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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千年 第八十八章 一別五年

「你竟然活著回來了?」蘭道爾容德滿臉驚愕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早已經被認定死去的人,現在卻又活著回到了他的面前,「不錯啊,伊麗莎白,你還知道要回來?你一聲不響的就突然失蹤,中途沒有任何只言片語傳達回來,一消失就是五年的時間,我以為你早就死了,我甚至自己掏腰包在聖蘭朵城的公眾墓地里為你買了一座墓碑。」蘭道爾容德的語氣之中滿是怒火,他說道︰「你最好有個讓我能夠接受的解釋,否則我不介意由我本人直接槍決你。這樣可以節省我大量的時間,如果你就這麼活了,你知道我要做多少事情嗎?在人事檔案上你已經為帝國的秘密光榮犧牲了好幾年了,現在你突然又活著回來了。」

「你自己掏的腰包?」伊麗莎白隨意的在房間里找了個位置,毫無形象的坐了下來,「我記得應該是有撫恤金的,在我死後,帝國為因為我的忠勇付我一筆錢,我沒什麼其他的親人,同事就更不用說了,錢呢?」

蘭道爾容德楞了一下,他陡然的現,五年的時間,讓伊麗莎白有了不少變化,五年前的她如同一把危險的利刃,一柄單純的武器,不論走到那兒是如此的顯眼,危險,致命,卻又美麗。而現在她不再是那個寒氣逼人的女檢察官了,她的線條看起來更柔和一些,那些鋒銳和冰冷也消失不見。蘭道爾不知道伊麗莎白在這五年的時間里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但毋庸置疑,她不再像當年那樣的單純,她變得更加成熟了起來。但這並非是說明她沒有危險了,蘭道爾容德明白,伊麗莎白只是將自己的鋒銳隱藏了起來,換句話說,她變得更加危險了。

至少在以前,伊麗莎白是不會這樣對自己的說話的,她同樣也不會關心自己的撫恤金問題。

蘭道爾容德有感而︰「五年不見,你變了不少。」

「這是當然,變得更漂亮,更吸引人了。五年不見,你的變化也不少。」

「哦,是嗎?那些變化?」

「你更胖了。」伊麗莎白站起身來,隨手在牆壁上一拍,一個暗格就被打開了,暗格之中,是一座小酒櫃,她不顧蘭道爾容德幾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球,以及那殺人的眼神,自顧的從酒櫃之中拿出了一瓶朗姆酒,拔開瓶塞,對著瓶子就這麼喝了起來。

「嘿,那瓶可是我喝過的!」

「我不介意,」伊麗莎白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又灌了一口酒,隨後長出了一口氣,感嘆說道︰「好酒,老板,收藏不錯啊。好了,讓我們回到正題上來吧。我說,錢呢?老板,你該不會是私吞了我的撫恤金吧?」

「你胡說什麼呢,」蘭道爾容德不安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肥胖的身子,「你可是我手下最優秀的檢察官,我怎麼可能吞掉你的撫恤金。」

「難道錢不是在你這兒?」伊麗莎白看著蘭道爾笑了,那譏諷的笑容讓蘭道爾感到心的冷了一分。

毫無疑問,伊麗莎白已經知道了,繼續隱瞞已經沒有意義。「我只是,呃,只是帶你保管,本想著等你回來在,嘿,當然我當時認為你不可能回來,所以本想著幫助你捐給這附近的一座忠嗣學院。結果當時正忙,一忙,人就忙糊涂了,就把這事情給忘記了,還好你回來了,那麼這筆撫恤金自然就是……」說到這里,蘭道爾陡然明白了過來,「等等,這樣似乎不對,你還活著,怎麼能拿撫恤金?這不成了詐騙帝國撫恤金嗎?」

「沒關系,我不在意,反正文件上我已經死了,下次我真的死的時候不去再領一次撫恤金就沒事了。那麼撫恤金會給我咯?」

「當然。」蘭道爾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這麼說你不準備‘活’過來?」

「我覺得我不太適合審判庭,太復雜了。回想起我當初在審判庭的工作,簡直就是一團亂麻,當然,主要看蘭道爾大人您如何安排。」

「制度上來說,你活過來這件事情不可能也不應該對上面隱瞞,我必須向上面打報告,」蘭道爾斟酌著詞語說道︰「可就現實狀況來說,死去的你,要比活著的你更有價值,我這里有許多特別的活,需要新面孔來做,可是新面孔多半都是一些菜鳥,那些又有本事,卻又不被人關注的的人並不多,恰恰你就是其中一個。說實話,我正頭疼呢,你回來可就幫了大忙了。」

「那麼我的檔案怎麼辦?我總不能一直是個死人。」

「當然不會一直是個死人,就這一個任務,這個任務之後,我就會向上面報告,告訴他們,‘你之前的死是因為任務需要,假死要做的逼真,先要騙過自己人,所以我騙了他們。’你看,這麼一來你違紀的事情也揭過去了。」

「我個人倒是沒有問題,你能相信我?」

「有什麼信不過的,不過這些年你到底干什麼去了?為什麼一直沒有音訊?」

「喏,」伊麗莎白隨手拋出了一打厚厚的文件,「具體的東西,還有我的分析,全部都在這上面了,全都在書面的報告之中,還是按照老規矩,我們先把上次的任務了解了吧。」

「你上次干的很不錯,」蘭道爾容德坐在辦公桌之後,笑著贊揚說道,「想起來就覺得愉快,縱然距離上次任務有五年時間,可我還是要說,做的很漂亮,真要說有缺憾的話,那就是你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你的扈從後來送來了好幾個活著的靈族人俘虜,還有不少靈族人的尸體。這對我們審判庭幫助很大,靈族人對我們來說很珍貴,不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都能為我們提供很多珍貴的訊息,讓我們對這位神秘的宇宙鄰居多一些了解,不得不說,你上次干的真是太棒了。還不算你現在給我的這些,你簡直就是一個寶庫。」

「蘭道爾閣下勝贊了,我只是盡到我的職責。」

「說的不錯,很難想象你竟然依然保持著謙遜的美德,這種美德能夠使得我們的靈魂更加高尚,」蘭道爾贊賞說道︰「帝國如果有更多像你這樣的優秀官員,那麼我們還何須懼怕其他的鬼怪異形。」

「贊揚我之前您不先看看我的報告嗎?里面有更多的驚喜。」

「哦?竟然還有驚喜?」一邊說著,蘭道爾一邊翻開了那一打報告,辦公室里隨即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僅僅只有伊麗莎白喝酒的聲音。

蘭道爾看的很細致,過了整整三十七分鐘之後,他才從文件之中抬起頭了,那張胖胖的臉上滿是驚愕,甚至還有意思欣喜,「這些都是真的嗎?」蘭道爾激動問道︰「你報告里的這些,該不會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吧?」

「你的意思是我五年時間不找你,是因為我找個了角落躲著寫小說去了?」伊麗莎白翻了翻白眼,「當然全是真的,我追著那個通緝犯,就是那個靈族人進入到網道,結果在網道里迷路了,在網道里我同一些靈族生了沖突,又和另一些靈族成為了朋友,能活著回來已經是神皇保佑了。」

「我說的並非是這部分,而是李,關于聖殿騎士團的李團長的那一部分是真的?」

伊麗莎白嘆了一口氣,現如今她對李的感覺有些微妙,一方面她希望將他碎尸萬段,另一方面,她又清楚,自己對他的恨並無道理。但不論怎麼說,自己現在的作為都僅僅只是公事而已,是的,僅僅只是因為工作。「當然,他的身體之中隱藏著巨大的邪惡,我不知道應該拿他怎麼辦,只能寫在報告里,讓上面拿主意了。」

想到自己最終還是向上面遞交了這份報告,伊麗莎白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等待著李的是什麼呢?還能有其它選擇嗎?不用想,只能是消滅吧。

「非常好,非常有意思。」蘭道爾回頭翻到了關于李的那些段落,又重新看了一次︰「真是沒想到,竟然能夠遇到這種事情,太神奇了。」

「呃,我不太明白,遇到這種狀況,難道不應該直接將其消滅嗎?」

「啊,消滅?」蘭道爾楞了楞,這才說道︰「消滅?哦,當然,是應該消滅,這家伙就像是個定時炸彈,誰知道他什麼時候爆炸,不如我們將其引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引爆。是的,正常情況下,我們應該這麼辦,可惜,現在我們並非出于正常狀況。」

「怎麼回事?」

「李團長的事情雖然麻煩,但還不是最麻煩的,從危機狀況上看,李團長的事情要像後面壓一壓,現如今我手上還有好多比這個棘手十倍的事情需要我們立刻去處理。」

「啊!?」伊麗莎白灌了自己幾口酒,這才說道︰「我沒喝醉吧?這種事情竟然還要放著之後有空了再處理?」

這份報告伊麗莎白準備了整整兩年,報告本身很快就寫好了,但是否應該將這份報告交上去?她為了這個問題猶豫躊躇了好久,五年之間生了許多事情,由于這些事情,她對李的恨意也逐漸消退,而且其間李還通過靈族人和她有過幾次訊息的交流,使得她對李的感覺越復雜了起來。

而這份報告,在伊麗莎白看來就是一次致命的攻擊,只要她上交了這份報告,依照審判庭的工作方式,李幾乎不可能還有存活的機會。

這也是那個惡魔放她一條生路的原因,附身在李身上的惡魔所希望她把李的秘密報上去,然後審判庭的人就會光明正大的來獵殺李了。

而李一旦死亡,他身體之中的惡魔就將得到解放。

如果那次附身于李身上的惡魔沒有安排自己活著離開,正常的李會殺死自己嗎?這五年之中,伊麗莎白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種問題,她不知道答案,不過想來也是讓人好笑,最後結果竟然惡魔幫助自己活了下去,正常的李反而有可能會殺死自己。

多麼荒誕。

更好笑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對待這份報告的態度,自己的猶豫躊躇又算什麼?

「是的,這件事情放著之後再處理,因為這五年之中李團長都很正常,身體也很健康,想來也不會立刻突然的掛掉。而且他是一個阿斯塔爾特,不用擔心老死,就算他是一枚定時炸彈,他身上的倒數計時的時間也還長著呢,所以他的事情可以不急。我們現在面對的事情更棘手。」

伊麗莎白這才皺起了眉頭︰「到底什麼事情?這麼緊張?」

「事實上,是我們審判庭內部的事情。真是讓人難以啟齒啊,這麼說吧,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無法正常的升遷嗎?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說,你上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好,本該有著豐厚的獎勵,當然,你一聲不響的消失,一消失就是五年,按照規則,應該對著你的腦袋,賞你一顆子彈的。總之,你現在什麼獎勵都沒有,懲罰我也幫你糊弄過去了,可是就算這樣,在你活過來之後,你的日子依然不會好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是個大美女?」

「不,呃,別這麼看我,我知道你是個大美女。我的意思是,並非完全是性別原因,當然性別也算是原因之一,但絕對不會是主要因素,審判官這個群體還沒你想象之中的那麼膚淺,」蘭道爾嘆了口氣,這才接著說道︰「其實你之前也感受到了來自各處的排擠,不信任,並非是與你爭辯或者是爭吵,僅僅是一種隱隱的不合作,給你制造各種困難。倒霉的事情你先上,升職的時候你最後,壓力來自于各處,每個地方,卻又好像不存在壓力。你把這些歸結于單純的男性對女性的歧視,這可就錯的太離譜了。」

「如果不是我性別的原因,那麼又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之前的你,我決不會說這些,可現在你變了,我看得出,所以我實話告訴你。你得到這樣的待遇,是因為你沒有任何派別。」蘭道爾從辦公桌之後走出,踱步走到了門前,先檢查了一下門是否關的牢靠,這才轉身說道︰「你來自于修女會,一個純粹的武力集團,你曾經僅僅只是一名榮耀的戰士,皇帝的女兒。你受到的教育讓你將為帝王犧牲作為最高的榮譽,榮耀的死在戰場之上是對你最大的獎賞。單純,是你的本質,就算審判官的訓練課程也沒能改變你的本質,縱然你的表明被染上了各種保護色彩,但是你的本質仍然沒有改變。對于敵人,對于異端,你很仔細的去觀察,你能夠看穿掩蓋在邪惡之上的假象,你的謹慎和細心都值得贊揚。但對于身邊的事情,對于你的身後,你卻疏于防備,你曾經是個戰士,你習慣與將背後交給你的戰友,因為她們是你的姐妹,她們值得信任。可現在不同了,你不再是一名單純的士兵,你是一名審判官。我知道你現在的性格變了許多,可如果這一點不改變,你在審判庭里會依然受到排擠的,就和五年前一樣。」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批評,應該是批評吧,伊麗莎白有些不知所措,「我,抱歉,蘭道爾審判長,我不太清楚您在說什麼。」

「如果你能將你的觀察力,洞察力,把它們的一半用在審判庭的內部,那麼你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了,」蘭道爾審判長嚴肅說道︰「之後我說的話,全都是機密,你知道規矩的,當門再次打開,這些話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之上,我從沒有對你說過那些奇怪的話語,你也沒有听到過。」

「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對于神聖皇帝的理解,從來就不缺乏分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我們的審判機關本來應該無私獻身于斯,卻亦難免對皇帝的本意以及本來顯而易見的任務作出個人的判斷,甚至影響到本來可能采取——或者應該采取的手段。人類向來物以類聚;執行皇帝的神聖制裁的審判庭中這類非正式的團體很難準確得知,但卻是有著一些團體,或者準確的稱呼為派系,他在我們的審判庭內擁有這較大的能量,而且有著一定的政治影響力。」蘭道爾說︰「具體有哪些派系?他們都有些什麼樣的主張和能量,這並不適合我告訴你,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自己去探尋,總之你應該明白,我們從來就不會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就算是在審判庭這個機構之中,也有著許多派系分別,你不在任何一個派系之中,自然難以得到信任,而對于另一些派系,他們則不希望看到你這個來自修女會的女性在審判庭內站到一些較高的位置。而這次,我要告訴你的是,‘小心依斯特凡尼亞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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