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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初霽的關系,謝明琛與秦家走得很近。得知他來,宋氏熱情留客,無論如何也要讓謝明琛在秦家用過一頓飯食再走。

宋氏乃是長輩,謝明琛性情溫和很少拂逆長輩的意思,且他也不怎麼懂得拒絕,到底還是點頭應下。

宋氏和羅氏去張羅飯菜,謝明琛對筱雨抱歉地道︰「叨擾了。」

筱雨搖頭︰「怎麼會是叨擾,謝大哥是初霽的師父,我們招待你是應當的。」

正愁找不著話說,慕容神醫便帶著初霽回來了。

見到謝明琛,初霽十分高興,幾步走到謝明琛面前對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慕容神醫嘖嘖兩聲,自己尋了個位子坐下。

「我這乖徒兒之前還認過這麼多徒弟,這消息讓我可不怎麼舒坦。」

慕容神醫望望謝明琛︰「你這小子也是個醫者,听說醫術還不錯,有沒有誤導我乖徒兒一些醫道知識啊?」

謝明琛起身給慕容神醫行了個晚輩禮,道︰「這點自信,晚生還是有的。初霽過目成誦,是棵好苗子,還請慕容神醫今後好好教他。」

慕容神醫道︰「那是當然,他可是我收的關門弟子,我不好好教他,誰能好好教他?」

慕容神醫哼了一聲,又看向筱雨說道︰「你這丫頭,之前咱們可是說好了,團圓節一過我就帶我這乖徒兒回絕人谷。你可要說話算話。瞅著這日子,團圓節馬上就要到了。」

慕容神醫提醒筱雨這一句,筱雨方才想起這件事情來。

是啊,初霽就要跟著慕容神醫去絕人谷了,下次相見至少要等到一年之後。

又想到謝明琛之前說的,他要前往平州醫治時疫之事。

一股離別的傷感頓時就涌上筱雨心頭。

「初霽。」筱雨喚了初霽一聲,初霽側頭看向她。

「跟慕容神醫相處得可還好?」筱雨問道。

初霽點頭,看了慕容神醫一眼。

慕容神醫得意地挑眉︰「我的乖徒兒當然跟我相處得極好啊,你這女娃少在中間挑撥離間。」

筱雨扯了扯嘴角,問慕容神醫道︰「一直听神醫提起絕人谷,我卻是從來沒有去過。一向只听人說大晉和西嶺中間隔著的乃是情洛江,既然是江水相隔,那這絕人谷又是處在何處位置?」

慕容神醫閑懶地道︰「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出入谷口之路本就是秘密,要是誰都知道絕人谷怎麼進,那我這與世隔絕的地方豈不是要廣為人知了?」

慕容神醫哼了一聲︰「我絕人谷里的天材地寶誰不巴巴望著?那麼一個天地靈氣匯聚的地方,可不能被俗世凡人給污濁了。」

筱雨撇了撇嘴︰「天材地寶?听起來絕人谷倒是一個極好的種植藥材的地方。」

「那是自然。」

慕容神醫不再多說,擺擺手道︰「女娃子,不許你再套我話。你方才不是同我徒兒在說話的嗎?你同他說去,別跟我饒舌。」

筱雨心里暗暗嘀咕,轉而看向初霽道︰「姐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以後跟著慕容神醫,可要好好學本事。」

初霽點頭,坐到了筱雨身邊。

「初霽還是不大喜歡說話。」謝明琛笑道︰「不過他平日里只要是不懂的,都會開口問,倒不顯得愚鈍。爺爺稱病待在家中時,初霽也跟在爺爺身邊一段日子過。爺爺也說,初霽過目不忘,凡是教給過他的,他就一定能記住,聰慧至極,以後得慕容前輩教導,想必定然能成大器。」

慕容神醫撓了撓腰︰「那是當然,他可是我相中的關門弟子,我渾身醫術都要交給他,讓他繼承我絕人谷。」

筱雨微微眯了眯眼︰「慕容前輩就不怕你前面幾個徒兒心生不滿?」

「他們?」慕容神醫哼了一聲︰「他們早就一個個的學成出谷,濟世救人去了,他們都喜歡花花世界,不耐煩待在我那山水清靈的絕人谷,我還能把他們腿打斷?也就是我這個乖徒兒,不喜到處亂跑,心性堅韌,正好替我守護絕人谷。」

筱雨若有所思︰「原來神醫看中我弟弟,是因為他老實。」

慕容神醫臉上現出一分被人戳穿的尷尬,片刻後他梗脖回道︰「要是同樣兩個天賦極佳的,我當然選你弟弟這樣類型的做我徒兒了!」

筱雨笑著點頭︰「是是,神醫你說的有道理。」

慕容神醫示威性地盯了筱雨片刻,表情忽然頓了頓。

他從懶散的坐姿中恢復到了正襟危坐的模樣,微微蹙著眉頭上下掃了筱雨兩眼,撓了撓下巴問筱雨道︰「女娃子,我怎麼瞧著你這身子骨……有點兒不對勁兒?」

筱雨微微張口,謝明琛忙問道︰「前輩此話怎講?」

慕容神醫疑惑地搖了搖頭︰「說不上……但就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他看向筱雨問道︰「你身體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筱雨搖頭。

麗都國中所中的銀仙秘水對筱雨而言已經可以幾乎忽略不計了。疼痛的周期拉得很長,在海上發病那是直到現在的最後一次。如今的她除了五感變得靈敏,其他的基本沒什麼影響——除了她仍舊如死人一般沒有脈搏外,生活起居完全同正常人無二。

謝明琛對慕容神醫的話卻是非常重視,他對筱雨道︰「慕容前輩既然覺得你身體有不對的地方,倒不如趁著慕容前輩在此,讓他替你診脈一番。若有什麼病癥,也好及早發現,及早診治。」

筱雨立刻搖頭,她笑道︰「謝大哥,今日你來是客,怎好為了我的事情把你冷落在一邊兒?你難得來一次,神醫卻是一直在我家的,明日我再向神醫討教也不遲。」

筱雨不希望謝明琛知道她的異樣,依謝明琛的性子,若知道她曾經中過不知名的毒劑,隨時都有生命驟逝的危險,他一定會無比擔心的。

慕容神醫許也是看出些什麼來,也開口道︰「沒錯沒錯,這都要吃飯了,診什麼脈啊。人都要吃飽了才能做事兒的嘛。」

有慕容神醫開口,謝明琛便也不好再多說。

用過晚飯,謝明琛開口告辭。

筱雨和初霽送他,謝明琛臨出秦宅時還叮囑筱雨︰「慕容神醫乃是隱士高人,他的醫術舉世無雙,若能得他兩分指點那是最好不過的。你可要記得讓他幫你診診脈,瞧瞧你身體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謝明琛憂心道︰「慕容前輩光是用看的便覺察出你身體的不對勁,可你從外面上看來卻沒有任何異常……這真讓人心里忐忑。」

筱雨笑道︰「謝大哥,我的身體我知道,他那說不定是危言聳听,嚇我的呢。」

筱雨小聲對謝明琛嘀咕道︰「謝大哥你沒瞧出來,他玩兒心挺重的?我看他急著拐帶初霽去絕人谷,是想早點兒把初霽培養成能繼承絕人谷的傳人,然後他才好出谷來游山玩水。」

謝明琛聞言便笑了,輕輕點頭道︰「這我倒是看出來了,前輩這是童心未泯。」

筱雨將話題給轉移開了,謝明琛總算沒那麼緊張了。

筱雨目送謝明琛遠走,才回到屋里,慕容神醫就閃身出現在她面前。

筱雨眼楮都沒有多眨一下。

「你這女娃,果然有問題。」

慕容神醫將門闔上,連初霽都給關在了外面,說是和筱雨有要事相商。

筱雨親自給慕容神醫倒了茶。

「尋常人眼前要是忽然出現別的人或物件,肯定都要嚇一跳,不說拍著胸口喊爹喊娘,那至少眼楮也要快速眨動。可你卻像是事前就知道一樣,一點都沒有被嚇著。」

慕容神醫坐在筱雨面前,徑直道︰「你這樣的情況,要麼是你真的視線就知道,不想給反應,所以絲毫反應都可以不給。要麼,就是你經脈反應遲鈍。」

筱雨搖頭笑道︰「正好相反,神醫,我的反應能力,應該比任何人都要強。」

話音剛落,慕容神醫便出身朝筱雨臉上扇去。

他的動作又急又快,可以說世間少有人能躲過他這樣的「偷襲」。可沒想到筱雨竟然躲開了,只被手風波及到了一點。

「果然如此。」慕容神醫收回手,模了模下巴︰「難怪我覺得你言行舉止好像都比別人要快上一些似的。尋常人肉眼看不出來,我卻是能察覺得到。」

慕容神醫攤了攤手︰「你們家有個初霽能過目不忘也就罷了,居然還出了你這麼一個反應靈敏堪比林中獵豹的人,真是上天厚待。」

慕容神醫嘖嘖兩聲,筱雨卻抿了抿唇,搖頭道︰「神醫,我這不是先天便有的,而是後天中毒造成的。」

「中毒?」

慕容神醫臉色頓時一凜。

筱雨沉吟了片刻,想著在海國沒有尋到銀仙泌水的來源和解藥,這條線估計也是要斷了。但既然老天爺降下一個慕容神醫來,說不定她這個毒還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死馬當活馬醫也就是了。

筱雨對慕容神醫伸出手道︰「您模模脈就知道了。」

慕容神醫當即就將手搭在了筱雨的手腕上,診了不過須臾,他便收回手,震驚地看向筱雨。

「如何?」筱雨豁達地笑笑,問道︰「是不是模不著脈?」

慕容神醫點點頭,又搖搖頭︰「你模不著,我還是能模到很細微的脈象。但是——」

慕容神醫微頓,道︰「你這脈象,不是活人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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