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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火燒盤龍山

深夜,張策準備休息時,忽然錢朗來到了他的帳房。

「張兄,這麼晚了,還不休息?」看見張策此時神情憔悴,眼窩深陷的樣子,錢朗一陣輕笑,明知故問般說道。

張策沒好氣地擺擺手︰「你不是也沒有休息麼?何必說我?」

錢朗一笑,也不理會他話中諷刺挖苦之意︰「張兄深夜不眠,恐怕是在想怎麼才能盡快解決了眼前的爛攤子吧?」

張策眼楮一瞪,這不是廢話嗎?

「錢兄深夜不眠,未免過于輕松了呢。」

錢朗笑了笑,沒有反駁他的話,自顧自說道︰「其實,張兄下午的辦法,可謂是眼下最為合適的了。這一點,其實申將軍恐怕也是這麼想的。」

「那有什麼用?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才這麼提,而且確實太過有傷天和。」

「當然有用。」錢朗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湊近張策耳朵,輕語道︰「首先,有傷天和之說,並不恰當。沙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勝王敗寇,更是亙古以來的天地至理!更何況,現在我軍頓兵于此,萬一北方有變,又要有多少無辜之人慘死異族刀下?」

張策站起身,來回走了數步,皺眉道︰「話雖如此,但是這些敵人,數月前也都是我等同胞袍澤,怎能輕易下如此狠心?更何況,老大他也不同意,豈能擅自做主?」

錢朗詭秘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張兄,你和申將軍相交多年,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麼?」看見張策還是一付不解的樣子,錢朗決定不再賣關子,緩緩說道︰「火攻之計,至少表面上很是殘忍。申將軍現在身為曦寧軍鎮節度使,也算是位高權重,豈能公然答應?當然只能推月兌‘有傷天和’雲雲。不過嘛,申將軍其實是頗為贊同這火攻之計的。」

張策猛地抬起頭,逼視向錢朗,凝聲問道︰「你何以得知?」

「張兄,你下午莫非是聾了不成?申將軍曾經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麼?現在,韃子隨時可能舉兵南侵,遷延日久,對大事不利!現在,就是典型的萬不得已之時啊。只不過,申將軍不好對此事親自出面,而今,卻正是我等為之分憂的時候了!」

張策背著雙手,在營帳里來回踱步,眉頭不時舒展開來,又不時蹙緊,顯然內心中正在天人交戰。

過了良久,張策才停下腳步,長出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小張啊,大半夜不睡覺的,把我叫醒來干什麼?」嚴懷義扯著大嗓門,一進來就嚷嚷起來。

張策、錢朗二人對視一眼,前者緩緩開口,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所以,今晚仰賴將軍,秘密帶上一支軍馬,不需太多,只需要八百人左右足矣。首先借著風勢點火,然後……圍住所有下山要道,不可放走一個人!「

嚴懷義一陣愕然,疑惑道︰「這件事情……是申將軍吩咐的麼?」

「不是。」張策搖搖頭︰「申將軍並不知道此事。所以,如果之後怪罪下來,我二人自然會承擔一切責任。」

「什麼屁話!」嚴懷義炸雷般的聲音響起︰「要是真的怪罪下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豈會讓你們單獨承擔,我卻袖手旁觀?放心好了,此事既然對我們有利,我自然會去照辦。」

錢朗大喜,又補充道︰「此事敏感,將軍切切不要泄露了風聲。」

嚴懷義連連點頭,拍著胸脯︰「放心,我理會得。」

……

盤龍山上,魏襄和他的部下們,或者飲酒作樂,或者呼呼大睡。連著幾天下來,官軍屢次無功而返,根本奈何他們不得,山寨上的糧草也足夠弟兄們三個月有余,看來,這股官軍也就那麼回事,並沒有傳說中那麼難以應付嘛。

魏襄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他本來是曦林府的一名普通什長,基本上,美酒。女人這些,對他而言,就是絕對的奢侈品,平時想都不敢想的。這樣的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值班,攢上大半年的津貼,才能去窯子放縱一下的生活,哪里能和現在的生活相提並論?現在,他也是一方霸主,手下兄弟足有兩千多號,嘯聚山林,快意恩仇。一言既出,萬眾莫不敢從。下山搶來的女人,各個都是水靈靈的,鮮女敕的很,哪里是窯子里那些殘花敗柳所能比較的?

看著身下瑟瑟發抖,全身都縮成一團,臉色蒼白的如同死灰一般的少女,想著那些商隊、鄉民們在自己刀下雙股打顫的可憐蟲模樣。這樣的生活,才是他魏襄想要的。什麼官軍,一群飯桶而已,等過幾天,他們肯定受不了這樣的長期壓力,只能乖乖的回去。到那個時候,這盤龍山方圓幾十里範圍內,他魏襄還是獨一無二的霸主。

「吼!」這般想著,魏襄不再客氣,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低吼聲。雙手猛力一撕,直接把少女身上僅剩的衣裝全部撕裂,怪笑一聲,就要好好享受一番這個前幾天才擄上山來的可人兒。

一陣親憐**,正要輕車熟路的挺槍刺入時,鼻子里忽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極為嗆人。不過,他卻沒怎麼放在心上,身下這具滑膩**的滋味,可是讓他欲罷不能,哪里還去管那麼多?

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絕望的哭泣、哀號聲,在房中傳來,譜成了一曲詭異的樂章。

過了許久,魏襄才意猶未盡地爬起身來,可是卻發現房間外面隱隱傳來了一陣刺眼的亮光,甚至還有間雜其中的慘叫聲音。刺鼻的味道更加濃烈,甚至讓他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怎麼回事?他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隨手披了一件衣服,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房門,還沒等打開,門卻突然被撞開。

「頭領,不……不好了!外面起火了!漫山遍野都是啊!兄弟們……根本沒地方跑啊……「

魏襄听見,趕緊向外看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的心瞬間跌落谷底,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只見外面一片明亮,甚至于恍惚間,還讓人以為這是白天,亮得刺眼。一股股濃煙沖天而起,幾欲讓人昏厥過去。不時有人從房子中跑出,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團人形火炬,瘋狂的奔跑著。但是,這山上根本沒有足夠的泉水,更何況漫山遍野都是熊熊烈火,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到得最後,聲音都漸漸微弱下來,倒在地上,化為了一片焦炭。

常言道,水火無情。五行之中,金鋒銳、木厚德、土載物,唯獨水火二物,吞天焚地,神鬼闢易,無人敢纓其鋒芒。更何況,現在更是西北大風大作,漫山遍野,都是草木樹叢,皆是引火之物,風助火威,火借風勢,更加凶猛。

呆滯了半晌,魏襄才回過神來,劇烈咳嗽了幾聲,感受著不斷傳來的一陣陣熱浪,急聲說道︰「走!快走!「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了……「那名少女也看見了這等可怖的景象,花容失色,抓著魏襄的衣角苦苦哀求起來。

「賤人,給我放手!「如此情況下,魏襄哪里還會顧得上什麼?更何況,少女也不過是自己一個拿來泄欲的玩物而已。

少女求生之下,力氣忽然變得出奇的大,死死攥著魏襄的衣角,讓後者竟然一時間掙月兌不開。

「媽的,賤人!「魏襄顧不得那麼多了,猛然間刀光閃過,美麗的頭顱飛上天空,無力落下,眼中還殘存著最後一絲哀求之色。

「快走!「解決了礙事的麻煩,魏襄隨手甩甩刀上的血跡,沖出房門,選了一個大火暫時還沒有燒到的地方,奪路向山下逃去。

「老天還是保佑我的,哈哈,竟然真的讓老子逃出來了!「看著身後已經把天空映成一團火紅的火海,身上一股股熱浪不斷撲來,魏襄仰天大笑,似乎頗為得意。

不過,他身邊的十幾個人可沒有這麼好的興致,一個個表情呆滯,垂頭喪氣,誰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是山上將近三千多人中,唯一幸存下來的。至于其余的人,甚至生物,已經如同張策所說那樣,真的已經全部滅絕,沒有一個能夠逃出生天。畢竟,火勢來的太過突然,絕大多數人,甚至還在酣睡中,就稀里糊涂地見了閻王。再加上深夜之中,地少人多,互相沖突之下更是難以尋出逃生之路,戰果如此夸張,也不算出乎意料。

笑了一陣,魏襄臉色又變得一片陰沉,雙眼如同罩上了一層寒冰。只見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樹木上,雙目赤紅地看向他旁邊十幾人,說道︰「媽的,到底是哪個笨蛋,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說,是不是你們中的哪個干的?!「

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把毀滅之火,究竟是如何來的,甚至還以為是自己人出了紕漏。

他身邊十幾人誰也沒有出聲,不過,也不需要他們出聲了。

「不用疑神疑鬼了,是老子放的火!「一聲冷笑,前面忽然亮出百余火把,一百余人,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他們身前,把這條下山的通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你是誰?「魏襄「霍」地轉頭,但是看見眼前這些人身上的裝束,心里一個「咯 「,如墜冰窖。

這些人,毫無疑問就是嚴懷義布置下來堵截僥幸逃出來的人的,魏襄很不走運,他遇見的,是嚴懷義親自坐鎮的一處地方。

「等等,我……我是……「魏襄看見了嚴懷義臉上並沒有回答他話語的意思,甚至于眼中殺機暴漲,連忙出聲,想要報出自己的身份。

可是,不等他話音落下,刀光閃過,魏襄頓時感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努力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最後,終于頹然倒地。

「大爺才沒興趣知道你是哪個!「嚴懷義幽幽笑道,輕輕擦拭干淨刀身上的血跡。

「將軍,這些人,是不是可以放過?「一名軍士卻是指著戰戰兢兢,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的十幾人,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向嚴懷義試探著問道。

「當然不行!「嚴懷義卻是沒有絲毫手軟的打算,露出殘酷的笑容︰「放了他們,以後再去傳揚我們今天的事情不成?今天,別說人了,就是這盤龍山上真有條龍,也不能活!「

眾人不敢違背他的命令,雖然心中不忍,但是還是硬著頭皮,不顧他們苦苦的哀求之聲,結果了他們最後的性命。

看著漫山的熊熊大火,嚴懷義眼中卻沒有出現哪怕一絲憐憫之色,冰寒徹骨。又足足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確定再也不可能有人活下來後,才冷笑一聲,招呼大家返回。

盤龍山之戰,規模極小,但是慘烈程度,卻是極為罕見的。由于當時山上一個活口都沒有剩下來,再加上參戰的官軍也都被下了封口令,所以直到數百年後,一隊考古學家才揭開了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根據粗略統計,一夜之間,加上被盜匪們虜到山上的普通人們,足足有三千三百四十七人,全部死于這一役中,無一幸免。其中相當部分的人,完全稱得上無辜,與山匪毫無關系,但是仍然不能幸免,難逃一死。因此,這一戰,也是申天寧這個爭議人物身上的一大污點。但是又不得不說,正因為如此酷烈的手段,才使得曦林的亂象得以短時間內迅速結束,孰是孰非,一直爭論至今,都始終沒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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