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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其實我懷疑你一直在裝

在場的人一時都啞然,答不上顧遠鈞的話,只見他眼里笑意甚濃,難以捉模。

阿南蹙著眉瞧陸黎,他倒想看看,一個律師,是如何處理當務之急。

陸黎沉了沉氣,迎上顧遠鈞深邃目光,她淡淡啟唇,「不認識也沒什麼奇怪,嘉怡有那麼多同學,你是不是個個都得認識?」

阿南冷笑了一聲誓。

除了顧遠鈞,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他,這笑聲很詭異。

陸黎沒有搭理他,望著顧遠鈞笑,「再說,如果我認識你,你不也該認識我?」是否相識,何必等到今天確認,顧遠鈞,是你忘了我。

顧遠鈞抿唇,目光深晦,良久,他說,「也是。」

這時候嘉怡切好橙子從廚房出來,她笑著接過陸黎的話,「不是跟你說我哥失憶了麼,他不記得以前的事,黎黎,你不要跟他計較。敦」

陸黎笑,「我沒有。」

歐陽婉寧找準機會唉聲嘆氣,「是啊,遠鈞之前受了一次重傷,差點命都沒了,好不容易渡過難關,結果醒來就誰都不記得。」

陸黎听著,神色平靜。

「還好命大,當時子彈離心髒那麼近,再近一丁點,你顧大哥今天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顧永城知道妻子故意在陸黎面前說這些,背地里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夠了,歐陽婉寧皺眉盯了他一眼,收住了話。

陸黎看著顧遠鈞許久,說,「身體健康最重要。」

顧遠鈞點了下頭,「我也覺得。」

陸黎看了下時間,說該走了,嘉怡哪能同意,死死拽著她,「來都來了,哪有不吃過飯再走的道理。」

陸黎瞪著她,她挑釁地回以目光︰不讓你走就不讓你走。

「是啊,小黎留下吃晚餐吧,一會兒慶松就來了,晚點嘉怡和他送你回去。」

面對顧叔叔慈祥的目光,陸黎無法再推月兌,只是,在顧家多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宋振南現在一定很討厭她,陸黎認為。

那頓飯真是吃得很艱難,陸黎甚至不敢下筷子去夾菜,顧遠鈞坐她對面,她怕對上他冷冽的目光,更怕不約而同夾同一樣菜和他筷子撞在一起——最尷尬的是,慶松回來的時候不知道他大舅子也在家,在花園里見了陸黎就過去熟絡地招呼她,等到他發現顧遠鈞靠在大門口廊柱上看著他,臉上的笑瞬間僵硬了。

用餐中。

顧家的人習慣吃飯時不怎麼說話,但也不是安安靜靜。照理說今天阿南話嘮來了,陸黎算是客人,怎麼都該說上幾句,可是一頓飯快吃完了都沒人開口。

慶松埋頭吃飯,胃口不好,他的重點是,顧總已經看出他有事瞞他了,一定會死得很慘。

顧遠鈞面不改色吃完一碗飯,拿餐巾擦了擦嘴,在一片沉默中突然說,「你們今天很奇怪。」

說完就起身走開了。

陸黎手抖了一下,嘉怡咬著筷子偏頭看她哥,撇了下唇。待顧遠鈞上樓了,阿南擱下筷子,凝眉看向陸黎,「你來做什麼?」

陸黎沒吭聲,眼楮盯著那盤菜,被阿南質問了一聲,臉色微微發白了,嘉怡見阿南突然這麼凶,沖他吼一句,「是我叫她來的,陸黎是我朋友,我叫她到我家吃頓飯怎麼了?」

「你朋友?」

阿南笑,往後一靠,「是你什麼朋友值得你掏心掏肺?」

「關你什麼事,你姓宋又不姓顧,管得著我家的事嗎?」

「我不想跟你爭論。」

阿南起身,餐巾狠狠甩在椅子上,說了句叔叔阿姨我吃好了就上樓去了。

陸黎眼眶發熱,手里握著筷子,保持那個姿勢動都不能動一下。

「黎黎……」

嘉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讓陸黎陷入尷尬境地,「對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陸黎抬頭,強忍著眼里酸脹擠出一抹笑,「沒事,南哥對我有成見是應該的。」

慶松睨著他老婆大人︰你他媽也把老子害了。

歐陽婉寧嘆了口氣,也沒心情吃飯了,「小黎,阿姨問你,當初我們遠鈞是哪里讓你不滿意,你這麼狠心離開他?就算你們分開了吧,他住院的時候你總能回來看他一眼吧,可你沒有,你是如何做到對一個愛你愛得這麼深的男人做到漠不關心的?」

陸黎低頭嘆息,今天是怎麼了,她腦子有什麼毛病才跟嘉怡到顧家來接受完白眼又接受質問?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被動地困在這個僵局里,沉默許久,她對歐陽婉寧說,「感情也有保質期的,我和顧遠鈞,完了就是完了,沒必要拖泥帶水,我不關心他,自然會有關心他的女人,阿姨,這種事情真要分個對錯嗎?還是您認為,是我辜負了他,是我對不起他?如果真是這樣,那算我錯,錯在,一開始就不該和他在一起。」

二樓樓梯口,宋振南一直站在那里沒有走,陸黎的話他一字不差

tang听進了耳朵,在他身側,靠欄桿而立的另一個男人,面容沉靜無波動,在陸黎說完那番話之後,轉身回了房。

宋振南在原地站了許久,也跟上去。

顧遠鈞又開始擺弄他的望遠鏡,很認真的樣子,仿佛剛才根本沒听見陸黎的話,阿南在他身後站著,點了煙。

「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她了?」阿南問。

顧遠鈞沒回答,注意力不在這里。

阿南看了他許久,見他完全的漠不關心,抬手撫了撫眉心,「遠鈞,其實我懷疑你一直在裝,你裝得很好,所有人都以為你失憶了——不是,應該說,你早就想起來了,想起所有的事了。」

顧遠鈞不搭理他。他很期待今晚的雙子座流星雨。

「你家里不止來過一個嘉怡的朋友,你從來不會介意人家以前是不是認識你,今天你見了她,你的反應在其他人眼里也許很正常,但你騙不了我。」

見顧遠鈞仍舊一點回應都不給他,阿南急躁地將煙頭扔在了地上,雙手狠狠拽著他的衣領,「顧遠鈞你他媽給句話,你告訴我,其實你知道陸黎是誰,你早就恢復記憶了是不是!」

顧遠鈞擰眉,將他的手拉開繼續擺弄望遠鏡,阿南泄氣了,很痛苦的咆哮,「行了,我不知道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今天我就告訴你,陸黎是你愛人,你很愛很愛的女人。三年前她和她青梅竹馬的男人出國,你想去機場挽回她,結果遭了槍擊——顧遠鈞,你是因為她才受傷,才失去記憶,你是因為她才差點就沒命了的。」

顧遠鈞听著,極緩慢地眨了下眼楮,就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阿南要被這人弄瘋了,他是怎麼做到急死了旁人他卻冷漠到底的?

阿南受不了的摔門走了,臨走時說了一句︰顧遠鈞你就作吧。

下樓,見陸黎準備離開,阿南手里的車鑰匙在指尖轉了個圈,他說對陸黎說,「去哪里,我送你。」

陸黎想拒絕,剛說了個不就被他拽了手拉著走了。

車子行駛在平坦的路上,很長一段時間,車里氣氛凝重,直到阿南把車開到海邊停下。

「陸黎,談談。」靠在車身上,阿南轉身對副駕上的陸黎說。

「好。」

陸黎下車,走到他面前,「南哥,你有什麼想說,或者你想罵我,我听著。」

阿南笑,拿煙的手模了模她的腦袋,「你要我罵你什麼?狼心狗肺?還是陰魂不散?」

陸黎緩緩低頭,攥著手,「我和莊海瀚在一起了,不會在那個人面前陰魂不散。狼心狗肺,倒是真的。」

阿南深吸口煙,彈掉煙灰,他點點頭,「你很坦誠。」

說完轉頭看向海邊,海浪正洶涌拍打礁石,陸黎順著他視線看去,只听他說,「有一陣子,顧遠鈞常來這個地方,大概是他受傷一年後,那時候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好像很喜歡這里,每次來就沿著海邊走很遠,我跟著他,他不說話,大家就沉默,有一次他問我,阿南,你有沒有掉過一件很重要卻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

他看向陸黎,陸黎眼楮已經紅了,雙唇微顫。

「陸黎你不要覺得驚訝,在米蘭的時候,如果不是顧遠鈞,估計我會追你。」

聞言陸黎眼皮跳了一下,她看著唇角帶笑的阿南,覺得他在開玩笑。

「我跟他不一樣,看上一個女人不需要想太多,適合我的審美,然後在一起三次以上覺得感覺很好,那就行了。」

陸黎耳根發熱,轉開了視線。她不是來听他表白的。

「不過撬人家牆角不是我的作風,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是發自內心,因為那時候我覺得,你的單純善良,值得他擁有——看來我想錯了,陸黎你讓我很失望。」

「顧遠鈞受傷後不管是記憶還是感情,他都一片空白,每個人想法不一樣吧,我覺得那對他是好的,至少,他不記得你就不會想起那些不怎麼愉快的回憶,陸黎,雖然他從來沒有親口對我提起過,但是,你大概是這輩子最讓他失望的人。」

「那個女孩子叫魏羽西,不清楚家里干什麼的,好像無父無母孤兒,她對顧遠鈞很好,至少比你好,不至于言听計從,至少是把他放在第一位。顧遠鈞在醫院住了小半年,她一直守護左右,我第一次見她也嚇了一跳,怎麼會和你長得那麼像,那眼楮,那嘴巴,鼻子,哪里都有你的影子……那時候我想,即便是他忘記了你這個人,潛意識,也還是記得你的樣子,只是他忘了,你是她最愛的女人。」

陸黎仰著頭,還是沒有抑制住眼淚下滑,阿南心里是氣她的,也不願意照顧她的情緒,「你這個女人,到底哪里好?他怎麼會中毒這麼深?」

陸黎擦掉眼淚,笑著說,「我不好,一點都不好,在你們看來就是水性楊花罷了。南哥,送我回去吧,莊海瀚在等我呢。」

宋振南抽完第三支煙,開車送陸黎回去。

……

顧家今天氣氛

不好,全因嘉怡而起。

嘉怡看懂父親眼中慍怒,不敢在家呆太久,飯後就和慶松一起溜了。

兩人在意的重點完全不同,慶松在擔心明天一早回公司不知道如何面對顧總。

「你說你做什麼事怎麼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兩人月兌.光光的,慶松強健身軀覆在嘉怡身上,粗重喘息間嚴肅問她。

嘉怡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哥怎麼回家了,他一個月難得回去幾次,怎麼偏偏這次這麼巧?!」

「嗯……」

慶松舒服地閉著眼,咬嘉怡的脖子,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別看他什麼話都沒往深里說……我有一種感覺……嗯……嘉怡我們生個孩子吧……」

嘉怡纏緊了他,猛點頭,慶松顫抖了好一陣,伏在她身上不動了,房間里安靜了,嘉怡嗓子干干的,她雙眼望著天花板慢慢平復呼吸。

「剛才你說你有一種什麼感覺?」

慶松從她身上下去,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嘉怡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手模著他英俊的臉。

他睜開眼,想了想,說,「嘉怡,我說一件事哈,你不要覺得我胡說八道。」

「你講。」

「那個,你哥吧,我覺得他應該是恢復記憶了。」

嘉怡圓眼一睜,一副「你開玩笑」的表情,慶松笑笑,把她拉過去一些,嘉怡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

「而且不是最近,已經很久了。」

「你不要瞎猜,要是我哥想起以前的事了,怎麼會看見陸黎還一副淡定的樣子?」

「他淡定嗎?」

慶松反問,「你不覺得他今晚很反常?」

「哪有!」

嘉怡根本不擅長觀察人,她看不出什麼問題也不奇怪,慶松為自己老婆智商捉急,他也不想過多解釋,「等著吧,要不了多久,你哥那冰山就要變火山了,然後,爆發。」

嘉怡︰「……」

不知道他講什麼。嘉怡眼珠子轉了轉,看他,「你說一次就能有孩子嗎?要不要再一次?」

慶松舌忝了下因剛才激情而染紅了的唇,關燈,「唔,好想法。」

……

阿南送陸黎到家門口,看著她進去才離開。

過去幾年,不時地會想起她,不是因為她導致顧遠鈞受傷,而是因為,她真正在他心里有過一席之地。

這是他不能花太多心思對待的人,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倒也豁達,從來不會鑽牛角尖,有的時候太較真,會累。

顧遠鈞那麼累,他值嗎?到最後陸黎還不是一句「我和莊海瀚在一起了,不會在他面前陰魂不散」宣判他的死刑,顧遠鈞過去付諸的真心,好比笑話一場。

陸黎這人到底有沒有心,既然不愛,當初何必給他希望,給了希冀,又為何不給他機會走到最後?

他嘆息,遠鈞身體的傷好了,那心呢?

……

陸黎到家,沒見到莊海瀚人,一問,媽媽說他回去住了。

陸黎震驚,臉皮那麼厚的人,怎麼可能突然想通了要搬回自己家?

第二天莊海瀚過來接她逛街的時候給了她答案。

「海嵐一個女孩子,這幾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你說我是她親哥哥,人都回國了,不回去照看著,像什麼話?」

吃中午飯的時候莊海瀚這麼說,陸黎點著頭,不可思議地望著他,「良心發現!」

他笑了,給陸黎夾菜。

小嗚嗚這會兒睡了,莊海瀚把她放在沙發上。來的時候他用嬰兒背帶把孩子背在前面,帥氣女乃爸引路人圍觀。

「小嗚嗚五個月了,她喝牛女乃,現在可以給他添輔食。」

昨晚听媽媽提起,陸黎自己沒生過孩子,什麼都不懂,莊海瀚也沒經驗,兩人到現在還是只給孩子喂女乃。

莊海瀚說吃過飯就去母嬰店看看。

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走在路上,莊海瀚牽著陸黎的手,陸黎很不自在,一遍遍在心里告訴自己,慢慢習慣,慢慢就會習慣……

顧遠鈞和慶松一起出差,司機送他們到機場。

十字路口遇紅燈,車子停下,顧遠鈞視線轉向車窗外。

慶松坐副駕,無聊時也看著前方。

那天他以為第二天顧遠鈞會質問他,早就想好了各種說辭,可是到了公司,他壓根沒提頭晚上的事……慶松覺得這個人越來越讓他不懂了。

思考間,對面街道一男一女的身影落入他的視線,男的牽著女人的手,肩上系著背帶,懷里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慶松猛的眼楮一睜,感到渾身血液要倒流了,想也沒想就轉頭看顧遠鈞。

此時顧遠鈞也是視線朝著前方,很明顯,他看見了那兩個人,只是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直到車子重新上路,顧遠鈞目光移到慶

松臉上,平靜地問,「你看著我干什麼?」

慶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失態,「……」

是呀,看他干什麼?

他語塞地張了張唇,顧遠鈞笑了,垂眸將腕上的表帶往上滑動,然後看向他,「這個陸律師,很漂亮。」

慶松點頭,「是,是。」

然後,看到他眸色暗了下去,「結婚了?有孩子了?」

「顧總……」

「慶松,你們演技太糟糕。」

……

機場,國際航班安檢處。

慶松忐忑地站在顧遠鈞身旁,手里的證件要被他攥出水來。

不久前他對嘉怡說,是所有人把顧遠鈞想得太高深了,如今想起他說的那句話,覺得自己才是這世上最蠢的人。

這個人哪里是高深能形容的,他說他們演技太差,慶松覺得自己可不可以理解為,他能看穿每個人的心思?

也就是應了南哥說的,他其實早就記起了所有事。

不過他到現在為止什麼都沒說,慶松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覺得頭好疼,心理戰術這東西很考人智商和耐性,他已經敗了。

兩天後出差歸來,慶松直接回公司,顧遠鈞回家。

商標權的案子明天開庭,陸黎這時在凱萊等。慶松上飛機前跟她約了時間,飛機晚點,航空管制,晚了一個小時。

陸黎不急,他在辦公室等高慶松的時候接了莊海瀚電話。

他說,她手上的案子結束,就去登記吧。

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單位畫圖間隙上了個洗手間,想著不能太拖了,再拖下去他就要老了。

他並不知道陸黎現在手上這個案子是凱萊的,也不是怕什麼,陸黎就是沒有告訴他。其實想想,他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

結婚?

陸黎想起,那天答應了嫁給他,當時她昏頭了,情緒激動間隨口說的,他放在了心上,勢必娶她。

那就結吧,反正,人生再無期待。

「好,結束了我們就去。」

掛了電話,慶松也已經趕到門口了。

見了陸黎,听到陸黎跟電話那頭的人說的最後一句話,他開玩笑著問,「你要去哪里?」

陸黎起身,笑著說,「結婚。」

慶松,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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