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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別館里,楊蓯兒把兵卷收拾好,準備幾ri後入宮朝見天子。

楊蓯兒隨南王府車駕到洛陽,已有十幾天,連ri來她忙里忙外,主要為聯絡朝官,與朝中那些主張「王兵歸一」的大臣在朝堂上爭鋒相對。

所謂「王兵歸一」,是將原本屬于藩王的兵馬,重新納歸到朝廷管轄,就是削藩。作為南王府郡主的楊蓯兒心中恨恨,不止一次在兵將面前表示︰「那些長居京城養尊處優的朝官,何知我們外藩兵將的辛勞?」

本來在幾天前四大王就要進宮朝見,卻因為東王府小郡王路上生病耽擱行程,晚到洛陽,朝見的事也被押後。想起這個東王府小郡王,楊蓯兒心情更不好,來之前,母親找她到房里促膝長談,提到了她跟東王府小郡王的婚事,說是陛下有意賜婚,只是事情尚未落實。

楊蓯兒年十九,幫助父親和兄長打理南王府軍政之事已有四五年時間,讓她嫁給一個剛滿十六歲,初出茅廬的小子,她心中還是多有不甘。再者,南王府和東王府的關系一向不好,這幾年南王府協同東王府組建魏朝軍事防線,東王府當家人韓松氏對南王府的使節多有刁難。

「含著金鑰匙出生,無父無母,被十幾個姨娘寵著的小子,缺乏管教,必定紈褲無比。」楊蓯兒雖未見過韓健,但心里早有定論。

收拾好兵卷,楊蓯兒從書房里出來,正遇兄長楊曳在外練劍。楊曳年二十六,是楊蓯兒的大哥,也是南王世子,楊蓯兒除了這兄長,還有弟弟,是一母所出。她還有些弟妹,但都是庶出,在一個重嫡庶的封建世家當中,跟楊蓯兒關系較近的兄弟姐妹也只有這一個兄長和一個弟弟。

「收拾好了?」楊曳見妹妹出來,收起劍勢,問道。

「是。兄長心情好的話,何不到外面走走。」

楊曳漫不經心道︰「幾ri後朝見,有的忙。你要出去走,只管去。」

「嗯。」楊蓯兒這幾ri忙的緊,也早想出去洛陽城看看,領略一下京都的繁華,當是散散心。

正當她收拾心情準備外出,卻見一人,衣衫不整灰頭土臉跑回來,而他身後的兩名隨從,更是鼻青臉腫。楊蓯兒見到此人,不僅皺眉。

「表妹。」來人見到楊蓯兒,便好似哭訴一般,「表哥我……被人打了!」

楊蓯兒不由嘆口氣,她這個表哥,名叫黃烈,是她舅舅黃平的長子。

黃家是兵將世家,從黃烈的祖父,到他父親和叔叔,在戰場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將領,一門三杰。可到黃烈這,就成了個紈褲子弟,他在南王府地界已經是整天惹是生非。更令她不快的是,這個「表哥」還總纏著她。

二十多歲的男人,也沒成婚,她知道舅舅和舅媽對她這個外甥女有「意思」,總想撮合他們表兄妹在一起親上加親。

「來洛陽城前舅舅和舅媽怎麼囑咐你的,都忘了?」

「我們就是去酒樓吃個飯,是……那群人先動手的。他們以多欺少,表妹若是不信,問他倆!」

旁邊兩個大漢趕緊幫腔︰「這次真的不是我們先動手,是那群人主動挑釁的。」

楊蓯兒還是蹙蹙眉,「這次」不是,那上次和上上次都是。這個表哥,可說是走到哪禍惹到哪。因為黃烈是黃家長孫,而楊蓯兒的外公對黃烈又極為看重,所以才會讓他跟著到洛陽城來「見識」,來到這,十幾天沒惹事,她以為這個表哥安分下來,誰知這麼快便又原形畢露。

「你不惹事,人家為何要動手?」

黃烈悻悻然,他在別人面前總是趾高氣揚,但遇到這表妹,他就好似老鼠遇見貓,囂張也囂張不起來。

楊蓯兒瞪了黃烈一眼,她嘴上教訓黃烈,可場子還是要找回來,這事關南王府面子問題。南王府的表少爺在洛陽城被人挑釁欺辱,傳出去面子往哪擱?現在朝中正有很多人對南王府有所非議,說南王府擁兵自重,說不定,這次就是朝中那些反對派派人出來主動挑事。

楊蓯兒馬上對侍衛吩咐︰「點齊人手,隨我走一趟。」

楊曳走出來,卻沒阻攔妹妹,只是提醒道︰「二妹,做事小心些。這里畢竟是京城之地。」

楊蓯兒點頭道︰「兄長放心,我知道分寸。」

楊曳點點頭,對身後一名穿著儒生袍中年書生模樣的人道︰「如明,你隨小姐走一趟。」

「是,少主。」中年書生躬身領命。

……

……

楊蓯兒換上一身勁裝,帶著身著黑s 武士服的南王府親隨,去黃烈所說的事發地,清虛雅舍。

楊蓯兒也有所考慮,為了不落人話柄,她刻意讓親隨都換下軍服,換上普通武士服。為了教訓黃烈,她刻意不讓黃烈騎馬,而是讓他跟在後面跑著帶路。

到清虛雅舍外,眾親隨將大門圍上。楊蓯兒下馬,四下看了看,這里的景致倒也雅致,來就餐的也應該是洛陽的官家子弟。

楊蓯兒正要帶人進去,卻見里面的人已經沖出來,這些人統一著裝,像是隨從,手上卻也都拿著武器。到外面,一字排開,攔住門口。

見到這些人裝束,楊蓯兒心下微微一怔。她瞧得出,這些人是東王府的人。

雖然這些人也沒穿軍服,但東王兵服以紅s 為底,這些人身上的勁裝,也是以紅底來襯。這是四王兵馬的傳統,就是不穿軍服,出來後也以自己府兵軍服底s 為底,用來彰顯身份。就好像南王府的軍服以黑s 為底一樣。

「怎會是東王府的人?」楊蓯兒因天子賜婚的事,現在最不想跟東王府的人有任何瓜葛,偏偏這個惹事的表哥惹來的卻是東王府的麻煩。

楊蓯兒心想︰「東王府隨從在這里,那紈褲子弟多半也在這里。」

她一抬頭,果然見到窗口的位置,有幾個年輕男子正在往下看。

「小姐,是東王的人。」楊蓯兒身後的中年書生,靠上前低聲提醒了一句。

楊蓯兒聞言點點頭,她正試圖從樓上那幾個往下看的年輕男子中,把她心目中的「紈褲子弟」找出來。

但就這麼看,她也不知道是哪個。

此時在樓上窗口位置的韓健,同樣也在打量著下面。

「南王府的人?」韓健先開口,他沒有問兩個老友,而是直接看著楊公子。因為他覺得這楊公子有見識,之前能一眼就辨別出南齊使節。

楊公子點頭,道︰「應該是。」

韓健想起臨行前二姨娘對他那些囑咐的話,不由嘆口氣,道︰「麻煩,真是麻煩。」

此時他也不想跟南王府的人有何瓜葛。

司馬藉一拍胸脯,道︰「怕什麼?來一個,我打一個,來一群,我打一群。」

韓健皺眉看了看這小子,不屑道︰「那你去打吧!」

「好咧!」司馬藉當下一躍,直接從窗口出去了,到了二樓外的屋檐上,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

韓健沒想到他會來個浮夸的「飛檐走壁」。

「喂!」韓健要叫住他,已然不及。

司馬藉從二樓跳下來,穩穩站定,喝一聲道︰「小子們,你們爺爺在這!」

楊蓯兒不禁蹙眉,心想︰「這是哪個?」

一邊的黃烈一臉烏青,指著司馬藉大叫起來︰「就他,就是他……打人的!」

司馬藉擺開架勢,冷笑道︰「沒錯,就是你爺爺教訓你這小子的,怎麼?找幫手來?有膽子,一起上!」

楊蓯兒暗自心涼,難道這個就是即將被陛下賜婚,跟她共結伴侶的東王府小郡王?本來她已經覺得表哥黃烈沒人形了,但跟眼前此人一比,表哥都成儀態儒雅的翩翩公子了。

阮平見到司馬藉跳下樓,轉而看著韓健,驚道︰「怎辦?」

「還能怎麼辦?趕緊下去拉著他,別惹出事。」

韓健沒想到司馬藉想當大俠想瘋了,這時候竟也這般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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