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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激吻?

蕭琰覺得這一刻,被李毓禎迷住了。

直到唇上一溫……

她不由瞋目,怒一聲︰「李昭華!」

李毓禎已經清笑落馬馳前,讓蕭琰的馬鞭抽了個空。

內氣屏障似乎被這一鞭子抽破了。

這當然是錯覺。

李毓禎在襲親蕭琰時撤了內力屏障。

蕭琰覺得那一瞬被李毓禎迷住是錯覺。

高大什麼的……絕對是錯覺。

李昭華是個無賴!

蕭琰一拍馬追了上去,怒道︰「別跑,讓我抽一鞭。」

李毓禎回頭笑,「讓我親一下,抽一鞭。」

「呸!想得美。」

「那你親我一下,我抽你一鞭。」

「……呸!」她更吃虧了!

「哈哈!」李毓禎騎著她的汗血馬,在竹林里如穿花蝴蝶般,輕盈又瀟灑。

蕭琰鞭子抽出的翠竹葉,片片疾射如箭,卻總是差了一寸,從她身邊「哧」聲刺過。

蕭琰來了勁頭,認真起來。

經這麼一打岔,讓蕭琰忽略了李毓禎話中隱藏的一些東西。她並不知道,李毓禎隱下了佛門攻打吐蕃最重要的目的沒說。當她知道的時候,才知自己的出生與這樁事相聯。而那時候回想竹海這日,她才恍然發覺,李毓禎親她的那一下,不是為了佔她便宜,而是轉移她注意力——的確成功了。

兩人打鬧到後頭,竟成了切磋……從竹海北端出來時,日頭已經高懸中天了。

李毓禎帶她馳馬向北,一路經過丘林、山岡、綠茵草地,以及嶙峋石林,最北地界是一道形如鳳凰展翅的山嶺,名安鳳嶺,順著鳳翅踅向西南……李毓禎一路走一路說,漸近高聳入雲天柱北面。

「悅之,等你晉階後,再來這里。」

李毓禎帶著她踅向天柱西面而過,沒有近前去北面看那面劍削直立的崖壁。「現在過去,沒準你領悟,晉階了。這對你可沒好處。」她笑道。

「嗯!」蕭琰深以為然。

天柱北面崖壁有李見素揮劍刻下的字,里面蘊含高深的武道,天院里的武者都在得到過領悟,無論是引氣境的學子還是先天境的宗師,每人的境界不同,領悟不同;而同一人在不同的境界,來到這里也能得到不同的領悟。

所以這道崖壁又叫「武道壁」。

以蕭琰如今壓制著晉階的修為,很可能因為領悟到武道壁上的武道而暴/動晉階,這對她淬煉內氣沒好處了。

兩人繼續馳馬往南,一路仍然遇到一些縱躍而行的武道學子,遠遠看見李毓禎身上的宗師服色,便停下行禮。天院以武道為尊,境界高的是學長,不論年齡,當然這是指大境界;同一境界內的小境界仍以年齡和學級論。

李毓禎帶著蕭琰在天院內馳游了一圈,又往北踅向安鳳嶺,熟門熟路的帶她去學舍。

天院學舍是按境界不同各分住地,引氣境和融合境的學舍離教舍比較近,但登極境是由講武夫子帶,學舍便分散著,一般是鄰近各自夫子住的地方——當然這個鄰近不是普通人眼里的鄰近,對武卿士來講,一百里內都叫鄰近。

蕭琰的學舍便在安鳳嶺東南向百里,距竹海北端四十里的地方,距她的講武夫子申王住的竹樓將將是一百里的距離。

那里是一片蔥蘢的榆樹林,林內分散著四座學舍,俱是青磚小院,隱于林內,彼此間直線相距至少三里。各小院的青磚院牆都爬滿了綠藤,四面院內只北面和東廂有房,各三間屋子,歇山頂上蓋烏瓦,檐下有廊相連,西面牆外是馬廄,南面開院門。這四座學舍在林中各據一方,分布如「凸」字,而蕭琰的學舍位于北面,正是「凸」字的頂端。

安葉禧已經進了學舍,在尉遲亭指引下辦好了入學手續,行李也在院內安頓好了,還出去竄了下院子,這會工夫,已與另外三個學舍的隨從拉上了話,互相稱字道排行了。尉遲亭一路相隨,見她笑語玲瓏、長袖善舞的樣子,覺得蕭郎君這位侍衛武功雖然差,但適應環境挺快,與人打交道敏捷機靈,當說不當說的也很有分寸,做侍衛不行,做隨從還算馬馬虎虎——尉遲侍衛的標準很高,拿她與連.城、關夏、越秋、琴心這四位常年跟隨殿下出入的大侍女相比,安葉禧能得個「馬馬虎虎」的評語真是很不錯了。

兩人估模著時辰,竄完鄰居便立即回了學舍。

不一會工夫,便听到馬蹄聲近,兩人立即出了東廂,迎到院門外。

李毓禎和蕭琰在門前落馬。兩人上前行禮,尉遲亭牽了兩馬往西牆外的馬廄走,安葉禧則隨侍在後。

蕭琰抬頭見門匾上題著「山高水長」,不由「哈」一聲笑,這里哪來的山高、水長?

李毓禎一手拉了她進去,一邊笑道︰「心中有山,自高;心中有水,自長。」

蕭琰進院打量,見院子不大,僅三丈見方,但很空闊——許是方便練武,僅西北角植了幾叢月季、薔薇,東北轉角廊處置了一只三彩荷花游魚瓷的圓肚魚缸——她听見缸內有魚游動,其余地方便俱是青磚面地的平整空地。抬頭望了眼空中高日,灑蕩蕩的照下來,全無遮擋,至雨雪天也定是灑蕩蕩的,便笑著回應李毓禎的話︰「這里還是天高日長,風雨無阻。」

李毓禎笑著回她︰「修武者學舍嘛,自是要櫛風沐雨,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蕭琰笑,「是這個理。」

兩人說話間,已穿過院子,走到了正屋前的北廊下。三級石階洗淨得如雨過天青色一般,廊子里鋪的青磚也是干淨無比,一塵不染,磨縫磚連縫看不出來。安葉禧已經飛也似的從轉廊檻欄置巾台端了銀制巾盤過來,侍立在石階下,端盤遞毛巾。

李毓禎和蕭琰月兌靴上廊,接過毛巾拭了手。

李毓禎卻立在屋前沒有進去,對蕭琰笑說︰「我不進去了。回城後要入宮,緊著去紫宸殿,東宮,再去政事堂。明日我繼續巡河,回來不定時。有事我會讓連.城過來;我若不在,你有事也可尋連.城——我給你的玉佩還收著?那是進公主府的令牌。你用那令牌直行進去,無人會攔你。」

她說的是在靜南軍中送給蕭琰的那塊玉佩,浮雕應龍,背面刻著「入見」二字。

蕭琰將那玉佩收在了箱子里,原想還給李毓禎,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會說要還,也說不出口了,只得點頭應下,心里卻道,她有事也不會尋李毓禎。

李毓禎上前抱了她,手臂摟著她柔韌的腰,語氣里流溢著繾綣的情意和分別的不舍,「悅之,我得走了。」

蕭琰遲疑了一下,抬手回抱她一下,放下手臂道︰「你外出小心。」

心里擔心齊王仍會刺殺她。

以齊王的權勢,蓄養宗師高手不奇怪。窮學文、富學武,練武要花的錢比讀書多得多,首先武技、功法得要錢,大唐諸州武館教的只是粗淺武技,要想學好一點的功法得拿錢買,越好的功法越貴,而有些功法只有宗門、世家有,花錢都買不到;而且,練武者都會有瘀傷,不能靠內力消解的必須泡藥湯及時消除——那些只能練外功或內功不精深的更要靠藥湯了,否則會留下隱患,甚至影響進階和壽命,藥效越好的當然越貴,更別說促進武者鍛體、活血通竅的湯藥了,不是富家很難負擔得起,所以那些天資不錯的貧家子弟若有豪門願意養他們,為了前途他們多半是願意的,像齊王這種有權有勢的親王,更是有人投效了,這些人中有天份的,在齊王府源源不斷的習武資源提供下,很可能有晉階洞真境的。

蕭琰知道李毓禎的實力很強,不能以她的境界來算,在紅山時以一己之力殺了一位吐蕃洞真境後期宗師,這次在長安見到她更是覺得她氣息沉如深淵,估計兩個洞真境後期合攻她,都未必奈何得了她;但兩個不行,三個,四個,五個……呢?蕭琰可不信齊王養不出七八個「後天」——洞真境雖然難得,卻也不是高不可攀。真個稀少的,是先天境。

李毓禎雙臂緊了緊她,檀唇貼她耳邊道︰「你放心。我外出都有晉王叔祖隨行,還有另外一位叔祖。」

尉遲亭牽馬入廄後已經回了院子,與安葉禧一起侍立在東廊下。尉遲亭目不斜視,安葉禧的眼角卻瞥著主廊,心里抓毛似的癢,若說殿下與郎君沒奸.情,她打死都不信了。

便見殿下和郎君吻上了。

安葉禧一雙碧眸陡然瞪大了。

啊啊,都吻上了!

還說沒奸.情??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呃,四目睽睽……真是太激情了噢噢!

安葉禧伸長了脖子,睜大的眼中火花四冒,陡覺眼前一黑,尉遲亭身子一移,高大身軀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立如鐵槍,目光看著西面的院牆不動,仿佛上面的綠蘿能盯出花來。

安葉禧翻個白眼,暗道可惜,哎看不成了。

但她以為的「激情」,事實上是她家郎君被公主殿下強吻了。

蕭琰在李毓禎唇落下時一驚一怒,抬掌便要推她,但手掌才觸她肩上,被她內力禁錮住了,全身動彈不得,在別人看來,是她手放在李毓禎肩上,兩人擁抱相吻。

李毓禎吻著蕭琰,檀唇在她柔軟粉潤的唇上輾轉,吮舐,舌尖伸出啟她唇齒。蕭琰身體沒法動,只得閉緊了牙關不讓她進,心中三分怒三分惱,又有三分無奈,還有一分心思在飄——好像有櫻桃味?

但她這一恍惚只片刻,內力聚音成線,傳入李毓禎耳︰【再不放,我真惱了。】

她不喜歡被人強迫。

若非強吻她的是李毓禎,更因為她對李毓禎心情歉疚等因素,讓她對李毓禎有著越來越高的容忍度,早著拼著受傷也要沖破禁錮了。

李毓禎吻蕭琰一半是因為情動,另一半卻是試探蕭琰對自己容忍到哪個地步,這會試探出來了,當然不會真個惹惱她,便不再輾轉吻她,柔軟的唇瓣卻還是挨著她唇,神識傳音過去,柔纏得像絲綢繞著心︰【悅之——】尾音勾長,【你不覺得我的唇很軟,很香,吻起來感覺很好?】說著,帶了甘甜氣息的舌尖又伸進她雙唇之間,像游魚般挑逗。

真是神也把持不住了。

蕭琰默念清心咒,保持琉璃蓮台清淨,用眼神瞪她︰再軟也不能強吻人。

好吧,是很香,那櫻桃味惹得她癢癢的。

心思瞬間在飄忽︰這季節哪有櫻桃?她是喝了櫻桃酒?不對,沒有酒味。

李毓禎被她眼神一瞪,知她心中真要惱了,笑著在她唇上輕輕一啄,雙臂松了她腰,往上攬了她頸子,臉貼上她臉頰,柔柔聲氣道︰「你強行對我這樣那樣,我都不會惱你。」

蕭琰心中郁悶得要吐血︰誰會對你這樣那樣啊!你當我是你?

「你若惱了我,我讓你打一頓好了。」李毓禎柔聲軟語的。

蕭琰便覺身上禁錮一失,立即用力推開她,自己閃身退後三尺,一時手癢想揍人,卻見李毓禎那副柔笑殷殷「我不還手」的樣子,又覺得這揍下去好生無趣,只得冷了眉眼道︰「待我晉了洞真境,一定跟你好好打一架。」腦子里的小人已經將李毓禎抽打了一遍又一遍。

李毓禎笑吟吟的說︰「好。」又向她飛了個媚眼,「悅之,我真走了。」

蕭琰好生頭疼,揮手道︰「快走快走。」再不走真要跟她打一架。

李毓禎笑著,穿上靴子,灑蕩蕩走了,尉遲亭從東廊出,跟隨出了院門。

安葉禧行禮送走人,才關上院門轉身,見自家郎君立在廊上,那雙深黑的眸子看著她,像是在打量一尾魚,琢磨著從哪下刀。

安葉禧一個哆嗦,立時飛撲上去,扒著蕭琰的衣袖嚶嚶嚶,「郎君,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

蕭琰「呵呵呵」,伸手在她脖子上砍了一下,「看見你死了,懂麼?」

「懂懂懂!」安葉禧雞啄米似的點頭,伸手從腰下扯出根粉紅飄飄的絲巾,嚶嚶嚶擦著不存在的淚水。

蕭琰眼角一抽,真心覺得白瞎了她這身英武的箭袖袍。

被安葉禧這麼滑稽的一鬧,蕭琰的郁氣倒是去了幾分,轉身進了屋,皺眉心里忖著,李毓禎若再有下次,她真跟她翻臉,否則,以後沒法收拾了。

但她進屋的時候終于沒忍住舌忝了下唇,心里咕嚨了句︰真是櫻桃味。

李毓禎這會騎在馬上笑意盈盈的,她會告訴蕭琰袖里揣了櫻桃純露做的口脂,象牙旋筒裝著,進入榆林前趁她不注意拿出來抹了口唇嗎?

李毓禎眉梢眼角都在笑,淨白修長的手指抹過自己的唇,覺得蕭悅之的味道真是好。

她這般挑逗吻她,不信蕭悅之沒動心。

算她把持住沒動心,但真的一點情.欲都沒動?

蕭悅之修的又不是絕情絕欲道,不信她沒有情.欲。

更何況,她們經過了「迷夢會瑤台」的抵死纏綿,難道她吻她的時候,蕭悅之心里真的沒閃念過她們歡好的情景?

李毓禎自忖心如磐石,那會想到與蕭琰在榻上的激情,都差點沒禁住小月復竄熱潮,不信蕭悅之一點欲不生。

李毓禎眯著眼,笑了。

***

蕭琰心里正郁氣著,不會去想自己有沒有動欲,但她的氣惱去得也快,坐下來喝了一盞茶,廊下的強吻事件被她拋到腦後了,當然最主要是那盞茶終于洗去了她唇上的櫻桃味——她倒沒矯情的讓安葉禧拿水給她漱口。究根底來講,李毓禎的吻並不讓她討厭。

但她不喜歡被強吻。

她目光凝注茶碗,如果李毓禎不是這個身份……

算了,想這有什麼用呢?出身不是自己決定,能決定的是今後要走的路。

終歸是……

有緣無分。

她放下茶碗,心里嘆口氣,對李毓禎終究是氣惱不起來。

但無論如何,她對她,不能動情。

單思,久了,得不到,終會淡去。

但相戀,便會惹得人天崩地裂都想去搏一個結果。

她卻不想搏,也不想李毓禎去搏——這世上,終歸有比情更重要的東西︰于她,于她,都是。

蕭琰垂了會眸,幽黑的眸光又回復了清澈明朗。

這才有心思抬眼打量讌息室︰地上是淺青色的竹席,並不是十分名貴的竹子,但做工很精良,編織平整,細密柔軟,算穿著最柔軟的絲綢,也不用擔心被磨了或勾了絲;屋里的案榻、屏風隔斷、瓷器擺設也是,用料並不奢貴,卻個個精致,找不到一絲瑕疵。整個屋子的陳設又精而不繁,一茶案、一臨窗小榻、一高架擱青柏盆景、一幾擱瑞獸香爐,顯得敞亮又闊朗。身處屋中,有種輕松、舒適的感覺。蕭琰一打量知道,住在這里的前任學長,必定是位不講華貴,卻注重舒適品質的人。便問安葉禧︰「住這的是何人?」相信以安葉禧的機靈,必定已經向尉遲亭打听仔細了。

安葉禧見蕭琰問話時一雙眸子澄靜,神色也回復了平日的明朗,心情一松,眨眼笑道︰「這里是殿下晉入卿士時的學舍啊。」

蕭琰神情一滯。

……她能不能說退舍?

半晌,她有些無氣道︰「你說,我如果申請換一間學舍,教舍會不會同意?」

安葉禧覺得牙痛,「……教舍問原因呢?」

蕭琰默了,「……還是算了吧。」

她這般住進來又退舍,不知道會惹人怎樣猜想呢。

原本住進這里,已經惹人猜想了;沒住一日搬出去,呵呵……

至少得等她晉了洞真境,那時是順理成章的搬離了。

反正不會住多久。

蕭琰這麼一想,又塌實了。

她繞過屏風隔斷步入內寢,但見里面的格調也如外間一樣,不奢麗華貴,卻講究舒適和品質。

這些家具和陳設想必都是李毓禎用的,沒有隨著她晉階搬舍而撤出,想必是留給自己用的。蕭琰想到這里,又嘆了口氣。

轉出內寢,她穿了木屐出了讌息室,將北面、東廂六間屋子都轉了一遍。北面三間正中是廳堂,西邊一間是書房;東廂三間是給隨從住的,其中一間是庫房。她一邊轉著,一邊听安葉禧說另外三個學舍的情況。

「東面距這三里的學舍叫‘井中日月’,因為院子里有一口井。用水最方便,不用去廚舍的公用水井提水。不過也沒什麼,三四里路唄,比在軍中打水方便多了。」

安葉禧笑嘻嘻道,以她引氣境後期的內力,雖然只是武道末流,但拿來做這種勞力活,卻是比膀闊腰圓的壯漢還得力。

「樁井中日月’的那位武卿士,是洛陽獨孤氏旁系出身的天才,叫獨孤靜,二十六歲,登極境後期,講武夫子是東陽公主……」

蕭琰「咦」了一聲,「獨孤靜,女的?」

她腦海中油然浮現東陽公主溫雅淺笑的眉目。【未完,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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