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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搶戲(上)

韓健來到洛陽已有一段時日,雖然他平日里常在市井走動,但夜晚出來時候不多,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戲園子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戲園子人員紛雜,跟清越坊或雨花樓這種風月場所的雜不同,這里沒有權貴,只有各色的普通百姓。一般的大家大戶要听戲,完全可以雇請戲班子到府上去演出,而實際上,當下戲曲尚未來世全面流行,達官顯貴中鮮有欣賞戲曲的。在權貴看來,戲曲不過是中下階層的玩意。

到了戲園子,沒有門匾,也沒有人招呼,只有一扇敞開的木門,門口立著倆收門票錢的戲園子伙計。百姓魚貫而入,每個人都搬著一張小板凳,到了門口,每人要交上去兩文錢的門票錢。但因為來听戲的人太多,很多人就那麼混過去,而孩子更是無論大小一律偷模往里溜,看門口戲園子的伙計也見怪不怪。

司馬藉見到眼前熱鬧的場景,笑道︰「這地方可真是熱鬧。」

「京城這點听戲的人算什麼?跟你們說,在我們那邊,看戲的人可多了,家家戶戶都听。」黃烈到了戲園子門口,酒似乎也醒了一些,說話不像剛才那般顛三倒四,「有次我跟表妹去看戲,表妹嫌我給她講戲太??攏?謔嵌疾豢細?易??一厝Й共桓腋?夷鎪怠??匚匚兀?礱盟?芷鄹何搖???p>原本說的還好好的,這一提及「表妹」,喝醉酒的黃烈好像是心里哪根弦斷了,嗚嗚哇哇哭個不停,簡直有山洪決堤一發不可收拾之相。

韓健看著黃烈那副苦相,聯想到黃烈口中「表妹」也就是楊蓯兒的高傲,心中不禁為黃烈可憐起來。可憐歸可憐,但韓健覺得這黃烈分明是罪有應得,黃烈這樣的紈褲子弟走到哪事惹到哪。

「好了,沒事了,今天我們來听戲。」司馬藉這時候好像個知交老友一般扶著哭哭啼啼的黃烈,出言安慰。韓健無奈搖搖頭,他跟張行等侍衛交待一番,一行一起進去听戲,因為這等地方很復雜,侍衛在身邊也容易照應。

「別惹事,看完就走。」韓健最後叮囑了一遍司馬藉。

司馬藉一笑,韓健也不知他听進去沒有。一行到門口,侍衛把進門的銅錢給了,因為他們沒帶板凳,又不能坐在地上听。韓健特地問詢了一下,才知道靠近戲台的地方有專門準備的「貴賓座」,有差點供應,離戲台近看起來也方便。

「這麼好,我們一人來個坐。」這次是司馬藉掏銀子,連侍衛听戲的銀子也由他全包,如此一來一行將近二十人都能坐上椅子。

到了戲園子里面,眼前只是個大一點的院子,人擁擠但也有序。百姓雖然來听戲的多,卻都知道遵守秩序。在戲台周圍點著燈籠,有些昏暗。韓健等人到戲台前的桌前坐下之後,戲園子的伙計在戲台子周圍生起兩堆火,如此一來戲台子才算是明亮了一些。不過即便如此,在後面的觀眾最多也只能听听聲瞅瞅光景,戲台演出內容很難看清。

黃烈坐下以後,也不再哭了,好像個沒事人一樣給韓健解釋︰「這里連開十天的戲,前兩天我來過一趟,那時候人比現在多。那小娘子,太水靈了,簡直快跟我表妹有一比了,不過我表妹她太凶了,嗚嗚,表妹總沒事就罵我,罵的可難听了……」

韓健算是發現了,喝醉酒的黃烈除了說什麼「小娘子」,就是抱怨他表妹欺負他。好端端一個大男人,可能是平日里隱忍久了,只有喝醉時才會露出真性情。

隨著戲園子來听戲的百姓將戲園子擠滿,差不多也到開戲的時候。

司馬藉隨口說了句「怎麼還不開始」,隔壁桌的客人道︰「今天听戲的正主還沒來,誰敢開戲?」

司馬藉驚訝問道︰「听戲的還有正主?誰?」

「護衛所的馮都尉,這幾天馮都尉天天過來捧場,旁邊那過道就是給他的兵準備的,每次來都帶好多人來,排場大的很。」那人有些不屑道。

這人說的義憤填膺,他同桌的人拉拉他衣袖,像是在提醒他言多必失。

韓健原本只知道護衛所一把手是都尉馮青,武將出身,至于詳細因為無交集,他也沒多去理會。本身護衛所並不負責城內的治安,只負責城門納稅及城門安保,只有發生大事或者是匪事,護衛所才會聯合廷尉府一起行動。

韓健正思慮著,果然見到大批的官兵進園子,一個個拿刀拿槍,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他們是來搜捕亂黨。戲園子的百姓倒似乎習以為常,並未大驚小怪。不過這些官兵一進來,戲園子馬上安靜下來。

一個三十多歲身著三品都尉軍服的男子昂首闊步,在幾名貼身侍衛的護送下到距離戲台子最近的一桌前,大模大樣坐下,就好像是這戲園子是他開的一般。韓健這一桌跟最前一桌隔一丈多遠,韓健覺得這距離有些過近。

馮青一坐下,隨從便有去後台跟戲園子的人溝通開戲。這馮青在這里就好像是皇帝一般的待遇,雖然百姓中有人不屑與之,但礙于馮青的地位是敢怒不敢言。

「好大的架子,不就是個都尉?都尉是幾品來著?」司馬藉看了眼韓健,韓健不準備回答他,于是他轉而看著林詹。

「是正三品。」林詹道,「現下護衛所跟廷尉府一起在搜捕亂黨,馮都尉此舉,有假公濟私之嫌。」

林詹這一說,韓健便明白了。這馮青是打著公事的旗號,在這擺譜听戲。本來來听戲只管放低調,如此才不至于被言官彈劾,這馮青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難道他覺得他護衛所都尉的位子坐的穩,不怕丟官?

林詹又道︰「坊間傳言,馮都尉是陛下的一個遠親,不知是真是假。」

韓健一笑,這「來頭」有些大,居然跟女皇還有關系。難道就因為跟女皇沾點親便如此無所忌憚?

說話間戲台子上已經開鑼。不過這「鑼聲」卻是以棒子響來替代。處于起步階段的戲曲,在表演形勢上很單一,戲子不管是扮相還是衣著沒有一個整齊的標準,因為南戲所用的是江南的吳儂軟語來演唱,因而整出戲就好像是一出沒有唱詞的啞劇。

雖然戲曲內容有些晦澀,韓健看了大概是說一個大家小姐跟一個書生的愛情故事,大概跟西廂記差不多,劇情卻沒西廂記那般曲折迂回。對韓健來說,這戲曲看的百無聊賴,但司馬藉和林詹等人看的是饒有興致,雖然他們對那唱詞也要連猜帶蒙。

戲台上唱到一個小**,書生似乎要跟那大家小姐私奔,突然前排一人站起,忽地跳上台子,抓起那演大家小姐的「小娘子」的手腕便往台下扯。正是護衛所都尉馮青。

這一舉動,令在場觀眾全都站了起來。誰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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