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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獨處

這時代即便在都城洛陽之外,也到處都是沒開發的荒山野嶺。瞧不見有田地和村莊,就沒個落腳的地方,而雨勢仍舊不減。好在走了一段路,韓健遠遠的看到有一所屋舍矗立。

韓健跳下馬,牽著馬到屋舍之外,才發現是一座廢棄的土地廟。中原各地百姓都有祭祀土地公土地婆的習俗,基本有人的地方就有土地廟。

韓健顧不上其它,牽馬進去,土地廟也沒有院子,門板禁閉,韓健推開門,一股濃重霉味撲鼻而來。里面地方也不寬敞,空蕩蕩的有幾只老鼠在到處跑,楊蓯兒小心翼翼跟在後面,一同進來。

土地廟年久失修,頭頂很多地方瓦片都已破損,能看的到天空,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韓健難得找了塊不太漏雨的地方一坐,長長舒口氣。

「這地方怎麼落腳?」楊蓯兒一臉為難看著正在月兌靴子的韓健,「你做什麼?」

「馬靴里全是水,再不倒出來,腳都泡爛了。」韓健拎著靴子,瞅了楊蓯兒一眼,「還等什麼,不趕緊坐?難道要我出去給你修修屋頂你再坐?」

楊蓯兒听這話中帶著一股輕蔑語氣,便瞪了韓健一眼,她不想席地而坐,便將披風解下來鋪在一片濕草堆上,人也坐下來,卻很拘謹。

「別怕,我是正經人,不會佔你便宜。」韓健一邊說著,還一邊月兌衣服,令楊蓯兒直皺眉頭。

「作何要月兌衣?」

「瞧你這話問的,濕衣服穿在身上你不難受?月兌下來擰擰水,干的快!」

楊蓯兒質問道︰「你就不怕刺客再來?」

「刺客?呵呵,早跑的沒影了,再者,就算來了,穿著一身濕衣服反而是累贅,你看這樣多輕快?」韓健只著一身白se中單,還向楊蓯兒展示了一下。楊蓯兒馬上別過頭不看他。

兩人沉默了一會,楊蓯兒「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韓健道︰「你看,都生病了。」

楊蓯兒再瞪韓健一眼,心中很惱火,她沒想到竟會在這樣的情勢下于荒山野嶺跟這人獨處。楊蓯兒問道︰「帶火折子沒?」

「想烤火?」韓健撇撇嘴,「沒戲,火折子就算能打著,沒干柴,哪來烈火?」

楊蓯兒听他說什麼「**」的,真想揍他一頓。在初認識韓健時,她還覺得此人是個正人君子,有膽有謀,但自從昨晚知道韓健真實身份後,就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楊蓯兒心中覺得晦氣,又希望老天趕緊結束這場雨,她好能出去找回洛陽城的路。

韓健坐在那,身上一陣冰冷,他再看看楊蓯兒,此時楊蓯兒穿著一身的濕衣服,雙臂環背似乎更冷。韓健起身道︰「唉,這鬼天氣,還是想辦法生火取取暖。」

「你也說了,到哪去找……柴草?」

楊蓯兒看韓健一眼,似乎也很希望能生起火。

「外面沒有,但周圍不都是?」韓健一笑,「一看你就沒露宿荒野的經驗,這種地方,雖然平ri里沒人來,但偶爾趕路或者打獵的也會來借宿一宿,四下找找,應該有柴火。」

楊蓯兒不是很明白韓健說的,但她似乎又覺得這話有道理。但她實在太冷,坐下了就不想起身,便看著韓健在土地廟里四下劃拉柴草。

本來就這麼個破廟,一目了然,也沒什麼東西,但韓健一規整,卻規整出一小堆的柴草。

「過來幫幫忙,草有些濕,不好點。」韓健拿著火折子一邊生火一邊道,「算了,指望不上你。」

楊蓯兒生氣地冷哼一聲,頭看著門外,再過一會轉過頭的時候,韓健已經把火生了起來,火苗還挺旺盛。

「怎麼弄的?」楊蓯兒看著那升騰的火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韓健一笑道︰「都說你沒經驗,既然有獵人來借宿,肯定會帶來桐油,我在角落找到一小木罐。來,別客氣了,一起抱個團娶個暖。」

楊蓯兒听到什麼「抱團取暖」的話,又輕輕皺眉,這些話都是她不曾在別處听到過的。不過她也不會客氣,現在她凍的嘴唇發紫,那火堆對她來說有足夠的吸引力來放下架子。

但她站起身,走了兩步後,又停了下來,一臉驚恐指了指韓健腳底下。

「怎麼了?」韓健低下頭一瞧,一笑,伸手便將某條不開眼的蛇給捉了,「這里有老鼠,有幾條蛇有什麼驚奇?正愁肚子餓沒開胃的呢。來,坐。」

楊蓯兒把披風挪過來,心有余悸地在火堆前坐下,韓健卻在那用佩劍切開蛇身,剝蛇皮,悠哉悠哉的模樣。

「你好像很有經驗。」坐在火堆前,楊蓯兒便也不覺得那麼冷,一邊往柴火堆里加塊柴,隨口說了一句。

「先放干的,不然會冒煙,嗆人。那些濕柴在火堆旁放一會就會干。」韓健先說了一句,補充道,「我和兩個老朋友以前經常干這個,熟能生巧……不說這個,你怎麼也來追刺客?先前都沒看到你。」

韓健把蛇皮剝完,找跟木棍,把蛇身串上去,放在火上烤。

「你們東王府護駕,我們南王府也要護,我們在你側面,你哪有工夫瞧?見你追那女刺客,我也追上來,只是沒你追的快。」

「哦。」韓健突然嘆口氣,「也不知道這些刺客到底是什麼人,來勢洶洶,提前竟一點風聲都沒露出。看來這次刺客的事,有不少人要倒霉。」

「嗯。」楊蓯兒點了下頭。她知道,這次刺客事件,突顯了宮廷侍衛及護衛所應變能力不足,很多人會因此而被革職問罪。

「你要不要月兌下衣服放火上烤烤?」韓健問道。

「不用。」楊蓯兒說著還把衣服緊了緊。

「你就是太拘謹,你看這麼個偏僻地方,多安全,我又是個正人君子……」

楊蓯兒听韓健說這些,不由白他一眼,卻又緩過來那股怨氣,道︰「先前你提劍劈箭那一下,倒是很英勇,若非你及時救駕,後果不堪設想。」

「那當然,我從小就練的這個,這叫台上一分鐘……台上一眨眼,台下十年功。練功千ri用在一時。」

楊蓯兒听韓健總是拿一些她聞所未聞的話來引用,說的還煞有介事一樣,道︰「平ri里你會用心練劍?」

「雖然我姨娘多,管束多,卻不代表我不能練劍。大丈夫志存高遠,怎能落書袋子里去……」

兩人本來就沒什麼深仇大恨,韓健嘴皮子也利索,說話又不拘成法,他也不愛拘謹著說話,言語間也就恣意了一些。如此,令楊蓯兒有一股輕松之感。

到後面,兩人像老友一樣,聊了不少,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韓健在說。

「烤好了。嘗嘗。」韓健把烤好的蛇從火上取下來,用佩劍斬為兩截,遞一半給楊蓯兒,「墊墊肚子,怕是天黑前不會有東西吃。」

楊蓯兒看那烤好的蛇肉,蜷縮在一起干皺巴巴的,她很難想象這東西可以入口。但礙于情面,她還是接過去,但沒動嘴。韓健卻用牙撕咬著,看起來很費力的模樣,吃的倒是挺香。

「嫌棄就不用吃了,沒人逼你。」韓健道。

韓健這麼一說,楊蓯兒便咬咬牙,張開細唇露出貝齒輕咬一口,卻咬不動。她這才知道烤蛇肉有多硬。

「蛇筋很難咬動,用點力氣。」韓健提醒。

楊蓯兒用力咬下去,這才咬下來一塊,嚼了嚼,感覺好像有點怪味。再吃兩口,便也覺得味道還可以。

「如此山珍,以後你想吃也吃不到。」韓健吃完,拍拍手,到窗口往外看了看,道︰「雨小了,一會也該找路回去,到晚上這里有野獸出沒,不怎麼安全。」

韓健回去坐下,楊蓯兒也把蛇肉吃完。兩個人又對坐著,楊蓯兒不再言語,令韓健感覺到有些沉悶。

「帶無弦琴了沒?」韓健突然問。

楊蓯兒搖搖頭,順帶瞪了韓健一眼,似在怪責他昨ri宮廷賜宴上借琴的事。

「可惜了,我也沒帶,本來還想教你怎麼吹奏呢。」韓健說了一句,突然正se道,「听說你也是愛琴之人,有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答上來。」

「什麼問題?」楊蓯兒听到是「琴」的事,還是被吸引。

「听說前朝的何聞子,是琴藝大家,彈琴的水平是曠古絕今。」

「你要問什麼?」楊蓯兒微微皺眉,韓健說的都是樂界公認的事實。

韓健把右手食指伸出來,問道︰「那何聞子為何不用這根手指彈琴?」

韓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問出問題以後,楊蓯兒直接頷首思索著,輕言道︰「何聞子琴藝高絕,從來不用右手食指彈琴?此事倒是從無傳聞,你從哪得悉?」

「楊小姐,好像是我問你的。」

楊蓯兒再想了想,搖搖頭道︰「不知道。為什麼?」

韓健臉上露出得逞的詭詐一笑道︰「因為這根手指是我的,何聞子早生了二百年,怎麼會拿我的手指頭來彈琴?」

盡管楊蓯兒想過各種答案,卻也沒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無恥」,但她還是「噗哧!」一聲笑出來,她馬上用手掩口,然後很快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狀態。

「笑笑就好了,整天板著張臉,美人也會難看。」韓健再起身,到窗前一看,便回來穿衣服,「雨停了,要緊趕路。」

楊蓯兒突然覺得在這個男人面前很無力,好像被耍的團團轉,但出奇的是她心中沒有憤怒,反而升起相聚時短的略微惋惜。

等二人牽著馬從土地廟里出來,外面的雨並未完全停,卻也不礙事。兩人正要上路,卻見山包下面不遠處便是一條山路,只是他們來時未發覺。此時山路上有兩輛馬車在行進。

「車轍印很深,馬車上有很沉的東西。」韓健眺望了一眼道。

「是什麼?」

「不會是石頭,也不會是人,很可能是金銀珠寶。」韓健正說著,後面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而前面馬車的車窗探個頭出來,似乎在打量後面馬車的情況。

分明是個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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