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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旬特使在京城逗留了半個月,期間齊瀟派人帶他們品嘗了中原特有的饕餮美食游覽的京城的秀水明山,離行那日,齊瀟親自送他們致城門外,瑟丹再三謝別後,長鞭一揮卷起滾滾塵土一路向西,融入遠方橙色夕陽之中。

半月前,茫茫一對人馬,帶來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香料馬匹,今日離去之時,單單濁影暮影余暉,帶回的是比那些俗物金貴千百倍的冀望。

坐上龍攆回宮,剛進朱雀門就見前方一個穿著淡灰色長襦的年輕人往里趕路。按說皇宮里本身男性就不多,還穿的如此寒磣,實在太過可疑。

走在前方的魏池羽見到這人,馬上帶人上前把對方一把圍起,堵住了那人去路,對方慌忙捂了臉左顧右盼慌忙在找突破好溜之大吉。看他做賊心虛張皇失措的樣子,更是認定自己的猜測。

此人定是想做些偷雞模狗的行當。

二話不說,拔了劍,白光一閃青鋒銀劍直取咽喉,呵斥道︰「好大的膽子,你可知私闖皇宮可是死罪。」

對方果然不再亂動,只是臉仍側著不對她,雙手舉起遮住面孔,輕聲的說道︰「姑娘,誤會誤會,有話好好說。」

听他聲音很是青澀,再看那件長襦松松垮垮,應是個還未成年的愣頭青,又看他不願以臉示人,魏池羽想他定是羞愧不敢見人,沒好氣的伸手想把他擋在面前的手拉開,說道︰「敢進來,倒是不敢露臉了。」

哪知還沒踫到他的手,對方卻一把反握住魏池羽的手腕,在那呢喃道︰「使不得,使不得。」

雖說魏池羽從小刁蠻任性,但總歸是個黃花大閨女,平日和男人們過招另當別論,這被陌生男子如此輕薄還是頭一遭,一瞬間柳眉倒豎厲聲道︰「好個賊人,受我一劍!」

左手反轉一擰,扣住對方手腕接骨出用力一捏,頓時一陣酸疼手上無力,魏池羽趁此機會扳回對方胳膊反架他身後,提了右腳在他後膝蓋出重重一踢,單膝一軟便跪伏在地上,舉起劍便欲刺下去。

那青年人的臉此時終于露出,提劍的手遲疑了,那邊齊瀟也冷冷的命令道︰「池羽,把劍放下。」

魏池羽連忙松開左手,收劍入鞘,退開幾步拱手屈膝道︰「臣罪該萬死,不知宜和公主在此以下犯上,請公主賜罪。」

這位青年正是齊渃,這會揉著還發疼的右肩淚眼汪汪,這短短一個多月里已被兩人以劍制喉,前一次對方雖為男性也沒如此粗暴,這魏家大小姐為女兒家卻下手極狠,剛才當真覺得胳膊要被折斷了,回去定要讓裳兒給自己抹上紅花油。

看到齊瀟信手站在遠處,臉上一副高深莫的模樣,定是早就猜到自己身份,幾乎可以想象出她在龍輦上一臉看戲的模樣,這會才裝模作樣的過來制止,只是臉上連必要的關心都省了,滿滿嗤笑之情。

動了動右肩,齊渃對還跪在那的魏池羽說道︰「不礙事,還是我剛才失禮了,還望魏御侍見諒。」

「不,是微臣的錯……」

這邊還沒客套完,齊瀟走過來一把拉起還蹲坐在地上的齊渃,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戲謔的說道︰「幾日不見宜和公主,倒是品味改變不少。」

那身略顯松大的長襦用一根祥雲腰帶系起,長襦為淺灰色底,深色祥雲包邊,原本批下的長發用一塊淡色幅巾裹著,露出一張白皙粉女敕的鵝蛋臉,朱唇皓齒還真像一個剛剛束發的少年。

被那雙眼楮打量的不自在,齊渃縮縮脖子向後退了一步回答道︰「這身裝扮比較自如罷了,在外方便辦事而已。」

「原來如此,也不知道何事讓公主如此勞神,近段時間朕正好有時間,不如下次同你一塊出宮走訪民間吧。」

「這……」齊渃心里暗暗叫苦,又不能違逆了齊瀟的意,只能干笑道︰「陛下日夜操勞,我這等區區小事怎麼可以麻煩陛下呢。」

早知道齊渃會出此一招,齊瀟擺擺手說道︰「公主此言差矣,走訪民間是為了知民間疾苦,朕不想做一個閉門造車的昏君。」說到這,伸手替齊渃整了整歪斜的領口,「那麼就一言為定了。」

話已至此,齊渃毫無退路,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心虛道︰「陛下果然聖明賢德愛民如子,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齊瀟睨了眼,毫不會吃齊渃這套,步步緊逼道︰「那好,三日後末時三刻朱雀門外,公主可不要忘記了。」

坐回龍攆起駕回宮,留齊渃一人還在原地發愣,用手敲了敲有些脹痛的頭,本來想好今日齊瀟會送行使節出城,自己也就松懈下來自認為安全,沒想到就這麼不湊巧的被撞上了。一想三日之約就覺得一口氣提不上。

三日一晃而過,本來抱著天氣惡變取消外出或者大不韙的希望齊瀟當天突感風寒或者身體抱恙取消了才好,沒想到那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那二月的太陽灑在人的臉上暖洋洋的舒逸,清風吹來帶著春日里萬物復蘇的泥土氣息,讓人忍不住深呼吸了幾口,好似可以排出一個冬日里的污濁沌氣。

站在朱雀門外伸了個懶腰,齊渃渾身放松起來,不過沒給她多久愜意的時間,一輛馬車停在她的面前,窗簾掀開齊瀟露了半張臉,頤指氣使的撇了撇頭示意她上馬車。

車里就她和齊瀟面對面的坐著,齊瀟不語靠著閉目養神,齊渃只好低頭絞著手指,不時的抬頭偷瞄一眼。

今天齊渃和往常一樣,穿了那件淡灰色的長襦,而齊瀟也換上了普通女兒家穿的衣服,一件杏色襦裙外面穿了一件大紅色的褙子,看慣平日里齊瀟一貫深黑色的袍服,今天這艷麗的服飾襯得她比以往更加柔情媚態。

若不是知道她身份,還真會以為是那些書里所寫,勾人心魂的妖精呢。

齊渃心里暗想,眼楮不由忘了收回,看得失神。

感覺到一個視線緊緊盯著自己,齊瀟皺了眉睜開眼,正好對上了齊渃的視線,對方還來不及回神,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到嘴邊的抱怨變成忍俊不禁,齊瀟正了色問道︰「公主這是去何處辦事,也好告訴車夫。」

猛地回神,齊渃慌忙回道︰「還是先辦陛下的事情為重,我的事情,暫緩也沒問題。」

「朕有說過有事要辦嗎?這次出宮就是想隨便看看,公主有事,朕陪著就好了。」

感覺一陣頭疼,齊渃硬著頭皮拉開門簾對駕著馬車的車夫說道︰「勞駕,前往萬隆街。」

萬隆街是京城最為繁華的一條街,十里盛世車水馬龍,遠遠看去就見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車馬在一出僻靜的角落停下,兩人下了馬車,車夫恭敬而輕聲的說道︰「大小姐,二小姐,在下就在這里等你們,之後會有影衛暗中保護。」

想到之前自己出宮,都是隨性亂走,現在有了女帝在旁儼然嚴峻起來,跟著認真的點點頭,齊瀟則不以為然,拉著齊渃的手就往萬隆街走去。

兩人作為姐妹,這十多年肢體接觸屈指可數,至今最親密的舉動該是那兩次危機之後的橫抱,齊渃常年在攬月宮只有裳兒作陪,少與人接觸,而齊瀟冷冷清清更不像是會隨便親近的人。這會齊渃被一手抓著往前走,心里竟有些緊張和不自然,手心里開始滋滋冒汗。

還在猶豫怎麼擺月兌此時窘境,齊瀟忽然停住了腳步,手仍舊握著不放,轉過頭說道︰「既然在外面了,自然不可用原來的稱謂。」齊渃腦子里還想著之前的問題,這會轉不過,听聞齊瀟這麼說只是跟著點頭,沒有察覺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那麼按理說,你也該叫我一聲姐姐,對嘛?」

意識到對方的意圖,見齊瀟像是忍著笑高高挑起眉,努力張了嘴幾次卻是說不出那兩字,又羞又氣的漲紅了臉,齊瀟才意猶未盡的勸慰道︰「算了算了,我也不逼你,但是總要有個稱謂,你在外面是如何自稱的?」

真不知這女帝何時開始以戲耍自己為樂,那麼淡色瞳子里毫不掩飾的狡猾的光,配上那個魅惑人的淺笑,若是被那些見慣她金鑾殿上那冷清模樣的大臣看到,指不定要多麼驚愕失色了。低頭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雙手,齊渃喃喃道︰「齊去下部為文,渃去水部為若。」

「文若?」齊瀟听了挖苦道,「文若,文弱,還真是符合了你現在樣子。」

當時並沒多想,店家詢問自己如何稱呼時,急急忙忙說了此名,說完見對方表情詫然才知這名字的確奇怪的很,也不好改回去就隨編說自己出身算了八字起了這命。

「也罷,名字不過是個代稱,那麼你打算如何稱呼我呢?」齊瀟倒把問題拋回給了齊渃。

那絕世的面容近在咫尺,齊渃看到她左鬢那一律青絲俏皮的在風中跳動,雙唇微啟,心是空空的,想不了太多問題︰「瀟兒。」那聲音如銀鈴如泉水,明明第一次這麼稱呼,卻極其的自然像是喊過了千百遍一般。

那淡色眸子閃著驚訝,然後蒙上一層柔光,「好,既然這樣。……渃兒,我們走吧。」

若兒?渃兒?

多年未曾有人這般喚她,簡簡單單兩個字竟可以被她說的如此動听,心里暈開了一圈融融的暖,傳遞到身體各個角落,右手作為回應的握緊,點頭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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