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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母親

「阿琰。」

李毓禎輕輕叫了一聲。

蕭琰沒有應聲,她的眼皮垂闔,沉入在武道的思索中,已進入無識入定了,眼耳口鼻舌觸覺這些識感均閉,只有靈台不昧,對周遭事物沒有反應。晉陽公主的輕喚,她根本沒有听見。

這種入定是悟道的最佳狀態,因為心神完全集中;但這種狀態也很危險,因識感皆閉,如果遭受攻擊,只有在傷痛及身的剎那才會清醒過來,一般是在靜室或安全的環境,或有信任的人護著,才會進入這種入定,當然如果是進入頓悟沒法了,誰讓頓悟來得不是時候呢?

蕭琰此刻能進入無識入定,表明她從心底里認為「晉陽公主是安全的,是可以信任的」——這讓李毓禎的心情極好,薄冰質的眼眸仿佛融了水般,漾出漣漪來。

她又輕輕叫了一聲︰「阿琰。」清涼無瑕的音質因為帶著情意,如絲繞般柔滑纏指。

但蕭琰的听識已閉,感受不到這悅耳聲音里蕩生出的柔綿纏繞。

李毓禎唇角一勾,頭側過去,絳唇貼到了蕭琰如玉珠般的耳垂旁,唇瓣輕輕踫了踫,然後伸出粉紅舌尖舌忝了一下。

蕭琰一個顫粟,卻是身體出自本能的敏感反應,而這種輕舌忝還遠遠沒有達到身體判定的「危險」程度,觸識還是關閉的。

李毓禎眼中掠過狡黠,頭傾前去,色澤光潤的丹唇如羽毛般落在蕭琰的唇上,只是唇瓣輕輕相觸,然後輕吻,舌尖舌忝舐,又勾勒描摩著那柔軟如花瓣的唇……她呼吸微促,想深入進去,啟開她的唇,和她唇舌交纏……那該是,怎樣的滋味?

李毓禎覺得喉嚨微微發緊,唇舌有些燥。

果然,因情才生欲,帶著□□的肌膚相親才能讓人生出這般美妙滋味和渴望;完全不是前兩次她帶著調笑心情親觸蕭琰嘴唇的感覺,那時只覺柔和軟,除此再無多的感覺,更別提什麼電閃雷鳴,腦子被白光劈過,月復下生熱等等,統統沒有。

此刻她也不至于心鼓如雷、渾身酥麻什麼的,卻涌出了一股陌生的躁動——她當然懂得這是什麼︰即使她年二十還沒有過**,但對這事不陌生,皇族子女十五歲起要接受「」教育,她看的是描繪最精美的,人物的動作表情都栩栩如生,是聖人給的「御春圖」,但了解了這檔事也不過如此了,她自詡不是好美色貪歡喜欲的人,這會卻生出了想和這人纏綿的**。

李毓禎克制住了自己的**。

在不確定她對蕭琰的心動有多深之前,李毓禎不想放縱自己的**。

再者,打擾別人入定是要遭雷劈的——公主殿下調侃自己。

她唇邊溢笑起身,又彎腰傾下唇在蕭琰的朱唇上輕輕一點,便從後門回了朝議殿——宮殿樓下將軍們的腳步聲已經近了。

她親了蕭琰卻沒覺得自己是「趁人之危」佔了蕭琰的便宜,肌膚之親是相互的,她又不比蕭琰差,難道兩唇相親蕭琰還吃虧了不成?

所以,公主殿下親得心安理得,沒有一絲負疚心理,在朝議殿听將軍們稟事時唇邊還帶著一絲笑容,讓人感覺公主殿下的心情極好——這是肯定的,大軍已經佔領了邏些城,吐蕃王朝宣告覆滅,大唐百年謀蕃今朝奏功,去除了一大邊患,怎麼能不高興?

將軍們也很高興,這是滅國之功呀,軍功之頭等,多少年沒有這樣的功勛出現了?!

大殿內議得高興,各軍先後稟報戰果,請示待決事項,李毓禎只說方針大略,具體由參軍帳討論、布置。她分了一絲神識在便殿這邊,蕭琰從入定中才醒來,接到她的傳音︰【阿琰,你在側殿用些茶食,等議事結束後,和你父親、蕭七將軍一起回營。】

蕭琰應了一聲【是】,這對她來說更方便。按軍規她回軍中後先要去中軍帳向蕭曈稟報歸營了,如果和蕭曈一起回去,省了這個步驟,直接回十一營後向許都尉報到可以了。

蕭琰舌忝了下自己的嘴唇,總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卻也沒有多想——也不可能想到公主親吻了她。

李毓禎那分還沒收回的神識「看見」她這動作,心口一漾,唇內舌尖輕舐,仿佛還有那份柔軟的不可思議的感覺,神色間卻還是那種舉重若輕的隨意模樣,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表情。

殿內議了一個時辰,將軍們魚貫出來。

蕭琰戴著擦洗干淨的面具身姿筆直的候立在殿廊下,看見父親過來行了個軍禮,道︰「大都督。」又向父親身後的軍主蕭曈行軍禮,道,「將軍。」

蕭曈淺棕色的眸中異彩掠過,「哈哈」一聲笑,伸手一拍她肩,道︰「進階了?好樣的!」

蕭昡微笑道了聲「不錯」,見女兒安然無恙,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跟著驕傲起來,雖不像蕭曈那般張揚顯露,帶著世家之主的穩重和矜持,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和帶著驕傲的眼神卻顯露出了他的心情。

幾位登極境的將軍也「咦」了一聲,記得上回在都元帥帳見著這位蕭家十七還是登極境初期吧,這才幾天不見啊,居然登極境中期了?幾位將軍心里嘀咕一聲︰果真天賦出眾,難怪公主對其青睞有加了。

一群人策馬出了宮,道別後各回軍中。

蕭琰騎馬跟隨在蕭曈在身後,先去了大都督的中軍帳——臨時設在北城一位戰死的吐蕃領主府里——與父親和七姑母一起用了簡單的午食。其實這會已經過了申時了,打起仗來錯過膳時是常有的事,從上午辰正造飯到現在,唐軍才用了干糧當午食,而將軍們因為入王宮稟事,用食還在兵士們後面。

但蕭琰只用了一碗汁澆菘菜飯,便擱了箸,不再添碗。蕭昡看她一眼,放下食箸關問︰「從早上到現在,只用這一點?」

蕭琰說在王宮側殿等候時用過**茶、青稞團子和干肉鋌,這會不怎麼餓了。

蕭曈向她擠了下眼,擱箸說話道︰「公主待你不錯嘛,還關心你在側殿肚子餓。」

蕭琰想了想道︰「公主真是好人。」

蕭昡目光抽搐,晉陽公主是……好人?

這真是讓人無語的回答。

蕭曈「噗」一聲笑,拍著食案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不錯,晉陽公主真是個好人,哈哈哈!」她佷女怎麼這麼可呢?

蕭昡有些發愁,十七這孩子聰明是聰明,是對人沒防心,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對你好的?

蕭琰其實覺得自己可能是合了晉陽公主的眼緣,公主才對她這麼好;母親說「摯友難得,合眼又合心的,得遇是緣分」,她跟公主可能有這樣的緣分。但她感覺到父親對公主心存忌憚,而且不希望她和公主接近,四哥也是這樣吩咐的,蕭琰便不能說「和公主有朋友緣分」這種想法,只能說「公主是好人」了。

用過午食,侍從上了茶。蕭昡屏退侍人,細問起紅山戰斗的情形。

蕭琰將戰況和去王宮的事都說了,包括拜見三位先天宗師,受了重禮,都一一講了,只隱下了晉陽公主給她換褲子的事,以及公主的劍道——她既將公主視為朋友,不能未經她允許,將個人的武道秘密泄露。

蕭曈帶著蕭琰離開後,蕭昡面上才露出凝重的表情,他心里想道,道門、佛門、天策書院,三位先天,都送了阿琰禮物,雖說先天宗師給看上眼的小輩送見面禮是應有之義,但送出這麼厚的禮令人犯嘀咕了︰這是他們個人的心意,還是代表了他們宗門或書院的意思?

蕭昡的眼色深晦,雖然族中長輩們早猜測那位尊者撫養阿琰必定是有深圖,但現今再看來,恐怕道門和佛門也是有關系的——阿琰身上到底牽扯了什麼?

至于天策書院,卻不知是因了阿琰那一半皇室血統,還是與道門、佛門一樣,為了那不可知的原因?——天策符啊,還真舍得送出!這是要搶他女兒嗎?

蕭昡目光泛冷,背著手在房內踱來踱去,心想看來要及早告訴阿琰「商清」的事,還有她的身世,若從別人口中得知——比如晉陽公主、道真子,還有度因……蕭昡想起度因想起和長樂有牽扯的某個人,心里頓時像塞了綿絮般……還不如自己親口告訴阿琰,省得被人添油加料,甚至歪曲事實,將阿琰帶到溝里去。

蕭昡打定了主意,又回到書案後,給族中武閣長老——四堂叔蕭勰寫信,說了三位先天宗師面見蕭琰之事,寫了自己的懷疑和判斷,認為度因、道真子和申王應該是特意去見阿琰,並不是晉陽公主引見的機緣。

蕭琰並不知道父親的思慮和懷疑,她隨蕭曈和親兵們馳馬出城,回到了北城外三十里的河西軍大營。因為中軍已經駐入城中,大營空了一部分,但靜南軍的營地還是原樣。蕭琰回十一營後,先去許都尉帳內報到,然後才回了自己營帳。

「啊,副都尉你回來了!」安葉禧歡喜的沖過來,差點沒掛她身上,漂亮的眼楮左看右看她,嘴里不歇氣的叨念一串,「副都尉,你沒事吧?和什麼高手作戰了?那些吐蕃人沒傷著你吧?」

蕭琰抬手在她頭頂拍了一記,「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麼?」

安葉禧笑哈哈,「副都尉神勇無敵。」說著倒了水遞給蕭琰,又問,「副都尉用過午食了麼?我給你留了青稞團子。」

蕭琰道「已經用過了」,便吩咐安葉禧傳一團和五團的校尉、旅帥過來,詢問入城的戰況,兩團人員的傷亡情況等,然後去醫帳營看望傷兵,再回來時已經是酉正二三刻了。

安葉禧已給她打回了晚食。

蕭琰用過晚食,便沐浴。

浴桶周圍還是用幔子圍著,蕭琰並不擔心安葉禧闖進來,軍令如山,如果她的親兵連這點紀律都不能遵守,沒有必要留在她身邊了,安葉禧不會犯這種錯。

她沐浴後換上了自己的里褲,著桶中的水洗了公主那條素綾褲子,又讓安葉禧換了半桶水,將褲子清水後掛在帳篷外的晾衣架上。

安葉禧眼神有些疑惑,她給蕭琰洗的里褲中沒見過這種淡黃色的。

蕭琰白她一眼道︰「我的里褲多了,你都見過?」

安葉禧眨了下眼,哦了一聲,覺得也是。

只是,她還是覺得有些疑惑︰這條里褲是半舊的,應該是經常穿的,她听說過世家內里的衣衫褲都是穿半舊的,因為舊的比新的舒適,但副都尉這條半舊里褲怎麼幾個月沒穿過?要知道蕭琰換里褲比換軍外褲頻繁,畢竟是貼身穿的,沒道理這條褲子幾個月都壓箱底吧。

蕭琰暗抹一把冷汗,有個太過細心的親兵也不是好事呀。不由慶幸公主這條里褲不是赭黃色的,那是皇族專用色,她可糊弄不過去了。倒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只是省了安葉禧知道後露出一臉的「你和公主有□□」,這種表情看多了也傷眼啊。

第二天下午,蕭琰被父親叫入城中。

蕭琰和許沖默報備說可能要晚一些回營,用軍官挎袋裝了那條褲子,心想見過父親後,去趟王宮,將褲子還給公主。

蕭昡在臨時安置的書房見了女兒。

他遣退了侍人,表情顯得凝重,嘆了口氣,才道︰「這事本應該早告訴你,但前期一直打仗,恐怕亂了你心緒,所以……現在,大的仗應該沒有了,這封信也該給你了。」

他從書案上拿起一封信函,「這是你母親——姑且稱之為你母親吧,給你留下的信。」

蕭琰神色驚訝,「母親給我的信?」母親竟給她寫了信?蕭琰來不及歡喜,因為父親的表情和語氣都讓她覺得恐怕要發生不好的事。

她起身接過信,去了火漆,取出信紙。

只有一頁紙,上面寥寥淡淡的幾行字︰

「吾非汝母。汝入洞真,可為吾徒。入先天,師徒再會。」

蕭琰手一抖,信紙落在地上。

她錯愕抬頭,眼神惶然驚恐,「……母親……什麼意思?」

這是母親的字,她不會認錯。

可是,母親說不是她的母親?

蕭琰臉上血色瞬間退卻,變得煞白。

她驚恐茫然的眼楮看著父親。

蕭昡上前拾起信紙,掃了一眼,嘆口氣,語氣沉緩道︰「阿琰,清寧院那位,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因為一些緣故,撫養你至十五歲。去年臘月時,她已經離開蕭府了。」

……

***

蕭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房的。

這一晚,她沒有回軍營,住在父親的臨時帥府中——蕭昡也不放心她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騎馬出城。

蕭琰這晚失眠了。

她坐在屋頂上,讓高原的風吹著自己。

心口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只覺得人生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誰——長樂嘉慶公主在她心中只是一個符號,她無法將她與「母親」相聯。

在她心中,母親只有一人!——可是,她不要她了。

蕭琰平躺在吐蕃人的平房頂上,伸手掩住眼楮,淚水濡濕了她的手。

得知身世的愕然,遠不及「母親」離開她這件事給她的打擊——這種痛楚遠比淬體痛,遠比斷骨碎腑痛。

她的心口在痛楚的嗚咽,卻倔強的不發出一絲聲音。

……

蕭潯和蕭簡並肩立在遠處的屋宇下,神識默默關注著這方。

蕭簡皺著眉毛,有些遲疑道︰「這孩子,不會有事吧?」

蕭潯目光沉峻,「再好的天賦,沒有心性也是枉然。如果這個都度不過去,算廢了。」

兩位洞真境宗師攏著袖子立在廊下,默默陪著那個少年度過人生中第一道關口——盡管那個少年不知道。

星空高亮,不知閃爍了多久,星子無聲,夜風無情。一切的苦痛,都只有人才能體會。

蕭琰拔出秋水刀,橫在自己的眼前,看著那一泓如水的刀面映出自己悲傷的眼,「……你也知道吧的,秋水。」我的悲傷,只有你懂。

她將刀貼在眼上,感覺到冰涼直透入自己心中。

她說︰「洞真,先天,這是您要我走的路嗎?」

我會的,她說,母親。

她坐起身來,又站了起來,秋水刀平舉,起刀式。

……

遠遠「看著」那少年在屋頂上練刀,每一刀都一絲不苟,每一刀都腳步沉穩,每一刀都仿佛淬著天地無聲卻又蒼厚的韻律……屋宇下的兩位蕭氏叔祖禁不住相視一笑,目光中都流露出欣慰。

蕭昡立在蕭琰的屋廊下,直至此時才吁出口氣,眼里流露出歡喜。

***

蕭琰天亮後回了軍營,她沒有去王宮還褲子,乍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她還不想去面對公主——這種身世實在令人尷尬;更何況,她現在也沒心情去見公主。

蕭琰在營中待了七八日,每日都是按時的作息,訓練,軍士都沒覺得她有什麼異常,但安葉禧卻知道她心情極其的不好,回到帳篷是端著個臉,冷著個眼,讓她連嘻笑都不敢了。

安葉禧覺得一點都不高興了,盡管她終于看見了副都尉那張美貌得讓她深受打擊的臉,每天晚上服侍她「洗臉」再也不是擦面具了,但她真的不想面對這張掛著寒霜的臉啊——您還是戴上面具吧。

安葉禧默默流淚,祈禱蕭琰早日恢復正常,這種「嚴冬酷雪」的風格她承受不住啊……嚶嚶嚶,她能不能回第一團當隊正?

在安葉禧飽受心理摧殘的數著日子中,河西軍要班師回河西了。

唐軍佔領邏些後,右神策軍隨之南下攻打藏布江,與劍南道軍隊在雅隆河谷會合,追剿俄松王子為首的吐蕃余部;左神策軍則西進象雄,左龍武軍和西寧軍留守邏些。仗打到這里,沒河西軍的事了。晉陽公主頒下了對河西軍的賞賜,金銀寶石絲帛香料等裝了十幾車,並犒賞河西軍三日酒宴,連軍中小卒都得了滿滿一袋的青稞酒,上下都歡騰。

大軍三日犒賞後撤軍回河西,蕭琰猶豫良久,覺得還是應該去與公主告別。

她向許沖默請了假,便馳馬出營,去了邏些城。

晉陽公主的都元帥帳已經移出發王宮,搬到了城中心的長樂未央宮。

這是赤德松贊為長樂嘉慶公主修建的別宮,以漢朝長安宮的「長樂未央」為名,以慰公主思鄉之情,又蘊含了期望公主樂居吐蕃,「歡樂不盡」。

蕭琰站在宮門前,心情很有些復雜。

這是她母親——親生母親的宮。

宮宇雄偉俊麗,斗拱單檐,紅柱青瓦,一看是大唐的風格,讓人油生親切。蕭琰沒有去過長安,但想象長安的宮殿大概跟這差不多,只是沒有長安的宮殿那麼大。

她沒有在長樂宮外等多久,尉遲亭出來了,引她進去。

經過前殿時,蕭琰忽然想起道︰「尉遲侍衛,不知我那日的手巾可在你處?」

尉遲亭臉色一僵,他能說已經扔了麼?一張染血的手帕你還惦記著做什麼?你是不是第一世家的郎君啊?尉遲亭心里淚目,他自己的手帕都是繡有尉遲家的金 徽記的,沒法李代桃僵啊。呵呵干笑一聲,「我洗了擱屋里了。回頭給蕭副都尉吧。」

蕭琰誠懇道謝︰「真是麻煩你了。」

尉遲亭心里撓牆,「不麻煩。」只要你說不用還了。

他將蕭琰引到殿門口,轉身一溜煙跑了,心急火燎的去找同僚借不繡紋樣的白疊手巾。

蕭琰那句「有勞尉遲侍衛」的話還在嘴邊,見這名侍衛仿佛被鬼追般的跑了,心想「難道是內急?」頓時一臉明白︰人有三急內急不能等啊。

連城笑盈盈的立在殿門內,看著尉遲亭飛跑的背影「咦」一聲,行禮一讓道︰「蕭副都尉,公主在內殿見你。」

蕭琰跟著她穿過外殿入了內殿,重重的垂地幔帳後隱有水聲透出。

連城走到最外重的幔帳邊侍立道︰「公主正在浴池內沐浴。」

蕭琰腳步一頓,「那我在外殿等公主吧。」

連城咳一聲,「公主說了,蕭十七‘郎君’進去無妨。」她在「郎君」上加重了語氣,秀氣的眼楮向她擠了一下。

蕭琰頓時明白了,這位公主的貼身侍女已經知曉了自己是女子——也好,至少以後不會再用那種「你和公主有曖昧」的眼神看她了。

「阿琰,進來。」晉陽公主清涼、無瑕的聲音傳出來。

蕭琰應了一聲,心想這是自己的表姊,她進去一下應該無妨,說完道別走。

她從軍官挎袋里取出疊得整齊的里褲,遞給連城道︰「這是還給公主的。」

連城秀唇抿笑著接過去,另一手接過她的軍官挎袋,掛在衣巾架子上。

蕭琰入內穿過四五重朱紫黃錦幔,繞過一座夾纈繡重紫牡丹、羽衣仕女賞花的八折屏風,便見一池清碧的水,一個絕色光華、肌如瑩玉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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