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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隱隱于市(上)

韓健逃出火場之後並未回國驛館,也沒找地方歇宿,而是在謝府不遠處的小樹林過了一夜。到黎明時,韓健準備出來看看情況,經過一夜折騰,他此時有些疲累,身上的衣服在火場逃出來時也沾了火,加上煙灰的燻漆黑一片。

謝府的火早已被撲滅,而早起赴早市的城民卻並不多,韓健隨在人群中打听了一下,原來從昨夜開始,金陵城的城門便已封閉,雖然並未戒嚴,城中大的街道卻已有官差在設卡,像是在捉拿什麼人。

韓健並不知自己從火場逃出的事是否被謝汝默和南齊朝廷的人所知,昨夜那場火火勢不小,他逃的也有些驚險,一場滔天大火,將人燒的尸骨無存也並非沒有可能,就看謝汝默和南齊朝廷的人是否相信。

韓健身上有些狼狽,但畢竟是一身被燒的錦衣,走出來仍舊礙眼,因而韓健並未在外呆多久便又重新找個地方躲了起來。這次他選擇了普通民巷。韓健從來都認為,就算自己沒有身為為憑借也可以過的不錯,可此時他身無分文,所能用的只有佩劍,而佩劍這樣的東西拿出來會很容易被人識出身份,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找一身普通城民的衣服換上,連佩劍也先丟在一旁。

韓健身手很好,再加上江南水鄉的居民院落普遍比較低矮,韓健瞅準機會,直接白天入院「搶劫」,一把奪了某家院子里正在晾曬的一件灰舊布衣,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套在身上。被外面灰舊布衣一遮蓋,他身上衣服的燒痕便被掩住,加上他一夜奔波神容有些凌亂憔悴,便好似落魄書生一般。

韓健套上衣服再走出來,便好似普通城民一般,再無人去注意他的存在。但韓健知道自己這身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的官靴還沒換下,再是剛入秋,穿的太多到中午會很燥熱。

現在權宜之計是查知昨夜謝府火災之後南齊人的反應,他可見機行事。

韓健從民巷出來。便找了個街市角落蹲坐下。金陵城的街市也算熱鬧,而且也有懶散不務正業之人到街上來曬太陽,韓健也並不顯得礙眼。韓健坐了一會,街市上不斷有官兵來回而過。行色匆匆。

「發生何等大事?」韓健抓著一個路過跟自己差不多裝束。有些無精打采的年輕男子問道。韓健一瞅見這男子。便覺得自己跟此人有幾分相像,而此人的身份,可能是街頭的扒手又或者是混混。精神萎頓也可能是昨夜在賭坊中呆了一夜。

「听說是北邊來的什麼人被燒死了,官兵把城給封了,要找縱火的凶手。」那年輕人看了韓健一眼,大概也覺得韓健跟自己的境況很像,有些投緣,便說了一句。

「你說昨夜的火是有人縱的?」韓健刻意壓低聲音,再學著江南人的吳儂軟語說上兩句,也不會太惹起人的懷疑。

「誰知道?」那熱鬧眼珠子骨碌一轉,打量韓健一番,問道,「小兄弟,早晨起來坐這干嘛呢?」

韓健一笑道︰「出來曬曬太陽。」

「曬太陽?」年輕人臉上神色變得有幾分囂張,「我看你是想搶老子的行當吧?」

韓健故作不解道︰「不懂兄台的意思。」

那人冷冷一笑,道︰「跟你說,這幾條街你最好別動歪心眼,這里到秦淮河,都是恆爺的地盤,你要是在這里隨便出手,被恆爺知道,非把你手給打殘了!」

這人帶著幾分恐嚇的口吻說完,揚長而去。韓健知道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在這幾條街道上當「三只手」,而這人自己本身可能就是小偷小模。

韓健無奈搖搖頭,雖然偷了一身衣服,也是為勢所迫,他還段不至于到打家劫舍的地步。不過轉念又一想,要平安離開金陵城,其實打家劫舍湊足盤纏也不錯,現在重點是先跟司馬藉等人聯系上。

韓健起身,裝作是街上的流浪漢一般往國驛館的方向走。到了國驛館門口,卻見國驛館整條街道都被封了,大量官兵將路口封鎖,韓健上去一問,原來是司馬藉昨夜在謝府鬧事被人拘押,而東王府的侍衛也被南齊人扣押。

韓健听到這消息,緊忙離開了國驛館的範圍。他已經感覺到,南齊人已經在為昨夜火災「補救」,消息應該是散播出來了,南齊人要壓制事態,無非是從火災起因上做文章,要麼把火災造成意外,要麼將火災推在別的什麼人身上。

韓健心想,大概南齊人不會為了一場火而跟魏朝交惡,若兩國兵戈起,南齊人扣押楊曦還有何意義?但韓健又有些理解不通謝汝默為何要放火燒他,難道謝汝默想讓魏齊兩國交惡,他還從中漁利?

不管怎麼說,現在韓健已經指望不上自己所帶的人,他要離開金陵,要麼現身獲得南齊某些派別的保護,但這樣會將自己的命運徹底交在別人手上,而即便昨夜火災之前要保他的人,到此時也未必會放過他。第二種辦法,就是藏身在金陵市井當中,反正南齊人也以為他葬身火海,他只需要尋找機會渡江北上,回到魏朝境內,他就算逃出生天。

韓健想了想,第二條途徑對現時的他更妥當一些。他藏身市井中,畢竟還可以想辦法聯絡洛夫人的人或者是女皇派在南齊的密探,此時易蝶應該也在魏朝境內,韓健只需要跟易蝶聯系上,他就能順利北上。至于司馬藉和張行,還有雯兒那些人,韓健料想南齊人也不會扣押他們太久,用不了多久他們應會被遣送回魏朝。現在他這個正使死了,南齊人自然會放回使節,以昭示他們跟火災無關。

韓健重新回到街市當中,雖然他已經決定暫時留在市井中,卻有些麻煩,因為他身無分文,很可能只能靠打家劫舍一條途徑來過活,就算要入室搶劫,也不能趁著白天,也就是說他這個白天注定要先挨餓。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韓健平日里很少帶銀子在身上,現在才知道銀子的好。現在唯一可能值錢的是佩劍,又不能賣也不能當,免得被人察覺。除了佩劍,他里面的衣服已經被火燒燻,也沒法拿來換錢。

「難道我要餓死街頭?」

韓健突然感覺,這才好像是真正的人生。前十六年的生活算是白過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突然中止,他反倒有些不適應,但再一想,若然十六年前來的時候就遇到眼前的情景,他還能餓死不成?

韓健想起昨日在城中游逛,也見識了金陵城的一些風土人情。現在試著找份工作也不錯。他沒門路,可以直接問詢路人,他就當自己是個落寞的外鄉客,說自己生意失敗到無生計,大概也不會有人懷疑。

「這位仁兄,在下遠道而來,盤纏用盡,不知從何處可以找份糊口的營生?」韓健只好放下臉皮抓著一個看似憨厚的中年人問道。

「哦?」那中年人打量韓健一眼,見眼前年輕人的確很「落魄」,便指了指東邊方向道,「想糊口,去秦淮河,那邊有泊船,年輕人有力氣的話一天也能得了幾文錢,養活自己夠了。」

秦淮河?

韓健這才想起來,剛才那年輕人也提過,周圍幾條街道都是一個叫「恆爺」的人管著的,那「恆爺」應該是個地保一樣的人物。韓健昨日去酒樓時,便察覺有城里有條河河面很寬,而那姓千的女子從雕欄畫舫上下來,也是走的那條河。難道那就是秦淮河?

「多謝仁兄。」

韓健行禮,因為彬彬有禮,那中年人笑著點點頭,臨別,中年人又提醒一句︰「去抗貨,要找個依托的人,雖然會分些錢出去,總好過一文都沒有。」

韓健點點頭,想了想才大概明白中年人的意思。去抗貨,就要拉幫結派,沒法拉幫結派就要投靠別人,干散力容易被坑不說,得了錢也可能會被人搶去,畢竟都是賺錢糊口,他賺了錢,就等于別人有人沒飯吃。

想明白這點,韓健心里也有數,他自問武功還不錯,內功也小有成就,力氣自然也比普通人的大,靠力氣賺幾文錢,總算先不用挨餓。這樣他就可以一邊藏身在市井中,一邊找機會離開金陵。

本來韓健以為不太難的事,可到了秦淮河邊,卻發現也不容易。

秦淮河兩邊的渡頭不少,卸貨的船只不定時。即便偶爾有船靠岸,貨主或者早就安排好了卸貨抗貨的人員,又或者是渡頭全都被人包了,沒韓健什麼事。這就讓韓健有力氣沒處使。

韓健在渡頭上看了半天,也沒尋到「工作」,只好先坐在渡頭邊,像個落魄之人一般萎靡不振。

韓健心想,大不了挨一天餓,到晚上看看找個富戶人家來個「劫富濟貧」,自己就是貧苦,劫了富賑濟自己。

就在他有些意興闌珊時,忽而听一個北方音很濃重的人喝問道︰「喂,小子,看你在這坐了半晌,我們這有活,你干不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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