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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被勾走?

蕭琰知道,自己與蕭懷中的差距還太大,不論武功修為還是武道境界。嚴格來講,她還接不下蕭懷中一招——七月初五的首次武課,蕭懷中是壓制了修為指點她,若真是搏戰,一招便可敗她。

要想在蕭懷中手下撐過百招,那可真是個艱巨的任務。

但相對于打敗蕭懷中這個目標來說,又算是容易的了。

蕭琰很有干勁的摩拳擦掌了。

第二次武課時,她照樣被打得很慘。

但有沈清猗給她用藥,加之她自己的內氣愈合能力,過了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

此後便是次次被虐,然後養傷,然後又被虐……

蕭琰覺得每次武課後都要養傷兩天無法練武,不能浪費這時間,便與兄嫂商量,將藥課和文課的日子挪到武課後的兩日。蕭琮對此很無語,對妻子說「阿琰太痴于武了」,沈清猗笑說「人生在世,總要痴一道」,她當初學醫,何嘗不是廢寢達旦的瘋魔?古今有大成者,哪個不是一個「痴」、再加一個「持之以恆」?蕭琮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蕭氏先人中有武道入癲的,他不希望十七太過痴狂步了後塵,當然這個擔心沒依據,阿琰和那位先祖是不同的,蕭琮也只是一說罷了。

每次武課的下午,沈清猗若在承和院,便會帶兩婢在听風亭外觀戰,然後帶她去藥房治傷。

蕭琰被虐得很慘,每次從听風亭出來,都要帶一身傷,外傷和內傷都有。沈清猗若不在,蕭琰便回清寧院由綺娘用藥湯治療。綺娘說,她這點傷就是小菜,順手在藥湯里加料,蕭琰每次從藥桶里出來,都痛得面無人色。綺娘笑嘻嘻說這是增加她的抗痛能力。蕭琰真心覺得她是在找樂子,哪里是醫家,分明是「醫殺」。

蕭琮因世子身份,反而不方便出現在听風亭,去多了,就是對蕭懷中的不信任,偶爾觀看一次,目睹蕭琰被虐的慘狀,回去難免埋怨蕭懷中下手太重。蕭琰反倒安慰他說,嚴師才能磨出高徒。

蕭懷中就是她的磨刀石。

十月初五,蕭琰已能接下蕭懷中一招。

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要知道,蕭懷中比她高出一個大階,單是內功修為,登極境就能碾壓融合境,蕭琰能在蕭懷中全力出手下抗過一招,這說明她的內力容量和爆發力已經超越了融合境,達到了登極境初期的水平。

但蕭琰還是在融合境初期,並未進階到中期。因為她的經脈容量是一般融合境的幾倍,便也意味著她進階需要的內氣積累也是一般融合境的幾倍。

因為每次受傷都是內力竭盡,蕭琰發現,此時運轉內功心法,內力再生後就會更進一分,而且傷後撐著打一遍淬體拳,鍛體也能更進一分。這是她進步神速的原因之一。

蕭琰隱隱覺得,她修習的內功心法和淬體訣不是一般的道門心法。

她禁不住懷疑,難道她練的是核心功法——但那是道門至尊三清宮的不傳之秘,商七怎麼會有?難道商七以前是三清宮的核心弟子?

她問商七。

商七斷然否認,還嗤了句,三清宮算什麼?

蕭琰眼色便古怪起來,看不起三清宮,難道是從三清宮的對頭梵音寺出來的?她的眼楮便在商七在頭上溜啊溜,仿佛要看出那濃密烏黑的發髻下以前是不是一顆光頭。商七木著臉模刀,說他是和尚的,先去死一死。蕭琰趕緊腳底抹油,她可打不過商七,心里卻在疑惑,不是三清宮、梵音寺,難道是劍閣出來的?但商七教她的不是劍道心法,劍道練劍元不練內丹功……唉,總不可能是天策書院出來的吧?她嘴角抽了下,那是皇家武府,商七難道還姓李不成?她果然是多想了。

蕭琰性子有一個好處,想不通的事情從來不去鑽牛角尖,母親說「水清石自現」,時機到了,該顯現的自然會顯現,何必執著于尋根問底自尋煩惱?

蕭琰武道進境快也與她這種心境有關,心思純淨,不多想,便不會多煩惱,心無雜念,靈台澄澈,武道便通透,加上天賦和勤奮,進步快也就不足為奇了。

到了臘月二十五,蕭琰已能接下蕭懷中五招。

這讓蕭懷中很是吃驚,回頭稟報蕭昡說,若十七郎君按這個進境速度,約模一年後就能接下他百招了。

蕭昡聞報也很驚訝,他知道蕭琰在武道上很有天賦,但沒想到天賦如此卓絕。或者,不僅僅是因為天賦,跟清寧院那位的教導恐怕大有關系。

這讓蕭昡更憂慮,除了父母外,天底下哪有白白的付出?

他擔心那位給的越多,將來就要的越多。

他心中焦慮,不由去了盛華院。

安平公主瞋眉,怒道︰「李翊浵那混蛋呢?這人是她招來的,拍拍**就不管了?」

蕭昡沉默了一會,「……疾風館也查不出她去處。」

疾風館是蕭氏的暗諜司。

安平公主眉毛一揚,「她不會真去找……」糾纏了二十年還沒死心啊。

蕭昡臉色不好看了。

安平公主暗爽,提手補刀,「看在阿琰另一半父親的面上,清寧院那位應該不會太過分。」

蕭昡臉更黑了,「阿琰是我女兒!」

安平公主斜眼哼聲,「你是想提醒我,你與我妹妹生了個女兒?」

蕭昡氣欲吐血,這事怪他嗎?怪他嗎?

夫妻倆沒說兩句話,蕭昡氣走了。

安平公主神清氣爽,決定中午多吃一碗飯。

蕭琰不知道她這對父母生的糾扯,她正在清寧院里看母親刻字。

商清刻字並不經常,而是興起時刻,意生時刻,就如今日,風卷狂雪,枝葉橫舞,商清刻了一個「風」字。

蕭琰只覺得看那一個字,便如身處狂風中,但那風卻又是空的,就好像處于虛空中,身邊千重風卷,但身又不在風中。她顧不得多想,在商清說「燒了」時拿起竹簡跑了,「阿母,我去給你燒了。」她這回跑的是膳房了,綺娘身後噗哧笑。

***

五日後就是除夕,蕭琰自然是要參加祭祀的,這一次祭祀沒再發生事端,平平常常的過了。

蕭琰的宗祠前見到蕭琤時卻覺得有了大變化,首先是一張臉,曬成了淺棕色,身量也長高了些,看起來就是個腿長腰健的英武兒郎了,依然是下巴高抬的驕傲模樣,卻不讓人覺得跋扈了,反倒像是周身有著陽光的明朗少年。

蕭玳的變化也很大,與蕭琤的俊朗陽光相比,他顯得陰柔,但那種顯于外的戾氣卻沒了,或者說,被很好的隱藏起來了。

兩人在廣場上見到蕭琰時,都不約而同的「哼!」齊齊扭過臉去。

蕭十七太討厭了!

兩人都覺得,被揍過的地方又在隱隱生痛。

蕭琰眼楮笑得彎了起來︰不服?揍你們!

祭祀結束後,明堂大家宴,蕭琰被抽到考較了,她的文課不算出色,但各方面都過得去,比較平衡,不出彩,但也不算差。蕭氏子弟出色的太多,對蕭琰沒作太多關注,只有表現優異的,才會入他們的眼。

大家宴一結束,蕭琤、蕭玳就扯了蕭琰去演武堂干架。

去年正月,兄弟倆被罰抄了書後,就與蕭琰干了一架,被蕭琰揍得那個慘,今年是報仇來了。

加上二三十個要切磋的蕭氏子弟,一伙人浩浩蕩蕩的往演武堂去。

蕭琮不放心,派了蕭承忠去看著。

蕭琰覺得,為了兄妹、姊弟情深,她要好好指點一下蕭十四和蕭十九。

她被蕭懷中虐了幾個月,也該她虐虐別人了。

一眾蕭氏子弟看得目瞪口呆,這是揍沙包吧,是吧是吧?

便有不服氣的上去挑戰。

蕭琰很歡樂的揍人。

蕭曈在疊席武台邊觀戰,拍著掌大笑,一邊叫︰「打得好!踢胸,踢腿,踹肚子……打他臉!」

眾人齊齊離這位七姑母遠了些。

蕭琰在演武堂內一戰成名,哦不,揍人揍出了名。

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蕭曈一伸臂親熱攬上她肩,淺褐色的眸子泛著異光,決定拐帶小佷女去靜州,嫣紅的唇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小十七,跟姑母私奔吧。」

「……」蕭琰被雷劈了。

私奔什麼的,用在這里好嗎?

蕭曈當然沒能實現她的「拐帶私奔」計劃,除夕家宴結束後就匆匆趕回了靜州,雖說和吐蕃的仗暫時打不起來,但她身為大將也不能離開靜州大營太久。

蕭琰對蕭曈的離去表示遺憾,私心覺得,再過一年,還是可以考慮和七姑母勾搭私奔的,哦不,是光明正大的奔。

***

初二起吃春酒,士家擺宴赴宴不歇,但對蕭琰沒影響,練武的日子照舊。

正月十六一過,到了二月,過了十五,蕭琰就十四了。

二月十五,听風亭,她接下了蕭懷中三十招。

但她內外傷很重,秋水刀斜支著,撐著身子不倒。

蕭懷中看著她,目光頭一回變得有溫度,就像是春天的碧水,泛著柔和的波。

蕭琰一時看呆了。

「十七郎君很努力,」蕭懷中柔和的聲音道,微笑一禮離去。

蕭琰還沉浸在蕭懷中難得一現的春水一笑上,直到沈清猗一指戳到她肋上。

蕭琰撲一聲跌坐地上,嘶了口氣︰「姊姊,痛。」

沈清猗寒浸浸的聲音,「知道痛就好,魂還沒丟。」

蕭琰咳咳一聲,又忍不住哈哈一笑,「蕭統領生得美貌。以前還以為他不會笑,這一笑,就更好看了。美人,還是要多笑笑的好。」說著,便覺得身邊一冷,抬眼見沈清猗寒氣森森的眸子,她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沈清猗掏出白疊巾帕給她拭了唇邊的血漬,右手搭在她的腕脈上。

半晌,寒雪似的聲音吐出兩字︰「吃了。」掌心的白疊巾上攤著一顆烏溜溜的藥丸。

「這是什麼?」蕭琰奇道。

沈清猗寒著臉,「拿你試藥。」

蕭琰嘻笑一聲,她才不信。

藥一入口,她的臉就皺成一團。

好苦!

她趕緊從青葙手中接過水盞,咕咚喝了幾大口,苦著臉道︰「姊姊你這藥用了多少黃蓮啊?」

「良藥苦口利于病。」沈清猗板著臉,「還不行氣化開藥力?」

蕭琰立即盤膝坐好,內氣從丹田回生,那藥力化開如一股細細的熱流,流過受傷的肺腑經脈,便如熨貼過般,痛楚立減。她行氣三周天後,跳了起來,只覺傷勢已好了五分,不由咦了一聲,喜色道︰「姊姊這是什麼藥,這般靈驗?」

沈清猗冷哼一聲,「還不打拳?」

蕭琰擔心拳風傷著沈清猗,躍出亭外,運轉淬體訣,打了一趟淬體拳。收拳時,只覺傷勢又好了兩分,內氣充沛澎湃,她不由清喝一聲,又將淬體拳打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全身內氣圓融,內傷竟完全痊愈,只有左肋上還有一道刀傷。

她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融合境中期!——她終于又進了一小階。

真是水到渠成!

她躍回亭中,還沒來及向沈清猗報喜,沈清猗已轉身就走,冷冷撂下三字︰「去藥房。」

蕭琰模了下頭,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沈清猗在前面走得很快,一刻鐘後就到了藥房。後院天井的東廊已經收拾了一間屋子,專門拿來給蕭琰治傷。

赤芍端了熱水入屋,便拉上門在門外守著,留了青葙在屋內服侍。

沈清猗給蕭琰月兌了圓領窄袖袍和里面的中衣,將她的內衫撩起來,露出刀傷的左肋,眉毛蹙了一下,刀口有尺來長,看著頗為驚心。

沈清猗心中有氣,冷颼颼撩她一眼,「按好。」

蕭琰無辜的眨了下眼,伸手按住撩起的內衫衣擺。

沈清猗接過青葙遞來的熱巾,先將血拭淨。她手下故意用了些力,蕭琰卻是連眉毛也沒顫一下,經過綺娘的藥湯折磨,她早有忍痛力了。沈清猗見她唇角還帶著淺笑的樣子,心中微微一疼,仿佛心房被人輕輕一扯,手上的力道便輕柔下來。

清完血,她接過青葙遞過來的止血金創粉,灑在刀口上,等藥粉融入傷口,又接過生肌膏,食指挑出,輕輕抹在她傷口上。

蕭琰便覺一陣刺辣之後是清涼,很舒透的感覺,而且傷好之後皮膚不會留一點傷痕。即使用過多次,她還是忍不住贊嘆︰「姊姊用藥當真奇妙。」又想起亭中服下的藥丸,好奇問道,「姊姊何時制出內傷藥丸的?療效當真很好!」

青葙心里默默道,少夫人從研藥到制藥,耗了半年才制成,可見心血。

但她在四大侍女中素來是最寡言的,多做事,少說話,即使已經對十七郎君的性別生了懷疑,也只悶在心里當作不知,少夫人選她留在這里,就是因為她不多話。

沈清猗看了蕭琰一眼,「不听話,有藥也不給你吃。」

蕭琰眨眼,她啥時不听話了?

沈清猗哼了一聲,她能說,是擔心蕭琰被蕭懷中勾走了?

唉,知道是妹妹後更發愁。以前擔心阿琰長大後像其他世家郎君一樣太過風流,如今卻是擔心她動情,十四、五歲,真是易生愛慕的時候。

蕭琰盡心于武道,有蕭懷中這樣的高手親自教她,人又生得膚白美,有濯濯春柳之姿,沈清猗便擔心蕭琰在相處中朦朧生情。

蕭懷中雖然大了她二十多歲,但也不過三十五六,和少年郎君相比更有成熟風致,一些貴女就是喜歡這種成熟有魅力的郎君——阿琰若喜歡了蕭懷中,可如何是好,總不能讓他休妻。

沈清猗這種憂心卻是說不出的,萬一阿琰沒那種心思,被她點醒反而生了心思,她豈不要吐血?

沈清猗一顆慈姊心在那糾結,心中有氣,那眸子就又寒凜凜的瞪了蕭琰一眼,接過青葙遞來的干淨內衫,沒好氣道︰「月兌衣!」

這藥抹上後兩個時辰不能沾水,蕭琰都是先換衣再沐浴。

青葙已經走到門邊,背過身去。

蕭琰被沈清猗瞪得莫名,心想姊姊可能是心疼她受傷,不敢多說話,伸手月兌下染血的內衫,露出胸前纏著的白帛。

沈清猗見她胸前裹的平坦,不由再次蹙眉,這里不會長不大吧?

她心里因為擔憂蕭琰對蕭懷中生情,有些亂了心緒,一時沒穩住,手便模到了那白帛上,問︰「緊不緊?」

蕭琰「啊?」一聲,跟著點頭,「還好。」又道,「已經習慣了。」接著感嘆一句,「所以說,這里豐盈了也不好。」要是像綺娘那樣,得纏多少圈呀?她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沈清猗見她一副「幸好不豐盈」的表情,心里有些無語,伸手在她裹胸上拍了一下。

蕭琰哎喲一聲,道︰「姊姊,本來就夠小了,你再拍,更小了。」

青葙嘴角抽了下,她能說,她什麼都沒听見麼?

沈清猗哼了一聲,給她系上內衫的帶子,尋思著要不要弄個豐胸藥……唉,當姊姊的還要操心這個!?

沈清猗覺得好生憂郁。

換了內衫和中衣,便換褲子。

沈清猗近乎粗暴的將蕭琰的絹質長褲扯下來,露出筆直修長的兩條美腿,如羊脂白玉削成,肌膚細膩,觸之如絲滑,沈清猗又忍不住咬牙了——這樣美好的妹妹,難道要被蕭懷中勾走?

蕭琰覺得沈清猗今日氣性很大,那臉色簡直是秋霜肅殺。沈清猗瞪她、哼她、順手還揪她耳朵,她都不敢吭聲,只彎著眼笑。

穿上了外袍,蕭琰信誓旦旦道︰「姊姊,到九月,我一定能接下蕭懷中百招。」受傷會越來越少的,你就別氣了。

沈清猗眸中光芒一閃,梁國公那個允諾她是知道的,到時蕭琰入軍自然見不著蕭懷中了,見面少了,當然不可能萌生情意。

她心中一松,眸色回溫,卻哼道︰「別說大話。」

蕭琰笑起來,眸子光華璀璨,「姊姊你要相信我。」

沈清猗心忖,從現在到九月,還有七個月,她可要看好十七,別被蕭懷中在這幾月勾去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

疊席︰即榻榻米。多為藺草編織而成,起于漢朝,盛行于隋唐。盛唐時期傳至日韓等地。「榻榻米」是日語里「」的音譯——,看起來像不像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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