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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狡黠如她,綻放如花

電石火光之間,沒有人看清是誰擋住了南宮瑾的那絕殺一招,只隱隱看見一片銀色衣角飄過,接著就听到南宮琪琪吶喊的聲音,「齊嘉不要。」

是齊嘉。

是她擋在了南宮齊晨身後,擋住了那刺眼而充滿殺意的匕首。

匕首刺入皮膚的聲音是那樣的刺耳,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楮,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齊嘉她這是做什麼?

殿外跟隨齊嘉而來的齊家長老見齊嘉受傷,目眥欲裂,幾乎就要不顧生死沖進陣內,卻被南宮家的人攔住。

他們可不是齊嘉,沒有那枚戒指,沒有南宮齊晨的接應,一旦靠近,只有死路一條。

齊嘉看著刺入自己小月復的那把匕首,抬眼,看著一臉錯愕的南宮瑾,冷笑,抬起右手,出掌,一掌打在南宮瑾的胸口,但這一掌凝聚了她所剩的所有內力,在南宮瑾吐血倒飛而出的同時,她亦是油盡燈枯,向後倒去。

還好,還好他沒有受傷。還好,一切都來得及。她嘴角彎起一抹慶幸的笑容,神色安然。

南宮瑾沒料到齊嘉會突然冒出來,其實在他說話時齊嘉就已經覺得不對,推開南宮琪琪徑直向他行去,突然看到他要殺南宮齊晨,她想也沒想就撲了上去。

她那時候的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不能讓他有事,絕對不能讓他有事。

南宮齊晨听到南宮琪琪的聲音,幾乎是立即回頭,他右手上的內力以及供養五靈草的靈氣隨著他劇烈波動的心緒顫抖著,如同冬日里找不到溫暖的孤獨行者,這一刻看到自己的陽光瞬間湮滅的絕望。

「齊嘉,你怎麼這麼傻?」看著倒在自己腳下的銀衣女子,看著她蒼白的面孔,看著她眼底的慶幸,南宮齊晨皺著眉頭,低低呢喃著不知什麼,但齊嘉看到了他的眸子,此刻他的眼楮像是深藍色的大海,溢滿悲傷。

南宮琪琪立即趕了過來,她給齊嘉點穴的手有些顫抖,饒是如此,恐怕也只能保住一時性命。

拔刀,她必定血流而死。

不拔刀,等待她的,同樣是死亡。

「齊嘉,別害怕,沒事的。」南宮琪琪胡亂安慰著,聲音哽咽,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她也從沒想過齊嘉愛四哥竟愛得這樣深,深到願意為他付出生命。這樣的感情,就在她面前發生了。

齊嘉看著南宮齊晨,看著他俊美的面孔,看著他從未露出過真心笑意的眼楮,輕聲道︰「無怨亦無悔。只是,希望我死後,南宮家能夠護我齊家。」

齊家是無淵海東面的第二大世家,說起來應該算是南宮世家的附屬,一年前她與青木家族的四小姐青木歡有些不快,之後齊家就一直有人莫名死亡,在這事還沒解決之前,她的責任未了,死,也不能安心。

所以,她想要他一個承諾。

生,他不能給她,死,他必會護她齊家。

「好。」南宮齊晨怔怔看著他,眼角微濕,聲音沙啞,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承認了自己的心。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她,只是,埋藏太深,無法發現而已。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底多了一個女子的倩影。

是昔日一次偶然的相遇,還是叛亂時舍身救自己的身影,亦或是,為自己擋住這必殺一招的決心?

他眼眸低垂,良久,他再次開口︰「你不會有事,你若有事,我讓他為你陪葬。」

為你陪葬。

南宮齊晨這句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殿內所有人,包括剛剛沖進來的齊家的長老們同樣听見了這句堅定而決絕的話,在他成為家主的前一刻,許下一個女子兩個承諾。

護齊家,殺南宮瑾為其陪葬。

沒有人敢質疑這一刻南宮齊晨的話,這曾經溫和醇雅的男子,此刻斂去了昔日的溫和,唇邊似笑非笑的紋路尤其深刻,雙眉斜斜飛起,眸子深邃幽黯,凜然如魔神。

無人敢質疑,無人敢說話。

這一刻的天地,是屬于他的。

齊嘉燦然一笑,終究抵不過虛弱,黑暗傳來,她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隱約看見他嘴角那一抹安定的弧度。

「齊晨,守住心神,切不可功虧一簣。」木長老在陣外不顧形象的大喊,隨即看向南宮瑾,冷聲道︰「南宮瑾心術不正,待今日之事過後,開祠堂,請天罰。」

一句「開祠堂,請天罰」讓無數人白了臉,只要是無淵海的人,都知道南宮世家的祠堂一開,天罰一出是多麼的可怕。今日木長老這麼說,完全是因為南宮齊晨的舉動為南宮世家帶來了新生,而南宮瑾,險些害了他,也險些葬送了這最為重要的一刻。

這一刻,哪怕是南宮燁,也無話可說了。

他有多疼愛南宮瑾,南宮瑾犯的錯就有多大。

他不能開口求情,不能違背木長老的決定,只因,南宮瑾殺南宮齊晨不僅僅只是兄弟殘殺而已,還是對南宮世家古老傳承的最大褻瀆。

齊家的長老們也不說話了,誠然他們齊家唯一的小姐,也是唯一的血脈折損在這里,但南宮家已經說了,開祠堂,請天罰,這遠遠足夠了。

只是,他們的小姐啊——怎麼這樣傻?

「琪琪,照顧好她。」好似沒有听到木長老的那番話一樣,南宮齊晨神色一點沒變,依舊是那副冰冷而不可靠近的神情,冷冽的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南宮瑾身上,冰如劍、寒如刀的殺意讓南宮瑾不由顫抖了一下,他害怕,從未想過南宮齊晨也會有這樣的威壓,听到開祠堂,請天罰時,他確然也害怕過,但此刻面對南宮齊晨的眼神,他不止害怕,還很畏懼,發自內心的畏懼。

南宮琪琪抱著齊嘉走到離南宮瑾最遠的一處,她冷意瞧著南宮瑾,這一刻,她對這個小自己一歲的弟弟徹底失去了信心,這樣的他,實在不配成為南宮世家的人。

他雖然回頭,但手上的動作卻未停,手中戒指微微閃了閃,栽種五靈草的玉盆忽然爆裂開來,極度的五彩光線之下,沒人看得清南宮齊晨的動作,只見五靈草忽然重生了一般,先前消失的五彩光芒大放,兩道金光從五靈草上電射而出,南宮齊晨雙手一變,接住了那兩道金光,金光透過他的雙掌,進入了他的體內。

在那金光出現之時,整個大殿都發出了一種類似于古老蒼茫的鳳鳥之鳴,連這陣法都瞬間興奮起來,微微顫抖。

金光入體,南宮齊晨臉色大變,那金光進入他體內之後就在他的經脈中騰動摩擦,幾乎要將他的經脈碎裂開來。

他知道,這是正常反應。

早在決定讓五靈草徹底認主時他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了,那五彩寶石是他花費了無數精力才找到的東西,南宮世家世代守護的五靈草靈性雖強,但終究是南宮世家一直在依賴著它,但他南宮齊晨絕不接受這樣的命運,不能得到,就徹底毀滅。

他要賭一賭,賭他的一個未來,賭南宮世家的一個未來。

一味地依靠外物,南宮世家遲早要沒落,所以他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徹底掌握五靈草,把傳承的方式改變,把五靈草給南宮世家所下的禁制改變。

陣外的人能夠清楚地看到,南宮齊晨體內那些細細的光芒宛如實質般,直刺他的五髒六腑,強大的金光氣機如萬劍穿心,在他體內不停翻攪縱橫,眾人一面感嘆他的瘋狂,一面對他升起由衷的敬意。

南宮世家的五位長老,同時跪倒在地。

他們所跪的方向,是那個一襲藍衣,此刻卻在為南宮世家以命拼搏的男子。

旁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身為南宮世家的守護長老,他們知道南宮齊晨在做什麼,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千百年來,沒有人敢像他那樣做。有人想過,卻無人真正去做。

千百年後,南宮世家終于出現這樣一個人。他們慶幸,他們感動,他們甚至想要膜拜那個男子。

南宮世家的人見長老們全部跪下,就連家主南宮燁也猶豫了片刻之後毅然跪下,眾人不解,卻也為那陣法之內與五靈草拼命的男子而震撼,嘩啦啦,大殿內,大殿外,跪下了無數人。

附屬于南宮家的齊家、方家、凌家除了長老以上的人,其余也全部跪下。

南宮齊晨沒有看到這一幕,此時的他只覺得內腑似乎已經千瘡百孔,巨大的痛苦幾乎令他昏眩,他耳邊開始出現各種鬼哭狼嚎般的幻音,他覺得自己已經接近了死亡,但此刻他還沒暈去,他自己都覺得是奇跡,或許是因為他要徹底掌控五靈草,或許是因為——她還躺在那里。

他深信,只要掌控了五靈草,他便可以救她。

那金光忽然一點點開始消失在南宮齊晨的經脈里,他臉上的痛楚漸漸消失,這不過短短一刻,陣外,大殿里外,此刻落針可聞。

地獄般的熬煎終于過去,南宮齊晨忽然眼楮一亮,立即咬破舌尖,對著恢復生機的五靈草連噴三口鮮血。

每口鮮血噴出,他的臉色便白一分,眾人都知道,他吐出的這血並不是普通鮮血,這是含了內家真元的精血,三口血,傷十年真元。

血色殷然,將五靈草籠罩,隨即五靈草五彩光芒消失,縈繞著它小小身軀的,是一道道純淨的白芒,一聲長鳴過後,金光大亮。

似日色初升,籠罩萬物。

似萬物復蘇,生靈相連。

長空一般深邃而明麗的藍袍隨風散開,大殿之上所刻畫的星月驟然大亮,雲彩悠然,在南宮世家這浩然廣闊的大殿里,他一襲藍袍,似蒼穹萬里鋪展開來。

他大手一揮,五靈草被他收入體內,蘊養在他的精血中。

隨即陣法中的殘缺自發地開始恢復,只見南宮齊晨一步一步走向南宮琪琪懷里的齊嘉,目光柔和,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接過她,手指在那匕首處動了動,忽然听見他一聲輕嘆,只見那匕首被他的內力吸了出來,血光四射,齊嘉的一聲痛苦呻(吟),驚醒了在陣外處于呆滯愕然的眾人。

他近乎虔誠地靠近她,將手搭在她不斷流血的傷口處,奇跡驀然出現。

齊嘉的傷口不再流血,五彩的淡淡光芒從南宮齊晨的手中傳入她的傷口處,那傷口奇跡般地開始恢復。

這是五靈草的復蘇能力所在。

可惜,一個家主,一身只能使用一次。就好像是多了一條命一般,擁有五靈草的南宮家主除了能夠操控五靈草的靈力之外,還能保命。

但這一切都有著一個前提,那就是所持之人必須如南宮齊晨一般,是能夠徹底掌控五靈草的家主。

沒有人說話,南宮家的長老們雖然很心疼南宮齊晨把這唯一的一個機會給了齊嘉,但他們依舊沒有出聲反對。只因他本就欠齊嘉一命,他們南宮家,本就欠了齊嘉。

若沒有她,南宮齊晨定然受傷,或是已經身亡,不論是哪一種結果,他們南宮世家的傳承就會就此斷去,所以,齊嘉是他們南宮世家的恩人。能夠進入五靈草所設的陣法內,她,本該是南宮世家這一代的家主夫人。

見她臉色恢復正常,只是身體仍舊虛弱,需要休息,南宮齊晨看向一旁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什麼的南宮琪琪,嘴角彎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琪琪,帶她出去休息。」

南宮琪琪傻傻地接過齊嘉,傻傻地就要走出陣外,卻忽然回頭,愕然,「四哥,我出不去。」

除了四哥,還有誰能打開這已經被破壞內部結構的陣法?五位長老同時出手也不行吧?

南宮齊晨手一揮,五彩光芒瞬間從他體內爆射而出,陣法消失。

「好好照顧她。」

「知道啦,我未來的四嫂,咱們南宮家的下一任,哦,不,是這一任的家主夫人,人家哪敢不好好照顧?」南宮琪琪沖他吐吐舌頭,狡黠道。

一道勁風直直射向南宮瑾,這攻擊太凌厲,太快,南宮瑾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著只能生生受了這一擊,卻見一個身影擋在了他身前,化去南宮齊晨的攻擊。

南宮齊晨沒打算要他的命,所以沒有全力出手,南宮燁勉強接住他的這一招,體內血氣翻涌。

不得不說,得到了五靈草認可的南宮齊晨已經功力大增,他已經一躍成為南宮世家第一人。

「齊晨,瑾兒怎麼說也是你弟弟。」南宮燁沉聲道。

「他若不是我弟弟,剛才就算你擋著,他也必死無疑。」南宮齊晨冷眼看了他的父親一眼,轉身,走向大殿之上的寶座。

眾人駭然地看向南宮齊晨,他已經站在了南宮世家神殿的最高處,藍色錦繡星月雲紋的衣袂無風飄展,幾乎覆蓋了半座大殿,他眼底閃過兩道金光,卻很好地被他隱藏,收斂。

此刻的南宮齊晨,昔日的溫和沉靜不復見,只見凌厲與剛硬,望之如神。

南宮世家眾人已經齊齊躬身下拜,其余三個世家的人也默默隨著拜下。

能夠真正得到五靈草並將之控制的人,千百年來只有兩人,而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一人,有著讓他們無淵海東海域的人臣服的資格。

誰都知道,從今天開始,真正的南宮世家家主、五靈草的主人已經誕生,並且終他一生,無人再可以撼動他的地位。

南宮世家的家主之爭,在今日,塵埃落定。

齊家的人長吁一口氣,慶幸這南宮齊晨知恩圖報,救了他們齊家唯一的血脈。

南宮世家的五位長老無論先前支持的是誰,但現在都忍不住微笑捋須,覺得南宮世家出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著實是家族之幸。

看來,木長老的選擇沒有錯。

南宮齊晨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看著跪在他腳下的人,沒有那樣得到無上尊榮與權力的快感,有的,只是一種輕松的解月兌。

南宮世家的劫難,悄然化解。

只听木長老一聲滄桑而不失冷厲的聲音在大殿響起︰「開祠堂,請天罰。」

——

「大哥哥你想和我一起去無淵海?」南薔疑惑地看著南越,十分不解。

她可不會單純地認為他跟著自己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或是為了看看海什麼的,怎麼可能?南越這樣狡猾的人,做每一件事都一定有他的目的。

南越看著南薔滿臉防備的樣子,心中有些笑意,初見時,她的情緒幾乎都是隱藏在心里的,尤其是對著自己,她從來都是一副囂張、狂傲的模樣,哪里會像現在這樣露出防備之色來?

如今的她,才是那個真正的她吧?

「無淵海內部勢力結構復雜,除了青木家族以外,還有一個南宮家族。這兩個家族各自佔據無淵海東西兩個海域,他們的附屬勢力也極為強大,雖然在這大陸上少見,但卻都是海中精英。你此次冒然前去,十分危險,若我陪你一起,可幫你少走一些彎路。」南越很有耐心地解釋著。

「其實我更好奇的是,大哥哥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南薔挑眉,似笑非笑。

墨焱與南宮世家的三少爺南宮齊晨是好友,他在那里放下耳目很正常,但南越是什麼人,他對無淵海的了解好像不亞于墨焱啊。這個男人,神秘如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報網,六妹妹何必問這麼多?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就是了。」南越摩挲著手上的青龍白虎盤,慵懶地看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欺騙。

「既然如此,——」南薔頓了頓,黑黝黝的眼珠轉來轉去,忽然眼楮一亮,道︰「大哥哥若幫我一個忙,我就答應大哥哥的要求。」

狡黠如她,綻放如花。

他看著她的笑靨,嘴角彎起一抹莫名的弧度,眼角含情,卻很好地被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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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傷不起了,表示只能偶爾萬更,親愛的美眉們可以養文哇!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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