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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誰的死

破陣。

蕭琰瞬間做出了選擇。

既然兩個選擇都是死路,那劈開一座山,前進,死中求活。

蕭琰不是陣法師,不懂破陣,但她想起商七說的,不懂破陣不要緊,只要有絕對的實力,摧毀陣法行了,什麼強大的陣法都沒用。當然蕭琰沒有自大的認為自己具備了這種「絕對的實力」,但商七還說過,高深的陣法已經失傳了,現今的所謂陣法,不過是古之陣法的皮毛罷了。

雖然這個「皮毛」對于不懂陣法的蕭琰來說,也是高深、艱澀的,但既然是「皮毛」陣法,那意味著不完美,不完美,意味著有弱點——而蕭琰恰恰有一雙看破弱點的慧眼。

她的右腳狠狠一踏地,迸飛的氣勁將音殺師蕩來的風刃震散開去,借著腳下的震力,身形如箭射出去,秋水刀與身形成一條直線,筆直的刺出,「一氣貫日月」,最簡單的招式,卻因為直線的簡單,而最鋒利。她將精氣神都凝聚于刀尖一點,形成一道精純至極的刀意,如同貫日之箭,射了出去。

「撲!」

刀尖刺在石陣的某一點上。

這一點正是蕭琰慧眼看到的「陣眼」。

但石陣上一道無形的波動,她感到刀尖一滑,一氣貫日的鋒銳好像打滑了般,斜了出去,像貫日的箭,雖然銳氣十足、鋒利無比,卻是斜擦著太陽射了過去,再鋒利,也只是擦破了點皮,而陣法在那道「擦皮」的波動後,又恢復了堅韌。

蕭琰的臉色變了。

自始至終一直平靜、鎮定的臉色,這時終于變了。

——她沒能一擊破陣!

而音殺師在她攻出這銳不可擋的一刀時,已經開始踏鼓——

「喇喇!」「轟隆隆!」

音殺師這回不再是單腳踏戰鼓,而是雙腳同踏,左鼓如雷、右鼓如電,一時間,雷霆萬鈞、閃電如劍,震向、劈向慕容絕。

那道閃電如劍,劈在慕容絕的血色劍光上。

命懸一線的李萬法立即狂飆出去,與慕容絕的那道血色劍芒擦邊而過,左臂「 嚓」一聲掉落,他眉毛只是擰了一下,心里大罵李音音,再慢一剎我死了!與此同時冷靜的神念已經驅動法力,瞬發出暴雨般的冰箭向慕容絕射去。

慕容絕那道必殺的劍氣被閃電劈得偏了半分,而此時轟隆聲中雷霆萬鈞已經落下,仿佛洪濤巨浪,沖向她的腦海——這一次竟是集中攻擊她的識海!

慕容絕眸中冷芒閃過。

——閃電如巨劍,雷霆重萬鈞,這等攻擊力度,比之先前何止大了一倍……所以,之前是留手了?

電光石火間,她已把握到了關竅,蕭琰必是踏入了他們的死局,對方需要先解決她這個後患,再與李萬法合力去殺蕭琰。

這說明她們之前的車輪消磨戰術也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但慕容絕對此沒有多想,她瞬間抓住了重點——自己不死,蕭琰不會死。

她不死,李萬法和音殺師的一半攻擊會被她拖住,蕭琰算面臨困局,也有時間想辦法去破局。

關鍵是這個時間。

她要做的,是給她創造時間。

但想法是想法,並不容易實現。

此時她頭上有雷霆萬鈞攻擊識海,前後左右有百道冰箭。這些冰箭都帶著酸蝕力,被一枝箭射中,會被上面的酸蝕水氣腐蝕血肉骨骼經脈;但最致命的還是音殺師的雷霆攻擊,武道高手再強,識海都是相對脆弱的地方,音殺師這一擊顯然盡了全力,她只覺識海被洪浪巨濤沖擊,紫府的血色星空搖搖欲墜,一顆流星嗖的隕落,砸到漆黑的大地上,體內小世界地動山搖,接著一顆、又一顆的流星隕落,當所有星辰墜落,她將陷入永遠的黑夜。

慕容絕的臉色冰冷漠然,即使面臨這樣的危境,她的眼神依然是冰冷的,如同亙古的冰峰不化,似乎死亡也只是從此岸走向彼岸,不足以讓她動容。她神情在陽光下縴毫畢現,沒有任何猶疑,也沒有毅然決然之色,是那麼冰冷淡漠的……入魔。

眼瞳瞬間變成血色,如血池浸染,血紅無比,紫府星空下漆黑的大地陡然明亮,卻是一池鮮亮血紅的浪,血浪洶涌咆哮,嗜血狂暴的殺念瞬間充盈了腦海,狂暴的摧毀了識海的震波、撕裂了雷霆。封血劍上的血色如同鮮血一般流動起來,血色的劍光揮出,如一條血龍咆哮席卷,所有冰箭瞬間卷成了冰渣。

音殺師兩只踏鼓的赤腳同時彈了起來,竟是受到極大的反震,跳彈了起來,而腳底麻木到已經沒了知覺。他不由神情駭然,那是什麼力量,竟然狂暴如斯,撕裂雷霆的同時還讓他受了反噬?!

音殺師駭然的同時,也是蕭琰色變的時候,她揮出了第二刀。

第二刀,「奮飛橫絕」,擊在音殺師雙手一直未停擊鼓攻向她的密集風刃上。使出這一招時,身形要如大鳥飛起,而她在刀上又用了巧勁,和那密集的風刃「哧哧哧」一撞,順著震力呼啦斜飛出去,刀氣一橫,奮飛斜掠往西,瞬息間去了二十丈。

音殺師目怔口呆,絕沒想到蕭琰在這個時候臨陣月兌逃!

他正要擊鼓追殺過去,便听遠處一聲慘叫。

那聲慘叫短促、急,似乎死亡的時候沒有受到多大痛苦,當然最大的可能是被殺死的速度太快,以致于還來不及體會痛苦已死去。

音殺師的臉色又變了。

——那是李萬法的聲音。

便見一道血光,向他這邊射來。

音殺師毛骨悚然,不假思索的敲鼓,剛剛恢復知覺的雙腳踏下戰鼓,雙手擊鼓攻擊的方向也立刻轉向那道血光。

那血光是一柄巨大的血氣之劍,血光汩汩流動,好像活的鮮血一般,血腥味,和狂暴的殺氣,都撲面而來。

狂猛的風暴形成一只巨大的拳頭,挾著雷聲電光,向那血氣之劍砸下去。

「轟!」

血氣之劍崩碎了拳頭,連半分停頓都沒有,瞬息即近,向著音殺師劈下去。

「轟!」

又一聲。

血氣之劍劈在石陣上方。

蕭琰一刀攻擊陣眼未破的防御陣法在這蠻不講理的血氣之劍下轟然摧毀,因為「絕對的實力」,那血劍余勢不減,將音殺師一劍劈為兩段,根本無法閃避、也沒有力量抵抗。音殺師臨死前心想︰原來這是殺戮道入魔……

——誰知道晉入宗師境的慕容絕入魔後是怎樣的凶殘呢?

……現在他知道了。

音殺師不甘的睜著眼楮。

那雙血瞳掃過他的尸體,冰冷,無情,又充滿著狂暴嗜血。

血色劍氣又射了出去。

追向蕭琰逃去的方向。

遠峰上的蕭遲心道糟糕,身形甫動,卻被鄭王截住,溫和的笑道︰「蕭二先生何去?」

蕭遲一臉正氣,大義凜然的出語鏗鏘,「制止殺戮劍魔禍害蒼生,吾輩有責。」

鄭王呵呵的笑,「這還沒禍害到蒼生呢,蕭二先生急什麼。」

蕭遲心里罵一聲老混蛋,想讓慕容絕殺死十七、破壞兩家合盟關系,這一箭雙雕的計策真個狠毒!她心里窩火,但見那道去勢凌厲的血色劍氣已經快要追上蕭琰,眉骨一稜,怎麼,要打架?那好好打上一架!

她的手按上三尺二寸長的刀。

刀名流雲。

瞬間山頂風起,上空雲涌。

蕭涼忽然凌空跨出,緊盯著他的肅王也凌空跨出。

下一瞬兩人落到了另一座山頭上。

先前立足的那座山峰,突然矮了下去。

蕭遲凌空一刀,削斷了半截山峰,一座山撞向飛起在半空的鄭王。

鄭王雙掌如金推了出去。

兩只金光大掌陡然出現在半截山峰前面,「轟轟」之聲山脈震顫,那座山峰被巨掌擊得崩裂四飛,掉落下去。

在蕭遲按刀的時候,蕭琰已經到了危急時刻。

血色劍氣已經追上了她!

蕭琰連經兩戰,真氣已將耗竭,正是強弩之末,如何能與入魔後真氣瞬間回復並且實力還暴漲的慕容絕相戰?而在登極境入魔的慕容絕已經足夠厲害,何況是宗師境入魔?單看那烏龜陣經不住她一劍,知道眼下血薄力弱的自己絕沒法抵御,連逃命的速度都及不上那血劍奪命的速度。

蕭琰疾掠向前的身形忽然撲倒,身後疾射至的血色劍氣「撲」一聲洞穿她左肩胛骨,她若撲倒慢個片霎,那劍氣洞穿的是她心髒了。一縷森寒狂暴又帶著毀滅氣息的殺氣瞬間從她傷口侵入經脈,竟還有擴大摧毀之勢!蕭琰心驚,卻顧不得這傷勢,撲倒時左手抓住旁邊的樹枝一蕩,落身在這株百年大樹之後。

那血色劍氣一擰,隔著巨樹悍然疾射。

蕭琰一刀斷大樹,左掌一擊,樹干打橫「呼」向劍氣撞去。

那血色劍氣毫不停頓,「喀嚓嚓」,兩人合抱粗的樹干被劍氣絞得粉碎。

蕭琰斬樹後沒有逃,因為她知道自己逃跑的速度不會有血劍快,而血劍追擊她的這十幾個呼吸,雖然嗜血狂暴如故,卻沒有最初的氣勢如虹了,而她的真氣只能支持她最後一搏,如果再消耗在逃跑上幾息後只有束手待斃了。她不退反進,一掌劈出樹干後往前疾沖,刀鋒斜向前方撩起。

「撲!」雪亮的刀刃與血紅劍氣相交。

這是蕭琰竭盡所有真氣使出的一刀,但卻只將慕容絕刺向她心髒的血色劍氣震得偏上了一寸,「哧」一聲從她心髒上方洞穿。因她前沖之勢,劍氣洞穿之後,跟著那細長的血劍也刺入那血洞中。而她的左手如電攥住了血劍劍根,竟狠狠往自己胸口一插,腳步踏前。

「撲!」

血劍深深刺入,直到她握劍處。

因為這個出人意表的動作,那雙冰冷無情、又嗜血狂暴的眸子有了片分的迷惑,落地的身形也有了片分凝滯。蕭琰右手的刀已被劍氣震得月兌手而去,虎口震裂的右手卻在瞬間並指如劍,趁著慕容絕迷惑、凝滯的片霎,迅若疾電的點在她左臂麻**上。

慕容絕的眼神立刻又狂暴起來,帶著毀滅一切的嗜血欲-望,要將劍劃拉下去,將這個臨死前還反抗的螻蟻劈成兩片。

但在這一瞬間,她身子僵住了,血瞳瞪得極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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