脖子上。

「霍先生,可以開始了嗎?」

「再等一會兒,我還有長輩沒到。」

牧師笑著點頭,「祝你們幸福。」

「霍哥哥,你的新娘子好漂亮,你是怎麼把她騙到手的?」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拉著霍權璽的褲腿,無辜地問著。

噗!

容夏用手掩著嘴,她想不笑都難,她倒要听听霍權璽怎麼跟小屁孩解釋這個問題。

咳!

霍權璽把容夏拉了下來,在小男孩面前蹲,「丁丁,誰告訴你新娘子是騙到手的?其實是這個阿姨把給我騙到她家里去了。」

 !霍權璽!行啊!撒謊外加誣陷竟然都不用打草稿。

還有,什麼?阿姨?

「我看電視里的姐姐總是跟抱著她的哥哥說,當初要不是被你騙到手,現在什麼什麼的。」

「那是電視劇里,生活里都是姐姐騙哥哥的。」

要死!確定這不是在毀祖國的花朵?

「好了好了,今天是你們霍哥哥結婚的日子,我們唱首歌送給他們,祝他們幸福好嗎?」

「好,我會唱我會唱……」

「我也會唱,我來唱……」

「……」

一群小屁孩爭著起頭。

關于他們在唱些什麼,完全不是容夏能夠理解的了,全英文的歌,太高大上了,她听不懂。

老陳開車到了聖暉大教堂,靳莫戴著帽子,行動不便,只能坐在輪椅上讓老陳推他進去,一下車便能夠感覺到結婚的氣息了。

老爺子看著門口的彩球揚起了嘴角,方才來的路上那種怒氣完全消散了。

有生之年,總算是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外孫結婚了,就算到了地下也甘心了。

容安也從副駕駛室里下了車,老爺子打電話通知他的時候,他完全懵了,不知不覺女兒就要出嫁了?

來得這麼突然,根本不容他細想。

老爺子說得對,既然他們已經做好了結婚的準備,他們又何苦自尋麻煩去拆散呢?兒孫自有兒孫福,貝琳達各方面條件都好,不怕找不著好對象。

這倆長輩來的路上,就顧著興奮緊張了,容安還特意換了身像樣的行頭。

修女將他們帶進了門,大堂里還彌漫著孩子們的歡快的歌聲。

容安進門,一見著容夏穿著婚紗嬌俏可人的模樣,這當老爸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欣慰,只是這死孩子,竟然連結婚這麼大的事都瞞著他,害他差點就錯過了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嫁女兒的機會。

「容夏,你這死丫頭,看我回去不抽你,結婚都不告訴老爸,你還當不當我是你老子?」容安大步上前,嘴里罵著,但臉上卻掩飾不住笑意。

容夏先是一愣,驚覺容安這幅帥的迷死一片阿姨的行頭她就樂了,要是來抓她回去來搗亂,絕對不是這幅打扮。

「爸,靳爺爺,不是怕你們不答應嘛,我們就打算偷偷先結一次。」

「外公,容叔叔。」

「結婚還偷偷模模的,一個女兒家要不要臉喔。」容安輕輕捏了捏容夏的臉蛋。

「小夏,權璽,以後凡事商量著來,別整了一出是一出,你們看看現在親朋好友都來不及通知,這婚結得像話嗎?」

他靳莫的外孫結婚,自然得是賓客滿堂的,哪像現在啊……老爺子肚子里還是有些氣。

「外公,結婚不是結給別人看的,有新郎,有新娘,有長輩,有牧師,怎麼不像話了?」

老爺子別開眼,有些語塞。

結婚是為自己結的沒錯,但當然也要體面些……

霍權璽從昨天開始就在心里下了一個小小的賭注,蕭宵昨天听到了結婚的事,他賭今天會傳到老爺子的耳朵里,倘若他賭輸了,他也會派人去接老爺子。

「等過段時間我會跟容夏補辦酒席的,現在不太合適。」

老爺子自然把不合適的理由當作了上次霍晟訂婚典禮上的鬧劇,他點了點頭。

「爸,容夏是你的女兒,以後交給我,我會盡力照顧好她。」

「哎,哎哎。」

霍權璽這一聲爸,听得容安心里那個美啊,哪里還說得上一個不字。

靳莫坐在了第一排,孩子們也都被安排著落了座。

教堂里放起了音樂,容夏挽著容安的手臂踩在紅地毯上,一步一步往霍權璽走去。

這感覺,像是在做夢,又像是在拍電視劇,反正就是特別的不真實,就像風一吹她就可以直接飄在了半空中,但她還是相信這一切都是屬于她的。

容安把容夏的手交到霍權璽的手里,這頭一回嫁女兒,容安紅了紅眼,竟然特別想哭。

牧師開始頌詞,「新郎,你願意娶容夏小姐為你的妻子,不論順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都將一輩子疼愛她保護她,對她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

霍權璽回答地很干脆,容夏听在耳里甜到了心里。

「新娘,你願意嫁給霍權璽先生為你的丈夫,不論順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都將一輩子照顧他愛護她,對他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修女將戒指拿了上來,容夏那枚藍鑽戒指也在里面剛好與這款男士的藍鑽戒指配成了一對。

這男人是什麼時候偷回去的?她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現在想這些都是浮雲,指尖感受著男人掌心的溫度,看著戒指一點點套進自己的無名指,容夏頓時覺得自己都醉了,臉頰一直發燙,心情愉悅地真想飄起來。

男士戒指也緩緩地套了進霍權璽的無名指,一點點,一點點,容夏效仿著電視劇里的樣子,感受著這一刻的幸福感。

靳莫滿眼含淚,止不住地點頭,看著霍權璽如今真的結了婚,欣慰地都說不出話來了。

現在總算是對他的女兒有交代了,總算是對老站友有交代了,總算是可以安安心心地下去見他們了。

不知道是怎麼了,心有所念,靳莫模糊的視線里似乎看了他的女兒在沖他笑,老戰友們都熱情地朝著他招手,容夏的爺爺就站在中間的位置,也沖著他笑。

他也揚起嘴角對著他們笑,他還想對容華說︰老戰友,我沒負了當年的約定,我有臉下來見你了,靳莫拼命地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就這麼笑著,笑著笑著……

「老爺子!老爺子!」

老陳一聲驚呼,將在場所有喜悅的氣氛全數打破,戒指卡在霍權璽的指關節處,硬生生地分離開來,男人已經大步跑到了台下。

「外公!外公!快叫救護車。」

容夏提著裙擺,跑得太急,一邁出腳就被裙擺穩穩得栽了個跟頭,握在手里的戒指從掌心里滾落出去,等容夏再抬頭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會兒她也沒心思顧忌這些,甩掉高跟鞋立馬跑到了靳莫跟前,「外公,外公,你怎麼了?……」

靳莫緊閉著雙眼,臉色泛白,若不是老陳發現得及時,老爺子肯定直接摔到了輪椅下面。

他心跳還在起伏著,突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飽經滄桑的雙眸微微打開一道縫隙,顫抖地將身上的紅信封放在了容夏的手里。

這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上午確定了消息就立馬讓老陳去取來了。

還好,還來得及。

靳家沉甸甸的一切全數交到了容夏還微顯稚女敕的手中。

「外公……」容夏捂著嘴,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靳莫吃力地張著嘴說話,他能活著看到外孫結婚,真的已經滿足了,「外公……高興……」

整個教堂瞬間染上了一層濃重的悲戚感,一寸寸吞噬著在場的所有人。

當一年後的容夏回想起此時的這一幕,只覺得是天意弄人,一切都是命運,早已有了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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